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从未想到自己一直半信半疑的破碎虚空会发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在与那叫了空的和尚对话后,他还来不及诧异自己只是在月下一剑就突然从大明来到了大唐,下一刻就被对方说到做到的动作.逼.的拔剑反抗。
“我不叫什么大德,禅师怕是认错人了。”
原本早定了法号为大德的石之轩在听到里面了空的话后,就停下了脚步,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洒扫弟子,一点也没有出来继承那个法号的自觉。
了空听见这话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变:“阿弥陀佛,相逢既是有缘,既是如此,那么大德之号给谁都一样。”
“施主莫要妄自菲薄。”
从不妄自菲薄的叶孤城:……
这和尚怎么竟听不懂话?
在看到了空主意丝毫不改后,他只能拔出了剑,用动作表明自己并不想出家,可是……
那一晚对叶孤城来说已经并不想再回想起来了。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并不够强。
他只在那佛院离呆了一夜,第二天就回来了。
但那一晚对叶孤城来说,足以成为他年少成名独挑海南群侠后的黑历史。
要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无法忽视,叶孤城真的很想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可是昨晚与那和尚相斗时所受的伤却叫他只能皱了皱眉。
想起阮裳的话,叶孤城眸光微垂。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破碎虚空一说,武学到极致,便能去另一方世界。
从前竟是他井底之蛙了。
“城主?”这时候外面侍卫已经敲门了。
“水已经让下人备好了,要给您送进来吗?”
叶孤城每次练完剑都会沐浴焚香,侍卫在天亮时就早早备好了,这时见城主久久没有出来,便大着胆子上去低声问询了句。
说来也奇怪。
城主从来没有起的这么晚过,即使昨夜是去练了剑,但往常第二日的时候城主依旧会早起,这还是第一次见城主到现在还没起。
正在侍卫奇怪的时候,叶孤城出声了。
“将水备好放在外面就行,还有……”
他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去找位大夫来,避开王府耳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侍卫在被告知要找大夫时还有些疑惑,可在听出城主声音不对时,面色不由大变。
城主竟然受伤了。
他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是昨夜别院里来了刺客?可是这江湖中究竟有谁能叫城主受伤?
一瞬间侍卫脑海里闪过重重阴谋,可是那些冒出来的人名都在叶孤城的武力值下被一一被否认。
只觉得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但叶孤城吩咐完,并没有再说其他的意思,他虽心中好奇,但也只能连忙退下去找大夫。
房间外重新恢复了安静。
等到人走后,叶孤城眸光闪了闪,才看向肩上的伤口。
昨夜的时候,为了自保,他与那位了空禅师缠斗在一起,受伤并不轻。
那禅师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招数,年轻不深,内力却不浅。一手掌法.精.妙无比,即便他自诩年少成名,在江湖中罕有敌手,竟然也只与那禅师战了个平手。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的剑法在此间已到顶峰,却不想异世更有厉害之人。
这个发现让叶孤城目光顿了顿。
虽然昨晚的事情他已不想提起,但无疑破碎虚空却在他心底深深的印了上去,叫他不知何时,竟燃起另一种冲动来。
“世界之外的世界。”
叶孤城喃喃自语了一句,不禁又想起那魔性一剑来。
那一剑到底有何神奇之处,还是只是凑巧?
叶孤城抿了抿唇,始终没有答案。
正想着,侍卫很快便去而复返。
为了不将城主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他特意找了蜀中普通医馆里有些名气的游医,这类人居无定所,也不涉及江湖,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在敲门之后,他等了会儿才听见一声:“进来。”
叶孤城轻咳了声,铜镜上印出他略有些苍白的唇色,看着触目惊心。
大夫一进来就闻到了屋内的血腥味,心中不由微微顿了顿。
然而叶孤城却面不改色。
“劳烦。”
在说完后,他便送开了捂着肩头伤口的手。
那止着血的手一松开,就露出了其下掌印。
佛印端端打在伤口处,虽然无.毒.,但却从中截断了叶孤城的内力,叫他此时想要运功都无法做到。
猜想或许便是两个世界内力体系的不同之处。
叶孤城便也不再强行运功,准备让大夫来看。
佛印一出,房间里气氛就变了变。
那佛印之前从未在江湖上看过,但只凭借这个,就能立马叫人想到少林。
难道昨夜有少林僧人来袭?可是城主与少林无冤无仇,怎么会……
就在侍卫暗自疑惑着的时候,大夫已经看完了。
“城主是受了内伤,体内血气郁结,这才如此。”
“老朽开几服药,每日按时服药。之后才能再看。”
叶孤城此时无法运起内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需要多久才能好?”
他身为白云城主,又在这种紧要关头,如若一直受伤……
大夫摇头道:“内伤痊愈慢,急不得,城主切记三个月内不得动武,不然到时候内伤复发,情况便要严重的多。”
剑客留下暗伤有多严重,叶孤城不是不知道,更何况那伤是封截内力之用。
在听见这话后,他只是面色沉了些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三个月不能动武。
看来计划又要往后再推推了,但是南王那边……他眉梢微冷,在大夫离开后看了眼手中的剑。
阮裳并不知道自己当时演练的蕴含了自己上天奥义的一剑在无意中坑了叶孤城一把。
叫他强行破碎虚空之后又因为剃度的问题与另一个世界的少林高僧打了一晚上,导致三个月内不能动武。
她在小木剑嗡嗡作鸣的时候就醒来了。
奇怪,这木剑跟随她多年,平常只有在剑意被催发时,才会嗡嗡的与她心意共鸣,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阮裳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通。
索性她并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在想不通后也就不再多想了。在起床洗漱沐浴之后便要出门。
今日送东西来的是个从未见过面容的年轻女子,举止大方,仪态也颇为好看。
她身上有股莫名的气质。
即使阮裳从前并不关注旁人,却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多看了两眼。
公孙兰心中得意。
她就知道这世间终逃不过美人与美人之间的互相吸引。即使是她易了容,改了衣衫,在人群中,那位阮姑娘却还是会多注意她一眼。
这样想着,于是她身姿更曼妙了些。在弯腰倒水时,不经意露出修长的脖颈。
一个美人如此大献殷情本该是叫人愉悦的,尤其是那美人十分的知情识趣。
但如果她献殷勤的对象同样不是一个女人就好了。
阮裳对这种姬里姬气的感觉实在不感兴趣。
在看到陌生婢女的动作后,她沉默了一下,开始思考着自己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一个两个的总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些女人。
难道她自己其实也是姬里姬气的?
不,阮裳是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她可是原本世界里的一代宗师,人人敬仰的那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尬尬的气质。
在公孙兰倒完水,抬起头含情脉脉的准备看向阮裳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这时好像看见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一样,忽然后退了一步,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怎、怎么了阮姑娘?”
“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兰心中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露馅了,不由表情也微微收敛了些。她难道发现了自己的易容?
可是不应该啊,她伪装天衣无缝,比上官飞燕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阮裳清咳了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礼貌后回过神来。
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红鞋子一窝的神经病给带歪了。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她依旧是那个景仰值满点的江湖大侠。
于是目光恢复了正常。
公孙兰在倒水时,余光一直偷偷看着阮裳,在看到对方对着她若有所思时,心跳不由快了些。
可是下一刻,阮裳就收回了目光。
浴桶里水已经满了,她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在觉得没问题后,才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问题,多谢这位姑娘。”
“不过劳烦你出去一下。我沐浴之时,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她顿了顿,看见公孙兰扛着一大桶水过来的份上,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给她。
“不能再多了。”
“我不需要多余的服务。”
公孙兰:?
神特么多余的服务,还有你给钱是几个意思?
原本准等阮裳进去沐浴,便在一旁引诱她的公孙兰笑意僵在脸上。
是谁说现在外面大家小姐沐浴都要人在一旁伺候的。
怎么这位阮姑娘就偏偏不一样?
然而阮裳……阮裳她就是这么铁石心肠,见公孙兰不要钱,她甚至还收了回去,一脸可惜的样子。
公孙兰,公孙兰几乎气死。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早知道她就不扮做丫鬟了,直接过来偷人算了,白瞎了今日这一番鸳鸯浴的打扮。
她眼中阴霾一闪而逝。再次抬起头来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阮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退下。”
她暗送秋波的眼神完全被阮裳隔绝在外,公孙兰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依旧道:“奴婢就在外面侯着,阮姑娘若是有需要,只管叫我。”
这婢女还真是……百折不挠。
阮裳看着她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淡淡道:“记得把门带上 ”
已经站起来来维持着优雅背影走到门口的公孙兰:……
你tm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
不仅如此,在她离开后,阮裳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把锁子,直接挂在了门上。
那锁是她之前在原来世界的时候带过来的,非世间能工巧匠不能解,一般的撬锁方法怼它根本不顶用。
在做完一切后,阮裳又吹了声口哨,将小红马从外面召来,叫它守着,这才放心的踏入了浴桶。
不怪她这么谨慎。
实在是阮裳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有了一种沐浴必出事的flag。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沐浴,总会出现一些意外。
这也叫她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性格。
门口的公孙兰在被赶出来后,微微皱了皱眉,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水声动静。在确定阮裳已经踏进了水中后,从头上拔下发簪,眯了眯眼,便往锁孔里穿过去。
她过去的那几个马甲里,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公孙兰一直坚信一定要什么业务都.精.通一些。
然后在她的努力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锁还是没有被打开。
簪子头都已经被戳弯了,那锁子还是坚强如初。
“这不可能!”
公孙兰失声道。
但这时她已经没有簪子可试了。
算了,门打不开就想另一种方法,窗子总行吧?
她目光移向了那边关上的画窗,准备用内力破开些许跳进去。结果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
不,是一匹马。
娇小玲珑的小红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她回过头来后,鼻孔里微微喷了口气,就那样看着她。
那双比人类大很多的眼里,可一点动物的自觉都没有,赤.裸裸的嫌弃全都露了出来。
公孙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哪里的马,怎么会在这儿来?”
她正想皱眉将马赶跑,就见小红马收回了目光,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自己要走了?
公孙兰不确定的想着。
在她这个念头刚升起的时候,下一秒,小红马弹着蹄子,在泥土里猛的踏了两下,然后鼓足力气向她冲来……
要是叶孤鸿在这儿的话一定会很欣慰,因为他的小红终于雨露均沾的开始□□起了别人。
但是公孙兰并不是叶孤鸿,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匹马,所以并不知道被它支配的恐惧有多叫人难忘。
就在她放松警惕用上内力想要避开的时候,那马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想要避战的心态,然后一马蹄踢到了她小腿上。
公孙兰首先没来得及心疼自己好不容易缝制好,心爱无比的衣裙,就感觉小腿麻木,一瞬间竟然连动也不能动了。
这……这tm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马有.毒.吧!
这已经是公孙兰第二次被打击到了,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居然躲不开一匹马的攻击?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躲不开一匹马。
小红马可是在西域被称为神马中的血统最高的存在,就连阮裳当初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了一点点美色加成,才能将它哄骗为坐骑的。
一般人在小红眼里就是个弱鸡。
并且,自大到连跑都不会的公孙兰,在小红眼中,弱鸡程度已经比叶孤鸿还要低了。
人类真是无趣。
这世上只有主人能配的上与我驰骋。
小红这样想着,在将公孙兰踢了个半死不残之后,收起了马蹄,孤独寂寞的站在了门外。
公孙兰……公孙兰现在再也不敢靠近那扇门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一匹马如此羞辱。
这对于红鞋子的首领来说完全是黑历史。
她恨恨的瞪了眼还在那儿耀武扬威的小红马一眼,在外面忽然热闹起来时,眸光微转。也许是被刺激的狠了,她头脑转的非常快,转瞬间又一计上心头。
这个计策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了,绝对能万无一失。
公孙兰在定好计划后就迅速做了决定。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你等着,等我下次一定将你做成烤马肉吃。”
她临走时低头在小红马耳边诅咒了句。转身就收拾好衣物,将弯了的簪子重新插了回去,这才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南王世子刚进入了城主府中。
与南王商议要事时要避嫌,但是南王世子本人却不必。他作为江湖中公认的剑仙叶孤城的徒弟,自然能够随意出入城主别苑。
上次在假山后不欢而散之后,南王世子便有些不安,虽然嘴上安慰了父王几句,但是他心中却还是没底。
不知道叶孤城会不会帮他们。
毕竟即使已经认那人做师父时间不短了,但是对于叶孤城的心思,南王世子却是一分也没有揣摩的到。
不过,他唯一比较擅长的就是识时务。在走到别苑门口时,他心中顿了顿,想着要不还是服个软,替父王向师父道个歉?
现在大事未成,要是真的起内讧了,无异于自毁城墙。
这点道理南王世子还是懂得。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些珍奇宝贝,带进了城主府里,准备献给师父以缓和关系。
谁知道刚一进门,就被远远看见一美人暗送秋波。
白云城的婢女见了他往常虽说毕恭毕敬,但是因为他风流名声的缘故都是绕着走的,这还是第一次,南王世子见有人给他递眼神。
而且递眼神的那婢女着实是长的不错。
竟然比怡红楼里的头牌欧阳情还要好看几分。
南王世子被那婢女迷住了魂,只觉得心情又激荡了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入府来是要干什么。
还是旁边的小厮清咳了声才让他回过神来:“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
公孙兰心中恶意,面上却柔婉道:“奴婢乃是城主府新来的婢女,第一天入府,尚不清楚府中格局,无意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不要责怪。”
那美人不仅长的美,还会说话。
南王世子更加心神荡漾,面上却问:“你要去哪边当值?”
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为了显示身份似的道:“你也还算是有点眼力见。我是这城主府叶城主的弟子,南王世子。”
“这府中除了叶城主外最尊贵的人,能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孙兰打断:“奴婢要去隔壁的闻剑轩,劳烦世子送奴婢一程了。”
公孙兰实在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装.逼.了。
虽然是她自己要来引诱南王世子的,但是她害怕自己再忍下去就要反弹了。
在打断了面前夸夸其谈的男人后,公孙兰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委屈笑容。
“那闻剑轩的贵人据说十分不好伺候,若是奴婢去迟了,恐怕一顿打骂是少不得了。”
让美人受委屈怎么行!
本就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南王世子下意识的以为这美貌婢女是因为在主子那儿受了委屈,所以才来找他出头的。
这时候心中早已荡漾了起来。
哪里还管什么陷不陷阱,礼不礼物。
在身边随从想要开口时,便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烦我了。”
“你去差人将珍宝送到我师父手中,我去与这美人往那闻剑轩看看。”
“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一向只在画舫混从不知道江湖事的南王世子自然不知道几天前盛传的天下第一美人住进了白云城在蜀中的别苑的事。
在小厮拦也拦不住的情况下满心欢喜的就跟着公孙兰走了。
蠢货。
公孙兰心中不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一路温柔小意的与南王世子聊着。
只说的南王世子恨不得将那不怜香惜玉的贵客给拉出来揍一顿。
一直到两人走到了别苑外。
下人看见是南王世子,面色不由都变了变,这世子好色的名头几乎人人皆知,他这个时候来闻剑苑做什么?
莫不是知道阮姑娘在这里?
最早与阮裳有过接触的婢女阿云可是太清楚阮姑娘的魅力了,心中顿了顿,不由上前道:“世子,城主有吩咐,别苑中住了贵客,轻易不得打扰。”
她本意是劝退南王世子。
谁料这话听在被吹了耳旁风的南王世子耳中,就是那个什么劳什子贵客比他还要排场还大。已经提前将自己当成皇帝的世子心中不悦,示意身边随从拦住阿云,转身就带着公孙兰闯了进去。
在进去时,公孙兰还转眸看了眼那样貌不错的婢女,心中冷哼了声。
怎么跟主人一样不解风情。
那计划在心中再走了一遍,公孙兰这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不信这次阮裳还是不上当。
毕竟——同为女子,有谁会忍心看见对方真的被男人欺负呢?
公孙兰对于这些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的心理再清楚不过。心中冷笑了声,在走到阮裳房门口时,忽然慢了一步。
“美人别怕,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南王世子以为她是走到了门口害怕,不由出声安慰了句。
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美人收起面上委屈,对着他一秒变脸的嘲讽一笑,在他怀疑是错觉的时候,就紧接着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道:
“——不要啊,世子你放开我。”
南王世子一只手还被公孙兰抓着,就见对方另一只手十分灵活的将自己衣服往下拉了拉,然后瞬间哭的更加厉害了。
等等,这是什么.操.作?
他疑惑不已还是出口安慰:
“美人莫慌,光天化日之下你先放开我,再不行我们进去也行。”
南王世子好歹还是个世子,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适应这种新的情.趣。但就在他想要推开公孙兰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力气竟然比他还大。
他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公孙兰哭的梨花带雨。
边哭边死死抓住南王世子,似乎是想要将他臂上的皮肉也撕下来一块。
声音也该更大了些。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放开我,你这禽兽,不要碰我。”
事实上是他被人抓着的世子:……
不是,美人,这有些不对啊。
说好的一起去找那位蛮横贵客替你出气,怎么感觉听你这么一叫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虽然我后面也的确是想欺负你,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随着公孙兰声音越叫越大。
南王世子这时候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难道这是江湖中新出的骗术——仙人跳?
这个婢女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就是为了将他骗到这里来,然后再画了他的裸.画,来绑架勒索他?
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尤其是看到公孙兰梨花带雨的面上阴狠的神情时,心中更是一突。
“你……”
察觉到这蠢货想要说话。
公孙兰毫不犹豫的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然后继续着她的表演。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啊~”
阮裳刚从浴桶出来擦拭着头发,就听见了这一声,动作不由顿了顿。
仔细又听了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
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而且那声音很熟悉,隐约有点像那个对着她暗送秋波的婢女。
可是她怎么会喊救命?
阮裳原本是不准备管这些事的,但她对女孩子毕竟还是温柔一些的,在放下手中绢布后,最终还是拿起小木剑打开了门。
结果她一开门就看见了劲爆的一幕。
一个穿着骚紫华服的青年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撕扯那个婢女的衣物。并且一副凶狠的样子,将那婢女摇的珠钗都掉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
门推开的声音并不小,因为被点了.穴.道,南王世子本来是想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对方“别多管闲事”的。
谁知道抓着他死命摇的公孙兰却快了一步。
“你这禽兽放开我,我宁死也不会从你的!”
公孙兰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见过那些寻死觅活的女子的,因此扮起来也格外像。只有说不出话来的南王世子一人知道她抓着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你放开我……”
公孙兰此时已经完全沉迷在表演中了,她一双美目哭的伤心无比,当真是闻者落泪。就连阮裳也差点被打动了。
可是她——忽然看见了公孙兰婢女服饰之下的红色绣花鞋。
因为摇的过于激动,在一瞬间连上面的猫头鹰也露了出来。
阮裳原本迈出去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停在了门口。
公孙兰见她原本都要过来了,却突然停下,不由有些委屈,却还是出声惊喜道:
“阮姑娘,你来了?”
她装的很像,心里却嘀咕:不应该啊,阮裳的相貌一看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白甜,怎么可能遇见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被点住了.穴.道的南王世子终于因为摇晃的角度问题,看见了对方的脸。
在看清阮裳面容的一瞬间,原本以为和这个恶.毒.婢女演仙人跳的是一个威武大汉的南王世子,唯一能动的眼睛蓦然睁大,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阮裳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神情扭曲,似是抽搐一般,突然流出了鼻血。
她抽了抽嘴角。
手腕微翻,一道劲气脱手而出,点在了那人喉间,替他解开了.穴.道。
南王世子还沉浸在看见阮裳美貌的震撼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可以说话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天人之姿……
他心中震撼,只觉似乎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
倒是公孙兰,抓着对方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就感觉手上一湿,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刚才还在她手上挣扎不停的废物青年此刻双眼发直的望着阮裳,鼻血流了满脸都不知道。
那情状实在过于恶心。
微微有些洁.癖.的公孙兰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两剑削了对方的冲动。
变了脸色,委委屈屈道:“世子,你快放手啊,现在阮姑娘出来了,她一定会替我做主的。”
她边说边想要将被点了.穴.道的南王世子手掰开。
但却没想到对方却先了她一步,自己松开了。甚至在松手后嫌恶的甩了甩手,像是避嫌一样。
“姑娘不要误会,我和她没有关系。”
南王世子立刻开口。
公孙兰:……
是谁刚才一口一个要替她做主的,不对,你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不过现在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因为这时候阮裳开口了。
“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她摩挲着袖中的剑道。
所以两位,不要再用这拙劣的表演来侮辱她的智商了。
她顿了顿,语气冷漠又道:“你们若是有事可以去找这里真正的主人解决。”
怕叶孤城怕的要死的南王世子顿时闭上了嘴,只是眼神却还依旧依依不舍的看着阮姑娘。
只觉得这位姑娘一出来,瞬间将他这几十年见过的庸脂俗粉都衬了下去,叫人眼中再也看不见别的。
这便是师父金屋藏娇的美人吗?
他心中不觉有些可惜不甘。
若是,若是他早些知道……
就在他正想着时,阮裳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那一眼虽无甚其他表情,可却端是冷然清艳,南王世子只觉心中一燃,刚想要说什么时,耳边就听见了一道声音:“你再多看一眼,我便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公孙兰已经气死。
虽然想不通那废物的.穴.道是怎么解的,但她还是维持住了演技,用内力传音.逼.迫对方。
“现在按我说的来,我已经给你下了.毒.,若是你做的有一丝不满意,我就让你横尸当场。”
南王世子刚准备表白的话咽了下去,想到自己还是要当皇上的,只得心中暗恨的按照女魔头的话来。
至于阮裳。
那位姑娘那么美,怎么可能是与这女魔头一道的,一定是这女魔头要暗中加害美人。
他第一次暗叹自己当初学武时学艺不.精.,要不然此时便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不过等她从这女魔头手中脱身,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公孙兰自然不在意南王世子是不是恨她。
她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于是阮裳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孙兰将她当成傻子一样,一句一句在她面前教那青年念台词。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来,自己其实是能听得到内力传音的。
刚才的“都是误会”转眼变成了“强抢民女”。
还越演越激烈。
阮裳算是看出来了,这公孙兰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非得叫她英雄救美不行。要是她这次不上当,估计还有下一次。
在内心极度不耐烦的情况下,阮裳决定满足她的愿望,只留下她一个人单独暴揍。
于是在剧情重新开始了一遍后,她顺着公孙兰的话往下道:“这里是城主府,我是城主的贵客,谁人敢在这里放肆?”
“姑娘救救我……”公孙兰又开始了。
阮裳抽了抽嘴角,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不是误会,那这位公子你要是再不离开,我便不客气了。”
再不走我就连你和公孙兰一起揍。
美人冷脸也是美的,更有一种欺霜傲雪的慑人之感。
南王世子哪里愿意离开,但是小命握在那女魔头手中,只能晦气的先演戏退走,然后再去找师父搬救兵。
他在公孙兰威胁的目光下来冷哼了声,似乎被那句话震慑住,只撂下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便匆忙离开。
南王世子内心充满着对美人安全的担忧,在走时忍不住朝着阮裳使了个眼色,告诉她不用怕,他一定会救她出去的。
然而阮裳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公孙兰心中得意。
一直到人离开,她才切入了正题,敛下目光伸手擦去眼尾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泪,充满感激道:“刚才多谢阮姑娘相救。”
“若不是阮姑娘,我今日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蒲柳之身唯有做牛做马的伺候阮姑娘才可报答一二。”
她边说着,边起身靠近阮裳。
不知是有意无意,脚下微软,在衣服还没穿好的情况下,一下跌进了阮裳怀里。
因为练习了很多遍。
公孙兰跌倒时的姿势很优美,颇有她那日对月起舞的架势。
然而阮裳要是解风情,就不会是阮裳了。
在伸手扶住公孙兰后,她只是淡淡问:“你想要伺候我?”
公孙兰心中各种想法闪过,面上却微微红了红。
“——只要阮姑娘不嫌弃。”
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明显,她又补充了句:“阮姑娘救过我,想要我做什么都行,妾……都愿意的。”
阮裳的手腕纤细,扶着人时有种苍翠孑然的美感。
而最令公孙兰沉迷的是她身上的冷香。
一如她整个人一样疏离温柔,像是悬在人心头的月光,叫在仰视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下来。
阮裳不知道公孙兰已经脑补了这么多了。
在听见她的话后忽然道:
“若要伺候我,需得做好万全准备。”
在公孙兰欣喜时,她语气又是一变:
“不过,上一个如此这样说的人牢底都已经坐穿了,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等等,牢底坐穿,这不是上官飞燕吗?
公孙兰身体僵了僵,不明白为什么会扯到她身上。
阮裳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心底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公孙兰要是比上官飞燕还敢,那她倒敬她是条汉子。
但显然,公孙兰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以为阮裳是在开玩笑。
她含情脉脉的抬头,掩去了眸底流光:“阮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公孙兰演技其实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阮裳恰好看见了她的鞋子,还有能听见她给南王世子传的音的话,她说不定还会陪她玩玩。
但显然,阮裳现在并不想玩。
这么智障的剧情,再演下去阮裳都要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
于是她垂眸收紧了手,再抬起头时微微一笑:“很快你就能听懂了。”
什么?
公孙兰没听清那句话,刚有些疑惑,下一刻就变了脸色。
而另一边,南王世子在出了闻剑轩之后就遇见了之前被他吩咐去给叶孤城送赔罪礼,刚从正门出来的小厮。
连忙拉住他问:“我师父可在?”
他神色紧急,与之前离开时候的春风荡漾形了鲜明的对比,好像遭遇了什么极为凄惨的事情。
小厮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能让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世子在短短一个时辰里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道:“叶城主在书房。”
“不过今日不知道为何,叶城主闭门没有见客,属下只将礼物放在了外间。”
“在就好,在就好。”
南王世子压根没有在意后面的话。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立马松开手,转身向着书房走去。
那女魔头还在别苑,这时候再不请师父出手就完了。
刚才那位美人那么柔弱,要是再晚一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阮裳的身影,完全没有理会身后小厮提醒城主不见客的消息。
叶孤城刚处理完伤口吐了口淤血,就见门外侍卫去而复返,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他接过手帕淡淡问。
侍卫看了眼外面,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世子来了,他在外面坚持说要见您。”
“之前的赔罪东西不是已经收下了吗?”
因为受伤,叶孤城此刻不便见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道。
侍卫为难道:“可是世子有急事,说是必须要见您。”
此时还不到与南王撕破脸的时候,叶孤城动作停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人进来了。
南王世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但他向来不关注这些便也没在意。在看到叶孤城后,问了句好,就立马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师父,你再不过去,阮姑娘就要有危险了。”
早在他说到一个穿着红鞋的婢女时,叶孤城就已经猜到了人是谁。
叫他没想到的是,公孙兰竟然真的敢来闻剑轩掳人。
当然,叶孤城不知道公孙兰这次的目的并不是掳人,而是勾引阮裳。要是知道……他可能并不会赶去。
阮裳。
在想到那个人时,叶孤城不由又想到了那奇怪的一剑。
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他昨晚突然破碎虚空,到底和那一剑有没有关系?
只瞬息间,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城主您……”
侍卫本来是想提醒他大夫说不能动武的,但是却叶孤城抿了抿唇,拿起了剑:“无事”。
南王世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美人。担心她在那女魔头手中受什么委屈。
在得到叶孤城首肯后,便急忙在前面带路了。
叶孤城看着他匆忙的脚步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阮裳不是外面那些人,若是他真敢将主意打到对方身上……
他们到时,别苑的门并没有关。
南王世子心中咯噔一下,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那位阮姑娘不会已经……
就连叶孤城也收回心思,目光顿了顿。
就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一阵风将半开的门吹开。
南王世子就看见,那个武功高强,一个时辰前还捏着他的命脉威胁他的假婢女被倒吊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公孙兰的双剑被小红马当成战利品缴获,整个人被打的如同一个膨胀的西红柿,凄惨的不成样子。
而这时,柔弱的阮姑娘道:
“——我一般不对弱小动手,但你实在是侮辱我的智商。”
“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你脑子里的水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