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城门口花瓣雨,华天城城内街道上摆满花篮,花篮上全都写着“恭贺符卿帝君即将成为我华天城新城主!”
符卿望着这些花篮,满满的都是羞耻感。
太隆重了吧。
她当年成为小公司老总,也只敢在公司门口摆两个花篮,庆祝下自己开业,没想到穿越到了仙界,竟有这般待遇。
她暗自叹息,自己前世,还是太保守,当年她就该请人在公司门口敲锣打鼓,舞龙舞狮子,唱大戏。
到了城主府,齐泽璋正站在门口等候,瞧见符卿,露出个笑,“城主,您回来得正好。继任城主大典已经筹备好,只等您回来,便可确定时间,广告仙界。”
符卿不想管这些琐事,道:“你拿主意就好。”
符卿正准备回自己宫殿,忽然想起一事,道:“我是城主,你,给自己找好职务了吗?副城主?”
“不,我是您管家。”齐泽璋恭谨地行了一礼。
符卿犹豫片刻,道:“算了,就少城主吧。少城主管起城来,名正言顺。”
管家什么的,听起来,很资本主义。
她是社会主义好苗子。
“或者我是太上城主,你继续当城主?”符卿再次建议道。
齐泽璋有些哭笑不得,帝君还真是,这是拿太上皇和皇上调侃?
“您是城主。”齐泽璋恭敬地开口。
这是接受自己是少城主的建议。
符卿点头,道:“行,就这样吧。”
她将自己在外找到的换钱的东西递给齐泽璋,道:“替我换成仙石。”
齐泽璋接过这堆物品,道声好,并笑道,“城主,您私库里仙石与珍宝不少,并不需您出去赚仙石。”
符卿扭头,问:“他们将东西送过来了?”
“还没,不过都已入住华天城,估计等着您大典,就将贺礼送上。”
符卿点头,道:“那城主私库里的东西是你的吧,你自个拿着,我不需你孝敬。”
想了片刻,又道:“大典早些办吧。”
“是。”齐泽璋跟着符卿入府,道:“因为要正式通知,最快也得三月后,让各个有心与您交好的势力有足够时间过来。”
“你安排便好。”符卿既然决定当吉祥物,就彻底地放手,诸事不管。
城主府跟她离开时彻底不同了,三五步都可看见仙人。
城主府现在是帝君府邸,不能寒碜,齐泽璋招了不少侍女侍卫。
这些侍女侍卫职能分得极细,却又不繁琐,若出错误可以找罪到人,诸事繁忙时也不会因职能过多而程序琐碎。
这是齐泽璋经过幼时驭人教育以及多年城主生活,总结出的最合适的模式。
那些仙人遇见符卿和齐泽璋,齐齐行了一礼。
符卿朝他们点点头,走了过去。
她问,“这些仙人?”
齐泽璋开口,“之前城主府招人,不少仙人前来应聘,这些,是我经过挑选招进来的。他们都签了工作契约,不会轻易背叛。”
“不过工作契约反噬不算特别严重,若有人重酬收买,这点反噬他们自认能承受得住后果,背叛也只是瞬间之事。所以他们可信,却不能全信。”
“这些人帝君无需太过在意,不要求他们有多忠心,只要他们能够各司其职。”
符卿点头,这就是基础员工了,不要求他们有多突出能力,只要热门把本职工作做好。
符卿回到自己宫殿,里边已有十几个侍女,或倚朱栏与人谈笑,或坐廊下打着绦子,或在逗弄鸟儿,一派祥和。
瞧见符卿和齐泽璋,一名穿着对襟碧色长裙的侍女起身,行礼道:“帝君,齐管家好。”
其余侍女也瞬间站直,行了一礼。
符卿点点头,对齐泽璋道,“少城主,我这院子,无需派人伺候,院子里的花草什么,隔段时间派人过来打理。”
齐泽璋将这点记下,笑道:“帝君既然不喜身边有人伺候,那我便将她们安排到其余岗位。不过,您看您身边需不需要留一名女仙,您有什么事,可以让她跑腿?”
符卿闻言,点头道,“可以,就她留下吧。”
符卿一指穿着碧色长裙的女仙。
齐泽璋朝那女仙招招手,“碧衣,过来。”
其余侍女望向碧衣,眼底都闪过羡慕,更多的妒忌压在心底。
帝君身边人,这碧衣要一步登天了。
符卿瞧了她一眼,朝齐泽璋挥挥手,示意他带着人离开,之后她回到房间,先睡上一觉。
醒来后,日头将升未升,霞云好似浓火将天边烧个通红。
院内不见其余女仙身影,而碧衣从旁边房间走出。
她先朝符卿行了一礼,之后捧着仙戒递给符卿,道:“帝君,这是少城主替您换的仙石。”
符卿结果,神识往里一扫,见数目多上不少,微微凝眉。
碧衣察言观色,忙道:“帝君,少城主说这里边还有城主供奉,没有给您算多。”
符卿神色又缓,接过仙戒认主,道:“少城主有心了。”
碧衣见符卿心情不错,壮着胆子问,“帝君是要去城里玩吗?”
符卿点头。
“帝君不妨换身衣服?”碧衣开口,“少城主为您添置的衣服,都是城主自家店铺最新款的仙袍。其余仙人见您穿得好,也跟风去买,如此店铺有了生意,您私库也会增多,岂不是两全其美?您觉得呢?”
符卿瞅了碧衣一眼,道:“这番话谁叫你说的?”
碧衣觑着符卿没有生气,狡黠一笑,“是少城主。少城主说您极有原则,不爱以权谋私,碧衣想着,若帝君一心为公,总没有理由说这是享受了吧?”
符卿跟着笑,“你倒是聪慧。”
碧衣担心,她会因自己还没做城主,暂不接受华天城给她的供奉,才想出个代言名目,让她用齐泽璋送来的仙袍。
其实她又哪迂腐到这个程度?
她不愿意用齐泽璋送来的仙石和私库,是因为那是齐泽璋的个人财产,但若是城主该有的添例,她不会拒绝。
那是她该得的。
不过,碧衣愿意这般费心,又巧舌旁敲劝说,显然下了功夫。
这样有心的人,只要有原则底线,在哪都很讨喜。
碧衣得到符卿夸奖,美滋滋的,她会夸一句,“我这只是小聪明,帝君才是有大智慧之人。”
不然她为何还只是玄仙,而帝君是帝君呢。
必然是帝君悟性极佳,天生圣人。
符卿打开衣柜,视线在一排排衣服上扫过,下意识地想去拿白色的道袍样式的仙衣,不过在即将碰上时,收回来,视线落到鲛纱支撑的云裳上。
既然要代言,还是穿得美美的。
鲛纱很轻很薄很软,却不透明,层层叠叠的,好似云霞一样。最特别的是,每一层都用金线绣有富贵百花图案,层积在一起,又形成更为繁复地春意盎然图,然而行走间,层层花样变化,一眼瞧去,画卷千姿多彩。
最为奥妙的是,不同角度的人瞧去,瞧见的景色都不一样。
无数慧心巧思,方形成这一条独一无二的裙子。
符卿穿上身,忍不住变幻角度欣赏。
真是每一个角度,每一处细节都不一样,没有丝毫雷同之处。
这个设计,绝了。
她欣赏够了,才开门出去。
等在外边的碧衣双目一亮,笑道:“帝君,这身衣服真衬您。旁人穿上这间衣服,是衣服掩住主人光彩,唯有您,压住这件衣服,让它为您做配。这间衣服,像是天生为您设计的。”
符卿心情不错,听到碧衣的夸赞,忍不住一笑。
她没说什么,带着碧衣出城主府。
城主府到主街有一段距离,符卿穿着新衣服,大大方方地出门。
街道两旁,花篮没有撤下,依旧那般新鲜,不过竖幅变成“恭喜符卿帝君于六月十五继任城主!”
凡是在华天城内走动的仙人,都能将之收到眼底。
符卿瞧了一眼,本来想美美显示自己身上衣裳的,因这竖幅而将自己身形遮起来。
太羞耻了,这个!
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她问碧衣,“花篮这主意,谁出的?”
“回帝君,是鸣晨仙君。”碧衣应道。
听闻是鸣晨,符卿对他的那点面善和好感顿时没了。
真缺大德了,要不是知道她之前不认识他,她都该怀疑他是不是趁她失忆整她了。
嗯,失忆?符卿忽然顿住,莫非是原身认识的人?
符卿将此疑点记下,迈步走进茶楼。
在店堂仙人的招待下,符卿和碧衣去了二楼包厢。
不启动隔音阵,一楼说书仙人的声音二楼包厢能听得一清二楚,若是想要打赏,可以打开窗户,将仙石丢到下边打赏盘里,也可以丢到包厢内的打赏盘,之后传送到下方。
这茶楼经过多年运营,一切以方便客人为主,客人任何需求,都会照顾到。
初元坐在窗边,没让茶博士上茶,而是自己要了茶叶茶具,自己泡茶。
她见碧衣站在一旁,指指对面,道:“坐。”
碧衣本想推辞,话即将出口瞬间,又改变主意。
她欢喜笑道,“多谢帝君。”
服务仙人送上茶叶和茶具,又添了仙果仙酒仙点等物,之后退出,守在门外,等着帝君吩咐。
符卿慢条斯理地开始泡茶前准备工作。
她手里动作不徐不缓,瞧上一眼,整个人就随着这副画面而沉静下来,像是空山遇新雨,浮躁、杂质、尘埃等,一并洗去,只剩下雨后的清新与澄净。
碧衣盯着符卿的动作,一贯的伶俐彻底不见,只知道呆呆的望着。
符卿泡茶间,下边说书仙人正好将上个故事说完,换一个说书先生上去。
那名说书先生先一拍惊案,道:“诸位,前百年流传得浩浩扬扬的有关初元仙人、雅钰仙人以及北宸帝君三人间恩怨情仇的故事,可还记得?”
符卿动作一顿,将茶壶放下,透过打开的窗户往楼下说书台瞧去。
“‘三原决斗亭犹在,不见当年恩仇情’。这决斗亭大家都知道,场上诸位估计都去那观过光,瞻仰下帝君遗迹。今日我要说的事,便与这决斗亭有关。”
“初元仙人、雅钰仙人以及北宸帝君间,到底有何干系?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有那些爱恨情仇?”说书先生再次一拍惊案,“诸位请听我慢慢道来。”
“却说初元仙人剑道天赋亿万年难得一见,短短百年内就得了道,还未飞升,这剑道境便入了剑心境。大家都知道,剑修的剑心境相当于我们仙修的仙君境,还未飞升,就已成为仙君,这初元仙人,是不是千古第一奇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下边有人不信,哪有人这般厉害的,上古之神,都没这般逆天吧。
“自然是真的。”说书仙人见人质疑也不恼怒,“不然,那初元仙人哪来的底气向北宸帝君挑战,而那北宸帝君,真会应一凡仙之约?这位贵客,您说,有刚飞升的仙人向您挑战,你是正式应战,还是像摁只蚂蚁一样将它摁死?”
“当然是像只蚂蚁一样将它摁死!区区凡仙也敢挑战我,正式应战,给它脸了?”那人嚷嚷道。
“对。所以,若初元仙人真是凡仙修为,北宸帝君会将她挑战他之事宣传得人尽皆知?若初元仙人真是凡仙修为,北宸帝君还将她当对手?这说不过去啊!必然是初元仙人值得他看做对手!”
“试想,谁会视一只蚂蚁为对手呢。”
说书仙人这番话有理有据,那些质疑的人都信服了。
确实是此理!
同时,他们不仅可惜,这样的千古奇人,竟然就这么想不开,一飞升就去挑战帝君,真是自寻死路。
或许是在下界过得太顺,自视过高,到了仙界才会看不清自己。
可惜,真是太可惜。
若她没那么急切,未必不可成为帝君!
“初元仙人是剑仙,剑仙进阶方式是什么呢?是压力,是生死历练,是以弱打强,是挑战!所以她找上仙界最强者,北宸帝君。”
“北宸帝君感知到她实力可为对手,答应了。不过初元仙人到底修炼时间过短,比不上北宸帝君十数万年积累,此战输了。而北宸帝君估计看到初元仙人年纪弱幼,潜力太强,担心对方会超越自己,干脆痛下杀手。”
“初元仙人为求生,不得不自爆剑魄而逃。而北宸帝君为斩草除根,避免放虎归山,便下了一级搜查令。”
“北宸帝君身为仙界第一人,一向德高望重,怎么会担心后辈超过自己?”下边可能有北宸帝君的粉,听到说书先生这般臆测北宸帝君,将他形容成心胸狭隘不容后辈的小人,顿时炸了。
说书先生意味深长的开口,“因为他是仙界第一人啊。身为仙界第一人,他更不能容忍别人取代他成为第一。这其中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他个人利益,还有他身后北宸宫的利益。”
“若他如闲云帝君那般孤家寡人的,他可以心胸宽广,来一个与后辈成为忘年交的佳话,可他是北宸帝君,他身后是北宸宫。北宸宫因为他,实力一直盘踞仙界第一,一旦他失去仙界第一的地位,那么北宸宫北斗就会地位不保,北宸宫再无如今这般影响力,以及超然地位。就算他大度,他身后势力容许他大度吗?”
说书先生笑眯眯的开口,“你还年轻,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不过你可以回去问你家长辈,看看这般情况下,北宸帝君是否可以放过初元仙人?”
那小年轻还想再说,被旁人给压了下来。
说书先生收回旁话,再次一拍惊案,继续开口,“好了,初元仙人与北宸帝君的关系,就如我刚才所说,是对手,更是仇人。那么,雅钰仙人是如何乱入的呢?”
“这得从凤凰族流传出的话本说起。”说书先生说的此处,忍不住一笑,“‘宝宝要娘亲’的大作,大家都看过吧?她以主角名字从不替换、剧情极端狗血而出名,并开启了带球跑、小娇夫等剧情风潮,现在市场上流行的话本,一大半都受到她话本的影响,连我说书,有时候也忍不住运用她逗乐技巧。”
说道此处,下边看客纷纷善意一笑,连初元也忍不住逗乐,对碧衣道,“回去前,我们去书店买几本‘宝宝要娘亲’的话本。”
“‘宝宝要娘亲’的男女主角,从来只有一个名字,女主元初,男主钰雅。”说书先生笑道,“而北宸宫一连下了两道搜寻令,一是寻初元,一是寻雅钰,再看‘宝宝要娘亲’的男女主,元初、钰雅,可不就形成误会?”
“将‘宝宝要娘亲’里元初和钰雅的关系与事,套在现实里的初元仙人和雅钰仙人身上,再编出这一系列的爱恨情仇,什么初元仙人怒冠冲发为蓝颜,才与北宸帝君决斗;什么雅钰仙人貌若好女容颜绝世,将北宸帝君和初元仙人迷得七荤八素的,之后又在初元仙人和北宸帝君之间演绎你爱我我爱她的故事;什么北宸帝君看上初元仙人,初元仙人却与雅钰仙人有私,北宸帝君因爱生恨怒杀雅钰仙人,初元仙人宁愿剑魄自爆也不愿委身北宸帝君云云,这些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随着说书先生娓娓道来,下边看客全都专注凝神,全被说书先生的解密与内容给吸引住。
“我们发现,北宸帝君其实,从雅钰仙人一出生,就开始对付他,我不知其中有何恩怨,雅钰仙人前生为谁,让北宸帝君对他恨之欲死,总之,雅钰仙人一飞升,北宸帝君就下了搜查令。”
“不过恰好赶上初元仙人与北宸帝君挑战,这两道搜查令才会连在一块,又因为‘宝宝要娘亲’的话本,让人以为这两位是‘宝宝要娘亲’的原型,以讹传讹之下,方才有这些谬闻。”
“大家想想,之前那些故事里,初元仙人、雅钰仙人的形象,是不是和‘宝宝要娘亲’写的话本里,元初和钰雅的形象一模一样?”
看过‘宝宝要娘亲’的仙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一样?
当初他们听到这个传闻时,就说有哪不对劲,原来还是人编的话本。
人家真人,根本没什么关系。
符卿听完,也有些失望,当初她听八卦,听得还挺开心的,现在科普告诉她,其实八卦全都杜撰的,顿时意味索然,还不如看话本呢。
“好了,百音说真相到此为止,感谢诸位打赏。”
台上这位说书先生下去,又有一行人上来,抱琴的抱琴,抱琵琶的抱琵琶,拿瑟的拿瑟,带笙的带笙,还有两人抬编钟。
乐器与表演人员到齐,琴声与笙瑟之音幽幽响起。
符卿探头一瞧,见人正在演奏音乐,不感兴趣地收回头。
她之前听故事听得太认真,此时方有兴致重新泡茶。
泡完茶后,下意识地倒杯茶,递给对面。
不过瞧清对面是碧衣,愣了一下,才收回手,道:“手艺拙劣,将就着喝吧。”
碧衣目光落到自己身前的茶水,受宠若惊。
这可是帝君给她泡的茶,连少城主都没有的待遇!
她疯狂摇头,“不不不,这必然是世上最好喝的茶水!”
她忙捧着茶凑到嘴边,却又舍不得喝,只用鼻尖嗅嗅,夸道,“真香。”
符卿见状,忍不住笑道,“这儿还有,不急,慢慢喝。”
“嗯嗯。”碧衣连连点头,却依旧没喝。
她见符卿正端着茶水慢慢品,没有注意到她,忙用仙术将这茶水保存,收回仙戒里。
符卿啜了两口,觉得茶水味道不对,将茶放下,道:“你茶水自斟。”
“是,帝君。”碧衣是这般应,却没有这般做。
她打算,等帝君要走了,就将这茶叶连同这套茶具全都收集起来。
符卿思绪又落回百音□□上,问碧衣道,“这百音讲的真相,是不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吧。”碧衣开口,“百音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势力。他们敢讲旁人不敢讲,敢说旁人不敢说,就连帝君的事,也敢开口。最初,他们讲的真相,大家都当做乐子看,谁知后来都得到一一验证,大家才正视他们说出的内容。后来,他们所说从无虚语,凡他们出口之语,必有权威保证,于是,大家渐渐就有这么一个认知,百音□□,讲的就是真相。”
碧衣虽说八-九,但她话里意思却是笃定。
符卿点头,行吧,这成功的将她对雅钰初元北宸帝君之间爱恨情仇的好奇心打消了。不过她对初元更好奇了,这人有点意思啊,刚飞升就敢挑战帝君,是个狂人,猛人。
若她自爆剑魄没死,反而因祸得福,成为帝君,就更有意思了。
到时候,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她和初元联手,一起打上北宸宫。
谁让北宸宫悬赏她人头!
“走吧,去买‘宝宝要娘亲’的话本。”在茶楼消磨一天时间,符卿起身,对碧衣道。
“是,帝君。”
符卿将市面上‘宝宝要娘亲’话本全都买了个遍,碧衣紧随符卿步伐,也跟着全买了。
帝君喜欢看的话本,必然有它的出色之色,若是没有,那肯定是她修为太低,不懂其中大道。
在符卿悠哉地在华天城玩乐,看话本,等着接任城主之位时,在仙界被人与初元仙人撇开了关系的雅钰仙人正在当幼崽,躺尸。
徐清钰所在的地方是时间长廊。
当初时间长廊途径决斗院,感应到徐清钰感悟了时间道,离开时将他打包卷走。
时间长廊是与其说是长廊,不如说是球,以现在为圆心,球面则是过去时间。
站在现在,可以穿越到过去。
不过,在时间长廊里,改变历史不会影响现实,但进入其中的仙人,身上的经历是真实的,时间流逝也真实的。
也便是说,若在时间长廊内被人杀死,便是真正的死了;在时间长廊里活了多久,出时间长廊后,骨龄也会增长多少。
对于破时间长廊而出的仙人来说,这是历练之地;对困在时间长廊里的仙人来说,这是他穿越到过去的平行世界里。
被卷入时间长廊的仙人,会被时间长廊随机投放到球面上任意一点,具体是什么时期,端看修士运气。
徐清钰便被时间长廊丢到远古时期。
那时源世界还没分为星元界、仙界和虚空界,名字还叫元荒。
那时元荒众修刚脱离蒙昧时期,聚部落而居。
那时的境界划分,也不分修仙九境以及仙人六境,而是元荒四境。
徐清钰被时间长廊扔下时,正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他手抓着一把灰尘,躺在荒郊野外,被一只外出狩猎的二境棕熊叼回窝当储藏食物。
徐清钰没有反抗。
他盯着手中灰尘,好似自己神魂,都跟着这捧灰尘而去,留在这儿的,只是一个躯壳。
他被棕熊扔到地面上,他的身侧,堆积着不少野兽的骨头。
骨头反射着森寒白光,这抹森寒白光刺激到徐清钰的瞳孔,让他不受控制地回过神。
他视线落到这些白骨上,思及被解四击碎的玉骨,被强压的恐慌、愤怒、无力、痛楚,瞬间席卷而来。
然而他却感觉不到痛。
痛到极致,只觉得麻木。
他眼珠子动了动,将手中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收进本命剑上开辟出的空间内,坐直身。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仇人还在,解梦成和解四还在,他要将他们都杀了替初元报仇后,才能丢下这条贱命去陪她。
棕熊见‘死了’的猎物还能动,巨大的身子往这边一跃,熊掌拍向徐清钰的头。
徐清钰眯眯眼,手中本命剑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中棕熊眼珠,并刺穿它的头。
棕熊站立片刻,身形慢慢后仰,摔倒在地,失去声息。
徐清钰收回本命剑,重新跌坐回地上,靠着山壁,良久没动。
刚才那一击,耗费掉他全部力气。
之后,他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眼前依旧是干爽阴暗的山洞,棕熊尸体静静地躺在那。
徐清钰瞧了片刻,用剑将棕熊妖丹挑出,握在掌心吸收,之后开始疗伤。
肉-身上的伤势看着重,其实最好恢复,反倒是寸断的筋脉和丹田,以及大大小小的暗伤,是个麻烦。
徐清钰面无表情,从旁边碎骨中挑出一根当做拐杖,往山洞外边走。
他准备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草,对他这伤势有用。
山洞外边,是一望无际的山川,山川高-耸入云,仿若是云间仙山。
山林之内,妖兽众多,徐清钰短短百里,就战上不下十次。
他身上带着自己本身流出的血,又沐浴妖兽之血,血气浓郁地仿若在血池中浸泡三天三夜。而这血气,对妖兽有很大的吸引力。
弱小且有点小聪明的妖兽察觉到徐清钰身上的煞气,远远而逃,莽撞而自信的妖兽就一头铁的想将徐清钰猎捕回家,增长修为。
徐清钰仿若不知疼痛的杀戮,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杀一双。
他像是要发泄自己的痛苦,借助杀戮麻醉自己,又或许世上没了初元,他再也不用假装自己拥有慈悲心,此时释放天性。
他满脸冷漠而无表情,下手果决而干脆。
他没用仙灵气,而是纯属的剑意杀戮,看这杀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修的是杀剑。
杀到终于没有猛兽敢上前,徐清钰才收回剑,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到一半,却见一名十米高的巨人迎面而来,他视线落到徐清钰身上,先是一喜,“竟是只幼崽!”
随后便是一怒,“到底是谁,敢对我时族幼崽下手?”
他三两步跨过十里,来到徐清钰身前。
他蹲下-身,怜惜地想要将徐清钰抱起,道:“可怜的孩子,瞧这伤受的,在外吃了很多苦头吧?”
徐清钰机械地抬手,剑光刺向这巨人的双眼。
可是剑出瞬间,剑招变慢了,好似小孩子挥剑般,毫无杀伤力。
徐清钰散乱的情绪顿时收回,警惕地往后退——在未报仇前,他很珍惜自己这条贱命。
随后,徐清钰发现,他后退的速度也变得很慢,好似空气中有无形黏腻的东西在匀速阻碍他的动作一般,他所有的时间都放慢十倍。
那巨人像抱孩子一样将徐清钰抱起,并将他放到手臂上坐下。他温柔地开口,“孩子,别怕,我是你族人,我不会伤害你。”
这人说话语言有点类似虚空之域的话,但又不完全一样,徐清钰连蒙带猜,听了个半懂不懂。
孩子,是在说他?
徐清钰神智已归,这人有没有恶意,他很轻易地就能分辨。
他盯着这名巨人,犹豫片刻,没有挣扎。
这本地人对他抱有善意,若他那儿没有解梦成爪牙,又有伤药治好他的伤,在报仇之前,可以在他那儿住下。
徐清钰思及解梦成,心底恨意又生。
那巨人察觉到徐清钰身上的恨,心底怜惜又起。
可怜的孩子,以前肯定吃了很多苦。
他摸摸徐清钰的头,道:“别恨孩子,回到族里,你不会再经历这些磨难。”
“原,原。”又一道若洪钟的声音在林间响起,惊起飞鸟无数。同时,地面犹如地龙翻身般不断震动。
元?徐清钰视线落到那巨人身上,眼底闪过亲切。
原起身,往声音传来处大喊,“青,青,我捡到一只幼崽。”
“真的吗?”那道洪钟声音又响,与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一名奔跑的十米高的巨人。
那巨人身形巨大,身上肌肉虬结,看着笨重不堪,但跑起来堪称灵敏,似风一样。
眨眼间,那名巨人也到了原身边。
他视线落到坐在原手臂上的徐清钰,眼底喜爱之色溢出,他张开手,开口道,“原,原,让我抱抱。”
徐清钰下意识地贴紧原手臂,一双请冷冷的眸子直视青。
察觉到徐清钰的依赖,原避过青的手,道:“这幼崽流浪在外吃了很多苦头,现在不怎么信人。或许是我救了他,他现在就信任我。”
原毫不犹豫地睁眼说瞎话,力求让自己的拒绝显得名正言顺。
青见徐清钰确实依赖原,对原的话毫不怀疑。
他收回手,认命地开口:“好吧,你抱着吧。”
他们时族天生掌控时间法则,是元荒最强种族之一。
可惜天道讲究平衡,实力越强受到的限制越多,他们时族,便是在生育上受到了限制。
实力越强,生育能力越差。
他们一族,已经很久没有幼崽出生了。
无论是他们内部交-合,还是与外族通,都没有小崽子出生。
徐清钰是他们一族近三千年,唯一见到的幼崽。
这让他们如何不兴奋?
得了幼崽,原和青早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给忘了,抱着徐清钰兴冲冲的往族内跑。
还没跑进族地,将这好消息上报,他俩先被族人扛着尖叉围住。
当头那名时族怒道,“原,青,你俩又偷溜出去,关禁闭一年!”
原根本不将这惩罚放在眼底,他将怀里的徐清钰高举,道:“长老,您瞧,这是什么?幼崽,我时族一族的幼崽!”
那长老视线落到徐清钰身上,眼底惊喜一闪而过,“快给我看看。”
长老双手合起,落到原眼下。
“幼崽有些害羞,还很警惕,他只信赖我。”原挺直胸膛骄傲地开口。
他将徐清钰缓慢地移向长老掌心,同时期待地望向徐清钰,只等徐清钰一有动作,就快速将他收回。
徐清钰一直冷眼旁观,对他们的惊喜与喜爱都瞧在眼底。
他垂眸,没有反抗。
见状,原不情不愿地将徐清钰放到长老掌心,不放心地叮嘱道:“长老,幼崽伤重,你小心点爱护啊。”
长老白了原一眼,视线落到掌心的徐清钰身上,眼底慈爱蔓延出来,“真的是我族幼崽。”
长老高兴地往回走,“我去开启祠堂,看他是我族哪脉的崽。”
元荒时期,没有伦理道德,没有家庭单位,元荒上的生灵,都是看对眼,就荒山野岭来一发。若有崽子,先看他/她遗传谁的血脉多,他/她就归谁。
所以,时族人遍地都是情-人,这个身边没有父母的幼崽,就不知道是谁的血脉,需要去祠堂进行认祖。
当然,结对过生活的也有,只是独身的,更多。
原拦住乐得快要疯魔的长老,道:“长老,这幼崽一直在外流浪,对旁人警戒心特重,你现在带他去祠堂认祖,他以为你要害他怎么办?而且,他一身伤,也需要及早治疗。不如先让他养伤,等他对我时族有了归属感后,再对他说认祖之事?”
长老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对。这样吧,认祖之前,让他跟我住。我保证将他好好养,养得健健壮壮的。”
原忙道:“长老,还是我来养吧,他是我救回来的,对我很依赖。如果跟您走了,到了陌生环境,他岂不是更害怕?害怕不利于养伤。”
“没事,你天天过来看他就行了。”长老一意孤行,捧着徐清钰就往自己屋子走。
原连忙追上去,道:“长老,您不能这样,幼崽见不到我会心慌的。”
“滚,你还要关禁闭呢,哪有时间照顾他。”长老走得愈发急切。
不过他到底没有得逞,原那一声“幼崽”太过激动,其余时族人听到动静都过来了。
长老看到他们,忙将徐清钰往怀里一藏,道:“你们不是在商议事情,怎么有时间出来?”
“别藏了,肃,我看到幼崽了。”另一位长老开口。
说着,他便伸手要去接徐清钰。
肃忙避开,一本正经道:“他怕生。”
原:“……”
不要脸,摽窃我的创意。
族长这时开口,“将这幼崽送到医师那,这样,你们谁想去看,都可以去看。”
族长发话,不敢不从。
肃满脸遗憾,道:“那我送他过去。”
能多抱一下,是一下。
一群巨人浩浩荡荡地护送徐清钰前往医师住所,好似徐清钰,是什么最珍贵的宝物。
时族人都住在几十米高的大蘑菇里,这大蘑菇不是蘑菇,而是一种胶状的植物。
它会认主,并根据时族人的心意成长。
时族族地上,矗立着一只只大蘑菇,而医师和族长的蘑菇屋,就在最里边。
到了医师蘑菇屋门口,肃开口喊道,“药,药,出来接客了。”
闻言,徐清钰忍不住抿唇一笑。
这话说得,真有点不正经,让他想起自己渡劫时去逍遥阁取经,结果被初元误会的事,初元那时多可爱啊,傻乎乎的,却心软得让人心疼。
“幼崽笑了,幼崽笑了。”原注意力一直落到徐清钰身上,此时好似瞧见什么稀罕玩意般,惊喜道。
其余时族人纷纷凑过头,围在徐清钰身前,盯着徐清钰看。
一下子面对十几张大脸的徐清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