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星河凑近认真仔细地观察着祈凝心。
他的神色冷淡,性子更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看着就是不近女色的。
这样突然的靠近,让祈凝心不由得红了脸。
也让祈凝心的心中燃起了诡异的满足感。
瞧瞧,这样优秀的男子都会为她倾心。
“你这声音?”御星河问道。
祈凝心想到那时自己将那毒物扔过去撒气,不由得脸色一白,随即就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
“这伤……无碍的。”祈凝心转移了话题,样子确实是楚楚可怜的。
但是御星河突然提起这个,让祈凝心有些警觉,她突然想起了水晶球上另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虽然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可是那颈项也是有明显的掐伤的。
祈凝心的心中有了个猜测。
眼前的男子,或许是误以为她是那个女子了。
祈凝心想到此处,心中跟插了根刺一般难受,她是高高在上的祈家嫡女,虽说如今祈家没落,但是总归是有那么几分老牌修仙世家的自傲的,现在成了一个不知名女子的替身,祈凝心自是不愿意的。
然而看着旁边一直静默着的御星河,祈凝心又犹豫了。
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了元婴道君,虽说比不得那无阙,但是在玄灵界必定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之后,有了这么一个恩情,必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对于祈凝心来说,这就是一个相当大的诱惑了。
而御星河虽说心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并不是喜欢探究女子**的性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打算转身离去,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顿住了脚步。
“你有何打算?”
祈凝心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红色晶石,晶石不断散发出灵气,原本还在气恼的她,看到御星河停住了脚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个口是心非的,她这样觉得。
然而实际上,御星河只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罢了。
在祈凝心的身上嗅到。
他有些动摇。
御星河不由得握拳,思忖了一会儿,他终究是叹了口气。
若是她,他便好好回报她,若不是她,只盼她离开后,前路安好。
“秘境之中可还有与你同行之人?”
祈凝心摇了摇头,说道:“并无,他们……都被那些毒物杀死了。”
御星河看了一眼自己不久前收到的传讯符。
【“渡完劫,速归——翼。”】
“随我来罢。”御星河对着他身后的祈凝心说道。
祈凝心提着裙子,在毒物的尸体之中走着,偶尔猜到了有些恶/心人的黏液,还会露出厌恶的神色。
御星河在她不远处走着,也装作没有看见她眸中的厌恶。
是有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出来。
御星河用木牌召唤出了一只白虎灵兽。
祈凝心看到了御星河这样的做派,心中也对御星河的身份猜测了几分。
这男子,该不会是御兽宗的吧?
想到御兽宗,祈凝心想的更多的是一群整日溜猫逗狗的。
原本对于御星河的心思,也淡了几分。
不过也无所谓,吊着一个,说不定有用呢?
御星河看着祈凝心愣在了原地,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祈凝心被看得心虚,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御星河身边。
御星河将她扶了上去,祈凝心也相当自然地接受了,虽然祈家因着老祖飞升,少了庇护,没落了不少,总归还是个世家,祈凝心身为嫡女,当然是被伺候惯了。
御星河见到她的反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接受了。
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在他的心中留下更多破绽罢了,先前那女子,可是相当抗拒他的靠近的。
但御星河看破却不点破,能有办法进入这秘境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后辈,如今他们御兽宗表面上看着强盛,这底子却逐渐式微,这女子也不能轻易得罪。
这是当年他身为那俗世的太子是早就懂得的。
他虽说沉默,但并非没有自己的成算。
如今外公病危,御兽宗里面的也是一群只顾眼前利益的,兄长冒险让他进入秘境渡劫,也是为了在争夺之中,多几分助力。
他从进入御兽宗之后,兄长和外公就一直对他照顾有加,有恩自然是要报恩的。
就这样,二人一齐回到了御星翼所说的地点。
只不过,御星河到达的时候,看到躺尸的兄长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兄长……”你这是怎么弄的?
更令他惊奇的是,兄长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正在给他喂药。
想到自家从不近女色的兄长,御星河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当然,按着他的性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房间的另一处,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他的手受了伤,还打了绷带,时不时地还咳嗽一声。
御星河也感觉这男子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无妄宗的少宗主逐尘?
观他气息盈满,看来也是到秘境渡劫的。
而坐在逐尘身边的是一个短发男子,正在同绷带帮他包扎,那男子生了一双蓝色的眸子,御星河一瞧便知道他是精怪化身。
顾云清感受到了御星河的打量,他也不在意,只是抬起头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即继续帮逐尘包扎。
“过会儿包扎好了,我便去寻那毒人,你且在此处安心养伤。”顾云清说道。
逐尘有些担心,他挣扎了一下,说道:“前辈,我同您一起去。”
顾云清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都已经站不稳了还不好好养伤就是二傻子。
御星河得知他们在讨论毒人,在好奇他们说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毒人,于是问道:“你们要去寻的,是不是一个控制紫皮红眼毒蛛的男子?”、
顾云清先是愣了愣,随即点头,有些激动:“你知道他在哪里?”
御星河说道:“他已经死了。”
“谁杀死的?”顾云清刨根问底。
旁边的祈凝心见此,眼睛珠子转了转,怯生生地说道:“是我……”
顾云清看了一下这才刚刚金丹,修为虚浮不稳的女子,眸中满是不信。
祈凝心也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出眼前修为最高的那人对她并不信任,她小声地说道:“我在秘境,得了个秘宝,那时趁着那毒人被劫雷影响,趁机用了那秘宝,才堪堪在那森林将那人给制服,最后用剑刺死了他,这些,那位少侠也是能为我作证的。”
她的这套说辞,也是在发觉她有可能代替了那水晶球之中显现的女子的情况,结合了那时的场景,编造的。
多数地方,即便是他们到现场查看,都是能够对得上的。
有对不上的那就更好了,因为若是原原本本将一切说出,反而更显刻意。
并且现在她还拖上了御星河。
御星河当然知道她这番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当时留在现场的也只有他们二人,不是她,似乎确实说不太过去。
他没有说话,众人也都当他默认了。
顾云清却依旧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女子。
森林、雷劫……
顾云清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
“你确定那毒人已经死了?”顾云清严肃地问道。
御星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已经死了,胸口的伤口最为致命。”
顾云清听了,方才松了口气。
“我大约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了。”顾云清转身看了一眼逐尘,“恰巧是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
逐尘有些不解。
“走吧,我们去找他。”顾云清朝逐尘招了招手。
既然已经确定那毒人已经死了,他也松了口气。
若是让他闯了进去,渺渺可怎么办。
顾云清的心中还是有些焦急。
逐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云清会变得有些焦急,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准备起身同顾云清一起离开。
御星河看到他们的样子,垂眸想了一会儿,问道:“可否需要我带你们一起去?”
“不用不用,那块地方,我还是颇为熟悉的。”顾云清拒绝道。
御星河原本也不是深究的性子,他只是微微点头,便转身去帮忙照顾手上的御星翼。
顾云清便匆匆告别了危折,带着一个伤员,前往了御星河说的那个森林。
祈凝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看来,得快些离开才是。
原本是想要在此守着无阙的,但是如今的状况,有那么一个御兽宗的内门弟子,也是个不错的筹码。
她独自一人在此处,没有依仗,找到无阙根本便是天方夜谭。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御星河坐到了御星翼的床前,看着正在昏迷的御星翼,以及正在照顾御星翼的危折。
御星翼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亲近的气息,他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见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御星河。
他周身的气息凝实,看起来,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
御星翼有些欣慰。
这个沉默的堂弟是自己姨母在俗世的血脉,总归是要多怜惜几分的。
他的天赋十分不错,如今年纪尚未过百就已经是元婴道君了,他少时又是修了帝王之术的小太子,看着沉默,实际上,管理御兽宗其实绰绰有余。
御星翼看了一眼正在照顾他的危折。
他的长睫微垂,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
“星河,这块玉坠,你拿着……”
御星翼将一块雕有兽纹图腾的玉坠递给了御星河。
御星河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御星翼则是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祈凝心。
祈凝心也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明显是要说关于御兽宗内部的大事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水晶球。
不让她看?她也有方法瞧。
祈凝心脚步轻松地走到了外面,看着水晶球里面显现的影像。
这时候,她并不知道关于这水晶球具体有什么用处,这个的用处,是她最近才摸索出来的用处,虽说有些鸡肋,但聊胜于无。
房间内。
御星河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说道:“兄长,莫要胡闹!待你养伤完毕,我们就可以离开秘境。”
正在端着药碗的危折一下子就捏碎了药碗。
她笑眯眯地看了御星翼一眼。
御星翼:……
御星河也注意到了危折的异样,他有些不喜眼前的这个女子。
对于女人,御星河其实印象并不好。
多年之前,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那些蛇蝎美人害死的。
“星河,莫要误会,其实这也是我多年前的决定,与阿折无关。”
“兄长这样,置外公于何地?外公苦心培养你多年……”
“星河,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此处渡劫么?”御星翼对上了御星河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都有些相似,只是御星翼的比御星河的少了几分锐利,看上去更加温文尔雅,而性子更是如此。
御星翼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合适当未来的宗主。
御星河看了一眼玉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许久之后,御星河接过了玉坠,他的手微微握紧了玉坠。
紧接着他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走出门口之前,他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御星翼,说道:“至少,回去同外公道个别。”
御星翼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危折也沉默地看着落在自己周围的药碗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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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云清带着逐尘来到了森林。
依靠着他的嗅觉,顾云清准确地找到了森林之中蓝志专死去的地方。
等到真正确认了蓝志专已经死去,顾云清才松了口气。
“您方才在担忧什么?”逐尘走到了顾云清的身边。
顾云清说道:“此处,靠近渡劫之所。”
逐尘有些疑惑,问道:“这里不是渡劫之所么?”
“表面上而已。”顾云清已经起身,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逐尘。
逐尘当然明白顾云清的意思,他说道:“我会立下心魔誓言,必定不会泄露关于此处的一切信息。”
顾云清对逐尘的识相非常满意。
原本他就只是打算将他们带到此处渡劫,但是如今的状况,七七和无阙很有可能去了渺渺那里。
“那么,我们便走罢。”顾云清对逐尘说道。
逐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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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现在当然不知道自家老爹带着逐尘过来了。
现在她窝在铲屎官怀里看着自家麻麻泡茶。
渺渺的住处是一座两层的小木屋,屋外种了许多漂亮的花草,这些花草似乎也是渺渺抽空照顾。
看上去相当有灵气。
甚至,隐隐约约的,顾七感觉能够听到那些花草在聊天。
当然没有牡丹姊姊那么聒噪,更多的是小声的讨论。
所以,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听到?
这边的渺渺已经泡完了茶水,小男孩儿蝶翼不情不愿地将茶水递给了卿阙。
另一边的渺渺拿出了一个灵果,说道:“蝶翼,帮我递给崽崽。”
蝶翼倒是非常乐意把果子递给顾七,甚至还乐呵呵地冲她笑了笑。
嗯,区别对待。
他堂堂蝶仙,才不想和这人计较呢!
顾七乖巧地啃着果子,时不时地抬头偷偷摸摸地看一眼。
她以为不经意的打量,实际上都被渺渺收在眼中。
当真是可爱。
“能让我抱抱她么?”渺渺礼貌地询问了一句。
卿阙眸光微闪。
七崽母亲的请求,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自然可以。”卿阙应道。
渺渺准备起身接过顾七,卿阙连忙阻拦,将幼崽抱了过去,说道:“您身怀六甲,还是让我来罢。”
顾七有些紧张地直摇尾巴。
渺渺坐在一张木制的椅子上,上面铺了软垫,顾七蹲坐在她的大腿上,尽量不碰她圆滚滚的肚子。
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渺渺的肚子,幼崽毛茸茸的脸上竟然有一种非常严肃的感觉。
渺渺都要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这里面的,就是还没有出生的她么?
还是,她的兄弟姐妹之类的?
比如自家老爹某天突然惹麻麻生气,麻麻带走了一个孩子,从此分隔两地……
顾七的脑子开始不停地脑补。
生孩子还那么疼,顾七想到自己即将给母亲痛苦……
她甚至有了不怎么好的想法,比如麻麻难产,所以就只剩下了老爹和她QAQ。
看着小幼崽反反复复纠结的样子,渺渺当真是觉得有趣极了,她倚在一旁,慵懒地打量着这只小幼崽。
比自家的夫君,可不知道可爱多少。
被自家麻麻这样盯着,顾七只能伸出爪爪轻轻摸了摸渺渺的肚子,她如今五感灵敏,都能够听到肚子里宝宝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沉稳有力。
是个很健康的宝宝。
甚至,在将她的爪爪放开的那一瞬间,似乎肚子里的宝宝轻轻踹了一脚。
顾七的耳朵激动得竖了起来。
“嗷呜嗷呜~”有动静鸭!
顾七第一次有这么新奇的体验,激动得朝渺渺叫唤着。
“是的呢,宝宝总是不怎么乖巧,老是踢我。”
“嗷呜嗷呜~”我很乖的!
顾七觉得要争辩一下。
渺渺漂亮的猫眼微微眯起,就看着这只小幼崽在她面前耍宝儿,唇边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你们来此作甚?”渺渺rua着幼崽对卿阙问道。
“渡劫。”
卿阙的回答意简言赅。
有那么一瞬间,渺渺周身的气息却是变化了的。
“倒是胆大。”渺渺评价了一句。
“胆量尚可。”卿阙也相当自然地回应。
渺渺更觉得有趣儿。
明明是个没心的,却对一只幼崽上了心。
“想要渡劫,却没那么容易,那片森林本就是一处对你们这些外来者最大的馈赠,你这是贪心不足?”
顾七听到渺渺的语气已经很不对劲,连忙想要解释。
无奈现在只能嗷呜嗷呜叫着。
渺渺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柔地问道:“这是护上了?”
这语气亲昵,顾七又被自家麻麻的招数弄得晕头转向。
渺渺倒是笑了,得,两个都吃她这一套。
“不过,你这般护着他,也确实是人之常情,想来,他也照顾你良多。”
顾七有些害羞地低头,连嗷呜都嗷呜不出来了。
自家麻麻说得太准了。
想想这一路走来,都是铲屎官照顾她,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他这样相护,又为她考虑良多,她又焉能不护着他?
感情之事,本就是两方都互相付出。
渺渺看了一眼卿阙,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幼崽,掂量了一下幼崽的分量,感慨了一句:“就这分量,确实不够这劫雷劈的。”
顾七的尾巴突然摇不动了……
“好了好了,逗你的,你这渡劫之事,在此倒不是不可,到了这儿本就是你我之中有些机缘,只是如今……”
渺渺的目光往屋外的莲池方向望去。
卿阙想到了莲池之中的莲花。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这莲花……
渺渺倒是似乎没有注意到卿阙的不对劲,顾七随着渺渺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是没看出个什么,反倒注意到了铲屎官的异常,她连忙从渺渺的腿上跳了下去,又窜到卿阙的怀中。
“嗷呜~”怎么了?
幼崽担忧地望着他。
卿阙的情绪倒是没有外露,摸了摸幼崽的背毛以示安抚。
渺渺看到亲昵的一人一崽,摸了摸肚子,也有些想那已经出去了两日的笨夫君了。
“待到那花彻底开了,便是最好的时机了,平日的时候,其实跟在那灵木之地渡劫差不多的效果,你也放心,这只幼崽虽说快要渡劫了,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渺渺的话刚说完,就从外面窜进来一道身影,将渺渺抱在了怀中,然后冲着卿阙吼了一声。
卿阙慢条斯理地设置了一道屏障,将那震荡的灵力挡住了。
然后抬眼看到了一脸“凶狠”的顾云清。
后面的逐尘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看到两方对峙的场景,一时之间,也愣了神。
渺渺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顾云清的脸颊,说道:“我无碍,他们是客人,冷静一点。”
顾云清被安抚了才冷静了一些,然后仔细看了看。
哦,这不是鹊鹊嘛。
那怀里的幼崽,嗯,怎么长的跟自己这么像?
渺渺已经生了?也不对,顾云清明明摸到自家渺渺的肚子还圆圆的。
乖崽还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