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是自己养大的崽子不心疼,初元面无表情地想,要是真不会死,天道让她护道干嘛?
“我考虑考虑。”初元开口。
红粉道人又道,“你走之后,我又要跑路了,这儿估计就让给天魔十一。”
“跑哪去?”初元问。
“暂时不知道。”红粉道人递给一个小圆球给初元,“这是我潜居此处新得的感悟,别忘了交给我徒弟。”
初元接过,问,“不会又有什么限制?”
“哪能?我一向不坑徒弟。”红粉道人不乐意地开口。
“这话你摸着良心,自己信不信?”初元不屑。
“唔,你若说那限制?以徒弟的悟性,那限制迟早会被他破解。”红粉道人小道,“而且以他的性子,那限制又用不上。”
初元想起红粉道人坑爹的犹如太监样的限制,又想起徒弟单身狗结局,对红粉道人的不顺眼又多了两分,“知道了,我会转交给他。没其他事了?”
“没有。”红粉道人摇头。
“我走了。”初元朝他行个礼,转身往外走。
“等等。”红粉道人喊住初元。
初元转身,回头。
“我只劝你两点,一,别太相信旁人,唯有你和徒弟,是最重要的;二,看一个人,别看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明心细辨。”红粉道人正色开口。
这番话有些没头没脑,初元不明所以。
“你这话什么意思?”初元微微凝眉,问,“我身边,有什么表里不一的人?”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看你太轻信,提醒你一下。”红粉道人笑道,不太正经地吹了个口哨。
初元,……
“轻信,谁比得上你!”初元也朝他吹个口哨,转身离开院子。
口哨,当谁不会吹呢。
红粉道人站在原地笑着抖成一团,初元怎么那么搞笑。
红粉道人笑够了,擦掉笑出的眼泪,见眼前已经不见初元身影,又摇头笑。
他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道,“剑独界,不安全了啊。”
初元出了院子,与青竹道人打个照面,她站定,问,“十一哥,十三大概什么时候能救出?”
“暂且不知,还得等我大哥消息。”青竹开口,“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多谢。”初元朝他点点头,穿过云母屏风,往外院方向走。
“等等。”后边又传来红粉道人的传声,初元扭头,见红粉道人正抓着那只小红鸟跑过来。“差点忘了,这是我送给我徒弟的小宠物,让徒弟好好养着,随身带着,别养死了。”
小红鸟正在不断啄红粉道人手背,一戳一个血洞。初元望着这一幕,迟疑片刻,道,“这会不会太凶了?”
小红鸟闻言,扭头望向初元,怒道,“你才凶,你才凶。”
“不凶,绝对不凶。”红粉道人将小红鸟往初元怀里一丢,缩回云母大屏风后边。
小红鸟在即将撞上初元时,赶紧止住身形,后退着飞到空中,道,“你怎么这么恶毒,竟然要削我的羽毛。”
“这是护体剑气,你没撞上我,这不就好好的?”初元淡定地开口。
“别想骗我,这护体剑气还不是你控制的。”小红鸟扑腾着想落到初元肩上,在即将下落时,又猛地飞起。
它忍不住哭道,“你怎么这么坏呀,我还是只幼鸟啊,你忍心让我这只幼鸟一直飞?”
初元没理会小红鸟,转回屏风想找红粉道人,结果转过屏风,就看到一座座孤峰峰顶,她偏头,身侧是耸立巨石。
她已经出了阵法。
小红鸟站在巨石上,嘎嘎嗤笑,“想退货?别想啦。那小老儿就是嫌弃我聒噪,才想让他徒弟接盘。他可是跟我说了,他徒弟又温和又耐心,特别喜欢小动物,是个好主人人选。虽然我不想离开小老儿,可是在小老儿坚决不想养我的情况下,下一任伺主是那么个细心温柔的小徒弟,也不错。”
初元朝小红鸟温柔一笑,“那是我徒弟。”
小红鸟啾啾开口,“我跟小老儿称兄道弟,那也是我徒弟。”
“真的吗?”初元用剑意铸成鸟笼,对小红鸟笑道,“谁的徒弟?”
小红鸟翅膀小心翼翼地收敛,一双豆大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望着外边的剑气闪过小心翼翼,“你的,你的。”
初元满意地点头,“记住你现在说的。”
小红点猛点头。
初元刚散去剑气,小红鸟飞到空中,道,“小徒弟也是我的,我的。”
真是作死,孜孜不倦。
初元朝它吹了口气,一律剑气无声无息出现,小红鸟头顶绒绒毛,少了一毫米。
初元将那一小撮碎红毛摊在掌心,问,“你喊句小徒弟,头顶毛毛就少一撮。”
小红鸟用翅膀摸摸头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初元剃了它的毛。
小红鸟凄厉惨叫,落到石头上,翅膀覆盖脑袋,自闭。
“师父,您和故友续完旧了?”沙风七从峰下跳出,问。
小红鸟偷偷地从翅膀后面露出眼睛,好奇地望着这只小金人,问,“这就是我那小徒弟吗?可是小老儿说,我徒弟玉树临风的,不长这样啊。”
初元没理会小红鸟,一边往下走,一边问沙风七,“这些天有没有偷懒?”
“没有,师父,我基本功天天都有练。”
“很好,以后也这样。”初元点头,“走吧,我要出疆北。”
小红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小金人是小徒弟,站在小金人身上,依旧郁郁寡欢。
“师父,您这就要走了?”沙风七不舍,“师父,我可以随侍,带我一起吧。”
初元睨了他一眼,“我出疆北前,会将剑道知识凝成球交给你,以后有什么疑惑,就去翻翻剑道球。”
这是没有商量余地了,沙风七沮丧地开口,“祝师父一路顺风。”
出了疆北,初元将剑道球递给沙风七,沙风七怕丢掉,问,“能放入我识海吗?像随身老爷爷那样的。”
初元视线扫过沙风七,神色缓和。
识海又称为上丹田,是修士最为看重之地,除非极度信任,不会朝旁的修士开放。
玄坤宗上下能让初元放剑气,是因为初元是玄坤宗的太上长老,又有长老身先士卒,出于对宗门的信任,玄坤宗修士才毫无怀疑的任初元动作;
可是初元与沙风七才认识短短数月,又没其他身份或者事件刷信任度,沙风七对他信任度竟也这般大,实在出乎人意料。
不过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初元笑道,“好。”
她手指一点沙风七额心,将剑道球放进他识海,并放了道护体剑气,日后沙风七若遇见生死危机,这道剑气能护他一回。
“止步,别过,有缘再见。”初元朝沙风七点点头,路过界碑,往界外走。
小红鸟望望初元,又望望小金人,问,“小徒弟,你不跟着你师父?”
“师父还没答应收我为徒呢。”沙风七有些失落,“一定是我还不够优秀,等我剑道十阶了,我再去找师父。”
“什么?”小红鸟顿时明白,这不是小徒弟了。它就说,小老儿说小徒弟唇红齿白的,怎么变成小金人了。
“等等我,小徒儿他师父。”小红鸟扑腾着翅膀,赶紧追上初元。
初元坏心眼地在小红鸟追上时,猛地瞬移,让小红鸟又苦哈哈地追。
这般连续飞了一天,小红鸟张着嘴飞不动了,它越飞越低,越飞越低,最后蹲到地上,翅膀张开,瘫了。
它一双豆豆眼控诉地望着初元,委屈地落泪。
初元叹了口气,转身将它抱起,道,“看来红粉道人真不要你了。”
这般折腾都没出现。
小红鸟委屈地开口,“本来就不要了啊,不然我跟你走干嘛。”它气得去啄初元的手,不过没敢用力,怕初元将它丢下。
不过它啄了两下,见初元放任,又得寸进尺地加大力道,让你折腾我,让你折腾我,痛死你,痛死你。
初元估摸了下时间,揉揉它的头,道,“够了啊,别太过分。”
小红鸟身形一僵,又老实下来。
“你这女人,好冷酷无情的。我还是只幼崽崽,换成你们人类年纪,就是个吃奶的娃娃,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小红鸟干嚎着大哭。
“我知道了。”初元面无表情地忍受着魔音绕耳。
“不要说你知道了,你要说以后对我好。”小红鸟继续干嚎哭。
初元扫了它一眼,威胁道,“你知道,人类最喜欢丢孩子吗?”
小红鸟,……
不要脸,就知道欺负幼崽崽。
初元又回到秘境入口,本该像个空巢老人等孩子回来。只是现在空巢老人,耳边多了只聒噪的小鸟,一点都不空巢。
“小徒儿他师父,这都一年了,小徒儿怎么还不出来?”
“这个问题,昨天不是问过了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你做过的事,今天就不能再做了吗?”小红鸟鄙夷地瞧了初元一眼。
初元,……
庭外有火烧云,天边一会儿狮子一会儿老虎的,小红鸟站在石桌子上,夸张地惊呼,“哇哦,真好看,瞧这火狮子,好逼真啊,我还没吃过火狮子呢,不知道好不好吃……”
初元精准地掐住小红鸟的嘴巴,总算明白小红鸟为何说红粉道人嫌弃它聒噪了,一天到晚不是唱歌,就是小嘴叭叭叭,没有一点空闲。
小红鸟呜呜地甩头,等它总算甩开,发现自己又被禁言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同时产生这个想法的,还有初元。
她受不了小红鸟的聒噪,无比想念小徒弟,等小徒弟出秘境,她就解放了。
这只小红鸟,本来就是徒弟的,初元毫不负责任的想。
和她相隔的空间,她一心挂念的徒弟,已经和剑柳赟顺着司南踏入剑道传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