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个书生从殿内走出来,京兆尹多看了孟长郊几眼。
“二位,里边请。”
京兆尹心里忐忑不安,他看了眼大理寺卿。两人一起进殿。
“陛下。”
京兆尹与大理寺卿向皇帝行礼。
皇帝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们。他出声对秦统领说道:“让他们看看这几张诉状。”
秦统领拿起书案上的几张诉状,包括晏道书亲手写的诉状也拿了起来,递给京兆尹与大理寺卿浏览。
京兆尹看了其中两份,心里稍安,诉状的内容都没有提到京兆府与他。
而废太子的诉状,提到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出现在李府,作为最重要的证人。被晏道书特地圈了出来。那个圈圈十分显眼。
“大理寺卿,当值时间内,你为何会出现在李府?”皇帝开口问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一本正经地告诉皇帝:“回陛下,臣收到左相府传来的消息。左相派人通知臣,废太子遇到不测。故而,臣独身前往李府寻废太子。亲眼目睹现场发生的事情。”
皇帝面色莫测,他出声问道:“将现场情况讲一遍。”
大理寺卿便将自己今日看到的事情,听到的话,一个细节,一个字都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有阿耶保护就是好。我也想找阿耶替我报仇。可惜如今见不到阿耶’的时候。皇帝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个孽子,真是倔的跟头驴似的!在外遭遇了这么多不幸,还不回来求他原谅!
大理寺卿说完,看向皇帝。
皇帝沉默不语,面色莫测。
许久,皇帝才出声言道:“京兆尹。废太子出事的时候,有人曾经到京兆府求助,为何推脱不理?”
京兆尹面色煞白,立马跪下解释道:“陛下!臣不知此事!定是下面的人没有上报!若是知道废太子出事,臣一定会带人去救废太子!”
皇帝冷笑一声,他站起来言道:“身为京兆尹,你就是这样治理京畿的吗!”
“陛下明鉴!臣的确不知此事!”京兆尹的额头贴在地板上。
皇帝直接说道:“从今日起,京兆尹撤职查办!”
京兆尹面色惨白,朝皇帝磕头求饶:“陛下开恩!臣当真不知此事!”
皇帝看向秦统领。
秦统领亲自动手将京兆尹拖走。
殿内大理寺卿,还有右监门卫大将军。皇帝开口言道:“李怀为非作歹,按律处置。传朕命令,查办都水少监。”
“遵命!”
这时候,吴太医求见。
“让他进来。”
吴太医进殿之后,向皇帝行礼,出声言道:“陛下,臣已经用针试过了,都水少监气急攻心,一时之间难以醒来。”
皇帝语气冷漠地言道:“既然醒不过来,那就别醒过来了。”
吴太医愕然,他偷偷瞄了眼大理寺卿,又瞅了眼右监门卫大将军。
“你们都回去吧!”皇帝朝这几日挥手。
一下子撸掉了京兆尹与都水少监,这件事震惊群臣。
晏道书此时正呆在国子监,孟长郊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宵禁了。宦官直接将孟长郊送去了国子监。
送到国子监外面,宦官便离开了。
孟长郊心情欢喜地跑去找晏道书。
“孟某回来了!”
晏道书回头望向孟长郊。
王道石出声问道:“孟弟没事吧?”
孟长郊摇头,他心情激动地告诉他们:“孟某面圣了!不单为自己申冤,还在陛下面前告了京兆府与大理寺!”
王道石吃惊:“你敢告京兆府跟大理寺!不怕得罪他们?”
孟长郊告诉王道石:“陛下似乎怒了,有问罪京兆府与大理寺的意思。可惜陛下让孟某先离开,孟某不知后续。不过,临走的时候,陛下赏了孟某这些东西!也不知这是何物?”
孟长郊说着,将篮子放到食案上,让晏道书跟王道石来看看。
王道石当过几年监市,还算是见过世面。他告诉孟长郊:“这是荔枝!贵着呢!一般人可吃不到!听说是从岭南那边运来的!没想到你进宫一趟,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赐!”
孟长郊惊讶,他拿起其中一串荔枝,仔细打量,低声说道:“原来这就是荔枝。曾经在书中看过,第一次见到实物。不知怎么吃……”
王道石看了眼晏道书,他告诉孟长郊:“孟弟,有个消息,你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孟长郊放下荔枝,看向王道石,又望了眼晏道书,他出声问道:“莫非孟某能重回算学读书?”
王道石点头:“正是此事!你入宫之后,郎主见了国子监祭酒谈了你的事情。国子监祭酒同意让你重新回到算学读书!”
孟长郊心情激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他只能朝晏道书跪下:“多谢足下!能够遇到足下,是孟某之幸!孟某愿意为奴,效忠足下!”
晏道书伸手将孟长郊扶起来:“好好学习,做一个正直勇敢有良心的人,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名为民解忧的清官!”
孟长郊用力地点头,他面色认真地言道:“孟某发誓!一定会用功苦读!将来成为一名为民解忧的清官!”
晏道书笑着颔首,他说道:“已经宵禁了,既然回不去,就暂时在此留宿一夜。”
孟长郊点头。他转身拿起那个篮子,递给晏道书:“足下帮了孟某这么多,孟某只能借花献佛。请足下一定要收下!”
晏道书看了眼篮子里的荔枝,点头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晏道书接过篮子,没有吃那些水果。
阿奇担心晏道书,这一夜没有睡好。翌日天还未亮就起来了,准备动身进城。
晏大郎听到动静,睁开眼醒来,揉着眼睛出声叫阿奇:“阿奇!你要去哪?”
阿奇听到了晏大郎的声音,他轻声回应道:“小奴要进城见郎主。大郎好好休息!”
睡了一觉,晏大郎有些茫然,听了阿奇的话,他转头看向身边,没有看到晏道书,这才想起来昨夜晏道书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城。
晏大郎立马清醒了,他说道:“我也要进城,你带我去!”
阿奇无奈,劝说了一会儿,晏大郎执意要进城,还把晏二郎跟晏三郎吵醒了。
最后,阿奇只能带着三个孩子下山进城。
城门刚打开,阿奇带着三个孩子直奔前面。
排着长队的人看到阿奇往前走,想要插队进城,立马指着阿奇骂道:“你怎么不排队!后面去!”
阿奇解释道:“我有急事要进城!”
“谁不是有急事要进城!凭什么要让你先进城!快去后面排队!”
“待后面去!”
“去后面!”
见阿奇被好些人骂了,晏大郎拉着阿奇的衣袖说道:“阿奇,我们去后面吧……”
阿奇无奈,只能带着晏大郎他们跑去后面排队。
“昨日我出城的时候,听到一个大消息!你们知不知道,昨日有人挝登闻鼓?”
“这是谁要找陛下申冤?”
阿奇正在排队,心里担忧晏道书,没有在意前面那些人在谈论什么。
“你们绝对想不到是何人挝登闻鼓!”
“究竟是何人?”
“是废太子!废太子挝登闻鼓,状告都水少监之子强|奸他!”
“什么!”
“不可能吧!”
阿奇听到‘废太子’三个字,立马回神,他着急地问道:“废太子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前面的人回头告诉阿奇:“废太子挝登闻鼓,状告都水少监家的郎君强|奸他!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阿奇震惊,不敢相信。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废太子出什么事了?”
排在前面的人见阿奇反应如此激动,再次说道:“废太子挝登闻鼓,状告都水少监之子强|奸他!此事真是闻所未闻!昨日回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村里人。村里人都不相信!”
晏大郎拉了拉阿奇的衣袖,出声问道:“阿耶怎么了?”
阿奇赶紧捂住晏大郎的嘴巴。
晏二郎跟晏三郎正在观察箱子里的温度计,两人在小声嘀咕有关鸡蛋的事情,丝毫没有关注周围的人在讨论什么事情。
阿奇大慌,没想到昨日他们出城之后,晏道书竟然出事了!
阿奇心里急得要死,想马上进城找到晏道书。
晏大郎突然掐了一把阿奇的手背。
阿奇吃痛,放开手。
晏大郎指着从城里走出来的人喊道:“阿耶!”
一边叫,晏大郎一边朝晏道书奔去。
晏二郎跟晏三郎听到了这话,两人纷纷望向四周,看到晏大郎朝晏道书奔去。他们两人也屁颠屁颠的朝晏道书那边奔去。
阿奇背着木箱子,激动地追上去。
“阿耶!”晏大郎抱住了晏道书的大腿。
晏道书摸了摸晏大郎的头,笑着问道:“大郎昨晚乖不乖?”
晏大郎点头:“乖!”
晏道书拿出了一串荔枝:“大郎这么乖,应该得到奖励!看,这是什么?”
晏二郎还没跑到晏道书跟前,他眼尖地看到了晏道书手里拿的荔枝,出声叫道:“荔枝!”
晏三郎没留意脚下,摔了一跤,正面倒下。
见状,晏道书赶紧放开晏大郎,朝晏三郎跑去。
将晏三郎扶起来,晏道书问道:“疼不疼?”
晏三郎摇头,他伸手抱住晏道书:“阿耶!”
晏道书摸了摸晏三郎的头。
晏二郎围着晏道书转,出声说道:“阿耶,我看到荔枝了!”
晏道书朝晏二郎笑了一下:“少不了你的。”
“郎主……”阿奇红着眼睛看向晏道书。
晏道书说道:“先回家!”
阿奇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