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钰身上这身,自然是进入秘境时的那身,秘境内经历的事,都是幻象。
所以,他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喊道,“师父。”
说着,往初元方向走去。
“哎。”初元还没应,神识先应道。
徐清钰走到初元身后,浅笑着,对上那道神识的视线,疑惑地问,“阁下是?”
“叶游情,人称红粉道人。”神识望着徐清钰,眼底尽是满意,“你未来的师父。”
徐清钰笑,“我只有一个师父。”
神识,……
徒弟都收不到?
“你不想要传承了?”
徐清钰笑而不语。
神识退一步,“行吧,就老师,学生和老师不是正经师徒关系。”
初元,……
不是正经师徒关系,这话怎么那么污?
“老师。”徐清钰勾起嘴角,喊道。
“哎。”神识应道,随后颇有些自嘲地开口,“我这一生顺遂,从入道起便顺风顺水,纵然吃过小苦,却都会有大回报。可以说,后世那些话本男主,都是以我为蓝本写的。”
徐清钰想起幻境中那家主的小金库,再想想后院美人,再比对下那些推美人拿天材地宝的话本男主,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他一直觉得那话本里的故事扯,没想到是自己见识太少,还真有活成话本的修士,想来,这修士后院就算没他强压镇压,那些女人也会姐姐妹妹和谐共处吧,话本男主的后院,不能以常理揣度。
“可惜,我最后却栽在情字上。”神识摇头叹息,“到现在,连个可心的徒弟都收不到。”
徐清钰,……
他当做没听到。
初元倒是有些好奇,活生生的种马男啊,“你遇见真爱了?凭你的魅力,将真爱收为大老婆不是妥妥的吗?”
神识苦笑,“我以前也以为我魅力无边,我那些真爱红颜知己才会深爱着我对我不离不弃。为怕我难过,彼此和平共处姐妹相称。可你知道吗?她们全是一伙的!我以为的浪漫邂逅,深情爱慕,全是她们演的。”
“我后院里,除了我妻子,其余人都是别有用心。她们彼此相识,背后同一个主人,她们用爱慕哄着我,用身体勾着我,用仙器将我气运一点点地吸走。等我气运吸光后,她们再联起手来,取我性命。”
初元,……
这套路,怎么那么熟悉?
原著里,好似也是一个个女人千里送深情不悔,只是全被原著男主杀了。莫非那些个女人,也都是有人安排的?
“她们的主人是谁?”初元问。
“解辉那王八蛋,不敢正面与我杠,尽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偏偏还让他成功了。”神识气得破口大骂。
“解梦成与他什么关系?”
“他儿子。”神识瘫倒,“解梦成他娘,后来还入了我的院子。我他妈真的,替解辉养了几年儿子。”
他当时想着,他又不是养不起小孩,从小养着,收做徒弟,和亲生的也没两样,就没去查探这小孩的身世。若是早知道这小子是解辉的种,一出生就该掐死他。
初元,……
确实有点惨。
“前辈没死,看来解辉的诡计没奏效。”徐清钰开口问。
“不,奏效了。”神识道,“我本体从仙界逃跑,在这星元界留下个传承,之后又不知道跑到哪个界面猫起来。现在也没动静,估计凉了。”
对此,初元毫不同情他,甚至有点想笑。
本来就是,推一个收一个,就得考虑后院起火公交翻车的可能。
你要是不与她们谈情,明明确确的交易,她们还不至于如何,毕竟自愿挡妾的女修,求的也不是情,可你一边与她们谈情,一边又让她们当妾,就算不是解辉那一伙的,也愿意加入解辉那一伙。
“所以我痛定思痛,收徒弟,要么深情专一要么不慕女色。”神识继续开口,“我希望我徒弟汲取我的教训,明了女色头上一把刀,贪慕女色,那把刀就会落下。”
他视线落到初元身上,告诫道,“男色也一样。”
初元嗤笑,“谁和你似的,在色上把不住自己。”
神识瘫,委屈道,“我一开始也不是这般,见色起意的啊。我一开始也打算,陪我道侣一起走的。”
只是他中了情-毒不小心和人滚了,对方清清白白的好女儿家给他解毒,他要负责的吧?他恩人即将嗝屁,就想让他女儿嫁给他,日后有个保障,他不能拒绝吧?从小侍候他长大的婢女,不求名分只求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总不好拒绝吧?遇上个和初恋长相性格类似的女修,他一时把控不住自己,想给自己圆个梦,这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你看,不是他好色,而是世间有太多无奈。
而女人收多了后,就习惯将女人往后院塞了。
听了他的辩解,初元嗤笑,“花心就花心,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徐清钰点头,再次觉得这神识主人愚蠢,经历了这么多女人,翻了次车,都还没看懂女人的套路。
神识恼羞成怒,“是是是,是我花心,我不爱她们,所以她们也不爱我。唯一爱我的妻子也被我凉了心,离我而去。还要不要传承?”
“你先说,是什么传承?”初元问。
“我是想让你否定,再夸我,听不出吗?”神识不可置信地问。
“我觉得,你自己总结就十分成功,不用我再来补充。”初元耿直地道。
神识,……
扎心了老铁。
他沧桑地开口,“是《有物混成》。”
初元心念微动,问,“你是走世界道的?”
“不错,世界道。我一生感悟,尽在其中。”神识颇为自得地开口,身子微微往初元那边倾,“你道为何,天上地下几十万年,都没人突破界主境?”
“为什么?”初元捧场的问了一句。
“因为他们没走对路。世界道才是突破界主境的关键。能创世,才是界主,当然,成界主了就不要真创世。那些界主境的修士,无聊了就创世,一创世就死去,成为新世界养分,有什么意思?”
最典型的就是蓝星界创世主,盘古。
当初多牛的神人啊,就因为无聊想创世,死了。
初元心念微微一动,“我徒弟走的是剑道。”
“剑道又怎样?”神识不屑地开口,“万道殊途同归,到最后,都会走到世界道上来。可以说,剑道是世界道,但世界道不是剑道。世界道可以是三千大道,三千大道却非世界道,唯有我世界道才是正途。”
初元点点头,忽然开口,“生机之道,在于格物。”
“错,是世界之道,在于格物;生机之道,在于圣心。”神识下意识辩驳,随后发现不对,问,“你接触过世界道?”
初元点头。
她望向徐清钰,传音道,“没错,是世界道,这传承,比我之前替你找的,时间剑道传承要好。”
估计是天道动的手脚。
初元眸子一暗,天道动这手脚,莫非秦峦秘境有陷阱?
她先从那取得窥魂镜,下意识地认定那秘境可信,可是若解梦成能窥破未来,他又岂能不知秦峦秘境是时灵根剑道传承?
若知道,他或许真在秦峦秘境动了手脚,就跟在皇宫动了手脚一样。
初元打算,出去后就让余晓双去秦峦秘境看看。
神识得瑟道,“你接触过世界道,就该知道,世界道才是大道归途。而我,是这几十万年来,唯一修世界道的。”
“修世界道又如何?”初元轻飘飘地开口,“半路夭殂的,没人会记得。”
“怎么会没人记得?”神识炸了,“被自己妻妾合力打杀的帝君,上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凭这个,我就永远不缺人忘记。”
初元瞬间被逗乐了,“你还骄傲上了。”
“也就苦中作乐了。”神识朝徐清钰招招手,“过来,我将传承给你。”
徐清钰瞧向初元,初元点头,徐清钰走到神识面前。
神识朝徐清钰露出狡黠一笑,不待徐清钰反应过来,便指尖点上徐清钰额心。
之后,他手一挥,地上出现张摇摇椅,他坐在摇摇椅上,悠闲自在,还好心情地哼着小曲。
初元,……
她又开始狂戳天道,“天道,这传承有没有问题,有没有,有没有?”
天道在她识海里又开始撒花。
哦,没问题。
初元放心了。
她抓紧时间骂了几句抠逼天道。
徐清钰睁开眼,对上神识的视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初元见徒弟神色不对,问,“这传承有什么缺陷不成?”
“当然没有,这可是我穷极一生才感悟出来的。”神识赶在徐清钰之前,颇为愉悦地开口,“我当初收第一个妾室时,是中了情-毒,之后又有几房妾室,也是因为中情-毒收的。我感念,情-毒是离间夫妻感情、杀伤力最大的利器。”
初元煞有介事地点头。
“故而我这功法,对情-毒有针对性奇效,非心爱之人,无法引起情动。”
初元,……
这句话意思,无心爱之人,那玩意儿,就是个摆设?
初元爱怜而愧疚地望向徐清钰。
男人对这事很看重,将之当做男性攻击力的象征,不想用和不能用是两回事。
徒弟因她点头,才接受这个传承,结果徒弟成为差不多天阉般的存在,简直不能更惨。
难怪原著读者都称他为“太监”男主。
这下,是真要太监了。
徐清钰却觉得没什么,他对男女之事没兴趣,这功法让他避免了万一。
毕竟这世上诡异的药和术法那么多,无知无觉中被强迫,他也不知道。
所以,这功法,他接受得很快。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在功法上会设置这样的限制。
“哦,对了,男人善变又花心,为了避免我徒弟以后因为变心,被原配杀了,我这功法还带有认主性质。”
初元缓缓冒出个问号。
认主性质,让她徒弟认谁为主?
初元正欲炸毛,就听到神识继续开口,“这是我从神魂道侣契约上感悟出来的。我徒弟一旦和心爱之人结合,就再也不能和其余女人嘿咻;我这功法,能让我徒弟在不签订神魂契约的情况下,受他道侣百分百信任;又可防我徒弟变心,不用如签订神魂契约那样反噬而死。”神识感慨地开口,“我真是为徒弟计深远的好师父。”
初元,……
你真的好棒棒哦。
其实,你当初会被你妻妾联合下杀手,还因为你想法清奇吧。
初元望着徒弟,愈发爱怜。
原著还没写到的剧情里,男主是不是也接受了这个传承?
他一辈子单身狗,是不是因为这个设定,让他死了找道侣的心?
初元视线落到神识上,开口道,“你真是太坏了。”
神识从摇摇椅上坐直身,不悦地开口,“我哪里坏了。我根据我失败经验,为我徒弟想得面面俱到,世上还有我这样的好师父吗?”
说着,他嘿嘿笑,动作间透露股猥琐。
徐清钰沉默片刻,问,“本人。”
神识一僵,随后一拍巴掌,笑道,“不愧是我徒弟,果然观察细致,体微入发。”
“不是徒弟,是学生。”徐清钰纠正道,“也不是师父,是老师。”
“嘿哟,受了我传承,不想当我徒弟,你想得够美的。”神识叉腰,“不管你认不认,等你将来见了我的面,还不是要叫我师父?”
“我倒是觉得你想得太美,有我这个正经师父在,你这旁路师父,只能算是干亲。”初元开口道。
红粉道人兴奋地戳手手,意味深长地瞅了初元两眼,嘿嘿笑了两声,消散了。
初元,……
你那眼神,你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这时秘境将徐清钰和初元吐了出去——这秘境存在的目的是给红粉道人找徒弟,传承已给,秘境将不复存在。
初元进出秘境的经验充足,被抛出瞬间就在空中站稳身形,不过她准备去捞徒弟时,沉默了。
她徒弟正卧躺草地,眼角无意识含泪,好一个梨花落泪的美人。
就是,美人屁股疼。
徐清钰被抛出时,恰好落到战斗鹅背上。
你以为运气很好吗?
错,战斗鹅后背是禁区,凡是不经战斗鹅允许就踏入它后背的,都是它不死不休的敌人。
战斗鹅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徐清钰抖下背,嘴一扭,就啄向徐清钰脸蛋。
徐清钰眼疾手快地用长剑挡住,不过他刚筑基不久,没学开始学御剑,挡了这一击后,顺着这力道迅速往下掉。
恰巧不巧,他掉落的地方,生有一丛荆棘草——荆棘草是爬行藤蔓状生物,从蔓上会生出指甲长的硬针,根根细密如针床。
徐清钰摔坐在这荆棘草上,硬针齐齐扎入肉里,疼地他脑子霎时一片空白,本来往后仰的冲势在这极致疼痛下,竟被他硬生生止住。
这种视觉角度,能和天上初元瞧个对眼。
徐清钰将沁出的生理泪水熏干,慢吞吞的坐直身子。
他再次庆幸,皇宫那局是针对的他,不是初元。
气运全无,真的太倒霉。
战斗鹅站在荆棘草外边,想要飞进去继续啄徐清钰,又担心徐清钰反抗,将它按在荆棘草上,焦躁地在荆棘草边缘轧轧地走来走去。
初元释放些许气息,赶走战斗鹅。随后她走进荆棘草丛,蹲在徐清钰面前,关心地问,“乖徒儿,你,没事吧?”
徐清钰坚强地将疼痛消化,剑插地,用力起身。
他控制面部表情,没让自己做出什么丑陋表情。
他顽强地开口,“我没事,师父。”
初元爱怜地摸摸徒弟的头,将徒弟抱起,走出荆棘草丛。
怕徒弟伤心,初元安慰他道,“别难过,你运气还是很好的。你坐上的是荆棘草,而不是仙人掌。”
仙人掌的刺会留在人体体内,荆棘草的刺不会。
徐清钰,……
他更伤心了怎么办?
他偷偷地用灵气缓解屁股上的疼,心道,容我此时脆弱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