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回答:“我离职了,我的工作原本就是因为你的关系,政府补贴我的,现在你醒了,我自然不能再继续享受这个特照了。”
顾琛阳道:“也有道理。”但是,内心却沉了几分,连工作都辞职了,她是打算想干什么?
白露顿了一下,她现在连吃饭都没有胃口,她一直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心急不急的问题,至少现在,悬在她头上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她就没有心思吃饭。
顾琛阳看似在大口大口的吃饭,但一直在观察白露,注意她的细节。她很不安、很着急。这是顾琛阳观察出的第一个结论,通常不安和着急来源于一些事情,顾琛阳不知道今天她发生了什么,至少昨天还没有这样的状态,那么不安和着急下,她会干什么?
白露又吃了几口,忍不住道:“待会儿我们谈谈?”
顾琛阳道:“好。”
见他同意,白露松了一口气,三两下把饭吃了。吃好饭,白露就干坐着,看着顾琛阳。
顾琛阳:“……”
等一家人吃好饭,白露要起身收拾碗筷时,顾琛阳道:“你坐着,我来。”
白露:“不用,我来吧。”她坐不住。
顾琛阳:“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休息一下。”
白露:“那行。”现代人,没有必须女人做家务的想法。于是,白露就干坐着,坐到顾琛阳拿着一瓶洗洁精出来问,“这个怎么用?”
白露:“……挤半个拇指那么长一团放在水里兑开,然后洗碗……还是我来吧。”白露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洗洁精。
顾琛阳跟着进去看,看她把这个洗碗液挤进水里,然后水起了泡泡,她开始洗碗。他拿起她洗过的碗研究了一下,不得不说,洗的非常干净,摸上去非常的光滑,一点点的污垢和油脂都没有了。虽然说这个年代的人舍不得吃油,也很难买到油,所以菜里都几乎没油,更何况碗里?但是时间长了,总会留下一些污垢和油脂,摸上去有些黏黏的。而现在……“这个洗碗液真好用,回到到了部队,我跟后勤推荐一下。”
白露心一晃,拿着的碗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顾琛阳眯起眼,但是说出去的话却透着浓浓的关心:“怎么了?手不舒服吗?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说着,他牵起白露的手。女人的一切都是和男人不同的,她们的身体、她们的手,都是柔弱无骨的。而此刻,他手中的这只手,更是柔软又白嫩。圆润的指甲,修理的非常漂亮,饱满的手指肚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是非常有福气的。便是顾琛阳不懂这些说法,也知道这双手是不常干活的。
白露抽回手:“没事,刚才没拿稳。”她拿起碗,继续洗。心跳有些快,被顾琛阳吓的。什么洗碗液,这是洗洁精,而且目前的这个年代有洗洁精吗?白露不知道。她那个年代的人,又不会去研究洗洁精是什么年代出来的。
顾琛阳道:“对了,这洗碗液是哪里买的?如果我们部队大批量的采购,这价格应该可以谈谈吧?你也知道,部队后勤非常注重卫生,因为吃饭的人多。”
白露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同学寄给我的,同学说她妈妈买来的,因为我们玩的好,她妈妈对我也好,所以给我寄了一瓶,用了就没了。”
顾琛阳只沉沉的说了一个字:“哦?”那声音低沉不说,仿佛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味儿。
而白露,越来越慌张了。她意识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而危险的来源是这个男人。不行,得赶快离婚,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洗好碗,白露道:“咱们去谈谈吧。”
顾琛阳道:“不急,一时半会儿也谈不好,先给孩子们洗澡,然后再谈?”虽然商量,但是语气上却不容抗拒。
自然,白露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因为顾琛阳考虑的对,一时半会儿谈不好,孩子们洗好澡可以先上床睡觉。
顾琛阳带着孩子洗澡的时候,白露在外面站在,她想静下来想一想,可是脑子一团乱,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
等顾琛阳抱着两个洗好澡的孩子出来,白露猛地转过身:“洗好了?”
顾琛阳道:“嗯,你去我房间等着。”
白露:“好。”
顾琛阳的房间白露进过无数次,这里是孩子们的学习园地,她在这里陪着孩子一起玩过,也指点过王有望的功课,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样坐立难安。她站不住,只能坐到书桌前的凳子上,凳子的对面是床的侧面。
顾琛阳进来的时候,随手关了门……反锁。
顿时,白露全身绷紧了,她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狼窝里。心跳,有些难以控制。那一声声的,跳的有些快。
顾琛阳走了进来,到床的正面坐下,正对着白露。他坐下的时候,床发出吱的一声,白露的心头又是一跳。顾琛阳坐下的时候,双手摆在双腿上,看坐姿非常的严谨:“你要跟我谈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白露的坐姿是乖巧的,她双手微微握拳,双腿紧靠,像只待宰的羔羊:“关于我们的婚姻你应该知道吧?有吕旅长可以为我证明,我们是协议婚姻,当时说了,照顾孩子十年,我们就可以离婚,现在你醒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离婚了?”
顾琛阳的眼神沉了沉,离婚?她要说的就是这个?
见顾琛阳没有回答,白露又道:“我这里协议声明都有的,顾同志你是军人,应该不会欺负我这种小老百姓吧?”
顾琛阳笑了一声:“小老百姓?你?”
在白露听来,那笑声有些讽刺:“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答应?我可是有证据的,你们军人不会这样不讲道义吧?”她瞪着顾琛阳,几乎不敢相信。
顾琛阳看着她,看着她愤怒的眼神,像是冒火似的。“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白露:“当然。”离婚后立马走人。
顾琛阳双腿微微张开,人向前倾,双手搭在白露坐的凳子两边,刹时,一股醇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白露人向后倒去,但后面是桌子,挡住了她,让她无路可退。这时,她听到顾琛阳道:“军人养父、善良的同学、从首都来的、带着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说的还是山丹县的方言……”
随着顾琛阳的话,白露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快,她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裤子,她看着顾琛阳,男人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倒映着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自己。
“拼图上不属于我们国家的色料、衣柜里高档的面油、面油上写着我不认识的字母、还有那能把碗洗的干净敞亮的洗碗液……”
白露觉得,这是魔鬼的声音,是恶魔的声音,她听着,觉得自己被拉入了深渊里,而她即将面临的,是……死亡。白露低下头,她不想看顾琛阳,明明之前还觉得英俊的脸,现在看起来让她觉得好可怕。她错了,她早该落户王家的时候,就该带着介绍信远远的离开这里的。她不该答应赵秋萍,不该看着年代文中掌握的东西,以为嫁给军人很安全就嫁给了顾琛阳,企图换来十年的宁静和安心。她不该自以为是,不该以为这个时代的农村人见识少,就把未来的东西拿出来用。她不该认为军人安全,就想用军人养父的身份来保护自己。泪水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滴在她的手上。但是,白露咬紧了下唇。她不会示弱的,也不会向他投降的,左右不过死而已,怕什么?穿到这里,跟死也没区别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事情,不就是死亡之后的解脱吗?
“你伪装成王家的女儿嫁给我,有什么目的?你是特务吗?”
“你知道对待特务我会怎样吗?我会把他们关在永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把他们的手脚都用铁链绑起来,然后用鞭子抽的他们满身是血,再在伤口上撒盐。”
“我……我不是……特务。”白露道。她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叫似的。
“我没听清楚,说重一点。”顾琛阳伸手,扣住白露的下颚,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入眼的是泪流满面的脸,下唇是一排很深的牙印,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一颗颗的撒落,如同不要钱的珍珠似的。顾琛阳欲言又止……她哭了。他的心有着堵。
“我不是特务。”白露盯着顾琛阳,一字一句道。她的声音沙哑,一开口就忍不住了,然后哇的一声哭出声了,“我不是特务,我不是特务,呜呜呜……我真的不是特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鬼地方,为什么啊……呜呜呜呜……”她越哭越大声,让顾琛阳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先别哭。”顾琛阳闷出这样一句。
“我连哭的自由都没了吗?我反正要被当成特务抓了,我都要死了?连哭都不行吗?死了也好,死了也许我还能回去,就是回不去了,我也一死百了。呜呜呜……”白露压抑的心情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反正要死了,她还不能哭了?于是,越哭越重、越哭越伤心。
“你……你别哭啊……”顾琛阳赶忙松开扣着白露下颚的手,只见白露的下颚留下了他的指印。
“呜呜呜呜……”白露继续哭。
顾琛阳:“好了,我知道你不是特务,我吓唬吓唬你的,你别哭了。”
“呜呜呜……”
顾琛阳:“我说真的,特务哪有你这样笨,哪有你这样高调?特务的身份肯定是没有疑问的,而你的身份一塌糊涂,怎么可能是特务?”
所以他是故意吓唬自己的?“呜呜呜呜……”哭的更加用力了。
顾琛阳:“……”咋办啊?这么不经吓?更加不是特务了。
此时,砰砰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顾琛阳倾身向前,用手捂住了白露的嘴巴,整个人把她压在桌子上,他看向门口:“谁?”
白露也慌张的停止了哭声。
“爸爸,你是不是和妈妈在床上打架?把妈妈打痛了,害妈妈哭了?”门口响起了顾坤奶声奶气的声音。
顾琛阳一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垂眸看向白露,白露也睁大了眼睛,夹着泪珠看着顾琛阳。
一时之间,两人的姿势有些尴尬。
白露:“唔唔唔……”开始挣扎。
顾琛阳也赶忙松开她。
“爸爸?”门口又响起了顾坤的声音。
顾琛阳:“我没有。”
顾坤:“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们在床上打架,是要生弟弟妹妹,二毛哥哥都跟我们说过的,可是爸爸,你也不能把妈妈打哭啊。”
顾琛阳:“……”询问的眼神看向白露,意思是,这孩子这么回事。
白露道:“坤坤去睡觉,妈妈不痛、也不哭。”
顾坤不相信,他觉得他妈妈要面子,肯定不承认。
“好吧,那你们继续打架吧,我去睡觉觉了。”还打了个哈欠。
被顾坤这么一打扰,白露现在也哭不出来了,而顾琛阳也做不出之前威胁的举动,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做好,便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谨,但是还是非常严肃的问:“既然你不是特务,那么告诉我,你是谁?”
白露沉默。
顾琛阳继续道:“今天我发现了问题,明天就有别人来发现问题,但是我和他们不同,我……不会伤害你,会保护你。”他放柔了声音。只要这个人不是特务,他就会保护她,从去年十月,在病床上听到她说,她敬佩自己是个英勇,所以愿意嫁给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告诉自己,终其一生,他都不会伤害她、辜负她。他也告诉自己,在自己任务结束之后,只要她还没有中意的人,他就会得到她、拥有她。“露露,你要知道,今天如果发现这些秘密的是别人,那么这些无法解释的东西,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白露有些错愕:“你……你不会伤害我?会保护我?”脸感觉到了一种火辣辣的热,“为……为什么啊?”
顾琛阳嗯哼了一声,也有些尴尬:“我……我……”一连两个我字,可接下来的话,就是说不出来……突的顾琛阳又站起身来,他靠近白露,迅雷不及的把她按在桌子上,幽深的双眼注视着白露,“我中意你,从去年十月份开始,听到你说……你说我是个英雄,你敬佩我,愿意照顾我时开始,我就中意你,我中意你的人品、中意你的……你的声音,我想跟你结成革命伴侣,终身扶持。”说自己是个英雄的时候,顾琛阳有些脸红,觉得羞耻。但是说到他中意白露的时候,他的声音又透着坚定。
白露长大了嘴巴……不……不不不……不会吧。
“所以,我会保护你。”顾琛阳道。
白露看着他,想从他的眼底看清楚一丝丝的试探和欺骗,可是他的眼神太深了,看久了,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你……你先松开我……不对,去年十月……你……你那个时候不是植物人?”
顾琛阳:“对,也不对。我原来是植物人,部队打电话过给我妈的时候,我还是植物人,但是在你们回来的路上我醒来了。醒来之后吕旅长找我,因为我成植物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而醒来的事情仅有几人知道,所以吕旅长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我,这个任务需要我这样身份的人,因为任务会问遇到危险,且去做任务的人需要有必死的决心,哪怕面临死亡,也不会出卖组织、出卖国家。而且,还要有绝对安全和隐秘的身份。所以,我答应了。”却害死了自己的妈妈。吕旅长总是跟他道歉,可是顾琛阳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才是不孝的人。然而,如果时光倒流,他还会选择执行任务。顾琛阳自然不会跟白露说什么任务,这是组织秘密,就算已经完成了,也不能说。
白露消化着顾琛阳的话,消化了很久。顾嫣和米心儿都说过,顾琛阳会醒来,她会幸福的,虽然她也做好了顾琛阳会醒来的打算,但是没有想到是那样快,而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醒来那么快了。关于顾琛阳的任务,她自然没有兴趣去探讨,但是……但是这个人,他中意自己。
所以……是不是可以借他来保护自己?
白露承认,这样可耻,但这个人可以相信吗?白露又沉思,就算这个人不可相信又怎样?他就算对自己有其他的打算,也可以抓起来审问,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自己,就是他鸟笼里的小鸟,怎么样都逃不出去。
所以对自己来说,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相信他。相信他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被骗了,自己被利用完了,然后被杀了。还有一个就是他值得自己信任,自己会好好的活着,活到老。这对自己来说,是二分之一的机会。当然,如果他是坏人,那么自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前一个是一半生存的机会,后一个是任何机会都没有。既然如此何不试试看?
想通了之后,白露有种豁出去的打算:“我不是特务。”她先强调自己的身份。
“嗯。”他从没怀疑过她是特务,特务多么狡猾,编造的身份肯定不会有问题,可是她编造的身份呢?不是说她编造的身份有问题,而是她根本没办法找出军人养父、找出关系好的同学来圆谎,甚至在首都读书、在首都长大的人,又怎么会说地地道道的山丹县方言?她既然没有办法找出证据,那么一切都是成了问题。“那你是谁?”
“我……”话到嘴边,白露又犹豫了,她如果说出来了,他会信吗?管他的,她已经决定了,最差的结局不过一死,“你先看着我,看着我的手。”
顾琛阳挑眉:“好。”接着,他慢慢的睁大了眼睛,“你……”只见白露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盒果子,红彤彤的一颗一颗的,很小的果子。这是变戏法吧?
白露又道:“你再看。”说着,突然,一包20斤重的大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顾琛阳的心跳开始加速。
白露:“还有……”然后,出现的是让顾琛阳怀疑的水彩笔、护肤品、洗洁精。既然他怀疑,她就让他看个够。“如果我说……我是仙女,你信吗?”
顾琛阳:“……”信字说不出口,但是眼见为实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白露突然笑了声:“骗你的。”
可是顾琛阳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白露道:“我叫白露,来自于2020年的华国,也就是说,是来自于60年后的。不,确切的说,现在是69年,来自于51年后的华国。
顾琛阳:“……”
白露:“如果你可以给我时间证明,那么你再活51年就能见识到了。”
顾琛阳:“……你来自于51年后的华国?”难以相信,但是白露刚才的那几手他找不出更好的证据来说明,“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白露:“我也不知道,我在家里看电视过年,突然来到了这里。”
顾琛阳:“那刚才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白露:“我虽然来到了这里,但是家里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拿出来之后,那些东西又会自动补给。就像……我拥有了超能力。”
超能力三个字顾琛阳还是懂的,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吗?而且白露的超能力也太匪夷所思了。
顾琛阳沉默了很久:“所以你答应嫁给我,也不是因为你……敬佩我?”
白露:“……是,因为我知道从66年开始国家很动荡,而这动荡到76年会结束,国家会引来改革开放,77年会恢复高考,我原本的打算是借你的军人身份避过这10年,十年后我参加高考离开这里。”
顾琛阳……一腔热情喂了狗,心被打击的支离破碎。“在2020年,你来自哪里?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
白露:“在2020年,我叫白露,来自甬宁市,是一名大三学生。”白露并没有说这是一个书中是世界,既然来了,这里已经自成一个世界了。
顾琛阳:“你撒谎。”
白露:“我没有。”
顾琛阳:“甬宁市作为大城市,虽然管辖着我们山丹县,但是甬宁市的方言和我们山丹县的方言是不同的。就拿我们山丹县来说,也有三种方言,只不过我们这边的方言跟山丹县县城的方言一样,所谓才成为山丹县地道的方言。而你,你说的也是地地道道的方言。”
白露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家的确是甬宁市的,但是我老家是这里的,只不过……只不过我是1998年出生的,我对这里不了解,我出生之后,我爸爸就赚到了很多钱,然后我们全家搬到了甬宁市,我也就过年的时候回一趟老家。”
顾琛阳心道1998年的时候,他能当爷爷了,眼前的小女人是他孙女辈的。
顾琛阳:“如果是这样,你老家是这里的,那么是哪个大队,你爷爷奶奶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又叫什么名字?”
白露:“我老家就是这个大队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名字不一样,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生产队了,我老家的名字叫梅洋村,就是因为杨梅树很多,所以才叫梅洋的。”
听到这里,顾琛阳倒是没有怀疑她的话了:“我们长青生产大队在58年前,就叫梅洋村,后山有一大片杨梅树,再过段时间可以摘了,杨梅树是村里的财产,摘了后会拿出去卖。等到摘杨梅的季节,妇女们摘杨梅拿工分,那个时候杨梅是随便吃的,因为就算不吃,杨梅掉地上也会烂掉坏掉。当然,家里稍微有点资本的,会腌杨梅小酒。”
这下轮到白露惊讶了,她并不知道这个。但是她听她奶奶说过,这篇杨梅林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后来杨梅林被个人承包了,到每年摘杨梅的季节,都会聘请村里的人摘杨梅,工钱都要200来块一天呢。而且承包杨梅林的人还必须按户口给村里人分杨梅,每个户口有20斤杨梅。
白露一个98年出生的人,自然不知道在58年的时候,梅洋村改名为长青成产大队了。而且,她对中的事情也记不清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爷爷奶奶,是不是也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如果说世界的主角是作者指定的,那么旁观者呢?和主角没有关系的人,作者写不到的人,是世界自动生成的吧?如此,她的爷爷奶奶也会自动生成出来吗?
白露:“我奶奶叫林秀瑶,我爷爷叫白阿牛。你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吗?还有我爸爸叫叫白宏杰,宏伟的宏、杰出的杰,是71年9月出生的,我妈妈叫钱文青,是73年正月初五出生的,按照习俗正月初五接财神,所以那天特别的热闹,村里的庙里炮仗啪啪啪的响。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出生,所以就是说了名字,你也不会知道。”
顾琛阳蹙眉:“你知道你家的历史吗?”
白露:“我听我奶奶提起过,她是下乡的知青,所以她的名字也比一般女孩子的名字好听。我爷爷是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年轻的时候很壮实,人很黑,只会埋头苦干的那种,人家都开玩笑的说人如其名,就是我爷爷这种的。我爷爷没有兄弟姐妹,我太婆只生了我爷爷一人,我太婆和爷爷原本不是梅洋村人,他们……我太爷爷年轻的时候很有钱,好像……好像是地主,后来出了意外死了,我太婆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守不住钱,所以散尽了家财。又因为我太婆长的漂亮,当时想要我太婆的人还不少,于是我太婆带着我爷爷偷偷的离开了老家,离乡背井来到了梅洋村落户。
我太婆有一箱子银元和一个玉镯,给了我奶奶,我奶奶后来把银元和玉镯给我妈,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妈去世了,她又把银元和玉镯给了我,这东西现在还在我家,我也可以拿出来。只不过我那个功能只能东西拿出,却不能拿进。我现在如果把银元和玉镯拿出来,到时候就拿不进去了。这个年代有银元和玉镯,并不是好事情。”
顾琛阳点点头,并没有要白露拿出银元和玉镯,不过:“梅洋村没有一个叫白阿牛的人。但如果,将来出现一个叫白阿牛的人,你想相认吗?”
白露道:“没有想过。”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她是穿越的,就算这个人是她的爷爷,那也是不可能的。
顾琛阳:“既然没有想过,那么撇开这件事不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白露怂了:“我不知道。”
顾琛阳:“和我离婚,然后逃得远远的?”
白露错了缩脖子,是有这个打算。
顾琛阳:“没有户口、没有介绍信,我如果想找你,你能逃的掉?”
白露沉默。
顾琛阳:“你如果逃了,被抓到了,肯定当特务关起来。”
白露心一紧,声音不自觉的发抖:“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跑。”
顾琛阳:“没有想过跑,你把工作辞职了干什么?”
“我……”
“跟我随军吗?”
白露一噎,当时的确用了这个借口。“那……那现在我都说了,你说怎么办?你……你相信我吗?”
顾琛阳无法马上回答相信不相信,感性上他是相信的,因为她刚才那一手超能力太惊天动地了,但是理性上,他是相信科学的。
白露又问:“那现在,我暴露了那么多,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会被当成特务抓起来? ”
顾琛阳很想吓唬吓唬她,但是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中透着害怕和娇弱,又不忍心了。说白了,这件事就看有没有人查,有人查了,这件事就复杂了,也许她坦诚她的事情,不会被当成特务,但是肯定被会国家关起来或者监视。但如果没有人查,这件事就简单了。按照可能性来说,会查她的几率不大,毕竟她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不能排除万一。那么,要怎么杜绝这个万一?
第一,给她找一个姓白的还是军人的养父?顾琛阳自认为做不到,如果不是姓白的,就只是一个军人的养父,他倒是能做到。可问题,这个养父不仅要姓白,还要已经去世的,还根本没得谈。也不知道这个小女人的脑子是怎么样的,蹦出一个死了的军人养父出来,还给定了姓。
第二,这小女人是南方口音的,顾琛阳看得出她不会说北方话,让学北方话?但口音这种东西学得来吗?所以也没得谈。
那么,如果有人怀疑到她身上了,怎么能杜绝别人去查她的养父或者拿口音说事情?
只有一个办法,让这个养父永远也查不出来,让她永远也不用说北方话。
顾琛阳想到的办法里,有两个。
第一,安排她死亡,等她死亡之后,她给她换个身份,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白露这个人。可如此一来,他们的关系也断了。顾琛阳心里不痛快,煲了粥如果不喝掉,他又不是傻子。
第二,让她失忆,记不起过去的事情,那么也就没有人提起她的养父这种事情了,就算提起,她一问三不知也是没关系。当然,关于她养父这件事,最好知道的人都不要提起。怎样才能让知道的人都不要提起?
顾琛阳心思动了动,有了个办法。
其实抛开这两个不说,还有一个不要脸的办法,就是让白露承认之前的养父什么的都是谎言,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她家里把她养得好,是想把她买个好价钱,找个有钱的男人,可是她不愿意嫁给家里安排的男人,所以她跑了出来,跑出来之后就在这里撒了个谎落户了。这样一来,顾琛阳可以给她安排个身份,圆了之前的谎言。
不过,安排这件事,需要时间,只能当做第二道防线,而第一道防线,还是让白露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比较好。
“你说话啊。”白露用脚踢了踢顾琛阳的小腿,“你不说话让我很不安。”
顾琛阳:“你逃走就安心了。”
白露觉得这男人有些小气:“咱们能不说这个吗?先说说我现在怎么办?”
顾琛阳:“你的这些高级面油、洗碗液还有有颜色的画笔,在别人面前用过吗?”
白露:“没有,面油我就在家里用过,每次用好我都藏起来的,洗碗液除了你,其他人没有看到过,就连我爸妈……王爸爸和王妈妈都没有看见过。画笔只有顾乾和顾坤看见过,因为我在画拼图上色的时候,他们见过。”
顾琛阳道:“从此之后,这些都不能用了。”
白露道:“好。”只要能让自己安全,这些都不用,她也不会在意。
顾琛阳突然伸手,摸了她的脸一把,白露愣了一下,然后要拍开他手的时候,男人已经收回手了:“你干什么?”白露捂住自己的脸。
顾琛阳:“脸那么光滑,寻个法子,面油还是可以用的。”
白露:“……”这狗男人。
顾琛阳:“还有一个问题,你在2020年,有对象吗?”虽然说有对象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回去的几率也不大了,但是他总觉得心里有根刺。
白露气呼呼的道:“没有。”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好撒谎的。
顾琛阳:“谈都没有谈过?”
白露:“谈过又怎样?”
顾琛阳:“不怎样,但是我想知道。”
白露:“……没谈过,我眼光很高的。我家里有钱,我长得又漂亮,又不是非谈对象不可。”
顾琛阳轻笑了声:“所以你跑到这里来嫁给我?”
白露:“……”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琛阳:“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白露:“……如果我要,你是不是就不帮我了。”
顾琛阳:“自然。”当然不是,就算她想离婚,他也会帮她,然后再追她。只要她不是特务,他都认定她。
白露瘪瘪嘴,有些不甘心,人家谈恋爱还有个谈的过程,这个人就这样直接威胁,之前还说什么中意不中意的,敢情那都是屁话。有了捷径就什么都省略了。“那以后如果我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顾琛阳:“你喜欢怎样的男人?”
白露想了想:“身高176以上吧。”她喜欢高大的男人,最好来个最萌身高差,没办法,22岁的姑娘,还处在爱做梦的年纪。
顾琛阳:“还有吗?”
白露:“身材好一点、体力好一点。”
顾琛阳:“体力好一点?”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白露:“……不行吗?”怎么觉得他话中有话?虽然,她也是那个意思,可是被人发现了,就有点那个啥了。
顾琛阳:“行,还有吗?”
白露:“现在不说这个了,先说说我这件事怎么解决?”
顾琛阳:“如果只是身高176以上,身材好一点、体力好一点,我觉得我很合适。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男人,你考虑一下我?”
白露:“……如果我不答应吗?我还是要离婚呢,你是不是……不会帮我。”
顾琛阳扣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我还是会帮你,但是帮了你之后,我还是会追求你。所以,我们处处看,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不合适,那么就按照你之前的计划,等你说的高考恢复之后,我们离婚,我让你去高考。”
白露以为,他会说离婚就不帮忙。可是他现在这样回答,反而让她有些为难。人就是这样,吃人手软,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回头想想,这个人知道她的一切,跟他生活在一起反倒落了轻松,现在已经69年,不过再8年而已。至少她之前的计划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好。那你说说,你怎样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