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晚上……来房中密谈?”
他怔愣了一下, 慢慢皱起眉,没能将许愿和天道密谈联系的上。
小白龙却特别的一本正经:“我愿望太多了,纸上写不下, 不过我留了个地址,天道要是有意愿的话,可以来找我。”
她顿了顿:“我们再详细说说。”
季修:……
一旁来收汤圆的老伯也听见了她这话,吓的手一抖,差点将东西扔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许愿的。
老伯看着白泷, 嘴抖了抖。
仙子, 是你朝天道许愿,不是天道求着你许。
你还留个地址密谈, 把天道当傻子似的。
他胡子颤抖着, 内心恍恍惚惚, 只觉得今晚果真是魔幻。
毕竟这样的事情,他在流河河畔卖了几十年的汤圆,还是第一次遇见。
季修揉了揉额头, 心中因为这难得暧昧的环境, 而升起的复杂感一瞬间被打破。
他看着小白龙理所当然牛逼轰轰的样子,不由有些无奈。
“小白, 你……”
“怎么了?”
见二师兄面上冷峻的表情不对,白泷无辜回过头去。
两人目光相对,小白龙眼神懵懂清澈,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天之语。说明她一点也没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季修沉默了会儿。
忽然就放弃了。
罢了,这傻龙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骗到他。
想到上次的放烟花事件。
季修抿了抿唇,回过神来:
“我们放河灯吧。”
虽然二师兄表情有些不对。但是一说到河灯,白泷又有了精神。
她点了点头,高兴道:“好啊, 我还想着今晚有没有人来找我呢。”
摊贩老伯刚收好东西,心中勉强镇定下来,一听这话手中又是一抖。
……
晏拂光从镜子中看着这一幕,嗤笑了声。
知道以小白这脑筋,就算是与季修在一起,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他伸手抹去铜镜,微微放下心来。
不过……
在收手的时候,晏拂光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寒潭中的那一吻来。
那时候,小白好像脸红了。
这么说来,小白对他还是……
晏拂光目光闪了闪,心情忽然莫名好了起来。
便是连伤口处被压下的死气隐约又冒起来,也不在意了。
“果然,还是为师对你最重要。”
他眉目稍稍舒展,过了会儿后,低头看了眼伤口,轻嗤了声,转身又躺回了榻上。
这一晚上,白泷在流河放河灯。
方生却在天牢里喂老鼠,他明里暗里期盼着那傻白甜龙日天能赶快来赎他。
然而白泷因为放完河灯回去晚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睡起来。
方生等啊等啊,等不到人。
他联系了血声珠好几次,都被白泷一翻身,拍到了其他地方。
方生:……
朱朱小声道:“宗主,你说龙老板是不是察觉到我们骗她了?”
方生勃然大怒:“这怎么能叫骗呢?!”
“我们肯定是比她知道的多。”
“这叫信息的交流互换。”
虽然这信息的含金量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朱朱见他宛如被戳中了死.穴.。
只能尴尬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好在他们在煎熬与折磨中等了一中午,终于,在太阳落下之前,龙日天的赎金到了。
白泷是叫了一个车夫去给方生他们交赎金的。
那守门的大哥原本以为方生说的今天有人来赎他的话是假的,完全没在意。直到中午的时候,真的有人拿了钱过来。
“这是二百块灵石,您数数。”
那车夫来了之后,连忙笑着递上东西。
狱卒认出来这车夫是风月城中一直替人跑腿的。
这种跑腿接的生意,在城中一般是不会透露主顾姓名的。所以……这是有人暗中替那两个造孽的交赎金?
他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多管闲事。
反正城主说了,关上一两天,要是有人赔花钱就放了吧。
他掂量着手中的东西。
眉头松了下来:“好了,看着也够量,你等着吧,我去带人。”
车夫连忙应是。
因为听主顾说,在交了钱之后,他还要带回来一个纸条,所以他就多等了会儿。
天牢中,方生已经越想越着急了。
难不成龙日天真的识破了他的计谋?
那她之前为何答应自己?
他拿着手中的血声珠踱步。
头上都在着急的冒汗。
直到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宗主,有人来了!”朱朱高兴大喊!
他粗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牢狱中。
方生心梗了一下。
“你还在扮演我道侣!”
“哦哦。”
朱朱这才收回猪叫声,捏着嗓子,用自己魁梧的身躯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方生:……
狱卒来时,就看见昨日关进来的那个小白脸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前,而他道侣则是若无其事的撇腿坐着。
因为牢中光线很好。
清晰的映出了那双腿上,被裙子掩盖的腿毛。
狱卒眉毛抽了一下。
方生矜持了一下,就连忙道:“是有人来赎我们了吗?”
狱卒被他忽然激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有人来了。”
“二百块灵石的罚金已交,你们现在就算是自由身了。”
“你们两个回去抄写风月城守则一千遍,临走前交给守城卫,就能离开了。”
“现在只是暂且允许你们在城内自由活动!”
方生连忙点头。
“多谢多谢。”
他迫不及待的仿佛已经在里面关了几千年一样。
狱卒噎了一下,冷声道:“跟我出来吧,有人在等你们。”
方生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在狱卒大哥打开门之后,没什么意外的跟着人走了。
走在路上时,朱朱终于把自己一腿的猪毛给盖住了。
狱卒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车夫没等一会儿,就见着人被带出来了。
两人互相交流了句暗号之后,方生将纸条递给他。
“劳烦了。”
车夫摇了摇头。
在收了纸条后,迅速隐没到了巷子里。
……
另一边,白泷在打发了车夫去赎人之后,还有些恍恍惚惚。
毕竟……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梦幻了。
这件事如果讲给别人听,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白泷很确定自己不是睡糊涂了。
她——梦见天道了。
或者说,天道真的来找她了。
不过,为什么天道顶着一张师尊的脸呢?
小白龙蒙着被子坐在榻上,皱了皱眉。觉得这个梦肯定不简单。
她梦到这个,一定是有什么预示才对。
那个顶着师尊脸的天道,看着她似乎叹了口气。
告诉她——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然后,再然后……白泷就记不清了。
她后面睡的很熟,连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小白龙摸了摸小角,看向镜子有些奇怪。
不过好在这些情绪没有持续多久。
车夫就带着纸条回来了。
白泷拿过纸条,想到正事后,心怀期待的打开。
前面是方生一大堆感谢的客套话。
白泷不耐烦的直接翻到后面,重点才来。
“风月城城主书房暗室中,有关于月弯泉形成的最早卷宗。”
“这里面或许有其他办法。”
最早的卷宗。
这东西外面确实没有。
这些东西一般都属于风月城的机密了。
白泷没想到方生脑子里居然还真的有点儿料,没有辜负她的希望。
白泷收紧了手,走神之后又想到了昨晚天道的事情,晃了晃后,才回过神来。
嗯,看来得和二师兄商量,去一趟城主书房了。
季修不知道白泷昨晚真的梦到天道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从来都是十分自律的人,晚上也一贯是修炼,并不休息。
可是今天起来时,却睡了过去。
他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季修不像白泷那么傻白甜。
他用灵力回溯了一遍房间,在一无所获之后,才感到奇怪。
正好这时候,小白龙来敲门了。
“二师兄,你起来了吗?”
白泷烧了纸条,过来商量事情。
季修目光顿了顿:“进来吧。”
“二师兄,我得到可靠情报,说是城主府或许有办法。”
白泷一进来就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才看向季修。
“二师兄,我今晚准备夜探城主府。”
季修揉了揉额头。
“你确定你的情报可靠。”
想到方生的性子,白泷顿了顿道:“一半一半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实干派白泷还是更倾向于去一点。
见她如此。
季修只能忽略昨晚的异常,开始思考白泷话中的可行性。
因为血龙丹的缘故,小白龙现在也是断死境。
他们两个都是断死境界。
虽说风月城中机关无数,也不是不能一闯。
他皱眉思索,白泷也不着急。
直到季修同意。
“我晚上去探一探吧,你留下来照顾师尊。”
他到底还是不想让白泷涉险。
白泷却道:“不行。”
“这是我提议的,二师兄你留下就行。”
两人争执不下。
最终季修只能妥协,带着她一起去。
方生的风月城书房卷宗什么的,其实都是编的。
他们来了这么多天,一直都在花园里打转。连书房都没有进去过,哪里还能知道有个暗室。
他出来之后,就因为撒谎心虚,迅速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生怕被坑之后的龙日天来找他算账。
然而当晚,白泷在乔装一番之后,就和二师兄按照他说的,秘密潜入了城主府中。
城主府戒备森严。
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
不过好在白泷之前也做了些功课,知道书房在哪儿。
于是两人便避开守卫,悄悄靠近了府中中央。
“二师兄,书房好像有人。”
白泷贴在瓦片上看了眼。
季修皱了皱眉,底下是打扫书房的侍女。
他与白泷对视了一眼,知道这里只有一个人时是最好下手的。
于是便跳下屋顶,一个手刀劈在了侍女脖子上。
然后小白龙迅速掐了一个禁言诀。
那侍女还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白泷与季修刚松了口气,之前巡查的卫队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向着这边走过来了。
季修屏息听了声,见脚步声不停,只好向小白龙传音。
“我去引开他们,你抓紧时间找。”
白泷将侍女绑起来,点了点头。
季修一转头就从窗子外跳了出去。
她拿出血声珠来,照着方生所说的地方来找。
果真,摸到了一个案台。
白泷眼睛亮了亮,收紧手一转。
那看似普通的书架就被移开,露出了其中的暗室来。
一炷香时间后。
白泷如愿的找到了想要找的卷宗,在从书录上查到月弯泉的名字后,弯着眼睛迅速翻开。
……
此时方生正缩在客栈里瑟瑟发抖。
“宗主,你说龙老板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
朱朱也抖着腿毛道。
方生本来就心虚,一听这话,更是疾言厉色。
“闭嘴!”
然而就在他训斥了自己的猪妖教徒之后。
血声珠再次亮了起来。
方生颤抖着手,看着不停闪亮的珠子,第一次产生了心虚到不敢接的心理。
怎、怎么办?
被坑了的苦主找上门来了。
算了,如果不接的话倒霉的也是自己。
想到龙日天当年旋转陀螺的打算。
方生绝望的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接下,一开口就道:
“日天,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泷打断:“不,你做的很好。”
嗯?
方生:……?
白泷继续道:“原来城主府书房真的有关于月弯泉的卷宗。”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我还以为你会骗我呢。”
小白龙说着,就迅速撕下那一页。
难得夸奖了句血声珠。
那头还准备道歉的方生乍然噎住,直到白泷切断联系还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有卷宗?
他恍恍惚惚,有些不可置信。
特么的瞎猫遇见死耗子,他还真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