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随侍将话说出来时,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
季修表情古怪，没想到小白……在魔族的名声居然是这样的。
看着那说话魔族时的眼神霎时就变了。
白泷还不知道此时有人正在外面败坏她的风评。
她藏在袖子里看师尊和血龙打斗，看的眼花缭乱, 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觉得师尊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人的身份。
白泷原本以为通过之前几次，自己都已经知道师尊有多厉害了，但是没想到他还能更厉害一些。
受伤好像完全没有妨碍他的行动。
庞大的威压笼罩着整个空间。
晏拂光眉头紧皱，在刺瞎了血龙双目之后，猛然抽出剑来, 面色如霜。
因为刺瞎双目, 此时看不清的血龙已经完全陷入了狂怒状态，在地宫中咆哮着。
若说它之前还能分的清方向的话。
那么现在整只龙已经彻底疯狂了, 只能凭借着本能四处乱打着。
血龙尾巴在混乱中扫到墙上石壁, “轰隆”一声, 深深将石壁击碎凹陷。
狂乱中的血龙的威力大减。
血水顺着陷入的墙缝里缓缓流下，在岩浆的烧灼中，血龙不停的嘶吼着, 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白泷眼尖的注意到有一个圆形的红色东西, 随着血龙的嘶吼，此时正顺着血红内腹一直在移动。
几乎已经快要到了喉间。
“不好师尊, 它要自爆龙丹！”
身为一只龙，没有人比白泷更懂血龙的心思，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爆龙丹有什么效果。
一只修为寻常的龙自爆龙丹，都能炸毁一座城镇。
更何况是血龙。
眼前这只血龙，修为已经接近断死境，一旦自爆，恐怕身在自爆范围的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晏拂光自然也看见了。
就在小白龙提醒的一瞬间，他迅速出剑。
一道黑色的身影跃于壁上。
晏拂光皱了皱眉, 在血龙感受到他的方向抽出龙尾来，愤怒的向他扫过来时，冷下了脸。
他一只手持剑插在墙上。
疾风扫过，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嘶鸣。
血龙察觉到他的气息之后，眼看着就要将他拦腰截断。
可是就是瞬息。
那锦衣剑修眼神森冷，另一只手却在血龙靠近的一瞬间，倏然出手。
他两指并拢，面色不变，直剖喉间。
竟然.硬.生生的隔着龙族坚.硬.的外壳，将那枚龙丹给剖了出来。
龙血顺着晏拂光指节流下，因为血龙血液的腐蚀性，白泷注意到师尊在收手的一刻，手指还有些颤抖。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周围的一起都在轰然中倒塌。
血龙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想要愤怒嘶吼，结果却从破碎的喉间发出了“嘶嘶”声。
他本是一头龙，可是龙却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在“嘶嘶”声响起之后，一瞬间巨大的血柱忽然从血龙喉间涌出。
他垂死间最后挣扎，坚.硬.的龙尾将晏拂光从墙上打了下来。
晏拂光瞳孔微缩，在被打住腰腹的一瞬间，翻身护住从破碎的袖袍中滚出来的白泷，落在了地上，猛然吐了口血。
血龙在最后一击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仰头僵.硬.在了原地。
他的龙血在慢慢凝固。
失去双目的眼眶黑漆漆的，连嘶吼声也开始停滞。
他已经死了。
白泷认识到这个事实，这才探出脑袋来。
师尊支着剑和她一同看过去，身后的火焰慢慢蔓延上血龙僵.硬.凝固的身体。
那庞大可怖的血龙，却在被烧灼的一瞬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一声悲鸣不知道从何处响彻地宫。
慢慢的，那血色巨龙却在火焰的烧灼下变成了一条血红色的蟒蛇。
渐渐的扭动两下之后，融化成了一滩血水，再无动静。
“这、这它是蛇？”
白泷睁大眼睛，几乎被这一番动静惊呆。
刚才还十分厉害的血龙，怎么会突然变成蛇？
小白龙从袖子中滚了出来。
晏拂光眼神略深了些，擦去血迹之后，掩盖下颤抖的左手。
在看了眼那尸体之后才道：“它本就是蛇，不过是在几万年前强行蜕龙才变成这样。”
白泷越听越听不懂了。
晏拂光眸光闪了闪，沉声解释：
“几万年前，那时候五洲尚未连通，教化也未完全开放。有人在东疆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朱果，，那朱果吃了，普通修士便会化为血水而亡，但是这种朱果却对妖修十分友好。”
“曾有人见过野鸡吃了变凤凰。”
“普通的藤萝亦会便为攻击力极强的血藤。”
“这东西会改变人的血脉，促使妖族进化。”
“一时之间，当消息传出来时，五洲妖族人人争抢，当时亦是有不少妖族抢到了。”
“师尊，你是说它原本就不是龙，只是吃了那神奇的朱果，所以才进化成了龙？”白泷听师尊这样说，语气不由有些惊讶。
刚才师尊说的那些，她出生到现在这些事情竟然完全没有听过。
如果真有这种朱果在，为什么现在已知大陆上的龙族并不多。
而且……父亲他们似乎也从未跟她提起过。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晏拂光瞥了小白龙一眼淡淡道：“此事如今已成了禁术秘闻。就是在你们龙族内，也鲜有人知。”
“世人只知血龙是罪大恶极之龙所形成的堕龙，却不知道这些但凡成为血龙的异种，曾经都服食过朱果。”
“天道至公，他们强行提升血脉，便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白泷听到此处终于明白。
“所以那朱果能提升血脉是真，但是服用之后却会令人泯灭人性，彻底的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还不算笨。”
晏拂光嗤笑了声，点了点头。
“当时五洲那些服用朱果成为异种的怪物被清杀了一次，这只活了几万年的血龙就是当初在那场清杀之下残留下来的。”
师尊想要龙丹，所以让他暂时活了下来。
虽然但是。
白泷两眼冒圈，即使这些都理清楚了。
可师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几万年前的事情？他那时候不是还没有出生吗？
白泷只感觉自己越来越迷惑了。
而且“这朱果既然不是好东西，那服用朱果强行进化的血龙龙丹估计也有.毒.，师尊要这个做什么？”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出来。
晏拂光摇了摇头。
“在这种情况下催化出来的血龙丹不仅没.毒.，而且……比一般的龙丹还要珍贵的多。”
“朱果之.毒.，侵蚀的是妖族本身的□□，却不是内丹。”
“可惜那些服用朱果之后的妖都很快丧失了神智，察觉不到这一点。或者……就算是察觉到了，他们也不会放弃。”
晏拂光没有说的是，毕竟，他们服用朱果就是为了提升血脉。
当一条蟒蛇拥有了龙的身体，他又怎么会甘心放弃呢。
哪怕结果是强行占有着这具龙身，沦为怪物，他们都不会保住内丹离开。
白泷听懂了师尊话中的意思。
“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吗？”她好奇问。
晏拂光原本以为她会被秘闻吓住，没想到还这么傻兮兮的，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揉了揉她发顶。
“没错。”
“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强行逆天，贪心不足的人，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晏拂光眉梢挑了挑，用灵力清除掉地上的血迹。
“给，把龙丹收着。”
龙丹在洗干净之后忽然向她抛过来，白泷吓了一跳，连忙接着，差点将龙丹给摔了。
“师尊，你给我做什么啊？”
那会儿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弄来，怎么就说抛就抛了？
白泷还是迷你版本的原型，在龙丹过来的时候，不得不伸出小龙爪两只爪子抓着，才没叫东西跟着自己一起摔了。
晏拂光看了眼小白龙竖着龙角一脸严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面上却收起剑毫不在意道：“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要不然为师来这儿做什么？”
“啊？”
“给我准备的？”
她抱着龙丹有些吃力。
这才变成半人半龙的样子，用尾巴支撑着身体抬头问。
白泷皱眉看向师尊，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晏拂光轻嗤一声，收回手。
“这么惊讶做什么？”
“自从你拜师以来，为师好像还从未送过你什么。”
“这血龙丹你先拿着。”
“等回到太清宗让须贺药君配药之后再服用。”
血龙丹有凝固神魂的功效。
对龙族来说，十分进补。
晏拂光虽然从未对人说过，但是他身上死气未除，在小白心魔境中又曾经目睹了那一幕，这些日子始终难以心安。
他冒着危险潜入魔域来拿这颗龙丹，就是为了保障白泷日后。
无论是“他”还是谁。
都不能伤到那条小白龙。
晏拂光想到这儿，眼神暗了暗。
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被人拉住了袖子。
白泷抱着龙丹，想了想，才犹豫着小心看向师尊俊美无俦的面容。
“师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龙丹的珍贵之处，不用师尊说，白泷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可是师尊就这样给她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懵懂。
却不自觉收紧了牵着他衣袖的手。
晏拂光本想说什么的，喉间一股痒意却忽然涌上，之前打斗时被强行压下来的伤势再也抑制不住。
他心脏微缩，皱眉倒了下去。
白泷本来是见师尊回过头，谁料忽然就昏迷了。
吓的连忙用龙尾缠住了他。
“哎，师尊，你怎么了？”
小白语气着急:
“师尊你别吓我，你怎么说倒就倒啊!”
白泷用龙尾卷住师尊摇了摇后，他还是不醒。
不由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正想看看师尊怎么了，这时忽然里面吞噬了血龙的火窟中烈火“轰然”袭来。
整个地宫高台因为血龙的死摇摇欲坠。
眼见着这里就要倒塌，师尊又还昏迷着。
白泷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匆忙用尾巴卷住师尊，跳进了寒潭里。
就在白泷跳进去的一瞬间。
烈火吞噬了高台，一瞬间刚才还存在的地方化为了灰烬。
还在闭关的魔尊天辰听的不知何处传来的“轰隆”声，霍然睁开了眼。
而另一边。
白泷卷住师尊，沉入了寒潭。
她漂亮的龙尾紧紧的卷住师尊，晏拂光身上黑色锦衣在水中散开，一黑一白交缠在一起，莫名有几分旖旎气息。
小白原本是准备继续游，先带着昏迷的师尊回到房间的。
但是刚下水她却发现师尊在失去意识时不会换气，此时面色苍白，已经越来越难受了。
她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停了下来。
等到尾巴缠绕的略松了些后，犹豫了一下，上半身慢慢靠近师尊。
小白龙龙角在水底长大了些，有些浅红缠绕。
白泷抿了抿唇，告诉自己只是救人而已。
她忽然低头印上了师尊的唇，长睫微颤着，慢慢渡了口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