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良和王三这才想起,王淳之还是他们王家的族长呢。
一瞬间,王三身上冷汗涔涔,甚至都忘了对赌博的恐惧。
比起已经逐渐远离的赌坊,还是近在咫尺的族长威力更大。
“族长,我以后一定会远离赌博。”王三向王淳之保证道。
“恩,希望你说到做到。”
“你才刚接触到赌博,还有的救……”
王淳之话留有一丝尾音,如同电流一般让王三背上的汗毛排排竖起,王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泥足深陷赌博会得到族中什么样的处置。
到底没被赌博给彻底迷了心志,王三及时悬崖勒马,心里对赌博彻底的敬而远之,对那个想要拉他入坑的同族深恨不已。
突然,王三想道,“族长,回去后我们是不是要提醒村里面的大家注意王大胆。”
今天遇到了王大胆算他倒霉,但是王大胆要是还继续往赌坊里面拉他们村里面的人呢?
他们不得不防啊。
“这个回去后说,对了,那个王大胆是什么情况?”王淳之到底是后来的,对于村中许多事情都不知道。
王沛良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哪怕一直寒窗苦读,时间长了,那些八卦也听了几耳朵。
只是王沛良没有王三知道的详细。
“王大胆他是王家旁支另一位族叔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独子,从小就被父母宠爱着长大。”
“打小他就不喜欢读书,闹腾着不要去学堂,他的父母也依了他。”
别看王家为耕读世家,村子里面的教育资源也是有限的。
学堂为王家弟子提供读书认字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和学好,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有那闲工夫,学堂的夫子们更愿意给努力学习的弟子们多讲解一些新课程。
“……他比同龄人从小就娇生惯养,长辈们都说这样不行,但是他有父母,别人也不好越过他的父母去教导他,就这样,他被散养没有拘束着长大。”
“王大胆也并非他的本名,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绰号,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身进了深山老林里面,数天后从里面带出了一只死去的老虎。”
“当然,老虎并不是他杀的,要不然他外号就得叫王打虎了。”
可以说,就是那只老虎彻底的改变了王大胆的命运轨迹。
之前的他再不学无术,也只能够在自己的一方院子中折腾,可是自从把一只死老虎从山林里面拖出来以后,把皮一剥,转手一卖,手里有了钱,这人自然就看不上王家村这方小天地了。
不过王大胆也没走多远,就在镇子上面窝着,离家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长辈们在耳边唠叨,什么时候想家了,随时就能回去看看。
“他的赌瘾估计就是那段时间沾染上的。”王三说的是镇子上唯一一家的赌坊。
因为王大胆不学无术,浑身流里流气,村中的长辈们都会叮嘱自家的孩子离他远一点,名声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见面一句招呼都不打。
可是王三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招呼,他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到王大胆的时候,王三恨的是咬牙切齿。
等几人回到村子里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王三在村口下车就要往家走,王沛良在车上道,“三哥,你的钱。”
王三身上不由猛的一冷,道,“留给你们两个买糖吃吧。”
虽然舍去三十文钱让他心痛,但是比起拿到钱感受到的那股诱惑来,这点心痛就微不足道了。
王三埋头跑回来了自己家,王淳之和王沛良把马车送回家,东西搁置好以后,给家里面的大人说了一声,就让家中的大人们陪伴着去了王三的家中。
屋内,郑琇莹被王淳之往怀里塞了一大堆钱就看到王淳之要带着爷爷奶奶摸黑出门,连忙关心道,“你还没吃饭呢,什么事这么急?”
“出去的时候带了干粮,已经吃过了,等会就回来,你先睡吧。”王淳之对郑琇莹道。
等王淳之带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去了王三的家中,王沛良也带着自己的爷爷奶奶赶到。
王老汉家里,王三正在大口大口吃着家里面给他留的饭,家人问他回来的为什么这么晚,王三饿的顾不上回话,正吃着,他就看到王淳之和王沛良带着家中长辈过来,差点被饭给呛到。
“老族长,你们怎么过来了?”王老汉连忙起身相迎,让家中晚辈给客人搬板凳。
王沛良把三十文钱拿出来,对王老汉道,“六叔,三哥把他的钱落到淳之哥家的马车上了。”
三十枚外表光滑的铜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咳咳咳……。”王三被饭呛到了。
王老汉心里纳闷,看着自己儿子狐疑道,“三小子哪来的钱啊?”
出去这半天的时间也挣不到那么多钱啊。
“三哥他在镇子上遇到了王大胆,被王大胆拉去了赌坊,这三十文是他从赌坊中赢回来的。”王淳之道。
“赌坊也能挣到钱么?”王家大哥和二哥听了疑惑道。
王三低头赶紧往嘴里面扒饭。
老一辈的人对赌坊可不像年轻人一样懵懂,王老汉闻言,脸色都变了。
王善才老爷子也一改之前的看戏状态,问王淳之,“淳之,这是怎么回事?”
王淳之道,“王大胆已经成为了一个赌徒,他现在正在镇子上四处拉自己认识的乡亲和同族进赌坊。”
他不啻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一个赌徒的思维。
王老汉再也坐不住,四处扫了一眼,找到棍子就往王三身上招呼,“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啊,那种阎王殿你也敢进去。”
王三快速吞咽下最后一口饭,把碗一撂,满院子乱跑起来。
父子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王三大声道,“我就是进去看了一下,以后我再也不敢进去了,真的!”
“我钱都没敢拿回家。”
“我呸,你这臭钱就是拿回来了我也给你扔河里。”王老汉生气道。
赌博害人,他从没想过自家的儿子距离那个地方居然只有一步之遥。
就一个下午没看住,居然差点走了歪路。
当然,就算再生气,当爹的也没真敢把棍子打到自己儿子的身上,毕竟好歹养这么大了,眼看就能给家里干活了……。
见闹得差不多了,王善才让王老汉停手,让他的两个儿子去把两个人分开。
“好了,你也消消气,孩子这不是不知道赌博的利害么,幸好我们发现的早,还能把孩子纠正过来。”老爷子劝道。
王三再三保证他今后绝不踏入赌场半步,王老汉心里这才勉强消气。
当然,众人更加生气把王三拉进赌坊的王大胆。
孩子自己走上歪路,他们可以怨自己教导的不行,但要是被人给故意带坏的,他们杀罪魁祸首的心都有了。
“你什么时候得罪王大胆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害你?”气过后,王老汉一家人不由担忧道。
王三苦笑道,“我倒宁愿是我们俩有过节呢,听族长和良子说,你儿子我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他无法想象今天要是没有遇见族长和良子,被他们给敲打清醒,以后他的人生会是怎样的。
听到王淳之和王沛良两人对赌坊的手段分析的头头是道,众人顾不得惊异,让家里面的晚辈去通知村里人,王老汉则拉着王三的手道,“走,我们去找那个缺德的小兔崽子的爹娘去。”
王大胆住在镇子里,他爹娘可还在村子里面呢,不仅如此,王大胆的父亲还参与了水渠的建设。
忙碌了数天,终于有机会歇一会,王大胆的父亲吃完饭后就在自家院子里面乘凉,手上摇着一把大蒲扇,有些昏昏欲睡。
家里没有点灯,就着院中的月光也非常的惬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数道脚步声,听判断居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王老莫,开门。”王老汉在门外气势汹汹道。
“门还没关,自己推进来就行。”王大胆的父亲道,一听语气觉得有些不对。
比起来家里面闲聊的,更像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可是他没得罪过王老汉啊。
门被推开,王老莫发现来家里面的人还不少,后面好像还有更多的脚步声赶来,“这是怎么了?”
“呵,你还是听听自己儿子干的好事吧。”王老汉冷笑着把王三推到前面。
王三看了一眼王淳之和王沛良这两个跟过来的小家伙,眼一闭,把今天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啪嗒”,王老莫手中的蒲扇落地。
“三儿,你再给叔说一遍,叔刚才没听清楚……”
“叔,王大胆已经成为赌徒了。”王三心有不忍道。
毕竟王大胆是在外面学坏的,看样子家里人并不知道。
不过也是,学坏这件事肯定是要瞒着家里面的……。
这一夜,王家村不少家里都亮起了淡淡的烛光。
第二天,正当王淳之向全村村民们告知王大胆的意图,让大家提高警惕之际,王家村的村口连夜赶回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妇人。
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点,头上扎着丸子的小姑娘,本人则嘴皮干裂,身后背着一个柔软的包裹,看到王家村,她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希望。
王老莫坐在村民的最前排,面色羞愧的连头都不敢抬,“等会我们就去镇上把那个臭小子给带回来……”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就在这时,村民们的后方产生了骚动,妇人目带疑惑的看着村民们给她和孩子让路,有些摸不着头脑。
“爹,娘。”看到最前排的王老莫夫妇,妇人眼睛一亮,出声喊道。
王老莫夫妻俩蓦然抬头,惊诧道,“大胆媳妇。”
“你怎么回来了?”
妇人手上拉着女儿,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衣摆道,“……家里面断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