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秦家的未来,为了从根源上断了终极大反派的黑化之路,把未来极度危险的一颗核|弹成功裂变成水枪弹,秦嫣硬扛着老娘危险的眼神,在皇宫里吃了顿午饭又蹭了茶点才走。
临走时,她表哥已经明显被她说动了。
娴妃娘娘亲自把秦夫人送出了熙和殿外,回头看到萧旭拉着秦嫣跟在后头,两个人滔滔不绝谈论得相当起劲,捂嘴笑道,“嫣儿跟旭儿倒是合得来。”
秦夫人淡淡一笑,没回话,按规矩福身告辞,把女儿叫走了。
临走时萧旭小表哥还依依不舍地高喊道,”嫣丫头,过两天等人选定下来了,我再找你——”
秦嫣笑着应了,再回头一看老娘沉下来的脸色,明晃晃挂着四个字:
【回家等死】
秦夫人对膝下唯一的柔弱小女儿还是比较疼爱的;回府以后,没有像她二哥犯错时那样直接连人带被子扔去柴房。
也就是连着吃了三天的白菜豆腐而已。
“同你表哥一起用了午膳又用了茶点,宫里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吃点粗茶淡饭换换口味。”秦夫人淡定地吩咐道。
连续三天九顿的白菜豆腐吃得嘴里淡出鸟来,整个院子的贴身丫鬟都陪着秦嫣唉声叹气。
魏紫从小跟着大姑娘,见不得秦嫣受一点苦,愤愤不平地私下里嘀咕,“大姑娘又没犯事,入宫吃了顿饭而已,夫人怎么舍得罚大姑娘吃这么久的粗茶淡饭,太狠心——”
秦嫣敲了她一记,把后面不该说的话敲回去了。
她老娘没有明说,但她自己隐约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挨罚。
秦夫人虽然挺喜欢娴妃娘娘这个小姑子,也挺喜欢萧旭这傻孩子的,但身为秦家的当家主母,秦嫣的亲娘,她始终不愿意自家女儿和宫里的小表哥走得太近。
好在秦嫣的九顿青菜豆腐总算没白吃。
没过几天,宫里传来了消息,熙和殿的四殿下亲自见过成国公府的五公子之后,经过深思熟虑,果然婉拒了他,改而召见年纪更小的六公子陆泓入宫见面。
“据说是五公子虽然年纪相当,但为人过于鲁直了些;六公子年纪是小了点,但听说聪颖过人,博闻强记;娴妃娘娘便做主,改召六公子进宫看看,或许更适合做皇子伴读呢。”
这天正逢休沐日,家里爷们几个各自回家,秦嫣双手捧着茶杯,耳朵高高竖起,听二哥和大哥小声谈论着国子监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她二哥秦茭向来是个嘴毒的,没说几句,便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 ‘为人鲁直’,啧啧啧,意思不就是说是个蠢货吗。成国公府这次丢大脸了。若是他家小六也没被选中,以后他家陆家的兄弟几个简直不用出门了。”
大哥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想的角度却和弟弟不一样。
“成国公府后院长大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哪个适合做皇子伴读?”大哥叹了口气,“不知姑母那边是如何打算的。若是按照父亲的意思,陆家的几兄弟全部推拒了才好。”
秦嫣没听懂,举手插嘴,“成国公府后院长大的,耳濡目染什么了?为什么不适合做小表哥的伴读?”
大哥秦英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摸了摸小妹的双丫髻,一副不想深谈的模样。
二哥秦茭撇嘴冷笑,倒是把秦嫣招过来,附耳详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成国公府的六个儿子,竟有五个娘。
六个儿子,都是庶出。
成国公年轻时风流浪荡,跟他的娘家表妹不清不楚。直到后来见了秦家的大姑奶奶,惊为天人,狠心断了表妹那边,跟秦家求娶。
秦家的大姑奶奶嫁过去后,被成国公捧在手心里,一开始倒也过了几年举案齐眉的好日子。
怎奈何婚后三年无子,成国公便动了纳妾的心思。
秦家的大姑奶奶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新婚三年后院便纳新人,一口拒绝了。
成国公当面答应不纳新人,背后暗地里却动作不断。
别的人家是把妾室纳进后院生儿子,成国公是把人养在外头,生下了儿子再纳进后院。
第一个纳的妾室,就是他的表妹。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志得意满地进了成国公府后院,带着挑衅之意给主母敬茶。
气得秦大姑奶奶病了半个月。
这位表妹贵妾是个没福气的,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难产,一命呜呼。
成国公悲痛之余,出去厮混散心。过了几年,又陆续纳了三房妾室回来,其中一位妾室居然又是个表妹,正是过世那位的亲妹妹。
新纳的妾室们,个个都是抱着襁褓中的儿子进的后院。
秦大姑奶奶过门十年,自己膝下空虚,后院却多了五个便宜儿子,心如死灰,一病不起。
她病到不能主事的时候,内院打理之权都被成国公的第二位小表妹贵妾拿了去。等到过世之后,成国公图省事,任由小表妹贵妾代为行使主母权力,继续打理内院。
小表妹是成国公府内院最大的赢家了么?并不是。
虽然给了打理内院的权力,却没有开宗祠,将她记为继室。她的身份还只是个妾,她的儿子依然是庶子身份。
更沉重的打击还在后头。
两年后,成国公养在外头的外室又生了儿子,成国公抱着第六个儿子进了门,开了宗祠,记入族谱。
——那就是最小的陆泓。
谁也不知道成国公外头养了多少个外室,以后还会领进多少个儿子。
只要成国公活得好好的,哪怕七老八十了,也有可能领新的儿子进府。
个个都是庶子,个个都有可能被立为世子,亦或者一个都不可能。
谁知道呢。
秦嫣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原著里对于陆泓这个终极大反派的背景交代只限于成国公之子的身份。
书里除了短短几句河边初遇的回忆杀,正式出场的时候已经是国公府世子了。
如今听完了成国公府后院的破事儿,这才叫殿堂级别的豪门恩怨。
后院女人们的爱恨生死,连同五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六个儿子,简直是一团乱线,她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年纪最小的孩子,跟一群同父异母的哥哥同住,日子绝不会好过。
她拍着狂跳的心脏,挨个过去抱了抱大哥和二哥,心有余悸,“还好咱们仨只有一个娘。”
秦英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秦茭说,“他们勋贵之家的行事,本就与寻常人家路子不同。小妹才几岁?何必跟她说这些内院腌臜之事,污了耳朵。”
秦茭却有不同的想法:“还是要多听些,长点心眼。免得将来嫁出去以后,稀里糊涂被人吞了。”
秦嫣哼道:“以后要嫁我爹这样的,后院只有一个夫人,所有的孩子只有一个娘。”
秦茭也摸了摸她的双丫髻,嘲了一句,“傻得可爱。天底下能有几个男人做得到呢。”
秦嫣不服气地举例,“咱们爹啊。”
秦茭冷哼道,“京城里像咱们爹这样的你见到第二个没有?以咱们家的情况,小妹以后联姻,不是高官之家就是勋贵门第,后院多半跟陆家一样乱七八糟,多准备准备些总没错——”
秦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二弟!”秦英听不下去了,合起书本,重重地喝了一声。“小妹才几岁,与她说这些。”
秦茭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秦嫣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才六岁,八字还没一撇,早着呢。
……
宫里传出陆家五公子换六公子的消息之后,又过了三四日,小姑母再次召她进宫陪伴。
秦嫣一听就觉得有戏。
这天下午随同秦夫人进了宫,果然,刚进了熙和殿,隔着一道细珠帘子,远远地便看见她表哥萧旭同一个身高差了小半个头的湖色锦袍男孩儿对坐在贵妃榻前,两个人在下棋。
萧旭听到了外间的动静,丢下棋子蹦出来,匆匆跟秦夫人见礼毕,拉着秦嫣就进去了里间,欢喜地把整盘子新贡的山东金丝大枣儿全推给了她。
“嫣表妹,我现在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向着我的了。我要选陆泓做伴读,他实在是太好了!”
他伸手一指棋盘,“嘿,下棋连胜了五局!我这辈子都没有连胜过那么多次!你说得对极了,小两岁的伴读,我果然可以把他卖了还数——”
秦嫣赶紧把她表哥那张惹事的嘴捂住了。
听说萧旭居然连胜了五局,秦嫣也挺好奇,探头看了看棋盘上的黑白子摆放布局,立刻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得了,他连开局都不会,明显没学过好不好。你都学了两年棋了,欺负人家新手,胜之不武。”
与萧旭对弈的湖色锦袍小公子丢下黑子,下了贵妃榻,站在旁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秦大姑娘”。
秦嫣故意逗他,“你是哪个,我不认识你呀。”
陆泓吃了一惊,猛地抬起了头。
上次在秦府见面时青青紫紫的一张小脸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漂亮的眉眼五官显露出来,齿白唇红的一个精致小孩儿。
肿胀的眼泡也消肿了,显露出原本的内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乌黑的眼珠上,忽闪忽闪的。
“秦大姑娘不记得我了?我……我是上次翻花绳,踢毽子的那个。” 陆泓小声说。
秦嫣做出苦苦思索的姿态, “陪我翻花绳、踢毽子的多着呢。你到底是哪个呀。”
陆泓抿了抿唇,突然放大了音量,大声道,“我是你在河边捡起一块砖就冲过来砸——”
秦嫣赶紧冲过去把他的嘴也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