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中。
因为要维护现场, 所以取消了A203的日常维护,玩家刚一推门,就能闻到房间里飘着的剩饭剩菜味, 幸好这才第二天,各种臭气都还处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大部分细节都保持着原来的状态,除了尸体, 考虑到玩家跟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 已经从真人替换成了假人。
沈画帘扫了眼墙壁,上面的窗户是开着的, 能看到外面的树林, 还有被树林遮了大半的足球场地, 风在呼呼地吹,将厚重的, 窗帘吹得一晃一晃,她跨过地上的障碍物, 走到窗边, 稍微用了点劲, 才把窗帘给完全拉开,让房间里酝酿的复杂味道尽可能地散发出去。
大红色的羽绒服:“我们检查过一遍了, 没看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就是一些随身物品,书本,箱子, 打印机什么的。”
房间里的打印机是复古型的, 沈画帘站在前面看了半天, 好奇:“打印用的纸呢?”
在之前的询问里, 莲花丸子除了一个人名“施耐德·佩雷斯”就没再抛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为了进一步得到对方的推论,大红色的羽绒服非常自觉的开始帮忙翻找,十五分钟后,终于在书桌边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表面没有任何标签的黑色盒子,跟打印机相关的零碎东西,全都放在里头。
桌上的餐盘有些被推翻,油腻的汤汁顺着桌边流泻下来,堆积在地板甚至假人上,形成一层泛黄的油脂。
沈画帘不想沾到菜汤,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道:“纸条上的字是打印出来的,而打印所需的物品被藏得很隐蔽,外人除非地毯式搜索,否则很难发现,那么最可能打出那张纸条的人就只有两位,死者本人,还有死者的朋友尼克·刘易斯,只有他们两人才有可能熟悉这件物品。”
负责扮演尼克·刘易斯的大红色的羽绒服:“……肯定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动机的。”
沈画帘做出了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大红色的羽绒服想了想,小心回答:“杀人肯定得得到点好处吧,但死者欠刘易斯的钱,要是人不在了,这笔款项不就没法收回来了么?”
沈画帘好奇:“死者为什么欠你的钱?”
大红色的羽绒服将死者摔断右胳膊,退出社交界的事情短暂叙述了一下,末了补充道:“我现在觉得,死者之所以会突然产生那么大的变化,很可能跟之前的那段感情有关。”
沈画帘没有否认对方的推断,笑道:“既然只有两个人能制作出纸条,而你又否认是自己所为,那么接下来,就暂时按照死者自己打印的纸条这一前置条件,往下推断。”
“昨天下午的某个时间,死者将纸条带到了一楼服务室那边,准备出门,然后遇见了一件事,也就是这件事,导致他必须临时调整自己的计划,返回房间。”
“因为度假村内的客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我猜测,这个案件其实是一个意外事件,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死者在一楼遇见了什么事情。”
“他遇见的当然就是施耐德·佩雷斯——后者打算去游泳,所以跟女友分别后,准备回房拿上游泳物品,两人在大厅内碰面,聊了两句后,决定回房沟通。”
“双方产生了言语冲突,大约是‘她喜欢的只是你的钱’或者‘女友看不上你’之类的话,经过一番你来我往后,战况从语音输出转变为了物理攻击,死者技不如人,脑袋就被磕在了桌角上。”
大红色的羽绒服愣愣地看着进副本还没一个小时,就迅速给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结果的沈画帘,半天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怎么才能证明凶手的罪行……”
沈画帘想了想,道:“可以先跟督察长聊聊,万一对方觉得特别有道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客人操心了,当然最后倘若因为缺乏证据定不了罪的话,我这里还准备了plan b。”
大红色的羽绒服:“……啊?”
沈画帘微笑:“为什么一定要有凶手存在呢,只要将之前的推测稍微调整一下,整个事件也完全可以是一场意外么。”
既然无法证明凶手,那就干脆不用凶手了——大红色的羽绒服感觉自己从对方的行事风格里学习到了很多。
沈画帘耸肩:“反正也没法证明是他杀,我们完全可以说,死者本来打算出门晃晃,正好佩雷斯跟特纳在绕着AB两栋楼散步,死者正要出门时瞧见了这一幕,他不想跟自己的前女友与前女友的现男友打招呼,就干脆返回了房间。死者的心情很糟糕,在房内走动的时候把装着食物的菜盘碰倒了,然后一脚踩到了菜油上,失去平衡,撞在了桌角上。”顿了顿,补充,“正常情况下,我觉得他能撑住,但死者的右胳膊不是受伤了么,所以他应该习惯了不使用手臂,所以才遭遇了这场不幸的意外。”
大红色的羽绒服恍然大悟,他打开[主播的超游空间],对着观众道:“其实跟莲花丸子分到同一个副本里也不错,她思路很清晰,也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想法,我得到了很大的启发。”
他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对面的玩家也打开了[主播的超游空间],满意道:“从尼克·刘易斯扮演者的反应来看,纸条应该真的是死者打印出来的,我差不多已经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只要收集信息,就能进一步确认。”
一楼。
作为A栋的工作人员,小瓜跟小圆现在都在服务室里,沈画帘特别主动得凑过去跟人聊天,大红色的羽绒服本来也想旁听一下,结果看着她们从衣着聊到了外貌,再从外貌聊到了身材,最后从身材聊到了发生命案害不害怕哥哥可以安慰你们的时候,他终于领悟到了这不是自己该停留的情景,当下从跟女服务生调笑的舞台撤离,留沈画帘一个人solo全场。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纷纷叹息——对方闪得太早,完美错过了所有的戏肉部分,不过也不能责备大红色的羽绒服缺乏远见,毕竟大家都是普通星际人,确实很难从一堆缺乏营养的对话里,精准预判到后续对话的发展。
服务室的墙面上有一块木板,上头挂着所有房间的钥匙,沈画帘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上面扫过,笑道:“木板的颜色很别致。”
小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告诉花花公子,这不是度假村本来的装饰风格,而是A栋的两位女孩子因为一时好玩,将快过期的指甲油给涂在了上面。
因为天热的缘故,那些被涂抹上的油彩呈现出半融化的黏腻状态,有一些甚至沾到了钥匙上。
女服务员们还要去拿帮客人清洗的衣物,沈画帘不能打扰NPC的日常工作,跟小圆跟小瓜告别,她离开A栋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房门钥匙,很快,就在钥匙圈的一个不起眼的侧面,找到了跟木板颜色相同的小小斑点。
“果然,证据就藏在我自己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