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阙倒是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他随手捏碎了翼蝶,问道:“今日为何突然追赶本尊?”
御星河的取出木牌,将散出去的翼蝶召唤了回来。
淡紫色的蝴蝶迅速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把顾七看的一愣一愣的。
连带着耳朵都一动一动的,整只崽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方才被卿阙捏碎了的翼蝶也重新从流光变化成了蝴蝶的样子,这翼蝶似乎比较调皮,还飞到了顾七的眼皮上停留了一会儿,留下了一些散发着荧光的花粉。
然后,再次被卿阙捏碎。
“御某想请问一下尊上,这位姑娘是?”他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摸鱼的顾七身上。
被点名的顾七耳朵动了动,看了下边的那个青年一眼,神色有些疑惑。
“他是……在……叫……我吗?”顾七向卿阙问道。
卿阙点了点头。
“她是何人,与你无关。”卿阙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与你无关,你也莫要再来烦扰本尊了。”
就这样说着,卿阙就踩着树枝,打算抱着自家崽离开。
御星河淡漠地看了卿阙离开的背影,眸色幽深。
在卿阙即将离开之际,木牌之中冲出大量翼蝶,将卿阙包围,连最开始的白虎,也幻化成了翼蝶的模样,挡在了卿阙的面前。
卿阙微微回头瞥了一眼后面带着面具的青年,周身灵气暴涨,发尾随着灵气的四窜而飞舞着。
“御星河,别挑战本尊的底线,否则本尊今日让你连那比武台都上不去。”
少年仙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下方的青年。
御星河说道:“尊上,在下只是想问一下您怀里的姑娘究竟是谁?”
“本尊方才就说了,这与你无关。”
这样说着,卿阙周身的蝴蝶瞬间化作了碎光,回到了御星河的木牌之中。
御星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被卿阙抱在怀里的顾七。
顾七被御星河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于是小声地开口说道:“这位……兄……台……我……就是……尊上……养的……一只……狼崽……”
“你可还记得在下?”御星河问道。
“……”
顾七顿时觉得有些冤枉,她对这个带着面具的大哥真的没印象。
御星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摘下了原本带着的面具。
他生了一双锐利的凤眸,但眸子却宛若盛了点点星子,看上去颇为深情,而这样的人,亦是生了一张吸引人的脸。
这样的一张脸,在外面摆着,确实容易招蜂引蝶。
“(⊙o⊙)…还是……没什么……印象。”顾七摇了摇头。
御星河显然有些失落了。
“七崽不过是生长于天祁雪山的一只苍狼幼崽,从未出过天祁雪山,又怎会认识你这样的生人呢?”卿阙在旁边说道。
御星河自然是听出了卿阙口中的嘲讽之意,无奈,他只能抱拳道歉。
“抱歉,方才惊扰了尊上以及这位姑娘。”
顾七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太在意。
好在这位仁兄也懂得进退,不然按照自家铲屎官的性格,指不定又是一出bong——
“既然如此,本尊也撤了这幻境。”
顾七不知道,自家铲屎官原本是想将御星河困死在幻境的。
先前某人觉得自己先前的方式确实有些过于凶残,不利于幼崽的健□□长。
今天见到有不长眼的来惹事情,就打算换一种新法子试试。
卿阙将幻境撤掉之后,发现他们现在处在太极殿后山的一片林子之中。
“宗门大比即将开始,你这御兽宗的少主,还是快些赶过去罢。”卿阙说道。
御星河说道:“不如同行?”
卿阙:这厮还会得寸进尺……
他也没有理会御星河,直接使了个咒语,将顾七变成了幼崽的样子,穿上斗篷,将幼崽遮地严严实实的,瞬息之间,就消失在了林子的尽头。
御星河也不甘示弱,方才的木牌之中再次幻化出异兽,这次是一只鹰隼,他足尖轻点,踩上了那只鹰隼的背部,也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飞出了树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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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
所有的宗门弟子,都已经聚集在了太极殿前的广场上,五大宗门的宗主也来了四个。
合欢宗的宗主白妩媚是个妖媚的女子,她软软地躺在位置上,娇媚地笑道:“这御兽宗当真是好大的气派,竟然现在都不出现,怕是觉着今年的魂晶脉矿也是囊中之物了罢。”
“呵……这女子向来是爱挑事的。”
说这话的是万鼎宗的宗主,模样是个一丝不苟的青年,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药香。
“哟,胥华这是看不过眼了?”
娇娇媚媚的声音又传来,白妩媚轻轻动了动小腿,冲方才在对面的药宗宗主胥华抛了个媚眼。
被叫做胥华的青年并没有理会那女子,但是耳根子还是红了。
白妩媚见到自己的法子见了笑,娇笑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招惹胥华了。
而胥华旁边则一直坐着一个冷面男子,他的身边放了一柄巨剑,周身的气势也颇为冷冽。
逐临坐在上首,面带微笑,在做着一个称职的东道主,逐尘则坐在了他的左下方,神色淡然,似乎没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偶尔,他的目光会投向逐临旁边空着的位置,那是为谁留着的位置,再明显不过。
广场上的弟子们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在原地等待着。
直到一阵强烈的气息从不远处袭来。
不少弟子都腿软倒了下来。
少数修为较高的弟子,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台面之上,他似乎看了一眼看台上的四位宗主。
“哟,这是谁?”白妩媚抬眼看了一下座下的黑衣人,似乎相当好奇。
逐尘第一眼就知道那人是卿阙,他连忙起身,前去迎接。
“师兄,你终于来了。”
在场剩下的三位宗主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怪异。
这无妄宗少宗主的师兄,恐怕只有那一位了。
这都快两百年了,这位祖宗怎的突然出现了?
卿阙摘下了斗篷,露出了一张让众人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幼崽,明明看上去再无害不过,但是还是令人无端感到心虚与害怕。
“诸位宗主,有幸再会。”卿阙说了这么一句。
逐临不由得握住了椅子的握柄,指尖发白。
另外三个宗主神情也有些尴尬,逐尘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开口道:“师兄,这边坐,为你留了位置。”
卿阙顺着逐尘的示意看过去,当看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不由得勾了唇角,他轻轻抚了顾七的背毛,对她说道:“崽崽,可愿意坐那里?”
听着自家铲屎官的语气,顾七甩了甩尾巴,当然听得出来这厮是要找茬。
“嗷呜嗷呜~”勉勉强强叭……
看着卿阙怀中那只幼崽不屑的眼神,逐临心中顿时生起了一口郁气,果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卿阙,你可莫要太过分!”逐临气得拍桌。
“呵……”卿阙看了一眼那坐在上首的逐临,笑了一声,掌心出现了一块留影石,“今日,按照本尊的修为,你叫本尊一声祖宗都不为过。”
看着那块留影石,逐临压下了心中的恼怒,他说道:“尊上,那您想坐哪里?”
卿阙弯腰放下了幼崽,对着顾七说道:“七崽想坐哪里便坐哪里。”
顾七前爪着地,尾巴一甩一甩的,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自然是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逐临坐着的主坐上。
某只崽崽迈着小短腿踩在软垫上,慢悠悠地走到主坐旁,轻轻一跃而上,跳到了逐临面前的桌子上,一屁股坐下,又冲卿阙摇了摇尾巴。
“嗷呜嗷呜~”我要坐这里。
逐临刚想抬手驱赶这只看上去蠢兮兮的幼崽,未曾想,倒是先被自己的儿子逐尘给拦了下来。
“既然七崽想坐在这里,那么师兄便请罢。”逐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现在被打脸的是自己的父亲。
“你这个……”
逆子!
卿阙并不理会二人的互动,他直截了当地坐在了主座,扫了一眼下面七零八落的弟子们,便不说话了。
逐临强撑着面子解释了一番,虽然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么,比试便开始?”白妩媚提议道。
一直坐在位置上当隐形人的祈凝心坐不住了,她说道:“我们少宗主还未曾到场,可否再等上一等?”
白妩媚瞥了一眼祈凝心,说道:“都已经等了他多久了,真当我们几位宗主的时间不是时间?这几日可都是要抓紧时间比试筛选的,如今已经浪费了大半日,想必我们提前一些时间,御宗主亦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你……”祈凝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道紫色身影从半空之中缓慢落下,衣摆飘飘,正是方才跟在卿阙他们身后的御星河。
“星河……”
被救场的祈凝心显得十分激动。
御星河却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看了一眼坐在主座的卿阙。
祈凝心走到御星河身边,将他拉到了位置上,边拉边问:“是被什么耽误了时间么?怎的这么晚。”
御星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时,卿阙并没有彻底解开幻境。
这厮就是故意拦着他。
御星河原本波澜无极的眸底,在转身背对卿阙他们之后多出了几分戾气。
逐临看着人都到齐了,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抓紧了时间宣布比试开始。
大比的规则也很简单,因着几乎是五大宗门所有的精英弟子,数量不算极多,便分别设置不同级别的擂台,按照抽签的顺序,一对一对比试,胜者留下进入剩下的筛选,大比在台上所受的伤,均有自身负责,最后各个级别的最后优胜者去剑渊对决,最后留下来的宗门弟子,对应的宗门可获得这一次魂晶的优先决定权。
看台之上。
顾七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看得眼花缭乱了。
各种灵气交……缠,武器乱飞,看着仙气飘飘的宗门弟子,打起架来倒是丝毫不含糊。
“七崽看得懂么?”
卿阙从后面抱住她,伸手挠着她毛茸茸的小下巴。
“嗷呜嗷呜~”花里胡哨的。
大概是听懂了顾七的意思,卿阙笑了笑,在她耳边说道:“还是七崽老实。”
“嗷呜嗷呜~”我有些困了。
这些比试,比看体育节目还无聊。
身为一只靓崽,她回想起自己老爹天天守着体育频道看足球时的样子。
真的很无聊。
现在,她有了更加无聊的比试。
“嗷呜嗷呜~”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呀?
小姑娘的声音在他的识海响起。
【“七崽觉得呢?”】
【“我觉得有!”】
声音软乎乎的,倒是难得的笃定。
【“七崽觉得有,那自然是有的。”】
【“自欺欺人的操作。”】
卿阙听着幼崽的评价,倒是难得笑出了声音。
顿时引得剩下几个宗主的侧目。
卿阙自己倒是无所谓地rua崽,甚至还从空间拿出了一根肉干哄着幼崽。
【“七崽,想不想下去玩玩儿?”】
【“去和他们打架吗?”】
【“自然不是,你瞧着那下面那个筑基期的小子,实打实的底子,现在,估摸着快要受不住对面那个实际上是金丹期而现在将修为掩盖在筑基期的小子了。”】
【“所以呢?”】
【“自然是输咯。”】
【“……”】
她总觉得这个天是聊不下去了。
【“不过,若是本尊想让他赢,亦不是不可能。”】
【“所以,你想让他赢?”】
【“只是想给他们添点堵罢了,原本这魂晶,就不该被他们这一脉垄断,所谓竞争,就像七崽说的那般,只是自己一群人自欺欺人罢了,上一次轮到御兽宗,这一次,估摸着便是轮到无妄宗了,本尊这次,倒是想让御剑宗赢上一次。”】
【“那个……尊上……冒昧问你一句,你和这五大宗门,究竟有什么仇呀?”】
【“什么仇?这就有的好说了,本尊年少之时,亦是傻过一段时日的,后来清醒了,已经在天祁雪山上待了两百年了。”】
【“好惨……”】
听着小幼崽在识海中对自己的吐槽,卿阙却不甚在意。
【“是啊,总是有些惨的,所以这次,该换一个人惨了,这世间因果,本就是一个轮回。”】
这话题越聊越惨淡,顾七都不忍心再继续了。
这些天,她的脑海之中,总是浮现出那时梦中的场景。
那个预言梦,会成真么?
这样想的时候,她突然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企图让自己把脑子里这些不吉利的想法甩出去,然而,这些想法还没有被甩出去,毛发倒是开始变得蓬松,整只崽显得更加毛茸茸了。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方才所说的战局已经开始发生了扭转。
下面那个被一直压制着的御剑宗弟子已经开始反杀无妄宗的弟子。
顾七看了一眼正抱着自己的卿阙,见他正在闭目养神,也不愿打搅他,于是也乖巧地窝着,看着下方的打斗。
原本那个御剑宗弟子出手还算中规中矩,即便无妄宗的弟子步步紧逼,他也没有用太过狠辣的招式。
但是现在,似乎是被逼急了,他的出招速度开始不断地加快,加快之后,对面那个无妄宗弟子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一下子就露了怯,招数的破绽亦是越来越明显。
但是那个御剑宗弟子似乎不打算速战速决,反而故意逗着这个无妄宗的弟子。
就跟猫咪抓耗子似的,抓一下,放一下。
无妄宗弟子似乎也有些抵挡不住了,好像已经快要输了。
但是,无妄宗弟子突然顿住,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诡计。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个无妄宗弟子周身的灵气暴涨,灵气形成了类似于飓风的气旋,直接朝那个御剑宗的弟子攻去。
御剑宗的弟子就静静地立于原地,长剑负于背后,仿佛已经认输了一般。
气旋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无妄宗的那个弟子也明显松了口气。
然而,事情似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些气旋突然散开,重新凝聚,最终变成了数千把长剑的样子,悬浮在空中,不过一息之间,那些长剑击穿了对面那个无妄宗弟子。
一时之间,场面格外静谧。
这场战斗,都引起了看台上的几位宗主们的注意。
台上的那个御剑宗弟子依旧静静站在上面,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神,下面甚至有人指责他出手过于狠辣。
那个少年收回长剑,缓慢抬眸,说道:“上台生死,本就自负。”
与此同时,顾七在看台上看着那个御剑宗弟子,她看见他的眼睛变成了熟悉的酒红色,瞬息之后,就变成了普通的黑色,
此时,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卿阙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
他亲昵地捏着幼崽的耳朵,在她耳畔说道:“七崽,本尊说过,这输赢之事,可不一定呢。”
“嗷呜嗷呜~”刚刚那个人是你?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方才台下的少年也已经力竭倒下了。
“本尊不过是附了一缕神识在他身上,对面那金丹修为的,着实太弱。”
顾七听了,都不太好意思吐槽。
您一个渡劫期的大佬,好意思这么说人家么?
虽然那个无妄宗的弟子也着实不要脸,金丹期欺负筑基期。
卿阙当然不知道幼崽心里吐槽的话,现在和幼崽的沟通,多半是七崽乐意同他说话时才能沟通的,他并没有强制去探听七崽秘密的爱好。
另一方面,这场对战,逐临也是注意到了,但是看着这不过区区筑基期的对战,虽然无妄宗的弟子败了,也无伤大雅,另外的组别赢了便好。
抽了空闲时间,他还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卿阙,见他一直老老实实地在闭目养神,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想想这卿阙,在天祁雪山待了两百年,想必只不过是个逞一时之气的,他暂且忍忍,等到时候入了剑渊,便让他无路可逃。
他正这样想着,坐在他斜对面的逐尘也不知何时看了他一眼。
逐临看着这个并不怎么亲近自己的儿子,心中是恨铁不成钢。
原本当年为他逆天改命,他想着,这儿子总该会有些感激吧?
结果,他就只看到他这好儿子一次次向着外人!
当真是气煞人也!
若非是他这个父亲,为他改了命格,他会是如今这高高在上的无妄宗少宗主么?
族里多的是想取代他的人!
偏偏这些话他又不能同这个死心眼的儿子说,若是说了,保不齐他就永远向着卿阙那煞神了。
逐临想了那么多,自我唏嘘了一番,总觉得自己会是个合格宗主,合格的父亲,在做出一些事情之后,总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正确。
只可惜,他还没有高兴多久,就传来了无妄宗金丹组的失败,元婴组的失败……
一时之间,逐临的脸色当真是五彩斑斓,好看得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算输得彻底,淘汰出来的弟子之中,还是残余了一些无妄宗的弟子的,只是这些,并不是他原定好要胜出的弟子。
这下子,场面当真是有些难堪。
而始作俑者,依旧高高地坐在看台上看戏。
看着五大宗门一起唱的戏。
逐尘也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观看,这些战斗,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他不是不知道这背后有人暗箱操作,但是其中的牵涉过多,每回他调查处一些细节之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断掉。
这些年,他也总是孤立无援的。
今年,倒是有些意思。
他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卿阙,卿阙倒是依旧在闭目养神,幼崽在无聊地四处观望,一观望,倒是对上了逐尘的目光。
幼崽朝他龇了龇牙,似乎是在打招呼。
逐尘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恰巧此时卿阙醒了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幼崽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在一日对比结束之后,卿阙和顾七倒是又被御星河给拦住了。
这还是不是关键,御星河身后站了一个蒙面的紫衣女子,紫衣女子手上捧了一个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