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舟的话说完，屏幕上的片尾曲也进入尾声，没过多久就播放完毕。灯光骤然亮起，清洁阿姨走进来，开始从第一排往上打扫卫生。
初瞳坐在座位上，突然想到前几天，自己忍不住问他打算追多久的时候，那种心情。
不是着急，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怕。
怕他喜欢她只是新鲜感，怕他追着追着就不喜欢了，怕时间越长，接触越深，她在他眼里会变得平庸，他会发现初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好像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初瞳是扭着脖子看他的姿势，突然而来的明亮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几秒钟后又对上他的视线。
说的话是吊儿郎当的语气，那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自夸时也笑得轻松自在。
可他跟她对视的时候，没有眨过眼，瞳孔里投映出她的缩影，神情格外认真。
没有什么剧烈的心跳，刚才期待紧张的窒息感也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
这大概也算是……
梦想成真吧。
并不是放在嘴上说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是考好大学”那样的梦想。
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连写日记想提到他，都不好意思写出全名，只能用奇奇怪怪的代号来替代。
当年保送结果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任何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像是喜欢他一样，她不确定，看不到尽头，却又坚持了这么多年。
“好。”
乍一听到这个字，因为声音太小，洛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他顿了顿，又问了一遍：“嗯？”
“我说，”初瞳深吸一口气，放大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好，在一起。”
此时此刻，清洁阿姨已经打扫到了两人这层，没有察觉到异样，轻声提醒：“电影播完了，帅哥美女方便出去一下吗？我这边打扫一下。”
洛舟和初瞳同时起身，他很愉悦地笑了声：“没问题，阿姨。”
说完，像是憋不住一样，又哼笑了声。
初瞳：“……”
“哟，”阿姨长得很面善，见状，随口调侃了一句，“小伙子，什么事儿笑这么开心啊。”
“阿姨，我有女朋友了。”洛舟心情甚好，一把抓住身边初瞳的手，抬起来给清洁阿姨展示，“您看，刚追到的。”
-
刚才清洁阿姨一连说了好几声“恭喜恭喜”，洛舟坦然接受并道谢，也没再松手，就一直拉着初瞳的手走出影厅。
看电影时候，初瞳坐在洛舟左手边。两人买的连坐，原本初瞳坐在他的位子上，可后来她身边挨着的是个男人，就被洛舟拎着换座了。
刚才在座位那边顺势牵手，所以目前是她的右手被他左手牵着。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牵手。
就这样完成了。
竟然……这么自然。
洛舟的手外表看起来就非常大少爷，非常养尊处优，摸起来也是一样。骨感适宜，皮肤凉凉滑滑，左手不用写字，所以连指关节都是光滑的，牵起来特别舒服。
两人是最后离开影厅的，走到电梯那一路，除了工作人员外已经没别人了。
他们保持了一种默契的沉默，进电梯后，洛舟才突然捏了捏她的手，语调带笑地说：“你手好小。”
“……”
“还很软。”他又捏了一下，“跟个毛绒玩具一样。”
初瞳愣了：“……那怎么能一样？”
“嗯？”
“毛绒玩具都是毛，”她转过头，认真道，“我的手哪有毛？”
“你这重点说错了，”他也认真解释，“我是想夸你手软。”
然后就夸她的手像毛绒玩具？
真是神奇的脑回路。
对话间，电梯到达负一层，两人牵着手走到车门前。洛舟用遥控将车锁打开之后，手放在副驾驶的门把上，姿势跟往常给她开车门时候一样。
初瞳却发现他整个人突然不动了。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戳了下他胳膊：“怎么了？”
洛舟回过头，手从车把上挪开，垂着眼看她：“我就是突然想到……”
初瞳：“想到什么？”
洛舟：“拉开车门你上车，那不就不能牵手了。”
“…………”
腻歪！太腻歪了！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么腻歪又甜蜜的事情吗？
腻歪归腻歪，最后还是松了手，上了车。
只不过在某人强烈要求下，开车的时候也是一只手扶方向盘，另外一只手继续牵。
初瞳原本不想的，可洛舟说：“你看我平时很多时候也是单手开的，哥哥是老司机了，不用担心。”
但这次也在中途断开了。
送她回杜家的路上，他手机铃声响，洛舟扫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我妈？”
初瞳一下子想起他讲的被赶出家门的事情，挣开他的手催促：“那你快接呀。”
洛舟这次没说什么，划了下屏幕，挂上耳机。
“喂，妈。”洛舟的语气悠哉悠哉，完全听不出是在跟气头上的白皇后冷战，“怎么给我打电话啊，原谅我了？”
初瞳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洛舟隔了会儿，又道：“想我了就直说，我明天就搬回去。”
白相宜冷哼：“还不是你爸给你求情。”
洛舟笑了声：“知道了知道了。”而后，他看了眼身边坐的端正乖巧的初瞳，想到晚上不久前发生的事，忍不住说：“对了，妈。”
白相宜：“有话就放，我又不聋。”
“咳，”洛舟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追到了。”
白相宜：“......追到谁了？”
洛舟：“初瞳啊。”
迎接他的，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紧接着，冰冷冷的女声再度传来：“你还是别回来了，当我没打这通电话。”
然后“啪”的挂断。
看到洛舟一边叹气一边摘下耳机，表情很是微妙的样子，初瞳有些疑惑：“你是……可以回家了吗？”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又过来牵她的手，“原本可以的。”
“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追到你了么，所以又不可以了。”
“……”
这话说的初瞳都有负罪感了。
“可是，为什么啊？”
“大概是，我妈觉得我不配？然后我追到了，所以她很生气？”知母莫若子，洛舟随便猜猜也知道白相宜的心思：“但是你看我在意过么？等她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这么合她喜好的儿媳妇，我就不信还能不让我娶？”
“......”
到了杜家小区，把车停在外面。
经过多日的护送，洛舟现在已经对于这小区内部构造相当熟悉，送初瞳到单元门口轻车熟路。
今天和往常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两人间多了个手牵手的动作。
大概距离单元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初瞳突然忍不住想要问他一个问题。“我们在一起之后……我要叫你什么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洛舟毫不犹豫，“老公？”
“............”初瞳一下子脸红耳热，“我不愿意！”
在一起的第一天！要不要脸！
“行，”洛舟也不勉强，“那就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哥哥吧。”
这个倒是可以，毕竟的确叫习惯了。
初瞳“哦”了声。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哥哥挺好的，毕竟还有个情哥哥的含义。”顿了顿，拖着尾音笑着问她，“你说是吧，情妹妹？”
“……”这个梗大概是过不去了。
初瞳扭头哼了声。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走着，到了单元楼门口，一同停下脚步。
初瞳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突然感慨：“我觉得……我们确认关系之后，好像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她觉得这样很好。
自然，又不会奇怪，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反而比之前要甜。
她的本意是夸赞。
可洛舟似乎理解成了她在侧面宣泄自己的不满意。
“没区别？”他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捏她的手，“怎么没区别？”
初瞳受到提醒：“哦，对，这个有区别。”
“不仅这个。”他又说。
初瞳视线转移到他脸上，不解：“嗯？什么不仅这个？”
洛舟低下头，脸突然凑到她面前，两人面对面，距离一下子拉的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频率。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但脚底生根了一样完全没动――她也不想动。
洛舟的唇在某个瞬间似乎擦过她的唇角，稍稍停顿了一下。
而后拐了个弯，轻轻的羽毛一样的吻落在了脸颊上。
“这个以前能做么？嗯？”他一双桃花眼笑得微弯，“现在有区别了？”
-
初瞳被亲的晕晕乎乎的。
那个吻非常非常的轻，但却像是在皮肤上留下了个烙印一样，温度一直在攀升，那一小块区域的存在感格外突出。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被他吻脸颊。
却……莫名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她回到杜家的时候，杜优容正在敷面膜，跟男朋友继续煲电话粥。
初瞳先把蛋糕放到厨房冰箱，而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等洗完脸护完肤，脸上的热还是没有消掉。
她心不在焉地打开手机，发现微信朋友圈那有个小红点。
【东亚醋王@了你】
另一边。
洛舟刚回到公寓的时候，回想起今晚的一幕幕，心情实在太好。
不做点儿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这个美好的夜晚。
于是他点开微信，先是回了初瞳消息，而后点开朋友圈，发了十个字，并且@今天刚追到的小女朋友――
没空闲聊：[小海王上岸了，吾心甚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