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薇拉一个法国人, 会有弗朗西斯这么一个美国政客的老师?
为什么弗朗西斯会称呼薇拉为薇妮莎?
为什么薇拉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挣开了超人的手, 头也不回地跟着弗朗斯西离开了?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黑色的SUV越行越远, 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树林之中, 被留在原地的几个人满腹惊疑,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色的小点。
克拉克那只被薇拉挣脱的手虚握着,他低头看着掌心, 神色阴沉, 一声不吭。
戴安娜错愕了一瞬,冷箭般的质问目光就直直地刺向布鲁斯:
“这是怎么回事?”
哈尔和巴里同时看向同样没有任何惊讶的钢骨, 后者顿时忍不住苦笑起来:“……这件事,奉劝你们还是自己去问塞纳吧。”
在得知薇拉这个人时, 钢骨就已经通过网络得知了薇拉的所有信息,但是倘若大魔王不打算说出自己的过去,钢骨当然不可能主动找死。
哈尔冷笑:“她人都跟着那什么安德伍德走了!”
你让我们上哪儿去问?
钢骨扭过头, 当起了哑巴, 倒是同样对薇拉一清二楚的布鲁斯看了哈尔一眼, 沉声反问:
“她现在不跟着安德伍德离开,难道还指望你们去应付安德伍德吗?”
“……什么?”
“还没明白吗?”
布鲁斯淡淡道,“沃克故意瞒着正联搞出这么一手晚宴, 他们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正联, 他们要的是让塞纳出席。”
按照美国政府的一贯逻辑, 解决不了问题, 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从正联成立到现在, 薇拉站在幕后把沃克坑得有多惨,在她的身份曝光之后,沃克政府就有多想搞死她。
——这也就是薇拉稍微病愈一点儿就立马搬家的主要原因。
如果她不及时藏起来,哪怕正联在这里镇着,薇拉也会遭到数不胜数的无名杀手或者特工,想她死的人绝对比想她活的人多。
“……fuck!”
没等布鲁斯解释完,哈尔当即就心急火燎地要朝着SUV追过去,被布鲁斯厉声阻止之后一脸震怒:
“既然如此,你们还敢让薇拉跟着那些人离开!?”
不仅是哈尔,就连戴安娜和巴里都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布鲁斯和钢骨。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知道,还就这样放任薇拉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是弗朗西斯.安德伍德发现她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替薇拉遮掩,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
“正如你们猜测的那样,塞纳的真名是薇妮莎——她的身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和钢骨一样,出于对薇拉个人隐私的尊重,布鲁斯没有私下泄露更多,而是言简意赅地轻轻带过这个话题:
“我只能保证:塞纳的身份曝光之后,她的人身大可保证安全——以她的真实身份,沃克绝不可能再对她下杀手。”
蝙蝠侠的话语焉不详,可克拉克和戴安娜两人的神色却一下子微妙起来。
之前没暴露身份的时候是可以被“随意抹杀的对象”,而暴露身份之后却连沃克也不可能下杀手么……
克拉克当即看向钢骨,一针见血地问:“她不用真名,是因为其中带有‘德’吗?”
钢骨顿了顿,声音如蚊子嗡嗡:“……有三个。”
对于法国人来说,名字中带有“德”,大抵是意味着出身于贵族家庭。
倘若名字中带有多个“德”,也就意味着出生的家族极为庞大,不管是父系还是母系的家族都十分显贵,这才会出现这种三四个贵族助词连用的现象。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看见薇拉走路的那一瞬间产生的种种困惑,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为什么非要让杰森学会繁复的礼仪?
为什么会对那些大资本家的操作和想法了如指掌?
为什么会对政治表现得那样熟络?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老师?
……因为她本来就和那些人站在同一个阶层。
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
哪怕是出于某种原因流落在美国,也遮掩不住刻在灵魂深处的灼灼华光。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在戴安娜他们还在茫然之际,克拉克抿了抿嘴,先是暗松一口气,可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如此,弗朗西斯为什么非要在此刻带走薇拉?”
布鲁斯不答,他打开了刚才才调试好的通讯器,转到薇拉的频道安静细听。
在弗朗西斯到来之前,为了表彰会做准备时,正联的大家刚巧人手一个秘密通讯器,就连薇拉也不例外,从刚刚开始,她的通讯器就一直处于开启状态。
有钢骨帮忙,这边布鲁斯开启的瞬间,通讯频道内就清晰地传来了SUV内两人对话的声音。
“不如直接从安德伍德口中拿到答案。”
布鲁斯说。
——双标如蝙蝠侠,虽然对保护薇拉的隐私看得很重,面对正联同僚都不肯吐露更多,但是对于弗朗西斯就毫无顾忌地开始窃听了。
也是凑巧,正联众人在这边开始行动时,SUV那头,薇拉和弗朗西斯刚好结束了某些无意义的寒暄,正式进入了正题。
经过特殊改造、防弹防撞的商务车缓缓地驶向白宫,所有的保镖或前或后,将中央的最安全的空间留给了弗朗西斯和薇拉。
安静的车厢内,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一左一右地并肩而坐,两人的中间间隔了大约有几公分。
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脊背笔挺,同样的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好似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向来强势的薇拉没有抢走驾驶权,在正联面前一直温和微笑的弗朗西斯脸上毫无笑意。
“你的父亲很想念你,薇妮莎。”
在离开了超人听力的极限距离之后,弗朗西斯简直是掐着秒说道,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一种“长辈的关怀”。
“我无意以你父亲的朋友的身份来劝阻你,孩子。”
弗朗西斯状似非常关心地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恨不得买下利奥波德庄园来迎接你回家,你早该回去看看他。”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好似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薇拉着想,以一个旧日教师的身份调和一起亲子矛盾。
也听得正联众人一头雾水,甚至是顺着弗朗西斯的话,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起了薇拉是否真的和她父亲有什么矛盾。
然而下一秒,薇拉忽的轻笑了一声。
“您这句话,可迟到了八年。”
她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目光幽幽地划过郁郁葱葱的树影,轻轻地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您在这个时候劝我回头,不觉得有点儿可笑吗?”
话说到最后,她将尾音轻轻拉长,眼角一吊,扭头冲着弗朗西斯扯了扯嘴角。
听在外人耳中,此刻的薇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逃家多年、舍弃亲情的叛逆小孩。
至少正联这边,曾经有过逃家经历的哈尔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哀痛。
然而,在场七个人,大概只有布鲁斯一个人听懂了薇拉和弗朗西斯话语间的激烈交锋,他忍无可忍地瞪了哈尔一眼,忍着不耐烦替众人解释:
——从头到尾,这两人说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叛逆小孩逃家的事,他们说的根本就是薇拉插手正联公关,并帮助超级英雄规避舆论危机!
弗朗西斯一开始的话,看似是在苦口婆心劝薇拉回法国,事实上就是在警告薇拉,让她不要再留在美国帮助正联,命令她早点儿回法国接受家里人的安排。
而薇拉的回答,也压根跟叛逆小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就是在强势地向弗朗西斯宣告:
不可能了,指望她现在收手绝无可能。
正联众:“……”
差点感同身受一回的哈尔:“……”
沙赞挠了挠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问题是,警告就警告,拒绝就拒绝……这两人说话为什么要七拐八拐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为了防止有人窃听录音。”
克拉克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指了指自己面前摆着的通讯器,“比如说我们。”
诸如弗朗西斯这样心机深沉的政客,哪怕是在和自己的学生薇拉交谈,都会格外注意措辞。
在无法确认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录音或者窃听装置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隐晦的交流沟通,这样一来,哪怕被对方录了音,也无法成为关键证据。
……该说,薇拉不愧是弗朗西斯教出来的学生吗?
听她此刻这么说话,克拉克瞬间回想起了一年以前,薇拉面对那个胆敢侮辱她的坎贝尔时的表现。
在当时,她也是这么措辞小心,哪怕是坎贝尔身上藏着录音笔录下了两人的对话,也无法将其作为证据控诉她。
瞬间想明白之后,大家的眼角同时抽搐了一瞬,忽而就感到一阵胃痛。
“怪不得薇拉非要自己去应付这个弗朗西斯……”
沙赞摸了摸鼻子,悄悄地嘀咕了一句,“换成我和这种人说话,我会烦死的。”
如果真是烦死那么简单就好了。
换做是你们,早就在一开始的交谈中就被弗朗西斯这只狡猾的狐狸拿捏住话柄,瞬间暴露出无数个破绽被对方一击必杀了。
弗朗西斯.安德伍德是什么人?
他出身贫穷的家庭,来自不显眼的南卡罗来纳州,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人物,能甩开所有人一步步爬到党鞭的位置,真以为他就像表面那样温和绅士,又是个普通人,就等着被这只政治野兽撕成碎片吞吃入腹吧。
薇拉之所以会答应弗朗西斯亲身前去晚宴,就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正联这群耿直的家伙应付不了弗朗西斯这种人。
哪怕是她在远程协助,弗朗西斯都能从一个人的表情、动作中找出无数漏洞。
布鲁斯看了沙赞一眼,没多做解释,闷不吭声地继续窃听。
车厢内,弗朗西斯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学生的“叛逆”,他以一种“老师带着孩子回忆往昔”的口吻,向薇拉打起了感情牌:
“你还年轻,薇妮莎,你不明白原谅和回头什么时候都不会晚。我不希望你真到了失去的那一天才迟迟醒悟。”
——这个时候及时收手,抛开正联不管回法国还来得及。
否则真到了不可收手的那一天,不仅回不了头,还会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薇拉岿然不动,歪了歪头:
“您就当我始终无法原谅他好了,错的不是我,为什么需要我先低头呢?”
——指望我收手,倒不如指望沃克先服软。
建议您回头去劝总统先生及时收手,否则犯下什么“大错”、遭到反噬那就不好玩了。
一番平淡的对话之后,薇拉率先扭过头,双眸圆睁,一眨不眨地看着弗朗西斯,湖绿色的眸光潋滟明亮,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偏执和倔强:
“您是一定要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吗?”
——就这么坚决地站在沃克那边,只命令我服从你们?
闻言,弗朗西斯表情丝毫未变,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也跟着侧头看着薇拉,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我没有站在他那边说话,薇妮莎。”
男人的语气低沉而宠溺,像是安抚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温柔,“我站在‘道理’上那边说话。”
见薇拉依旧静静地抬眼望着自己,弗朗西斯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薇拉的肩膀,安抚道:
“行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是作为正义联盟的代表来到白宫的,就得做好这份工作,我替你引荐几个朋友,听话,这是为了你好。”
“您的朋友?”
“总统先生为了这个表彰会花了很大功夫,瓦斯奎几乎把所有集团都邀请了个遍。”
弗朗西斯笑容不变,慢条斯理地道:
“我替你引荐,是因为在日后和超英的沟通工作中,你会经常看见他们。
——斯塔克集团的那位奥巴代亚先生、汉默工业的董事长都会非常乐意向正联提供火力支援,AIM、莱克斯集团都会很愿意向超人和绿灯侠提供后勤支援,想必正联也需要法律顾问和技术顾问,我再替你联络……”
“对了,薇妮莎。”
洋洋洒洒地说到最后,男人还不忘“温和”地提醒:
“既然接下了这份工作,你考虑过如何回应斯特林库珀公司吗?别为了一份义务帮助,丢掉了本职工作。”
这句话话音刚落,哪怕是迟钝如沙赞和哈尔,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真正的含义。
晚宴上的所有人……全都是正义联盟的敌人。
斯塔克集团和汉默工业是军火集团的代表,他们从超级英雄出现之初就恨不得将超级英雄打成超级坏蛋,让这个世界再无超级英雄;
AIM组织是新技术资本家的代表,他们对超英身上附带的种种超越现实科技的技术虎视眈眈;
莱克斯集团的CEO卢瑟本来就和超人不合,他本身又是能源资本家的代表。
全美划分最大蛋糕的四大资本集团,除开金融资本家之外,各个集团的领跑代表齐聚晚宴,也意味着这些人正在暗暗形成联合之势对付正联。
更别提本来就想靠碰瓷超英、踩着正联上位扬名的律师团体、想借着污蔑超英而获得关注的媒体代表,这些精英阶层的家伙会牢牢地依附大资本集团,毫不犹豫地把正联利用个遍。
这样庞大的势力集团,这样冗杂又繁复的层层利润关系,这样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这样一个陡峭危险的未来,就这样落在薇拉一个人的头上。
更不提时时刻刻可能出现的人身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的业界名声、一个失误就会顷刻之间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薇妮莎,你要想清楚。
不管如何,作为你的老师,我总是希望你活得更好的。”
眼看着白宫将近,树影遮掩之下,弗朗西斯的脸有一瞬间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深邃的眼眸倏地幽幽发亮,如鬼魅一般森严可怕,声音一字一顿,浸进骨髓:
“你本应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如果你没有站在正义联盟那一边,你本应该享受着鲜花和掌声。
如果你没有傻乎乎地帮助这些超级英雄,你压根就不可能被九头蛇盯上,也不会差点儿死在爆炸案中。
如果你没有选择他们,如果你没有替这些人工作,你完全不用这么躲躲藏藏、战战兢兢地活着。
窃听器这一头,鸦雀无声。
不管是哈尔还是戴安娜,都好似被剪了舌头一般,他们无意识地看着窃听器,在这片死寂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布鲁斯和克拉克按住了各自了通讯器,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接收薇拉的声音上。
所有人都低着头,遮掩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纵使弗朗西斯再无耻可恨,他们也没办法反驳。
正联能给薇拉什么?
他们能让薇拉功成名就吗?他们能给薇拉怎么样的帮助?
他们真的……知道薇拉为此付出了什么吗?
当她坐进弗朗西斯的车内,自愿代替他们去跟这个男人周旋时,她在想什么?
当她马上就要面临无数个正联的敌人,并孤身应敌时,她会……害怕吗?
然后,他们听见了薇拉的声音。
“弗兰克老师。”
清脆的女声不急不缓地流淌开来,明明轻快如夜莺蹄鸣,却在钻进他们的耳朵时,不由自主地重重撞进他们的心脏。
她说:“您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走在这条光明之道上呢?”
SUV内,薇拉下巴微微抬起,宛如一只绝不服输的幼兽一般,向面前曾经教导过自己的巨兽露出了獠牙:
“恕我直言,老师,您看着我长大,你应该了解我是个顽固的坏小孩了吧?”
“……”
弗朗斯西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是以感情牌打动,再是以未来的重重危险震慑,最后是利益的诱惑——三个不同的说服点下来,见薇拉依旧毫无动摇之色,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
向来老谋深算的男人,像是完全放弃了一般,叹息着道,“我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
薇妮莎……本来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坏孩子。
所以,指望这姑娘离开正联,并替沃克做事,那是不现实的。
眼看着就要抵达白宫,在黑色商务车的速度慢慢放缓时,一直静静打量弗朗斯西的薇拉,忽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眼睛幽幽地落在弗朗西斯的胸口方巾处,她紧接着道:
“虽然您已经忘记我是怎么样一个孩子了,但是没关系,我记得您的教导就行。”
弗朗西斯刚要拉开车门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眯着眼看着薇拉。
“……哦?”
“我是您的学生,先生。hunt or be hunted(要么成为猎人,要么成为猎物)——这是您教导我的第一课。”
真到了弗朗西斯看过来时,一直盯着对方的薇拉反倒侧过头去,看着窗外巍峨的白宫,她语气轻快地道。
“想要活下去,想要爬的更高,就得成为最顶尖的猎手。而作为猎手,最关键的三要素:陷阱、狙击以及伪装,您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一一为我展示过。”
“所以,不用再在此刻重复儿时的课程了,老师。”
弗朗西斯收回了想要开门的手,他一个眼神就让在场的保镖们先行离开车厢,脸上的微笑终于收敛殆尽。
“我们得下车了,薇妮莎。”
男人的声音变沉,带着一种警告。
“的确如此,总统先生正在等着您的答复——对吗?老师。”
薇拉两手的指尖互相交叉,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语气平淡至极。
“没有按照总统先生的要求说服我收手,您会被问责吗?我给您添麻烦了吗?”
“薇妮莎!”
弗朗西斯猛地出声,打断了薇拉的喃喃自语,他强势地转身离开,“不要仗着我对你的保护就为所欲为。”
话音刚落,薇拉猛地侧身,一手越过男人,按在了门把手上,一手状似轻柔地按在弗朗西斯胸口的方巾上,整个人像是贴在了对方的身上。
“这句话同样送给您,老师。”
女孩仰起头,脸上的表情一派天真无辜:
“不要仗着总统先生对你的信任就为所欲为啊,弗兰克老师。”
“您看着我长大,您明知道我是怎么样一个小孩,您明知道我不可能收手——为什么又要答应总统先生,亲自过来劝我收手呢?”
指尖按在对方的方巾上,果不其然地找到了一个窃听的小玩意儿,薇拉的笑容越发甜蜜。
“您非要带着录音装置,非要以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逼迫我,究竟是为了总统先生来规劝我……还是,借我之口,营造出正联和白宫势不两立的假象?”
盯着弗朗西斯越发深沉晦暗的眼眸,薇拉啧啧两声:
“老师,您真是……太急了。”
——立场陡变。
通讯器另一端,正在时时刻刻关注着薇拉这边动静的正联超英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薇拉话里话外的隐喻。
而车厢内,弗朗西斯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他礼貌而不失强硬地拂开薇拉的手,声音机械冷肃:
“如果我不急躁,如何在沃克之前保护你的安全?”
“这种时候了,您还要找这样的借口吗?”
薇拉凉凉地反问:
“从我说出那句‘营造假象’时,这个录音就已经无法再呈给总统先生了——开诚布公不好吗?”
她眯着眼,仿佛是小女孩玩着什么探案游戏一样,主动地挑起了之前的现象:
“让我猜猜——您自从察觉到了我的身份,就主动谋划了这样一个计划,对吗?”
“先是将我的身份暴露给沃克,让他投鼠忌器,再向总统先生表述忠心,主动戴着录音设备过来规劝我收手。”
“然而,您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却依旧要以我最厌恶的方式来强迫我低头——为的就是激起我的反抗心理,让我更加厌恶沃克,站在正联那边永不回头。”
说着,薇拉的语气逐渐变得嘲讽起来:
“等您将这样的录音再送给总统先生,沃克自然会厌恶这样冥顽不灵的我,也会更加警惕正联,届时,您再以中间人的身份左右操盘,借此玩一手平衡为自己谋利……嗯,您真是总统先生最忠实的走狗啊!”
“……一个淑女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脏话,薇妮莎。”
弗朗西斯的脸色丝毫未变,他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被薇拉戳破打算时的无奈,他软下声音,温和地道:
“薇妮莎,我这是在保护你。”
“是吗?”
薇拉笑眯眯的,她纤细的指尖在弗朗西斯的胸口轻轻一点,语气轻柔地问:
“距离总统先生上任也有一年了,一手将沃克捧上总统之位的您,为沃克的选举付出汗马功劳的您,怎么至今仍然留在国会中担任党鞭呀?”
——一、句、话、绝、杀!
弗朗西斯刚才还镇定自若、温和异常的表情,忽而碎成了齑粉,他的眸光中瞬间划过了一丝暴露兽性的凶狠杀意:
“薇妮莎,你要记得你究竟在哪。”
“我的面前是白宫,我的身后站着整个正联,我当然清楚我究竟在哪,我究竟是谁。”
薇拉镇定自若,露出了和弗朗西斯一样标准的客套微笑:
“倒是您……您知道自己是谁吗?”
“国务卿?副总统……还是,总统?沃克先生知道他最忠诚的狗已经背主,并暗中筹谋着如何挑起他和正联之间的矛盾,将他从总统之位上赶下去,好取而代之吗?”
女孩的眼眸微微低垂,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从弗朗西斯的角度望过去,隐隐能看见她眸光中的狡黠:
“正联的立场当然至关重要,这个三角形中,超级英雄们是站在沃克那边,还是站在您这边——老师,您要想清楚啊,你本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这句由弗朗西斯说给薇拉的话,又被薇拉原封不动地丢了回来。
被学生截住了最关键的那张底牌的弗朗西斯:“……”
“时间不早了,老师。”
薇拉状似温柔地替弗朗西斯整理了一下领带,若无其事地道:
“接下来的晚宴,您应该会遵守诺言,替我好、好、引、荐那些未来的合作伙伴的吧?”
“我是坏小孩我承认——可问题是,我无所畏惧,您输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