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让主公回家种地, 多少好歹也会给我们主公封个异姓王意思意思。”
“就是,到时候主公你也别要多少领地和权,就能安稳一生。”谋士们纷纷道。
一般来说, 只要为人安分,新帝是不会吝啬这点东西的。
那些一般杀开国功臣的帝王, 基本都是已经威胁到了皇权,或者帝王疑心病重的。
不过他们主公这样的,可能想提防也提防不起来吧。
有这样一个省心的主公,身为谋士的他们心里既甜又苦, 纷纷献策,总不可能世道太平以后,真的让他们主公回家种地去吧。
“唉, 你们也别捧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 该吃多少碗饭,这一路要不是有你们,我们赤炎起义军哪能壮这么大, 你们才是真的有功之臣啊。”赤炎起义军的首领不由感慨道。
“身为主公本就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 那些事情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我们当初之所以追随,那也是因为被主公的仁义所打动。”谋士们道。
要是赤炎起义军的首领真不是个东西, 他们会辅佐他才怪。
没看别的起义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齐鲁两地交界处的谋士他们这边占了九成九么。
“你们放心,我倒是觉得, 王家堡主比大家想的更要值得托付。”陈付笑着说道从外面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叠东西。
身为赤炎起义军内和王淳之接触次数最多的人,哪怕只是短短两面, 陈付也从王淳之的身上看出了不少东西来。
在王淳之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和自家首领身边差不多的氛围,很难想象那是一个世家子的班底。
他们首领从底层出身,平易近人是本能,世家子要是也这样,那就是放下身段了。
“这是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大家可以都看看,然后开始在我们赤炎起义军内实施。”陈付把怀里的东西传递道。
除了练兵之法,王淳之这边还给她们准备了很多思想品德课程,要不然没有思想束缚的军队就是一条疯狗,随手都有可能咬人或者噬主。
那些谋士们看着纸上面的东西,非常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那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家国天下。
一翻,其上教导的并非是他们要爱某个王朝,而是真正的大国,大家,把所有的中原人都给包括进去了。
只是瞬间,就能把人心底最深处的情怀给勾了出来,不少谋士的眼睛都微微湿润。
赤炎起义军的首领手上也有一份,只是他眼睛睁大最大,那些字也不认识他,没有主动告诉他上面的信息。
见状,陈付为他讲解道,“咱们赤炎起义军的口号是:均田免粮,王家堡主并没有反对,而是提出了‘律法之下,无有高下’,用冰冷的律法来管理天下人,可以让做了坏事的恶人得到惩罚,好人得到维护,可以说,这事如果成了,只要老实本分的百姓们绝对能得到最大的安稳。”
赤炎起义军的首领不由激动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一看就是把自己给带进老实本分的百姓身份里了。
“但它这会还没成事呢,相信这个口号一出,会迎来无数人的反对。”谋士们面色愁苦道。
虽然这个口号很吸引人,但是想要实现真的太难太难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人上人的存在。
‘律法之下,无有高下’,这意思就相当于把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地位给直接拉下来,把底层的地位给提上去,那些人能受得了才怪。
但哪怕他们是受益者也觉得这样的路好难好难,难到他们眼前看不到一点希望。
就跟他们自己喊的口号‘均田免粮’一样,水分十足。
“所以这个口号才能由我们起义军喊出来,而不是由王家堡堡主的嘴中。”陈付道。
他们和王淳之是有所区别的,起义军什么离谱的口号没喊过,也不差这一个了。
没看到他们已经打出‘均田免粮’的口号,都没引起那些王侯的注意么,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能真正成事的起义军实在太少太少了。
“除此之外,王家堡内还强调‘责任和荣誉并存’‘多劳多得’等。”陈付道。
这些就不是王淳之告诉他的了,而是他自己在王家堡内听到的。
最关键的是,这口号不仅喊的响亮,他们还实施了。
“世上要是真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好了,朝廷要是也这样用人,也不至于发生乱世了。”谋士们叹道。
“我要是能生活在这样的太平盛世里,哪还能饿到肚子啊。”赤炎起义军的首领叹道。
‘多劳多得’这句话真的吸引到了他。
他自认为人不懒,干的也多,但是每每到手的东西却留不下来什么,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原因了,那是因为他‘多劳’,得到的却是‘少得’或‘不得’。
很快,赤炎起义军内部就把王淳之带给他们的口号放了出去,这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事,起义军内自然会支持。
谋士们聚在一起,问陈付道,“说吧,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的。”
陈付垂眸道,“王家堡主让我们起义军能够团结一心,他说,他不想看到我们以后内部分裂。”
“毕竟人心叵测,同患难的多,同富贵的少啊。”
谋士们神情凝重,“这事的确要防微杜渐,我们也会以身作则的。”
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和那个王家堡堡主可没什么交情,现在人家提前点出来了,他们自然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看来我们要给起义军内部来一波那个什么‘爱国、爱家’的教育了。”谋士们道。
现在苦一点,总比以后流血又流泪来的强吧。
赤炎起义军的首领徒步过来找陈付,问道,“鲁逸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鲁逸去办这事只是小菜一碟。”陈付信任鲁逸道。
“唉,实不相瞒,我这心里有些慌啊,就怕鲁逸出个什么事。”赤炎起义军的首领道。
见到首领这么关心信任鲁逸,陈付不由好奇道,“主公,您和鲁逸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鲁逸啊,那就认识的早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起义呢,有天早上我去地里面干活,他就晕倒在我家地头上,我一看人还有气,就把他给捡回家了。”
“等他醒后没多久,家里面的日子就难得过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被饿死,鲁逸就跟我说,继续坐等下去是死,还不如反了,说不定还能找出一条出路,所以我就起义了。”
“于是我就去找同样要活不下去的乡亲,拿着锄头去抢了一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家的粮仓,鲁逸找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就带着人进了山。”
“别看现在起义军人多了,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就只有鲁逸一个人支撑着,我们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是鲁逸一个人在忙活,直到后来来了越来越多的谋士,他才清闲下来一会。”赤炎起义军的首领感慨道。
哪怕粗肠子如他,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艰难,也感慨万千。
陈付听了不由道,“鲁逸为什么不自己当首领呢?”
从主公的话里,鲁逸为起义军九成心血,主公就救了一个人,就当上了起义军的首领。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说,只有我的起义军才能起的来,他来当首领,只能为起义军带来灾祸。”
“我觉得他太谦让了,这才让我德不配位。”赤炎起义军的首领叹道。
与其让他当什么都干不了的破首领,还不如让他也跟着去种地呢,现在闲的他每天只能抠自己脚丫子玩。
陈付笑着说道,“主公莫要妄自菲薄,要知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留下来,主公的性格可是居功至伟呢,反倒是鲁逸,他的性格就注定不会有很多人追随。”
一个老实而又安全的主公,哪个谋士不想要。
哪怕笨点他们也认了。
赤炎起义军的首领皱眉道:“……你是不是在说我傻?”
“不,我只是在说主公憨。”陈付正大光明道。
“那不一个意思么。”
“并不是一个意思。”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咬文嚼字。”连带着他这个白丁都学会了不少话。
当然,还是不会认字。
等把主公哄着离开了,陈付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什么叫他来当首领,只会为起义军带来灾祸?
看来鲁逸的来历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啊。
齐地沿海,因为齐王的死去,他麾下的兵丁也变得四分五裂起来,被齐王有能力的儿子所刮分。
齐王侯的棺材还摆放在灵堂中,为他沮丧的女人从里面排到外面,再加上齐王的女儿们,几乎跪满了院子。
哭声震天,一直传到了大街上去。
齐王之子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好好安置自己父王的女人和女儿们。
那些年轻的妇人,被齐王的儿子们带回了自己的府中,那些生过孩子,并且长大成人活到现在的,就让她们的儿子把她们领走。
没有孩子,却又年老色衰的妇人,直接给一笔银子打发走。
不过短短几天,齐王的儿子们就把他们父亲的女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至于姐妹们,他们都没动,而是准备把这些还没有嫁出去的姐妹当成与人联姻的筹码。
最先考虑的就是齐地中的另一方势力,世家。
投靠齐王的世家不少,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齐王在世的时候,他们畏惧,自然会支持。
但是现在齐王可没了,他的子嗣中又没有镇压的住齐地的存在,所以那些原本已经臣服齐王府的世家们一抖,又拽起来了。
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那些齐王之子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都在心底发誓,等他们成功以后,必叫这些世家把吃了他们的给他们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