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 更何况人呢。
当初哄他们买官时说的多好听啊,以后有什么事就过来找他们, 他们帮他们摆平。
但是谁承想,把钱拿到手以后,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们来之前就抱着有损失的心前来,但是谁承想五成的让步这些人都不肯还回来。
人被逼到极致,能做出什么事来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而现在,这群花钱买官的人和收钱卖给他们官职的官员彻底的撕破脸皮。
那些官员心道撕破脸皮正好,这下一个铜板都不需要退了。
但是下一瞬,他们还没开口让家丁们把他们轰出去, 眼前就猛的一黑,被人直接用棍子击打在了面门。
“呵,不退钱是么,那你们就把那些钱带到阎王殿去花吧。”
“那些钱我们就当买你们的命了。”
“对, 那些钱我也不要了, 就当官职换成一个官员的命了。”从官员手中买官的那些人愤怒道,简直被人逼到了极致。
他们心里也清楚,要是不趁着今天就把这些人给收拾了,以后他们要是想再近那些人的身就难了, 所以他们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等到官员府邸的家丁们察觉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整个大堂到处都是鲜血,还有满地有气进, 没气出的官员们。
有几个当场就身死了,更多的是活下来了,但是活着还不如死去了,因为他们已经被那些人给打残了, 只能躺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
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有没有想过。
他们一倒下,整个鲁地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了,所以当王淳之带着大军入鲁地之际,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拦,顺利的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谢小天原本还有些奇怪呢,但是一打听,恍然道,“原来是内讧,让整个鲁地都没个能主事的人了。”
鲁地内还是有不少兵的,毕竟鲁王当时并没有把自己的大军都派去齐地,还留了不少人在鲁地驻守,宁愿借兵也不会让鲁地空虚。
原鲁地的鲁兵们向王淳之请命,说他们可以试着去劝说一下,实在不行,开战了他们也不惧。
王淳之同意了。
对王淳之来说,山东现在也就只剩下那些鲁兵还有些麻烦,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尤其是百姓们,在知道王淳之的军队并不扰民以后,不少人都盼着他们快点到来。
他们宁愿去相信一个素未谋面,只知道途听说的琅琊王军队,也不愿意相信鲁地的官员们,由此可见他们心里对朝廷现在有多失望。
王淳之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进城之后军队仍然井然有序,百姓们甚至还从那些兵丁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亲切感。
琅琊王的军队迅速的安抚了鲁地的百姓们,没让百姓们溅起一朵水花。
除此之外,教授百姓们如何更好的种植和养殖,还有用自己劳力换取报酬也都安排上。
可以说,琅琊王军队到哪,就庇护到哪。
百姓们才不管上面那么多事,琅琊王军队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护,至于朝廷,他们吃苦受累,最需要它的时候,它没有派来人,现在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了,自然就不会再把朝廷给放在心上了。
“琅琊王真是英雄年少啊。”鲁地的众多世家族长神色复杂的看着王淳之道,也不知道这个琅琊王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鲁地世家。
虽然他们没有跟齐地直接对上吧,但是在鲁王的注视下,他们可是出了粮草和不少东西的。
“齐鲁两地本为一体,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诸位不用这么戒备我。”王淳之笑着道。
少年的个头已经开始抽条,姿势挺拔如柏杨,朝气蓬勃,嘴角含笑,让人望之如沐春风,身上的确没有敌意。
鲁地世家的族长们不由恍然。
如果不是王淳之提醒,他们自己都忘了,齐鲁两地本来是一家的事,因为上面的齐鲁两王互相针对,连带着他们下面也剑拔弩张起来,却忘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仇人来着。
齐地和鲁地的人不是,就连互相都想杀死对方的齐王鲁王,那也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兄弟。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上面动动嘴,就让咱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不打你还不行。”想明白了齐鲁两地关系的世家族长不由放松下来,颓然道。
“可能这就是帝王的目的也说不定呢。”王淳之一脸正色道。
“帝王的年龄到底摆在那里,底下的子嗣又挨个强壮起来,他能不担忧?”
见到王淳之毫不顾忌的谈论朝政,鲁地世家的族长们抿唇问道,“不知琅琊王是想让朝廷封王?还是自立为王?”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王淳之现在的琅琊王只是自封的,并不会被特别记载。
朝廷封王,先不说帝王的态度,就算齐王和鲁王不是王淳之这个琅琊王杀的,也免不了被帝王记恨在心。
而自立为王,就意味着他们山东也要参与到天下的角逐中。
实不相瞒,鲁地的世家族长们心里有些慌。
因为比起别的地方来,他们齐鲁是以文出名的,虽然他们个头壮实,也很能打,但真正擅长的还是政务。
“能站着为什么要跪着,再说现在这个朝廷也不值得我们去投靠和死命去保不是么。”王淳之态度敞亮道。
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的世家族长们一叹,“如果琅琊王真是这么想的,我们一定倾尽全力支持。”
先不说琅琊王是他们齐鲁的自家人,没有帮外人打自己家人的道理,就琅琊王的行事风格,他们要是不答应下来,今天可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为此,他们还特地肃清了家族的不良风气,和那些犯过事的族人们,该驱逐的驱逐,该杀的杀,就是为了不被王淳之抓住把柄以此来对他们整个家族发作。
现在王淳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在为难的同时,也多了一份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臣服了?”王沛良有些不解,小声问谢小天道。
谢小天道,“人的名,树的影呗,主公什么行事作风早就传遍了,他们不可能没有做好准备。”
在他们来之前,这些世家族长们肯定聚过多次,商讨出一个态度了,所以谢小天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世家要是没有这点眼力劲,还怎么立足于世啊。
这次王淳之和世家的聚会双方都很满意,尤其是王淳之的态度,比起高高在上的朝廷好多了,这让饱受鲁王压迫的世家族长们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王淳之和鲁地的世家族长们聚会的时候,原赤炎起义军们开始在整个军中传播‘律法之下,无有高下’的思想来。
这种想法对于军队来说是新奇的,感觉这就像他们服从的军规一样,只是把律法的范围给扩充到了整个天下去,在律法之下,百姓和那些官员们也必须遵守。
众所周知,军队的军规是十分严格的,但最重要的是军人们对军规的服从性。
军队的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但是百姓们却不是,更别提那些高高在上的为官之人了。
律法这玩意就是他们制定的,他们要是把自己也给囊括进去,那才怪了。
“别的君王不行,但是我们的主公未必不行,你们也都知道他有多厌恶违法乱纪之人……”原赤炎起义军的人说道。
别看他们接受过的正规训练比这些人少,但是思想品德上,却是这些人比不上的。
因为他们身处最底层,是最最渴望世道安稳之人。
所以这个思想的前景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他们感到神往不已。
也希望有能实现它们的一天。
军人对此是最快接受的,因为他们本来就遵守着军中纪律,律法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
除此之外就是普通的百姓们,哪怕淳朴如百姓们,也知道哪个未来对他们更好。
底层的人是最容易被说动的,真正困难的是那些普通人难以逾越过去的阶级层次的人。
比如朝廷官员,还有世家等。
终于,有世家家主过来当面问王淳之这个问题,言下之意就是让王淳之管管他下面的人。
王淳之回道,“我遵从民愿。”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光明正大喊出那样的口号,也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等成功之后,直接让下面的人怎么干怎么干,就算他能说的明白,那些人也听不懂啊,只能自下而上慢慢来,先让百姓的思想慢慢的转变。
毕竟他可没打算一步到位,他所要做的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那些百姓的话是不可能实现的,你还是别给他们希望的好。”鲁地世家的族长皱眉道,一时间分不清是王淳之对下面的示意还是纵容。
“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律法而已,用得着这么反对么。”王淳之不由轻笑道。
“‘律法之下,无有高下’,说白了只是空口白牙而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都出了多少年了,也没见真正有几个能做到。”所以,鲁地世家的家主们才觉得这句话实在虚的可以,现在不及时阻止,以后造成反噬就不好了。
“这句话不好在哪里?”王淳之问他们。
“它最大的不好,就是实现不了,平民杀了人要以身偿还,而有钱有势有权的人则不同,随便打点点钱,或者买一个替死鬼替死,多的是逃脱的办法。”
“而且别看那些人现在说的挺好,以后等那些人改变了身份,现在有多支持,以后就会有多抵触。”
这点王淳之很明白,因为这就是人性,但是他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