“郎主,打听到了。那些流民来自扬州。扬州新安郡三个月前发生水灾,水灾淹没数十个村子。城外那些流民来到京城,不能入京,被赶到了四十里外的地方。”
左相面色凝重,呼了口气,他站起来言道:“我要入宫面圣。”
左相直接入宫求见皇帝。
听说左相来了,皇帝让左相进来。
“陛下,臣办事不力,求陛下责罚!”左相一进来,直接跪下来请罪。
皇帝挑眉,放下笔,他开口问道:“左相这是何意?”
左相低头言道:“近段时日,废太子每日登门寻臣,臣避而不见。废太子便与臣子渐渐走近。废太子送了臣子许多面具。臣子将那些面具高价卖给了其他官员,共收到六百余两银子。前几日,废太子透露城外四十里地出现许多流民,臣子得知,想要救助那些流民。”
“前两日,废太子再次登门,将玩具铺的货品全部送给臣子。臣子不好意思白收下这些东西,故而给了废太子十两银子。从废太子口中得知废太子要用这笔钱帮助那些流民,臣子加价,一共给了废太子五十两银子。废太子从臣子手中得到五十两银子,在京城内大量购买物资,运送出城,救济城外的流民。以臣子的名义救济那些流民。”
“臣子瞒着臣犯下大错,已经被臣教训过了。高价售卖面具所得的银子,也都退回给各位官员。”左相说完,低头沉默。
左相所述,让皇帝得知了好几个信息。
左相的儿子被晏道书利用了。晏道书绕了个弯,对付左相。现在左相府跟城外那些流民扯上了关系。那些流民出现在京城,肯定是某个地方的管理出了问题。这个地方的治理官员,可能与京城的官员有利益牵扯,不好得罪。若不是惹祸上身,左相也不会直接入宫,将事情坦白告知皇帝。
皇帝面色平静地听完,看到左相被晏道书反将一军,皇帝的心情突然有些高兴。
不愧是他儿子!
心里骄傲了一会儿。转念一想,晏道书对付左相,就是变相的在反抗他。皇帝突然高兴不起来了。
皇帝语气淡淡地言道:“朕知道了。既然此事与左相府有关,出现在城外的那些流民,就由左相来调查吧。”
“多谢陛下,臣遵命!”见皇帝没有责怪他,左相松了口气。
从宫里走出来,左相开口对左右言道:“派人前往澜山,一旦他下山,便盯紧他。”
“遵命。”
左相觉得,晏道书肯定还有后手!
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被晏道书算计了!
天还未亮,院里的公鸡开始打鸣。
晏道书早早起来,叫醒几个孩子。
阿奇听到动静,他跑过来问道:“郎主今日怎么起那么早?”
晏道书正在帮晏三郎穿衣服,他不答反道:“去打水。”
阿奇犹豫了一下,跑出去打水。
晏道书给几个孩子洗了脸,帮他们将头发扎起来。
“阿耶,我头皮有点紧……”晏二郎觉得头发被晏道书扎得太紧了,头皮有点疼。
见状,阿奇说道:“郎主,还是小奴来吧!”
晏道书交给阿奇来弄。
阿奇解下发带,重新帮晏二郎扎头发。
晏大郎正在扯自己的头发,他也觉得头皮有点紧。
晏三郎还没梳头,一脸迷糊,显然还没睡醒。
“郎主今日起这么早,是不是要做什么事?”阿奇一边帮晏二郎梳头发,一边询问晏道书。
晏道书点头,他告诉阿奇:“打算去兴家村要一些鸡蛋。”
“郎主,我们的鸡已经够多了。”阿奇提醒晏道书。
上百个鸡蛋,孵出了几十只小鸡。还有之前买的母鸡与公鸡。那几只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现在满院子都是小鸡,阿奇要天天扫鸡屎。
晏二郎出声说道:“阿耶,我们能不能孵小鸭?”
晏三郎这回清醒了,他出声说道:“阿耶孵小鸭!”
晏道书点头:“好!我们去找一些鸭蛋回来,放在母鸡的鸡窝里,让母鸡帮忙孵蛋。”
晏道书忽然对阿奇说道:“既然试验成功,就没必要再继续人工孵蛋了。阿奇,你今日带着温度计下山,送到十王宅,还给三郎。”
阿奇点头:“遵命。”
晏二郎好奇地问道:“阿耶,母鸡会帮忙孵鸭蛋吗?”
“会的。”晏道书转头对阿奇说道:“今日记得浇菜,洗衣服。打扫卫生完后,你再下山还东西。”
“小奴知道了。”
吃了寺庙的斋饭后,晏道书带着几个孩子下山。
下山前往兴家村,晏道书拿出了常安的户籍,递给吴里正。
吴里正面色诧异:“这是何意?”
晏道书说道:“再过三个月,常安即将出狱。在牢里的时候,我与他相互陪伴,得知他孑然一身,在世上没有亲人。出狱之后,也不知能做什么谋生。我打算送他一些田地。不知吴里正能否帮忙,替常安买一些地?”
吴里正愕然:“足下要送地给常安?”
这常安运气也太好了吧!
晏道书点头,他弯下身子,打开大木箱,拿出一个小木箱。打开一看,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吴里正睁大眼睛,他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银子!
咽了咽口水,吴里正声音不自然地问道:“这些银子,都拿去买地?”
晏道书点头:“不错。这些银子,都拿去买地。一百两银子,不知能买到多少亩地?”
吴里正告诉晏道书:“百姓手里的田都是口分田,永业田早就被那些城里的达官贵人出钱收走了。想要买到永业田,只怕不容易。”
大周实行均田制之后,朝廷分口分田给百姓耕种,每年要缴纳田赋。若是人死了,这些口分田要上交国家,不得买卖。永业田不同,可以自由交易,还可以传给子孙耕种。所以,当初朝廷授永业田给百姓的时候,京城的达官贵人立马出高价诱惑百姓将永业田卖给他们。现在普通百姓手中,很少有永业田,都是口分田。给国家种田,靠种地维持生活。
晏道书说道:“我相信吴里正肯定有办法弄到永业田。事成之后,我给吴里正一两银子的辛苦费。”
一两银子!
吴里正心情激动起来,他别扭地说道:“常安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我就帮帮他吧!这些银子,足下先收起来。等找到永业田,我再联系足下。”
晏道书笑着说道:“吴里正如此心善,不如这笔钱先放在吴里正这里。我相信吴里正的为人!”
吴里正没想到晏道书竟然对他这么放心!他愣愣地望着晏道书。
晏道书离开了吴里正家,带着孩子们在村里逛了逛,敲了好几家乡亲的家门,询问有没有鸭蛋。
听到晏道书的声音,很多人不愿意开门欢迎晏道书。
晏道书无奈,只能带着几个孩子们回去。
这些时日,左相忙着调查扬州新安郡隐瞒灾情的事情。
左肃政的左肃政大夫特地登门,来到左相府见左相。
“听闻令郎不久前做了一些小买卖。”左肃政大夫意味深长地看着左相。
左相淡笑着回应道:“犬子无知,惹人笑话。赵某已经教训过他。也向陛下请罪。”
左肃政大夫微微一怔,目光深邃地盯着左相。没想到左相竟然主动将这件事告诉了陛下!
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便无法弹劾左相收受贿赂。只要陛下站在左相那边,就没法动左相!
左肃政大夫笑着言道:“还是左相行事谨慎。听闻令郎已经十四,为何迟迟不到入国子监读书?”
左相摇头:“犬子才能不及中人,到了国子监,只怕惹人笑话。”
左肃政大夫对左相说道:“左相谦虚。左相如此才华横溢,令郎必定不会差到哪去。不如早日入国子监学习,如此也能早日步入仕途。”
左相漫不经心地言道:“此事过两年再考虑。”
左相瞥了眼左右。
左右突然开口说道:“郎主,大郎身子不适。”
左肃政大夫皮笑肉不笑地言道:“既然令郎身子不适,不如左相先去看看孩子。虞某不打扰了。”
左相亲自送左肃政大夫到门口,目送对方离开。
左右低声言道:“左肃政台这是盯上郎主了?”
左相颔首,他心不在焉地说道:“盯紧大郎,近段时日不许大郎派人出府。”
左肃政大夫既然盯上了左相,一定会找机会对付左相。左相自己,行得正,遵纪守法,不会给政敌递刀子。就怕自己的傻儿子会给政敌递刀子。
“遵命!”
左肃政大夫离开左相府之后,行到半路,忽然停了下来。
“废太子近来在做什么?”左肃政大夫询问左右。
左右摇头:“前阵子听说在东市开了一家铺子,无人光顾。后来到含光门外面卖货,被抓起来,关在京兆府。现在应该被放出来了。”
左肃政大夫低声言道:“派人到废太子的铺子,以左相府的名义闹事。伤人之后,速速逃走。”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