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其余草原风吹草低,草木遮挡,荒原上的草丛都矮矮一丛,视线辽阔,毫无障碍,望远极为方便。
所以隔了百里,徐清钰很清楚地看到远处城墙围筑,一根杆子笔直插云,杆子之上,还有红旗飘扬。
这长杆和红旗,在草丛上极为显眼,能让元士一眼瞧见。
徐清钰精神一震,疲惫一扫而空,对初元笑道:“师父,是基地。”
内域基地,都会插上旌旗,告诉远行者这儿可以休憩。
对于内域元士来说,看见基地,就好似看到了安全。
在基地,他们可以放松警惕,放心睡个好觉,不必担心有虚兽忽然出现而躲避不及,从而身殒;更不必担心自己疲惫重伤时,无处逃命。
他们可以任自己陷入深度沉眠,待恢复满满精力后,再重新起航。
初元摸摸徐清钰肩侧头发,笑道:“小徒弟,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徐清钰点头,心情不错,步伐轻松。
离得近了,能瞧清基地全貌。
基地是一处小型城镇,外边有城墙,城墙是飘荡的红旗,红旗下有穿着铠甲的士兵在站岗巡逻,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虚兽。
城门往里走空出一大片空地,地上铺了石板,平整干净,空旷无人。而空地之后,是一条笔直的街道,街道两侧是俨然美观的房屋阁楼。
阁楼前方的空地上或坐或站着修士,毫无高人气息地自在仰卧,生活气息很浓,犹如凡间市井,热闹而充满人气。
这一幕,很轻易让元士放下心防,一下子从危险中脱离出来。
常年生活在危险中的人,最容易被打动的,便是这种日常,平静又幸福。
它能松懈元士全身重担,给人一种心灵放松感,好似明明白白告诉元士,到了这儿,你是安全的,什么都不用怕,让元士找到心理归所,安全港湾。
基地这建筑布局规划,真的很高明。
徐清钰脚步不由得放缓,望着眼前明明喧闹人声鼎沸却听不到任何声响的市井画卷,定足站立,不忍破坏这副祥和画面。
好似自己闯进去,就将满面风霜与危险一并带入,会打破眼前的安乐祥和一般。
除了徐清钰,还有不少人也站在广场上往那边望,脚底踌躇不前,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他们都如徐清钰这般,初次来到基地,仿若渴游许久的旅者发现绿洲、深山迷路多时的行人发现世外桃源。
有的元士,甚至眼角含泪,满脸感动。
那些出入几次基地的元士瞧见这一幕,笑道:“震撼吧?我第一次来基地时,也这般感情复杂,觉得自己一切付出,都有了意义。”
他在前线多杀几只主兽,后边他家人过上安宁生活的几率就更大几分。
虚空之域的元士,想法很奇特,他们愿意为了家人来前线厮杀;但若是家人死在其余元士手里,他们却又认为这是寻道途中该有的经历,他家人会死,是与道无缘。
而不会认为是自己来虚兽荒原,才导致自己家人遇险救援不及时,更不会怪罪虚空之域太乱,让他家人不能平静生活。
他们愿意给家人一个安稳环境,但家人运道好坏,他们又全都能坦然接受,哪怕家人被人算计而死。
他们会替他家人报仇,但不会恨。
说佛系不是,说不佛系,但又挺佛系。
另一人抹干眼泪,点头道:“是啊,一切苦累,都有了意义。只要拦住了虚兽,后方元士都可以安稳生活。”
两人就这般搭话,一见如故,相携着往里走去。
徐清钰重新迈开脚步,对初元道:“师父,这儿的人,还是挺可敬的。”
不管什么世界什么背景什么年代,保家卫国之人,都是一群可亲可敬之人。
“是啊,是可敬。”初元感慨地开口。
有不少修士,从第九境后,就一直驻扎在荒古城,从没离开过。他们是虚空之域后方安稳的定海神针,是斩杀虚兽的中流砥柱。
她还记得,世代生活在荒古城的一个世家,从第一镜到十二境,一个不漏,全在虚兽荒原杀虚兽。他们家族的孩子,从拿起武器起,就开始进出虚兽荒原。
初元曾问,“看着家族成员一个个死在虚兽之口,可曾后悔没送他们出荒古城?”
那人喝一口酒,摇头道:“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命运。”
虚兽一日不除,谁都无法逃避。
初元还记得,他说这话时十分冷静与漠然,好似似在虚兽之口,是件光荣的事。
虚空之域的元士说可恶十分可恶,他们仁义道德什么的都很淡薄,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可是说他们可敬,却也真可敬,无论那元士什么脾性,到了虚兽荒原,他们会收起算计,放下仇恨。
他们的武器,永远都只会指向虚兽。
踏出广场,迈入那笔直的长街,之前屏蔽的喧嚣声音一下子全都纳入耳中。
徐清钰不适地皱皱眉,等适应这吵闹后,他才继续往前走。
街上气氛很轻松,街道两旁元士扯快布放到地上,就是一个小摊,街上行走的元士发现心仪之物,驻足询问价格。
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眉宇间尽是坚毅与自信,没几个面容愁苦的。
也是,常年厮杀第一线,心态不好的,根本熬不过去。
在内域待上个一年,再怎么软弱的元士,也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徐清钰左右扫视一眼,往小摊后边的其中一家楼阁走去。
那家阁楼外边摆放着一块一米高的石头,石头上写着“红旗办事处”五个大字。
通过敞开的门口,能看到里边摆设,靠近门口的位置摆放一只长桌,长桌后边坐着一名穿着制服的第八境元士。
一些从广场走进来的元士迈步走入,将功绩牌递给那第八境元士,第八境元士将功绩牌放到旁边刷一下后,又还给那元士。
徐清钰走了进去,将功绩牌递给那元士,那元士刷了后,见徐清钰玉牌上还没过记录,问:“第一次来基地?”
徐清钰点头。
“暂住旅社都在安民街,挑间空闲院子,用功绩卡在门侧刷一下即可入住。一日一百,最多只能停留一个月。若是闭关,需再来这,换专用的闭关室住,闭关不受一月限制。”元士将功绩牌递给徐清钰,道,“希望你能谅解,我们基地致力于服务广大元士,但基地只是休息港湾,不是长期避难之家。”
徐清钰再次点头。
“离开时再来这刷功绩,结算房费。”元士再次开口,“这边商业街有店铺,里边什么都有,可用功绩交易,外边元士摆摊自行交易,真假不论,后果自负,祝您在基地住得开心。”
“谢谢。”徐清钰朝着元士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徐清钰身形看不见了,那元士才收回视线,小声嘀咕道,“看他实力也就化神,相当于我们第五境,怎么这么厉害?”
进入内域没死不说,还赚了那么多功绩点。
外域修士都这么厉害吗?
以前他还不忿能进虚空荒原的外域修士比他们本土同阶元士厉害的结论,现在瞧了徐清钰,他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
本土第五境元士,多在外围游荡呢,这位却在内围如鱼得水,不能比不能比。
徐清钰穿过商业街,过了桥便到了安民街。
安民街上全是一进院子,整整齐齐的,似切好的糕点一样。
有人居住的院子外边设有结界,不能看清里边情形,无人居住的院子,院门关着,可以清楚瞧清里边景色。
徐清钰看了两家,见里边摆设什么的都一模一样,便不再继续看,直接选定落脚。
他用功绩牌在门口侧边的凹槽刷了一下,见院子结界升起,才转身往里走。
初元摸摸徐清钰的头,道:“你先药浴,锤炼筋骨,之后再睡一觉。”
徐清钰问:“师父,那你呢?”
初元开口,“娃屋呢,我也许久未曾睡了,趁现在美美地睡一觉。”
“好。”徐清钰没急着拿娃屋,而是先将房间清洁干净,之后再拿出娃屋,放到床头边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取出肉脯罐子递给初元,歉然道,“委屈师父吃肉脯了,果脯还有甜糕暂时没条件做。”
初元拍拍小徒弟的头,道:“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去泡药浴。”
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吃不到糖就哭闹。
徐清钰扭头看了初元两眼,走到隔壁房间。
他已经化神,初元将独剑一脉的药浴方子都传给他,不再特意为他配药,这些都要自己来。
徐清钰感慨,长大其实也没那么好,还没好好享受师父的爱护,就被师父赶走独立了。
徐清钰回到房间时,初元已经回到娃屋二楼,在木床上入睡。
初元没有拉窗帘,透过镂空窗户,可以瞧清房屋里边情形。
徐清钰瞧见,初元躺在小床上,雪白色的被子盖住她的身子,只露出个头,而装有肉脯的罐子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
徐清钰盯着那雪白被子和黑色的头以及下边的雪白枕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夹馍,雪白的馍馍里边夹着黑色酱料,和眼前真像。
徐清钰强压下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收回视线,双手交叠躺在床上,闭目入睡。
这一睡,就睡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徐清钰睁开眼,神清气爽。
他偏头,第一时间看向床头的娃屋。
初元正躺在二楼阳台的摇摇椅上闭目养神,察觉到徐清钰视线,扭头道:“小徒弟,你醒了。”
徐清钰起身,凑向初元身边,问:“师父,肉脯吃完了吗?”
初元点头,道:“既然醒了,就去申请闭关之所,梳理一下这些日子所得。”
徐清钰:“……”
一下子从温馨日常变成师徒教学。
徐清钰乖巧地点头,嘴里的话却不那么乖巧,“师父,我去外边逛逛,看有什么水果和食材,等我给您做好零食之后,再去闭关。”
“雅钰,为师并不重口腹之欲。”初元心内叹息,开口道。
“我知道,但是我想着师父吃不好,闭关也不安稳,师父就当是安我的心了。”徐清钰直视初元,眼底写满执拗。
初元无奈一笑,“行,去吧。”
她身形一动,坐回徐清钰肩上。
徐清钰花了一天时间处理完这些杂事,在初元催促下,去办事处将房钱结了,之后又申请闭关。
再次刷了功绩牌后,跟着办事处员工前往闭关所。
一月后,徐清钰出关,离开基地。
岁月容易过,倥偬又是十年。
徐清钰再次收剑,剑尖上的鲜血凝成一线掉落在草丛上,被土壤吸收。
而他身后,庞然虚兽轰然倒地。
徐清钰将虚元石从虚兽识海中掏出,又割下味道最好肉质最鲜嫩的部位,离开此处。
这十年徐清钰一直都在内域厮杀,没有回过内城,他的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剑道境和修为没有明显提升,但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基础剑招的好处,在这些年厮杀中方显出威力来,疲惫到极致时,基础剑招能让他战斗得更久。
他出剑收剑愈发干净利落,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也最省力,而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到了入微之境。
徐清钰明了,初元为何一直强调要掌控自己身体,掌控每一寸肌肉筋骨,让身体随自己意念而动。
当他控制到达入微之境,他蓦地明了,如何用剑才最适合自己,以及通过观察对方肌肉微动,而来预判对方招式。
这不仅仅对修士元士有效,对虚兽也有效。
预判、洞悉,他就是绝对掌控,掌控自己,掌控对方,掌控节奏。
初元拍拍手,夸道:“不错,越来越棒了,你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路,不符合传统剑修,但适合你。”
徐清钰笑了笑,提出自己疑惑,“师父,是不是越到上边,修为不重要,对道的感悟以及理解更重要?”
“不错,到最后,修士该做的,便是对道,以及对规则的掌控。”初元摸摸徐清钰的头,抬头望向前方,继续道,“所以我强调心性,心形软弱者,不适合走上这一条路。低阶时还好,还能用修为增强实力,可是到了高位,掌控规则掌控道意,心性就不能有半分偏差。掌控,非大毅力者不能做到。”
掌控这词,本身就需要强大心性,一个没有自我坚持性格懦弱者,是不能做到掌控的。
就如皇帝与权臣,不能掌控权臣,就只能被权臣掌控。
徐清钰好似有所明悟,又好似隔了一层,点点头,没有再问。
前头有军队驻扎,徐清钰遥遥见了,换过方向避让。
军队里的士兵并不全部都是第九境以上,有不少都是第八境,不过这些第八境元士联合起来,爆发出莫大威力,能与王兽抗衡。
而第九境的士兵联合起来,更是能斩杀王兽。
这便是合作的力量。
除了军队,草原游勇也都是联合起来,如徐清钰这般单打独斗的反倒并不多,毕竟内域虚兽实力强大,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时刻都能保持警惕,且不会累不会受伤。
多人合作,更安全。
那边军队士兵正坐在草丛上休息,瞧见徐清钰,也没有出声喊人。
徐清钰在内域名声算是响亮的,应该说,那些单打独斗还一直活着的元士或者修士,名声都很响亮。
不过谁都比不上徐清钰,谁让徐清钰修为只化神呢。
见徐清钰扭头就走,当前第八境士兵忍不住欣羡道:“不知我什么时候,有雅钰公子这么强的实力。”
“会有的,只要好好练。虽然剑士单兵第一,但我们也不差。”另一个士兵安慰他道,“你短短七百年就到了第八境,只要明年再去一趟天问秘境,回来就第九境甚至第十境,前途无量,无需羡慕旁人。”
那边两位士兵还在互相鼓劲,这边徐清钰猛地抬头望向天际。
天际中空间隐隐有裂缝撕裂,撕裂速度十分迅疾,徐清钰肯定,那必然是王兽。
只有王兽才有这样的速度。
他刚刚判定,就扭头对那军队大声喊道:“王兽,警戒!”
他声音用灵力扩散,空中又没有什么阻拦,这声提醒很轻易地被那边军队接收。
那边还在闲谈的士兵们猛地从地上跳起,警戒地盯着上方。
“八境,后退,九境,上前,结阵!”最前方的指挥官立马下令。
军队令行禁止,指挥官下令的瞬间,军队就以布阵完成,他们持矛而立,严阵以待。
对于徐清钰的提醒,这些人没有任何怀疑,当然,也幸好没有怀疑。
他们刚列好阵,一条巨大的尾巴从天际飞来,仿若天外飞山,携毁天灭地之力。
“杀——”指挥官拔矛而指,他身后所有的八境和九境修士同时指向上方。
无数流光汇聚与指挥官的长矛上方,那是军队的气势,是军魂。
遥遥望去,瑰丽壮观异常。
那流光汇聚的势冲天而起,化作更大的长矛刺向那扫来的尾巴。
长矛军势与尾巴相触不过一秒,便碎成星点消失,而长矛消失的瞬间,下边军队身不由己地后退一步,七倒八歪,阵型顿时乱了。
那天外尾巴拍碎长矛,又继续冲向指挥官这群军队,尾巴上鬃毛根根如长针直刺,破空之声在这草原上哔哔作响,将风声压制地全无声息。
指挥官再次站直身子,大声道:“各就各位,结阵!”
说着,再次举起长矛。
身后能站起的士兵同时举起手中长矛,再次流光汇聚。
徐清钰加快速度,同时与初元道:“师父,是上品王兽,他们对付不了。”
徐清钰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他对保家卫国的士兵一向很有好感。所以对于这群可敬的元士,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本来提前警戒便已做得足够,可是这是上品王兽,他若不上前搭把手,这群八境九境修士,全都得死在这里。
只是,他距离军队太远,而王兽来得太快,他只能看着王兽尾巴再次拍碎那道流光,并击向当前指挥官。
指挥官是十境大修士,面对上品王兽,却毫无还手之力。
上品王兽,相当于十一境元士。
他手中长矛还未触及尾巴鬃毛,便断得粉碎,而尾巴带起的空间乱流,似蝗虫过境般,扑向他身后的士兵。
顿时有实力稍弱反应不及时的士兵被刺穿头颅、化破喉管,受到各种致命伤,倒在同袍之上。
指挥官目眦欲裂,身上金光迸出,大声道:“全体都有,逃!”
他竟燃烧自己的元灵,来为后方士兵争取逃跑时间。
尾巴撞上指挥官身上金光,瞬间金光似带缠上尾巴鬃毛。
那尾巴以更快速度往后退去,消失在裂缝之后。
这一切发生速度极快,快得那群士兵完全反应不过来。
还活着的士兵盯着燃烧着金光的长官,双眼含泪,“长官!”
“滚。”指挥官怒吼,“我曾是劫匪,你们这些人以前还曾被我劫过,不是一个个恨我恨得要死,怎么现在一个个的哭丧着脸?滚啊!”
他抬头,整个人化作一个金球冲向那道裂缝。
“长官!”下边士兵盯着那个似太阳般飞升,且越烧越小的金色火球,眼底全都眼泪。
其中一名九境后期元士一抹眼泪,道:“走,不能让长官一番苦心白费!”
受伤轻的抱着受伤重的,有条不紊地撤离,并朝徐清钰大声喊道:“雅钰公子,快走,是上品王兽!”
“多谢。”徐清钰得了他们提醒,没有如他们预想那般转身就逃,而是继续冲向虚兽下方。
他总算赶到裂缝下,身形一闪,也冲向那道裂缝。
“雅钰公子?”那些士兵惊呼,眼底都闪过震惊,雅钰公子才第五境,就算他再逆天,也不能对上上品王兽吧?
对于这些士兵的怀疑与担心,徐清钰全都不知道,他脑中只一个念头,冲!
徐清钰掌控些许空间规则,后发先至,追上云层中那个金球。
那金球瞧见徐清钰,惊道:“雅钰公子?”
随后他急道,“雅钰公子快走,这上品王兽你对付不了。”
徐清钰望向初元,问:“师父,他还有救吗?”
初元不语,以行动回答了徒弟的问题。
她伸手一拍,摁灭指挥官身上的金火,并顺手一抛,将这指挥官抛进军队行伍里。
逃跑的士兵:“……”
天降长官?
长官被楚妍摁灭燃烧的元灵,瞬间元灵反噬昏迷了过去,此时倒在自己下属怀中,面色苍白无血色,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不过庆幸的是,他还活着。
逃跑的军队同时停下脚步,视线落到长官身上,又望望天际。
“是雅钰公子救了长官。”当头那名九境修士开口。
其余诸人同时望向天际,心底暗暗祈祷徐清钰无事。
以前他们认可徐清钰,是因为徐清钰战斗第一线,现在他们认可徐清钰,是因为他对他们有恩,这恩情,他们记在心底。
天际裂缝已经消失,什么都瞧不见,他们收回视线,继续列队整齐,往基地跑。
天际,那条尾巴再次从裂缝中探出,鬃毛根根深寒分明,徐清钰立于空中,手中长剑在空中化个十字,十字剑光似高速旋转的旋刀平推着前进。
旋刀平推速度极快,光似地冲入鬃毛丛内,弹指间几米长的鬃毛如被打碎打薄的头发一样,寸寸碎断。
然,也只鬃毛寸断。
那尾巴上覆盖着细碎整齐的鳞片,剑光打在这些鳞片上,迸溅出火星,却伤不了鳞片分毫。
藏在空间裂缝后边的虚兽视线落到尾巴上的寸毛上,忽而发出清啸。
清啸声响,超越人耳承受的极限,徐清钰双耳不由得渗出血来。
他封了耳识并不管用,那清啸巨响充斥脑海,好似整个世界忽然失聪。
初元叹息一口气,问:“还是要力斗上品王兽?”
初元的声音好似叮咚泉声,清晰地在徐清钰识海内响起;又似流水潺潺,很好地扶平虚兽声波带来的攻击,犹如夏日炎热,喝了一口山泉水。
甘凉沁人。
徐清钰缓解这道声波突袭,点头。
他双目晶亮,眼底闪烁着变强的野望,他温柔地开口,“师父,你教过我,要迎难而上。我感觉,杀了它,我能剑意化形。”
徐清钰以为自己这一笑,能安抚住初元,却不知道,自己口舌耳眼耳,全都被这声波沁出鲜血。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笑比不笑更可怖。
初元拍拍徐清钰的头,不再多劝,她总能护住自己徒弟。
徐清钰拔剑,力扛声波,透过空间裂缝,钻入空间裂缝后边的虚空。
他站在虚空之中,直面这上品王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