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要等几天才会离开,南方商人笑着邀请王淳之几人去商队多转转。
整整一条街都是摆摊卖东西的, 吆喝声, 讨价还价声, 兼之琳琅满目的商品, 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大多数东西都是北方这边少见的, 吸引了不少县城的百姓们来逛。
摆在外面的地摊基本都是零头, 真正的大头商队的人另有交易的地点,他们就像王淳之下的订单那样,不少东西都是已经付过定金,特地从南方运过来的。
不过那些东西都不如外面摊位上的东西有趣。
除了把南边的东西带来北方卖以外, 走的时候商队也会从北方买特产带回去南方售卖。
所以王淳之他们想要的货物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南方那边没有我们这边缺粮。”王沛良看了一下道。
实际上北方这边又没有大旱, 百姓们的收成虽然吃不饱, 但是也饿不死。
可是这是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
王侯抬高粮税去养兵,导致百姓们明明有田却无力耕种,丝毫不管治下百姓的死活,这才是北方缺粮的真相。
“谁说南方不缺粮的,你们以为就北方提高税收了么, 南方也提高了, 只是因为以往的存粮多, 所以才没闹出北方的难民来。”听到王沛良的话,他们身旁不禁有人反驳道。
光是山东就有两个王侯了,那么南方呢?
如今天下的重心正在南移,南北双方富饶的地区已经相差无几,南方自然也是有王侯坐镇的。
听到有人这么说, 王沛良嘴角抽搐着问道,“南方的是哪个王侯?”
“是几个异姓王,我觉得南方肯定会打起来,所以就跑来北方避难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小声对王沛良几人道,一点也不忌讳这些话。
王沛良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跑错地方了,这边也要打起来的。”
“不一样,那些异姓王一旦开战就是你死我活,山东这边的是皇子坐镇,火候还没到呢。”那名少年说道。
“这话怎么说?”王沛良奇怪道。
“当然是因为皇子上面的那位还活着,他们不会那么快就闹起来的,反倒是异姓王们,和那位可没多少关系。”少年笑着道。如今朝堂未立太子,也就是说这些皇子们是有可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的,他们上位的机会可比那些异姓王们大的多,自然能按捺的住。
万一自己要是能名正言顺的上位,傻子才会在那之前就反呢。
“据我所知,南方的那些异姓王可比这些皇子们准备的充足多了。”毕竟他们年长皇子们那么多岁,有很多都是为朝廷开疆拓土有功才被封的异姓王,可以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兵强马壮。
相比之下,那些被分封出来的皇子们就显得稚嫩了。
王沛良忍不住道,“你知道的可真多啊。”这是一个逃难的人该有的姿态么?
“那当然,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到时候遇上危险怎么办啊。”少年道。
“你们是哪的人?看你们姿容不俗,也是世家出身吧。”
“琅琊王氏。”王淳之道。
少年听了不由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巧啊,我们南方也有一个琅琊王氏,你们是不是一家的啊?”
虽然他觉得这几个人并不像南方琅琊王氏的人,但是万一呢。
“南方的那个琅琊王氏就是从我们琅琊迁移过去的,他们走后,琅琊王氏的名头就普遍起来了。”王淳之不慌不忙道。
琅琊王氏的名气太大,他们在的时候别人不敢说什么,但是他们一走,琅琊王氏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全都冒了出来。
可以说,只要姓王,就会想尽办法的往那个琅琊王氏身上靠,蹭名气。
据王淳之所知,自称琅琊王氏的家族就有七、八家,并且你还没有办法否认,因为人家真的在琅琊,也姓王。
所以说,琅琊王氏已经成为了一个广泛的称呼。
那名少年一愣,道,“原来是这样啊,认错了,真是抱歉。”
“没什么,毕竟这样说还是我们家沾光了呢,很荣幸。”王淳之坦然道。
少年笑道,“我相信你们这个琅琊王氏也一定不差的。”前提是它能从这个乱世中安然存活下去。
“借你吉言。”王淳之道。
“咳,我姓谢,名叫谢小天,对北方这块不太熟,你们能不能带我四处转转。”少年,也就是谢小天道。
“你是跟着商队一起从南方来的吧,想去哪里?”王淳之问他。
“我原本是准备去京城看看的,现在看来山东这块也不错。”谢小天说道,眸中带着对北方的淡淡好奇。
和南方的琅琊王氏一样,他们谢家也是从北方迁往南方的,换句话说,北方就是他谢家的根,只可惜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来。
“莫非你是过来北方准备找人投靠的?”王沛良道,山东有什么?临海的齐王,内陆的鲁王。
从他们两人分配到的领地就可以看出他们这两个儿子简在帝心,也是山东这个地方靠山的不二人选。
谢小天笑道,“我倒是想投靠他们,但是人家可看不上我这种毛头小子。”
居然没有否认啊,几人心里有了数。
李平安在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准备回家学给自己爷爷听,他听不太懂,爷爷肯定懂的比他多。
谢小天去向商队辞行,商队的负责人没说什么,只是让谢小天多加保重。
接下来的路就得他自己走了。
在隔壁县城逛了两天,该买的东西买了,又把商队内原本就有的硝石和硫磺买下,东西都装上马车后,王淳之几人准备打道回府。
谢小天和他们一道出城,不知为何,越相处,他就越觉得王淳之几人有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么畅快的聊天了。
身为世家子弟,他自认自己已经足够离经叛道,可是却不曾想,还有一群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同样谈及朝政而面不改色。
这让他内心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激动感。
所以当王淳之几人要回家时,他也没个确切目的,就跟着他们一道了。
马车内,王沛良看着另一辆车内的谢小天,问道:“我们真的要把他带回去么?毕竟咱们家里秘密还是挺多的。”
王淳之道,“先把他安置在镇子上,他要是去了王家堡垒,就注定只能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到时候,王淳之可不会放任知道王家堡垒内情的人离去,虽然他也接触不到太大的秘密。
王家堡垒已经开始建设粮仓和训练场,这些东西村民们可能觉得没什么,想不到别的地方去,可是谢小天就不一定了。
所以,当谢小天踏足王家堡垒地界后,就注定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而此时的谢小天依旧乐观着,和王淳之几人分享着南方那些异姓王的情报,“他们年龄已经都太老了,就算有雄心壮志估计也没那个身体去实现了,他们下面子嗣争斗的非常厉害,把整个南方给搞的乌烟瘴气的。”
那些就知道窝里斗的谢小天一个人都看不上,所以他才跟随着商队来到了北方。
而和他就近的那些族人们,已经挑选就近的异姓王们开始辅佐了。
王沛良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是那些异姓王和我们皇上,谁会先死?”
谢小天想了一下,道,“肯定是皇上,谁让那些异姓王的数量比皇上多呢,皇上也许能熬死一些异姓王,但是他却不可能笑到最后。”
“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还不立太子,要不然世道也不至于这么乱,他就不怕自己哪天突然死了,天下会因为他的位置而动荡么?”谢小天对此实在不解。
“说不定他是想用江山为自己陪葬呢。”忘川突然冷不丁的道,“相比起疼爱的儿子们,帝王最爱的人是他自己,自私自利者不配为帝,因为有这样的统治者,他的子民日子一定过得水深火热。”
“百姓的日子不一定都能推到帝王的身上,我相信,帝王是不会把蝼蚁般的百姓放在眼里的,真正对百姓实行迫害的反倒是那些底层的官员和有权有势着,而帝王,则给了他们这个权利。”王沛良道。
谢小天嘴角抽搐,这句话简直比不配为帝还要骂的狠,就差明说皇上是一个蠢货了。
“纵观史书,其实大部分的帝王都不是很聪明,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投胎呢。”谢小天道,不过出身世家的他投的胎也不差,所以并不怎么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沛良看着谢小天说了一句经典。
谢小天愣住,“你,你们胆子可真大啊。”
这话一般都是要改朝换代的时候说吧,现在说会不会太早了?
“所以你们是准备趁此时机,来个封王拜相么?”谢小天不由兴奋道,摩拳擦掌的也想参与进来。
他相信凭借着他的实力,不会被王淳之王沛良几个比下去的。
“要不我们比一比,一人选择一个主公辅佐,看看哪一个人的主公能君临天下?”谢小天兴奋道。
丁石头听到这句话不由看了谢小天一眼,在他眼里,主公是什么?大白菜么?
王沛良和忘川两人猛的摇头拒绝,王沛良道,“我们才不要和你胡闹呢,我们可是有正经营生要做的,哪有功夫玩那么无聊的游戏。”
谢小天不禁反省自己,辅佐主公打天下很胡闹么?简直比他还要不把主公放在眼里。
“你们家是做什么的?连建功立业都不感兴趣?”谢小天不由好奇道,脑海中快速闪过诸多赚钱的营生。
比如盐铁一类,家中坐拥金山银山,的确比建功立业还重要,因为建功立业大多所追求的就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