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怪赶紧劝楚随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千万要忍住!”
楚随之冷笑:“我楚随之从来就没有忍过,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在我面前勾勾搭搭?”
徐老怪语塞,接着猛地想起一件事:“你难道忘了宁逐那小子刚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他说自己的未婚妻在他被废了一条腿的时候抛弃了他,这就证明厉鸢根本不喜欢这小子啊!
她还退过他的婚,你又何必担心他们俩的关系?”
楚随之:“……”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虽然他被厉鸢退过婚,但是这小白脸也被退过啊!
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己被一个恶人打了一巴掌,当时会感到很委屈,但是知道了这个恶人打了另一个人一巴掌、还踹了另一个人一脚的时候,此时那点委屈完全烟消云散,甚至内心还得到了平衡!
楚随之把宁逐被厉鸢退婚的过程回想了一遍,特别是宁逐的惨状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心里越想越熨帖——
原来这小子也没有在厉鸢那里讨得了好,甚至和他惨得不相上下!
不得不说,他被安慰到了。
楚随之又开始振作起来:“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冷静下来。”
不过他又想到,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俩人湿着身红着脸都是事实,他绝对不能给这两个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厉鸢此时完全不知道楚随之的心思,她看着宁逐通红的耳廓,想说什么却先打了一个喷嚏。
看来这河的寒气入体,她肯定是着凉了。
宁逐没有回头:“你……你的衣服干了吗?”
厉鸢摸了摸鼻子:“早就干了……”
宁逐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转过头来。
许是一起经历了生死,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尴尬但并不僵硬。
看着她冷得面色苍白,他犹豫地说:
“这里的河水常年沉于地下,寒气不是一般的内力能够驱散的,我的内力属性偏阳,对付这种寒气很容易……”
言外之意就是,他能帮她驱逐寒气。
怎么驱?手对手驱呗!
厉鸢有些犹豫,她现在是真的冷啊,宁逐的内力在她面前就是个大火炉,她想上去取取暖,但一想自己现在应该还处在和男主两看生厌的时期,这手该不该伸过去?
宁逐看出她的犹豫,抿着唇大步就走过来。
虽然两人因为以前的问题心有芥蒂,但宁逐并不是干看着女人受罪的小人,他到底是个男频的男主,向来直来直往,知道什么时候该记仇什么时候该放下。
如今这地洞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如果再闹别扭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就在两人的指尖刚要相触时,“轰”地一声,旁边的稻草猛地窜起了一阵大火,还生怕两人看不见似的,妖娆地晃了晃。
厉鸢:“?”
宁逐:“……”
徐老怪:“……你这是干啥?”
楚随之收回指尖,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小子想占她便宜,想在我面前勾搭,做梦!”
“……”
厉鸢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火萤虫落在稻草上面,点燃了草料。
她顺势说:
“其实我自己烤烤火就行……”
宁逐将手握成拳:“那好。你在这里暂且休息,我先查探一下周围。”
看宁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厉鸢松了一口气,她跑到稻草旁边,见上面的火萤虫闪着赤红的肚子,好像是累瘫了一样,微微颤动翅膀。
幸好楚随之识得这种萤虫,两个世界在这种小地方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厉鸢把它挥走,坐在火堆旁开始丧眉耷眼。
其实炮灰这个活真的不好办,干重了一不小心会被怀恨在心的男主提前杀掉,干轻了男主还会以为你旧情未了对你手下留情。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不算,有时候剧情出了差错,或者缺人手了她还得客串一把,拿着一个人的工资干着好几个人的活,田地里的大黄牛都没有她这么卖力过。
就像是现在,谷飞雪没有掉下来自己却先掉下来了,还得和宁逐在这里独处一晚。
万一剧情弄崩了,把这次的任务搞砸了怎么办?
话又说回来,她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她在上面看戏看得好好的,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正发怔时,那只火萤虫飞了回来,在她的脸颊边流连。
她长吁短叹,火红的荧光映衬着她的面颊发红,眼角的湿气增添了一丝媚意。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随之就坐在她的面前,长眸映着她的身影,瞳孔微闪。
两人只有一拳之隔,近到可以呼吸相闻。
厉鸢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她摇头晃脑地想办法,却不知自己的鼻尖每次都差点和对方的擦触而过。
“楚小子,看傻了?”徐老怪揶揄他。
楚随之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冷笑一声:“我看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怎么会因为她失神。况且这张脸我已经看了十年了,早就看腻了。”
然而在徐老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尖微微颤动。
算起来,他和厉鸢相识已经有十多年了。
还记得自己还是个混小子的时候,初出茅庐不怕虎,仅带着几个家丁就敢外出试炼。在烽火山林里遇到了地阶玄兽,几个家丁被咬伤,他也差点被咬中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鞭劲划破空气,玄兽瞬间皮开肉绽。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红衣少女带着几个剑师站在远处,少女居高临下嘲讽地看着他。
红衣灼灼,容颜娇媚。
他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在又气又恼的时候,并不知道此人就是他未曾谋面的未婚妻。
恍然十多载,虽然他嘴上说早已不在意,但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萤虫的翅膀蹁跹,落下点点金粉。
楚随之看着厉鸢,恍如隔世。
他发现,仔细一看其实这个厉鸢和记忆力的那个厉鸢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原因,眼前的厉鸢还有些许稚嫩,面颊鼓起带着晕红,仿佛一下把他拽回了十年前,回到那个心脏被撞了一下的那个下午。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伸向她的脸蛋……
“厉鸢!”
宁逐突然走回来,唤了一声。
楚随之猛地收回了手,不知是懊恼还是遗憾,“啧”了一声。
厉鸢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痒,她挠了挠脸蛋:“唉!”
宁逐道:“我看了一圈,这里真的有人在这里生活过。所以只要有人存在的痕迹,就证明这里肯定有出口。”
厉鸢的身上暖些了,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有出口就好,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只是如果真的有人,我们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他也没有反应,不知早已仙逝还是早就出去了。”
宁逐道:“暂且查探再说,能在如此寒凉的地洞内生活,不是大能就是天阶高手,一会一定要小心。”
厉鸢点点头。
楚随之也站起来,他闭了闭眼,将手握成拳。
徐老怪难得没有打扰他。
他想,无论真相到底怎么样,其实他心里已经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至于她到底为何在这里,又是为何成为了宁逐的未婚妻,还需要他慢慢观察。
两人接着往前走,楚随之也只得跟上。
只是宁逐和楚随之的双眸已经得到淬炼,因此夜能视物,但是厉鸢在这里就是个睁眼瞎了。
刚走没两步,她就感觉有石子绊了她一下。
她一惊,哀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不过人能受伤,脸是不能毁的,她于是在身体倒下的时候下意识地捂住脸。
宁逐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接住她。
楚随之也反应过来,猛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暂停。
厉鸢的身形一缓,勉强站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逐感受手臂间的柔软,指尖有些僵硬:“你没事吧?”
厉鸢摇了摇头:“没事。”
她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看,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刚才的感觉都是错觉?
楚随之收回手臂,看着宁逐扶着厉鸢的手,眯起眼睛。
宁逐扶她站起来后,克制住脸上的热度,道:“这里地形崎岖,你要小心。如果真的看不见的话,可以抓住我。”
厉鸢有些纠结,她看着宁逐伸出来的指尖,刚想拒绝,就看到刚才那只火萤虫赶鸭子上架一样,吭哧吭哧地飞到两人中间,莹莹光辉照亮了一席之地。
厉鸢:“?”
宁逐:“……”
“放过那只虫子吧。”徐老怪劝楚随之:“它也不容易。”
楚随之收回指尖,冷笑:“还想在我面前占便宜,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