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预计中那样, 这天的天气相当晴朗, 灿金色的阳光肆意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在视野的尽头,水和天空一样蓝得清澈而深邃。
在这样的日子里乘着敞篷越野疾驰过海岸线本来会是一件非常令人愉悦舒畅的事。
如果当下的情况不是如此地……
斯夸罗沉着脸思考着, 黑色幽默般的荒诞感在他心中不断膨胀。
最该死的是, 他居然连一个能概括此刻荒谬局面的恰当的形容词都想不到。
“还有多远?距离庶民斗兽场还有多远?!”
从上车起, 金发的小男孩就表现得兴奋异常, 大约每隔十分钟,他就会问一个类似的问题。
“贝尔,没有斗兽场,我们只是去看球赛而已。”澄温和而不厌其烦地纠正道,“在足球场上是不需要和野兽搏斗的。”
“可是,路斯说足球是常常伴随着大量流血和暴力的暗黑又粗野的活动。”贝尔用手比划着他想象中的场景, “他们不会在抢球的时候把刀子捅进彼此的肚子里吗?”
“我想……”
澄的表情凝重了一些,她略带谴责的目光缓缓转向和玛蒙一起坐在后座的路斯利亚。
“并不会发生像这样的事, 对吧, 路斯?”
“别这样看我,澄,我可没有和贝尔说过这种话。”
路斯利亚笑着摘下墨镜, 挑了挑眉毛。
“我只是和他分享了以前亲眼目睹过的,客场球队的球迷不小心跑进主场球队的观球区, 两支球队又恰好是死敌, 最后不幸发展成大型暴力事件的有趣经历罢了。”
“亲眼目睹?用亲身经历比较恰当。”玛蒙平静地补充道, “虽然不是其中任何一支球队的忠实粉丝, 路斯利亚倒是积极地在斗殴中贡献了力量——他当时看起来真是快乐极了。”
闻言,贝尔将脸转向澄,带着“你看,王子永远是对的”的神气,更糟的是,他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
“路斯可以用他的拳头的话,王子也可以用自己的武器……”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起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贝尔菲戈尔坐在澄和斯夸罗中间,在有限的空间内,他手里的匕首差点划断身旁斯夸罗的头发。
在澄阻止之前,斯夸罗先戾气四溢地开口了。
“听着,小鬼。”斯夸罗把手放在剑柄上,怒极反笑,“如果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再举起你的刀子,明白了吗?”
“……贝尔,把匕首给我,然后和我交换位置。”
贝尔扁着嘴上缴了危险物品,对于换座位倒是并不显得多不情愿——王子才不要和烦人又暴躁的白色长毛怪待在一起呢。
“斯夸罗……”
少女靠过来的时候,斯夸罗别开了脸,直白地表示出了自己不配合的态度……不过至少他的手从剑上移开了。
“别生气了,斯夸罗。”她温言软语地劝说道,“偶尔在周末和大家一起参加团体活动也没有什么坏处……”
斯夸罗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倏地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这都是你的错!”
澄无辜地眨了眨眼。
“好吧,我不否认这一点,一开始确实是我提出的建议……但是,最后的结果姑且还算是大家投票才决定的呢……”
这倒是真的。
斯夸罗含恨回忆着。
提出想法的澄不论,路斯利亚投了赞成票,玛蒙虽然不大想在下班时间还和同事混在一起,在听说费用全部由瓦利亚报销以后就无可无不可地弃权了,接着斯夸罗和列维爽快投了反对票。
两票赞成,两票反对,事情到这里看起来似乎形成了僵持的局面,直到瓦利亚的真正主人开口。
这才是最关键的部分。
斯夸罗一点都不知道xanxus那家伙到底是不是喝坏了什么东西导致他的脑回路发生了惊人的异变,否则就是他的心血来潮从来就会毫无愧疚地让斯夸罗抓狂——他居然!同意了!
xanxus在瓦利亚中不仅有一票否决权,事实上连一票强制执行权也是他的。瓦利亚的暴君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更不要说在boss表态后立刻转进如风地背叛了斯夸罗的列维。
现在列维正在兢兢业业地兼职着驾驶员,而除了澄以外最大的罪魁祸首,xanxus先生,舒适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享受着红酒和海风。
在这辆xanxus车库里最坚固和粗犷,越野和防弹性能都优秀得出类拔萃,同时正驶向另一个城市的足球场的越野车上,斯夸罗成了唯一一个不情不愿的人。
或者说最后一个。
“我真想让你看起来开心点儿……”
她说,声音飘散在海风中,像片羽毛一样轻柔。
“可是斯夸罗,我还是想要你和我们待在一起……”
她理了理被吹乱的长发,纯净的暖棕色眼睛专注地望着斯夸罗。
“我希望你在这里。”
而后者看了她一会,再一次忍不住别开了眼。
“……回去。”
“?”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仿佛是要掩饰自己的动摇,斯夸罗恶狠狠地高声催促道,“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让贝尔滚过来。”
比起不知轻重、残忍又恶劣的小鬼,斯夸罗有一瞬间觉得,还是澄更危险。
至少如果要在二者中选一个为敌,他一定不希望所面对的是她的微笑和声音。
由于瓦利亚的财政情况相当宽裕,他们购买的门票位置在球门上方视野最良好的区域中。
澄只是稍稍转移了一会注意力,贝尔就像一只活泼的金色小鸟一样快乐地横冲直撞着跑出了很远。
尽管澄在发现以后就立即追了上去,还是没能在贝尔冲撞路人之前阻拦住他。
“很痛啊!”
被撞到的是一个戴着橙色头巾的男孩子,他气愤地转过身来,张望了一下,然后低头将视线锁定在了贝尔身上。
“就是你吧小鬼!快道歉!”
“嘻嘻嘻……区区庶民没有让王子道歉的资格。”在陌生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展现出乖戾一面的贝尔说道,“你自己也不过是小鬼吧。”
“你说什么?!”
男孩一下被点着了怒火,拽着贝尔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我已经十八岁了!和你这种看上去小学都没毕……呃,总之和你这种小鬼不一样!”
贝尔的神情阴沉下来,把刀滑到手心握紧,冷不丁地挥动手臂,幸而对方的反应也很快,在看到刀光的时候他就果断地松开手,向后一仰,避开了锋利的刀刃。
“喂,认真的吗?”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严峻冰冷,“就算是小孩子,用这种危险的东西攻击我,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您没有被伤到吧?”
在情况变得更差之前,澄总算匆匆赶到。她也隐约看见了贝尔挥刀的动作,于是还来不及喘口气,她先紧张地向对方询问道。
“……啊?没有倒是没有……”
“太好了。”
澄稍稍放下了心。
“如果您受伤了的话……对了,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要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澄本来想主动提出赔偿,但对方的同伴恰好在这时呼唤了他。
“纳兰迦!你在干什么!”
说真的,在这时被打断让纳兰迦松了口气——虽然他对小孩子也很不客气,但如果对方是像特里休这样年轻可爱的女性,同时态度又十分温柔的话,他的确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这次就算了!”
纳兰迦强撑着底气斥责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同伴们。
“马上就来!!”
澄目送着他的背影,然后严肃地把目光转向贝尔。
“我们得谈谈。”
“无论如何,这家伙变得安分是好事。”
斯夸罗对举止忽然安静文雅起来的贝尔菲戈尔评价道。
可惜他们来的时候,澄的教育时间已经结束了,斯夸罗没能听到烦人的小鬼究竟被哪句话打击成了现在的模样。
“都是我的疏忽。”澄自责着,“贝尔还是孩子,要是发生了什么,我才是该负起责任的人……”
“如果他是普通的小鬼,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xanxus懒洋洋而不容置疑地说,“别为此产生什么无聊又多余的想法,澄。”
总之,不管澄赞不赞成xanxus的观点,她都不想让这个意外影响出游的心情,在她差不多将这件事在心中揭过的时候,他们也到了预订的位置。
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这个看台,看起来对方似乎和他们一样是一同出游的小型团体。
“啊!是刚才的女孩子!呜……好痛噢,你干嘛啦福葛!”
纳兰迦没有多想就高叫了起来,然后被福葛打了一下脑袋。
“不要用手去指一位女士,这很没礼貌。”
“而且她还很可爱。”
米斯达煞有介事地附和道,虽说比起偶尔还对幼时接受的礼仪教育有所执念的福葛(当然是没有失控的时候),他平时和纳兰迦达成共识的次数要更多一些,不过在女人这方面没人想和毛头小子纳兰迦站在一起——开什么玩笑,连乔鲁诺都比他会应付女人。
“看来他们的位置也在这个看台。”
不知道自己被同伴暗中肯定了的乔鲁诺说道,瓦利亚一行奇异的人员构成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的目光与xanxus的在不经意间交汇,两人都似有所感地将视线停驻,在极短暂的交锋后,乔鲁诺先移开了目光。
虽然很危险,但不是敌人。
他在心中这么判断道。
“我听纳兰迦说过刚才的事了。”
穿着白色西装的妹妹头青年彬彬有礼地对澄说,并且主动伸出了手。
“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不,该由我来致歉才是。”
澄回应了对方的握手,同时十分努力地平视对方,好让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在他裸露出来的大片胸口上。
“几位是本地居民吗?”
“不,我们从西西里来……”
澄回头看了一眼瓦利亚们。
不知为何,他们都穿了平时的黑色制服,看起来的确很像与西西里脍炙人口的传言非常有所关联——而这的确是真相没错。
澄不禁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
“……您知道,企业团建。”
“我和我的同伴来自那不勒斯。”布加拉提同样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个性鲜明的伙伴们,“……企业团建。”
今天的足球比赛称得上精彩,连中场休息时间的看台也热闹非凡。
坐在澄身边的xanxus看起来倒不像周围人一样兴致高涨,这或许是因为比起足球赛,xanxus更频繁地观看的是地下拳击,对于合法的体育运动,在刺激性上或许稍有欠缺……不过此刻他仍待在这里,同时说明了他也并不感到无趣或厌烦。
澄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坐在另一侧的路斯利亚忽然站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另一边。
“怎么了路斯?”
“我已经无法忍耐了。”
路斯利亚说。
“我要去找刚才遇见的那群那不勒斯人——你还记得吗,澄,那个留着紫色长发的男人。”
“……是的,他们每一个都让人印象深刻。”澄困惑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不过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发胶品牌和唇彩色号。”
路斯利亚握住了澄的肩膀。
“还有他们的穿着……多么蓬勃的时尚灵感!”他快活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一定非常合得来。”
于是路斯利亚离开了座位,在他走后,坐在澄右手边的成了斯夸罗。
“……”
斯夸罗是刻意将视线放在远处的,他相信澄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她没有出声打扰他。
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而已。
但斯夸罗很快发现,就连她的视线,自己也无法轻易将其忽略。
“……别盯着我看。”
他恼羞成怒道。
“看哪里都好,球门,对面看台,屏幕……”
他们的位置恰好能清晰地看到大屏幕,此时正是和观众互动的时间,随着摄像机的移动,观众们的面孔在屏幕上一一出现,当斯夸罗说话时,摄像机刚好扫到他们所在的看台,而他还没有把话说完,镜头已经牢牢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忽然看到自己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的斯夸罗愣了一下,而澄反应过来的速度比他要快。
“看过nba吗?是kisscam环节。”澄小声而快速地解释道,“被摄像机捕捉的两人要亲吻才行。”
但姑且不说她自己,澄觉得斯夸罗一定不会喜欢这种事。
于是她补充道。
“如果不愿意的话,只要等镜头移开……”
没等她说完,斯夸罗把她拉近到身前,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看台周围骤然爆发出起哄的声音,但一个面颊吻似乎并不能让摄像机满意,镜头仍在澄的周边盘旋,而在澄做出反应之前,一股力量将澄拽往了另一边。
是xanxus。
他握住澄的手臂,几乎是强硬地将她从另一个男人怀中夺出,在澄落入他臂膀间的一刻,xanxus搂住她的腰侧,托起她的后颈。
接着是一个短暂却深入的亲吻。
他的吻就像闪电一样,没有犹豫和纠缠,以仿佛要撕裂夜空的霸道宣告着所有权。
在被放开的时候,澄还处于一种措手不及的状态,她怔愣地看着xanxus,而后者似乎被她的神情取悦了——他很淡地扬了一下嘴角,随即便移开了视线,没有表现出丝毫想要对自己的行动做出解释的意思。
澄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疼痛感,她舔了舔唇角,尝到了一点血的味道。
那里被男人的犬齿咬破了。
球赛平静而顺利地结束了。
这样的用词并不是说赛况不够激烈,而是用于描述在比赛过程中没有发生贝尔所期待的那种,可能会占据社会新闻报纸头版头条的恶性案件。
或许是他仍在心中存有些许遗憾,在退出会场时,看见了冰淇淋推车的贝尔忽然就走不动路了。
那是路边常见的冰淇淋车,贩卖常见的加了大量糖精和色素还有坚果碎以及腻死人的巧克力或果酱的冰淇淋,可以说完完全全是格调不高的平民食物。
但那又怎样呢,反正王子想吃。
“王子想吃冰淇淋。”
于是贝尔说。
澄望向男孩所指的冰淇淋车,大概是因为大部分观众们都还没来得及离开,冰淇淋车前排着长长的蛇形队伍。
让他们的boss耐着性子等待他们花费二十分钟排队只为了购买廉价的冰淇淋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是现在么?”澄与他商量道,“回家也有冰淇淋可以吃。”
“王子现在就想吃。”
“好吧,我明白了。”
澄点了点头,在男孩手中放了一张零钱钞票,然后她拉起他的另一只手,把脸转向其他同伴。
“所以,请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贝尔买完冰淇淋再离开。”她说,“我们能自己回去,租车或者……”
对于这样的可笑理由,xanxus不置可否,他把手伸进了西装口袋中,似乎要从其中取出什么,这个动作让澄陡然产生了糟糕的预感。
“等等,xanxus,不需要做到这种程……”
已经来不及了,xanxus已经掏出了枪,朝天鸣响。
仿佛近在咫尺的枪声在冰淇淋车前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不过几秒的时间内,长蛇般的队伍飞快地涣散开,现在贝尔能毫无遮掩地看见小车上的一支支蛋卷甜筒了。
“别磨蹭,小鬼。”
xanxus话音未落,瓦利亚年龄最小的杀手已经无比灵活地蹿了出去,他飞快地跑到冰淇淋车前——经营者正抱着头缩在冰淇淋机下——但好在有几支成品冰淇淋正放在支架上,贝尔把钞票放在了小车柜台上,考虑到店主大约不愿意露出头把钱找开,他踮起脚拿走了看起来最豪华的那支冰淇淋。
贝尔举着冰淇淋转过身,他们的越野车刹在了他面前,斯夸罗用一副简直是要杀了他的眼神看着他,但还是给他开了车门。
“动作快点。”
金发的小少年果断地跳上了车,然后一群不法之徒在引擎声中扬长而去。
“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了,澄。”
斯夸罗对她说。
“这种混乱又可笑的日子,一生中有一次已经太多了。”
“抱歉,虽然也不是没有预料到……”澄顿了顿,“结果还是有一点超乎想象。”
“你知道就好。”
斯夸罗阴沉地说。
为了避免被执法者追上,返程的路上开车的斯夸罗几乎是把速度飙到了极限……这倒不是说这里除了澄会有谁顾虑与他们发生冲突——只是这太滑稽了,他一点都不想因为一支冰淇淋把冲突闹大导致这件事变成整个意大利的黑手党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现在他正在把澄送回住处,车上只有他,澄和贝尔。
到了公寓楼下,澄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喝杯茶,就当是舒缓长时间驾驶后或许会有的疲劳感。
“王子不想让长毛暴躁怪进来。”
贝尔不情不愿地嘀咕着,但弱肉强食是瓦利亚中不可谓不重要的一条准则,在斯夸罗目光不善地看过来的时候,他屈辱而谨慎地跳下了沙发,回了自己的房间。
“讨厌薄荷吗?”
澄一面问道,一面将长发束起,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后颈。
在获得否定的回复后,她笑了笑,在热气腾腾的杯子里加进了几片薄荷叶。
带着丝丝辛辣的清新香气在屋子里散开,斯夸罗却少有地感到了一点困倦。
在与瓦利亚的上任主人,那位强悍的剑士对决之前,他曾不眠不休地磨练着剑术,因此他本不该如此轻易地感到疲倦才对……很快地,斯夸罗意识到,这种困顿感并非来自□□,而是精神。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总是需要消耗比平时更多、更多的注意力和精力——来应付无穷无尽的,令他感到陌生和茫然的事物和情绪。
他并非不知道这也许会磨损自己身为剑士,或者暗杀者的意志,但是……
贝尔在这时把门推开,打断了斯夸罗的思绪。
但他的目标并不是斯夸罗,后者看着他抱着一只打满了补丁的熊布偶走到澄的身旁。
现在它身上增添了新的伤口,贝尔的匕首斜插入小熊的脑袋,几乎割掉它的半只耳朵。
澄转过身,接过了小熊,露出了有点无奈的表情。
“你又欺负它了吗?”
“你能帮我补好的。”贝尔没有回答她,反而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就像以前一样,对吧,澄?”
“……”
澄轻轻叹了口气。
“我去找找针线盒。”
然后,她去了另一个房间,只剩下斯夸罗和贝尔菲戈尔的客厅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斯夸罗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朝贝尔走去,贝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压低了身体,像一只警惕的小野兽。在对方的靠近触动了他的安全距离时,贝尔掷出了飞刀,朝着对方的要害……这不是和澄在一起时的玩闹,他的眼神冷酷无比,谁都能看出他是真的想要对方的性命。
但理所当然地,无论是经验还是身体力量,他的敌人都胜过他太多了。
斯夸罗并不费力地避开了贝尔的攻击,他把男孩揪起,重重扔在沙发上,贝尔敏捷地向一旁滚开,但斯夸罗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就在下一秒,他扣住贝尔的脖子,往他的腹部揍了一拳,男孩立即在痛苦中蜷起了身体。
“她对你太宽容了。”
斯夸罗冰冷地说。
“她对任何人都如此,所以我一直认为她不适合成为瓦利亚的顾问。”
他的目光瞥见贝尔伤痕累累的熊布偶,不用怎么思考都能猜到,每一处撕裂都出自于这个毫无怜悯地杀死了血亲的,恶魔般顽劣的金发男孩之手。
“但是她现在仍是瓦利亚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斯夸罗说,“别把她当成你的所有物,贝尔。”
听见他的警告,贝尔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故意把它弄坏过很多次。”他在说的是他的小熊,“加上这次就是第十次了,每一次她都会帮我修补起来的。所以,我再也不需要别的小熊了。”
他转过脸来看斯夸罗,额头密布着疼痛导致的汗水,但贝尔的脸上仍浮现了天真而残酷的笑容。
“你呢,斯夸罗?”
斯夸罗深深地皱起眉头,但在他做些什么来让对方得到更深刻的教训之前,贝尔继续说道。
“你也和我一样讨厌,对吧?”
他说。
“她温柔地对待每个人,而所有人都喜欢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