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很明显不是方蕴晗想要的。
她更加的想要清理一下屋子里面的鬼怪了。
租过房子的人都知道走廊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地方，这里是租客们必须经过的，进进出出都要路过的地方，如果这里睡着一个怪物，很明显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生意。
“能换地方住吗？有钱吗？”魔鬼房东仿佛听不懂鬼话，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安排怪物接下来的去处：“走廊是肯定不能睡了，这不符合我一贯做鬼的准则，而我的准则就是让我所有的房客拥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所以走廊是一定不让你住的，你必须要换地方。”
刚刚那个下水道鬼一点都不热情，方蕴晗有点失望，现在这个冒出来的怪物看上去也不怎么热情，但是没关系，她方蕴晗拥有一颗热情的心。
“你不配合也没有关系，我会帮你的。”
眼前这个怪物巨大的脑袋就像砸碎的西瓜，惨白的像白墙脸上有着用黑色水彩笔的眼睛，一张斑斓巨口周围沾着红色的液体，还有着四只手四只脚，乍一看非常的惊悚。
实际上也确实非常惊悚，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昏暗的情况下忽然看到这张脸估计会被吓死。
这太丑了，影响市容。
方蕴晗握着拖把的手忽然用力，简洁的动作干净利落，使劲儿在怪物脸上擦了几次，想要擦干净这张丑脸，没想到直接擦糊了它的脸。
怪物：“……”
拖把上传来的力量让怪物震惊，本来脑袋就已经被砸碎了，再被拖把拉几下就可以直接下岗了。
怪物惊恐大喊：“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杀我，任务很快就要开始了，按照规则NPC角色现在一个都不能少！”
方蕴晗：“……哦？”天地良心，她刚刚只是想把那张脸擦干净一点，实在是太丑了，影响市容。
不过这么怪物这么热心给她说这些东西，不听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
“杀不杀你不在于我，而在于你。”把拖把挪开它的脸，方蕴晗开始从“热心群众”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消息。
而当“热心群众”知道眼前这个NPC房东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它也震惊了！
但是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里是无限鬼怪世界在人类世界的投影，我们是恐怖租房里面的NPC，你是房东，我是怪物，下水道那个是怨鬼，租客里面是复仇鬼，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的投影有很多，每次无限任务都会随机挑选投影组成无限世界。”
“然后从人类那边找人来进行闯关，我们这里很快就要开始任务，”说到这里这个怪物的情绪显然非常激动：“按照规则你是不能够杀我的！不然你就会收到惩罚！你也会死！”
“你问我什么是任务者？就是接下来的闯关者啊！他们是人类，是我们的食物啊！呜呜呜呜你不要杀我，等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杀人不好吗？
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人类可比我们鬼有意思多了，杀人才是最快乐事情啊。”
怪物很明显感受到了武力压制，它也是很努力的想活着，所以面对方蕴晗的问题表现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方蕴晗的问题偶尔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城市，我又不是人类世界的，我怎么会晓得，不过上一次任务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人喊这里市中心，还说是一线。”
“房价……房价是什么东西？”怪物绝望极了：“那些不是人类搞出来的吗？我不知道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做鬼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方蕴晗并不怎么想和它相见，在脑海里把这个怪物说的东西慢慢记录并且组成一个基本的世界观，她也慢慢有了逼数。
她安抚这个怪物，好让它不要这么紧张，然后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东西：“来任务的时候组成无限世界，平常就是在人类世界的投影对吗？”
“就像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五十层大楼，我想问，平常我们不出任务的时候情况是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我们有租客吗？那种比较正常的租客。”
“你刚刚也听到我说的话了吧，不管接下来会有什么任务，我现在有这么大一个楼，不租出去挣钱，我的心里就会很难受。”
“我觉得我活着的时候应该也有这种毛病，这个毛病好像叫守财……不，勤俭节约。”
“这么好的资源，我不想浪费。”
“我要挣钱，你有吗？”
怪物不想说话，它没有。
方蕴晗：“你住在这里，你应该给我房租。”
怪物仍旧保持安静。
方蕴晗：“你还要赔偿我之前的损失，毕竟因为你我刚刚打碎了一扇门，你能明白吗？”
怪物：“……”
方蕴晗：“你叫什么名字？”
怪物终于呜呜呜地哭了，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大家都是鬼，你凭什么凶人嘛！
还有，我们本来就不用给房租，大家都是不给房租的！
碎西瓜一样的脑袋上面都是红色的液体夹杂着白色的脑浆，哭泣的时候眼睛那一圈黑色跟着泪水落了满脸，让怪物看上去更加不忍直视。
方蕴晗有点不忍直视，但是很快想到大家都是鬼又忍住了。
“我要租房，我要挣钱，我觉得我们的鬼文也是非常重要的，还有我们的市容，你说对吗？”
方蕴晗简单的话在怪物眼里比恶鬼还要恐怖，怪物立刻不哭了。
它缩了缩身子，努力恢复了自己的伤口，然后整个身体都小了一圈，随后在方蕴晗面前，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四岁小男孩的模样。
它抬头：“我叫阿走。”
很好，方蕴晗满意了。
她耐着性子询问这个怪物，问他认不认识一个住在下水道的鬼。
“我想要找到他，他的存在给我带来了麻烦，我的未来极有可能因为他而变得不一样，你们都在这里生活，你知道他住哪一片吗？”
不对自己下手，阿走立刻十分配合：“我知道！”
“他住楼下公厕的第三个隔间！我上次看见他在那里吃人了！”
它声音尖利刺耳，满含怨气，听着很容易让人心生恐惧：“你要去抓他对吗？我们快走吧，我给你带路！”
“整栋大楼的厕所都是它的地盘，不走快一点它可能就要跑了！”
方蕴晗伸手摸了摸下巴，看着这个小鬼非常热心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她很快又释然了，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鬼，谁还会怕同类了？只要自己够凶，就没有人可以在自己面前横！
大楼的走廊是如出一辙的昏暗，旁边的屋子里面好像根本没人，非常寂静，耳边只能够听到阿走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人类的心率上。
方蕴晗数了数，目前一分钟阿走大概会走八十几步。
…
目的地的厕所里，下水道鬼正非常悠闲地躺在马桶里面，脑袋从马桶里面伸出来放在坐屁股的位置，控制着一缕头发在旁边给自己按下水键，慢慢悠悠地用马桶给自己冲澡。
“新来的这个房东真是神经病，竟然开口闭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污染水资源，还要给我换个十平方厘米的屋子，这不就是骨灰盒吗我踏马的——”
“要不是现在任务快开始了，我刚刚真想从手机里面钻过去扯掉它的脑袋，让它进了我的肚子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尊重前辈！”
旁边马桶上面坐着一个脸色青白色的中年人，他头和身子都是扁的，满眼通红，脖子上面也有好大一个伤口，血管和骨头都露在外边，还能够闻到腐臭的气味。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碎，扭曲过身体藏进一个固体的空间。
旁边还放着一把斧头，斧头上面也有着红色的固体，还有很浓厚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面对下水道鬼的吐槽，这个中年鬼的状态似乎要冷静多了：“你清醒一点，你的主场是下水道，你根本不能从手机里面爬过去。”
“还有，骨灰盒怎么了，如果不是被摁进水泥封在墙壁，我也想去住骨灰盒，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少叽叽歪歪，那可是我们住不到的地方，起码不像你现在住的地方这么垃圾。”
下水道鬼：“……”
他冷笑：“这就是你没有见识，下水道怎么了，下水道四通八达，没有猎物不喝水，这都是我的机会，不就是有点脏有点臭，走廊里的那个家伙想住还住不上呢！”
他忽然愤怒了，尖利的爪子抓到中年鬼的斧头上：“你踏马的竟然真的蹲坑！没看见隔壁有人泡澡吗？信不信我杀了你！”
中年鬼一点都不害怕，站起来擦擦屁股就要走：“任务就要来了，你倒是动手试试看。”
下水道鬼不敢动手，只能持续不断地给自己按冲马桶的按键，好让水流更大一点。
“贱东西，不要脸，每次都卡着任务之前来上厕所，以为老子真的不敢出来杀你是吧，你个贱东西，活该被人砍了分尸送进水泥——”
中年鬼可一点都不害怕他，喊的多大声都不害怕：“你又哪里有出息了？还不是被砍碎冲进下水道？”
他挥挥斧子：“有本事你来啊！”
回答他的是越发频繁地冲下水声音。
方蕴晗和阿走此刻正在距离这个厕所不远的地方，由于正在走廊，所以厕所里面的两个鬼根本没发现，耳边能够听见哗啦啦的冲水声音。
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其他几个鬼没什么感觉，方蕴晗直接就怒了，扛起旁边装灭火器的铁箱子就冲了进去。
“冲马桶！冲马桶！冲马桶！还按那么多下，合着用的不是你的水，你根本不心疼是吧？”
“踏马的死在世间会不会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