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道书来到京兆府门口,京兆尹亲自出来迎接晏道书。
“足下请!”
京兆尹客客气气的将晏道书请进去。
晏道书走进去之后,随口问道:“尹京今日不用审案?”
京兆尹摇头:“今日没有案子审理。”
京兆尹将晏道书请到了后院休息的地方,招待晏道书。
发现有个书生打扮的人一直跟随着晏道书,京兆尹出声问道:“这位是?”
晏道书回答道:“一位朋友。不知尹京寻我,有何贵干?”
进屋之后,京兆尹请晏道书坐上位。
他看了眼孟大郎,神色犹豫,缓缓开口说道:“今日足下到西市卖货了?”
晏道书颔首,他说道:“在西市卖了一些茶水。随后遇到了左相。左相跑来问我一件事。”
京兆尹立马问道:“不知左相询问足下何事?”
晏道书告诉京兆尹:“左相说,近两日京城里的各大赌场都在赌我是否能孵出小鸡。左相怀疑是我在背后搞事。”
京兆尹诧异。这件事他也听说了,但是涉及废太子,他不敢参与,生怕被皇帝知道。
京兆尹试探地问道:“那此事,足下可清楚?”
晏道书摇头:“不清楚。若是尹京有空,不如帮我查查?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拿我娱乐。”
京兆尹点头:“此事本官会安排人去调查的。左相到西市寻足下,只谈论了此事?”
晏道书挑眉反问京兆尹:“尹京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我与左相在密谋什么?”
京兆尹连忙摇头:“不敢!”
晏道书点头:“若是我真想与左相密谋,岂会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谈事情?”
京兆尹:……
他没有怀疑废太子与左相在密谋啊!
晏道书告诉京兆尹:“左相买了一张面具,我收了一百两。只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剩下五十两银子还没送过来。若是左相明日还未将剩下五十两银子送到我手里,尹京可要为我讨账!”
京兆尹:……
他哪有那个胆子,敢帮废太子开口向左相讨账!
得知晏道书坑了左相一百两银子,京兆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人。这人呐,真是通过对比,才会产生安慰感。
京兆尹讪笑着言道:“左相应该不是食言之人。”
京兆尹慢吞吞地问道:“左相不久前派人来京兆府,向仓曹参军事要了管理西市与东市的账册。不知此事足下可知晓?”
晏道书若有所思,他问道:“难道尹京怀疑,是我对左相说了什么。故而左相才派人来调查京兆府管理市肆的情况?”
京兆尹摇头:“不敢!”
京兆尹就是在怀疑,是晏道书对左相说了他的坏话,所以左相才要调查京兆府管理市肆的情况!
晏道书告诉京兆尹:“尹京也不想想。若是我能让左相听从我的吩咐,我又如何会沦落到这一步?”
京兆尹愕然。
对哦!左相被陛下提拔到高位之后,就一直站在陛下那边,与太子|党势利相对。废立太子这件事,还是左相上疏提出来的。废太子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左相功劳不小!左相不可能听了几句晏道书的话,就开始调查京兆府,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京兆尹低声回答道:“足下多虑,本官并没有怀疑足下。今日请足下过来,不过是想跟足下买一张面具。”
晏道书笑着说道:“面具没有,倒是有画作。我这位朋友的画作不错。像尹京这等有品位的人,看了他的画作,一定会喜欢的!”
晏道书说着,朝身旁的孟大郎招手:“让尹京欣赏一下你的画作。”
孟大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把背篓放下,拿出画作打开给京兆尹看。
京兆尹问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晏道书告诉京兆尹:“这位孟郎的画作,价值百两。尹京可以多收藏几幅画作。”
百两?
呵呵。
京兆尹目光挑剔地打量着孟大郎,觉得这就是个穷酸书生!一个毫不出名的书生,其画作也好意思开口要上百两银子?
京兆尹随意扫了眼孟大郎展开的画作,正准备开口点评。
这时候,晏道书指着孟大郎的背篓,告诉京兆尹:“原本满满一筐画作,左相来过西市后,要走了大部分作品!只剩下这几幅作品!左相的眼光不错吧?”
京兆尹讪讪一笑,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他点头说道:“左相的眼光,的确不错。”
晏道书说道:“尹京来两幅?”
京兆尹:……
在晏道书的热情推销下,京兆尹最后要了一幅画,花了一百两银子。
孟大郎一直没有出声说话,从京兆府出来,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长长的呼了口气。
晏道书指了个方向,带着孟大郎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晏道书将沉甸甸的银子递给孟大郎:“拿好。”
孟大郎诧异,他摇头说道:“孟某岂敢收下!”
晏道书说道:“拿着吧!好好读书,天天向上,争取早日考上功名。当一名为民办事的好官。”
孟大郎心情复杂,他突然朝晏道书跪下来,低声说道:“多谢足下!孟某愧不敢当!孟某本是国子监算学的学生,一年前,孟某因得罪都水监少监之子,遭人污蔑偷窃,被赶出了算学……”
晏道书问道:“你怎么得罪都水监少监的儿子?”
孟大郎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他低声告诉晏道书:“都水监少监之子李怀对孟某不怀好意……”
晏道书怔住了。
不怀好意?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被晏道书用这种眼神打量着,孟大郎的耳朵微微发红,他咬着牙,告诉晏道书:“李怀是个断袖,喜好男色。仗着自己是少监之子,专门欺负寒门学生。他要……孟某不从……所以这厮用阴招栽赃陷害孟某,害得孟某被赶出算学……”
晏道书若有所思,他问道:“这个李怀欺负过多少人?”
孟大郎告诉晏道书:“孟某所知晓,至少有十四位寒门子弟被这厮欺负过!”
晏道书点头,他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好好好读书。哪怕不能当官,也要施展才华,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不如你开一个学塾吧?开学塾教书育人总比摆摊卖画强。”
孟大郎激动地点头:“多谢足下指引方向!孟某会好好考虑此事!”
晏道书问道:“你有空吗?”
孟大郎点头:“不知足下有何事吩咐?”
晏道书告诉孟大郎:“想去东市转转。西市,只怕是混不下去了。”
今日左相亲自跑来西市找他,足以让人觉得晏道书的身份不一般。吴三郎、孙大郎、林大娘等人只怕不敢再亲近晏道书了。
孟大郎告诉晏道书:“足下不必担忧,吴三郎等人应该猜不到足下的身份。”
晏道书笑着摇头:“不如去赌场逛一圈?”
孟大郎面色犹豫,轻轻颔首,陪晏道书进了一家赌场。
还没进去,刚来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在吆喝:“废太子异想天开,妄想孵出小鸡!诸位客官,快来下注!一赔一百啊!”
晏道书停下脚步,斜眼看向孟大郎,他出声说道:“你看吧。若是吴三他们稍加打听,便知道我的身份。”
孟大郎低声说道:“足下帮过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因为足下的身份而改变态度……”
晏道书笑着摇头:“失势之后,诸位对我避之若浼,唯恐受到牵连。难道你不怕与我走近之后,会受到连累?”
孟大郎摇头,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孟某观察了几日,足下的品性,让孟某敬佩,孟某真心想与足下结交。”
晏道书转头望向四周,他对孟大郎说道:“去东市转转吧!”
孟大郎点头,带着晏道书前往东市。
东市这边的管理比西市严,街道上不允许有小贩摆摊。街上的客人,不是乘马车,就是坐轿子。只有替府里跑腿的小厮与丫鬟,才会走在路上。
晏道书与孟大郎走在街头闲逛,他向孟大郎打听:“也不知道这里的铺子怎么租?”
孟大郎摇头,一脸尴尬地回答道:“孟某不清楚此事……”
晏道书没有问下去,他指着前面那家茶馆说道:“去前面坐坐。”
孟大郎眼神闪烁,他点了点头。
晏道书看了眼孟大郎,他问道:“怎么了?”
孟大郎面色犹豫,低声说道:“因为对面就是平康坊,许多学生,喜欢来这家茶馆喝茶闲谈。”
晏道书问道:“你担心在这里遇到熟人?”
孟大郎点头。他想起今天国子监休沐,许多官宦子弟放假后,可能会来平康坊玩乐。孟大郎担心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不必害怕。”晏道书拍了拍孟大郎的肩头。
孟大郎深吸一口气,跟随晏道书进入茶馆。
没想到,刚踏进去,就遇到了熟人。
李怀等人正准备离开茶馆,去对面的平康坊玩乐,没想到在茶馆门口见到了孟大郎。
“哟!这不是孟长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