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苏嬷嬷的女儿乔莺儿过来的时候,一身装扮倒是让人意外。

乔莺儿模样柔弱讨巧,身上穿着锦衣华服,头上戴着辉辉珠翠,贵气极了,旁人倒是丝毫看不出她不过是个婆子的女儿。

丫鬟引着乔莺儿来到徐老夫人前:“老夫人,这便是苏嬷嬷的小女儿了。”

众人诧异,这苏嬷嬷的丫头,倒是像个小姐。

“给老夫人问安。”乔莺儿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是个标致孩子。”徐老夫人慈爱道。

乔莺儿听到夸赞,心内暗自得意。

今日徐老夫人寿宴,丫头们都打扮的喜庆了些,乔莺儿知道母亲苏嬷嬷收着很多名贵首饰,便将那些首饰取了出来,挑好的戴上了。

乔莺儿心里盘算着,今日来国公府贺寿的公子极多,便想着打扮的鲜艳些,好撞上个公子哥儿。

保不准会有哪个公子哥儿瞧上她呢。

乔莺儿故意让管事将她安排在男宾客醉酒后休憩的客房处引路,为的就是在飞上枝头。

好巧不巧,乔莺儿为谢家表少爷谢长岭引路时,表少爷借着酒劲儿,时不时对她搂搂抱抱,动手动脚,乔莺儿欲拒还迎地引着表少爷谢长岭进了屋。

正当乔莺儿面色潮红、半推半就欲和谢长岭成了好事的时候,有丫鬟过来敲门,说是夫人让乔莺儿去后院和小姐们一同参加刺绣比赛。

谢长岭见有人来,酒瞬间清醒了大半,规规矩矩的进屋休息去了。

乔莺儿被人打扰了好事,心内忿恨不已,这节骨眼儿上,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刺绣比赛。

乔莺儿理了理被谢长岭弄乱的发髻,将衣服理平,这才跟着那丫鬟去了花厅。

“琳琅说你你的刺绣技艺高超,特寻你过来参加这刺绣比赛,你快快入座吧。”徐老夫人抬了抬手,给乔莺儿指了一处座位。

徐老夫人从府外请来的做评判的绣娘已经到了,此时,坐在最中间的绣娘站起了身,念了比赛规则:“需用一炷香的时间在帕子上绣一幅图案,绣什么图案可自行选择,并不做规定”。

“为求公平,绣好之后,不得在绣帕上标注自己的名字,而是要到前面的案子上抽取一个号码,将号标在绣帕上,由丫鬟将那绣品和对应的号记下来。”

那绣娘念完规则之后,小姐们脑中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该绣什么。谢氏已给徐锦芙定了心神,让徐锦芙绣些不容易体现出绣工的以混过一关。

徐琳琅也参加了刺绣比赛。

前世,徐琳琅不喜欢刺绣的名声在应天府传的响亮。

徐琳琅也确实不喜欢刺绣,不过,不喜欢不代表绣的不好,纵然是在来应天府之前,徐琳琅的刺绣水平也是上乘。

张氏找了濠州出名的绣娘教导徐琳琅刺绣,徐琳琅学的又快又好。

只是比刺绣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徐琳琅哪里愿意乖乖坐在那里刺绣,这便有了不喜刺绣的名声。

前世到了魏国公府后,徐琳琅受了苏嬷嬷的打击,绣出一副糊里糊涂的绣图,便更加坐实了刺绣不好的传言。

如今的徐琳琅,依旧不喜欢刺绣。

不过,在这儿随手绣上一副,便能破了刺绣不好的传言,徐琳琅也乐意为之。

徐琳琅端坐在漆花凳子上,细心的挑选起眼前五彩斑斓的绣线来。

别的姑娘也都在根据自己要绣的图案细心地挑选绣线。

对于刺绣来说,除了绣技,绣线的色彩搭配也极为重要,若是只有绣技好但是色彩搭配的不好,那也称不上是绣工一流。

徐琳琅只挑选黑白蓝三色的丝线。虽然只有黑白蓝三色,但是那白色又分为了深白浅白、纯白灰白等不同的白。

徐琳琅足足挑选了十二种不同白色的线。

见徐琳琅这般选择绣线,徐琳琅身旁的小姐们冯城璧心里暗笑,这乡下丫头,果然是不会刺绣,那帕子是白色的,再用这么多白色的丝线,这能绣出个什么图啊。

冯城璧甚至都不屑于嘲笑了徐琳琅了。

为了公平,夫人们远远的坐着聊天喝茶吃点心,并不看姑娘们绣的是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对于刺绣来说,并不算多,姑娘们都飞针走线,丝毫不敢松懈。

一时间,所有的姑娘,头都不抬,眼中只有那方丝绸帕子和色彩斑斓的绣线。

李琼玉绣的是牡丹。

李瑱瑱绣的海棠。

邓琬绣的是莲花。

冯城璧绣的是鹦鹉。

乔莺儿绣的是孔雀。

胡珺儿绣的是蝶恋花。

徐锦芙绣的是芍药。

而徐琳琅,一通疾速的下针,根本看不出来绣的是什么。

徐琳琅飞针走线,绣的极快,运针速度远远快于一众少女。

徐琳琅身旁的几个姑娘的余光瞧见了徐琳琅绣花的样子,不禁轻蔑一笑。

只有最出众的绣娘才能用这样针走龙蛇、线绕凤舞的方式刺绣,她这刺绣不好,架势倒是不小。

徐锦芙绣的极为沉稳,落的每一针,都极为慎重缓慢。

徐锦芙绣的是她最喜欢的芍药,所有图案里面,她绣的最好的,就是芍药,光这一种朵花,她就会配三十多种颜色,

徐锦芙以为,虽然那些名动应天府的刺绣并非出自她自己之手,但是若是她亲自绣,也未必会太差。

徐锦芙心觉自己虽然技艺算不得出众,但胜在极会配色,有了出众的配色,便能遮掩住几分技艺上的缺失,也能得个好名次。

为了遮掩绣技平平,徐锦芙特地只选了最简单的平针和钩针两种针法。

并且,到时候完全可以说是为了丰富配色,才选了简单的绣法,这样倒是能说的过去了。

刺绣的时候配色多了便有一处不好,便是需要不停的穿针引线,这便耗费了不少时间。

徐锦芙绣的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不够用。

徐锦芙刺绣的经验并不多,竟然忽略了这点。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徐锦芙抬起头来,看到香的一瞬间,大惊失色。

一炷香已燃掉了三分之二。

而她还没有绣完一半。

照这个速度,到了香燃尽的时候,定然是绣不完了,徐锦芙的心里升起一阵绝望。

徐锦芙悄悄环顾四周,有好几个姑娘已经绣完了,此刻正拿着帕子端详,看有没有不足。

徐锦芙彻底慌了神,也顾不上重新为别的颜色的丝线穿针了,立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只想着能在结束时间把这朵芍药绣完。

“时间到……”一炷香燃尽,做评判的绣娘拖长了调子,沉沉喊到。

小丫头们分作两列,下去收姑娘们绣的帕子。

收帕子的小丫头已经站在身边了,徐锦芙才慌乱收尾。

徐锦芙将绣线上的针剪下,慌慌忙忙地打了一个收针结,匆匆交了上去。

绣好了图的帕子都已经收了上来,一共八副,都没有署名字,而是被标了序号。

夫人们行至放了绣图的桌子前,一幅一幅,细细评鉴。

因为时间紧凑,这些帕子上的绣图,都小巧玲珑,很是精巧可爱。

一号帕子名为《花开富贵》,绣的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巧夺天工,图案秀丽。

二号帕子名为《海棠》,绣的是娇艳欲滴的海棠,绣工精细,线条明快。

三号帕子名为《出水清莲》,绣的是清净淡雅的莲花,精美细腻,连花骨朵儿上的露珠,都像是真的一般。不禁让人想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诗了。

行至六号帕子前,众夫人都驻足赞叹,图上绣的是只开屏的绿孔雀。那孔雀活灵活现,众夫人当下便觉得这这幅绿孔雀当属头名了。

有夫人猜测着,那副绿孔雀,十有**,是出自徐锦芙之手了。

再往后走,七号帕子名为《赤芍》,绣的是朵芍药,配色倒是不俗,不过,绣品有一个一眼便能看出的致命之处,这朵芍药,左侧的一半花的配色精细,足足用了二十多种颜色,而右侧却只用了五种颜色,且绣工极其粗糙。

显而易见,这是绣到后面发现时间不够用,便潦草收尾了。

这显然就是刺绣之人平常不经常刺绣,故而估错了时间,这才绣成了这般的四不像。

并且,这副芍药只用了平针和钩针两种绣法,是在太过于简单。

而别的绣图,都是用了五种左右的绣法。

这幅芍药,虽然左边半朵的配色出彩,不过纵观整体,不过是一幅潦草之作,定然是末名无疑了。

这幅芍药,定然是出自徐琳琅之手,所有贵夫人都这样想。

很容易便能从绣图中看出,绣这芍药的人,平时很少刺绣。

针线慵掂,很少刺绣,这是徐家的大小姐徐琳琅绣的无疑了。

夫人们本不在抱任何希望和期待会看到比绿孔雀更好的了。

漫不经心的走到最后一幅作品前,夫人们的眼中都放了光彩。

八号绣图名为《雪白团子》,绣的是一团憨态可掬的小猫,那小猫通身雪白,唯有瞳孔是蓝色的,小猫正半睁着眼睛,慵懒的趴着,像是在晒太阳。

光是这图案,便可爱到了人心里,直看的夫人们都生了要养一只白猫的想法。

这幅手帕上绣着的小猫浑身雪白,帕子又是白色,而这两者又丝毫不冲突,帕子和绣线是不同的白色,且白色的绣线又各不相同,大体的头身,用的是亮白色,而小猫的蓝色眸子周围、脖子处,腿处,尾巴处等阴影处用的又是灰白、暗白等白,足足用了**种白色,足以见绣者配色技艺之高。

小猫的根根毛发分明,毛丝绒顺,似是真的毛一般。只有将丝线分做了三十缕以上,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只有绣工极为出色的绣娘,能能将绣线分的如此之细。

纵观整幅绣品,运用了错针绣、乱针绣、网绣、锁丝绣、铺绒、磨绒、错线等十余种绣法,已然达到了刺绣技巧上的“平、细、顺、滑、匀”的境界。

夫人们皆是学过刺绣的,自然是认得这些绣法。

这其中的乱针绣和锁丝绣是极为难得的绣法,若是没有几分天赋,根本学不会。

夫人小姐们平日里刺绣,最多也只用五六种针法罢了,这幅刺绣,虽不及那副寿图用的绣法多,可都用的是最难的绣法,难度远在寿图之上,只有顶级的绣娘,才有如此的绣工。

众夫人暗叹,原徐锦芙的刺绣技艺已经如此的出神入化。

韩国公夫人失望了,她知道李琼玉的刺绣水平,虽然高超,却是不至于如此出神入化。看来,在刺绣方面,徐锦芙确实比李琼玉更胜一筹。

想必也是,徐锦芙这几个月都潜心为徐老夫人绣制寿图,那幅绣图就是运用了二十几种针法,那么的大的寿图,徐锦芙练了那么多次这些针法,刺绣技艺必是扶摇直上了。

夫人们心里暗叹,徐锦芙的刺绣水平果然高妙,如此可见,那些什么“他人代绣”的传言,确是假的了。

这幅雪白的小猫,无论是配色还是绣工,都远远高于别的绣品,是当之无愧的头名。

看完了所有的绣品,众夫人都回到座位上。

三位绣娘也一一开始为刺绣评分。

几个识数的丫头们归集了写了序号的纸张,紧锣密鼓的算了起来。

姑娘们捏着一把汗,焦急地等着结果和名次,面上却又一个比一个端的沉稳。

***

徐锦芙心内忐忑,她绣的那朵芍药左边一半的配色配的极好,但是后来时间不够用,右边只得用了五六种颜色,这便不太妙了。

徐锦芙又想了想芍药左半边的配色,暗想这三位评判,定然有人慧眼识才,赏识她高超的配色技巧,将她的芍药评为一等。

徐锦芙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徐琳琅,只见徐琳琅神色淡然,面色轻松。

徐锦芙心里暗想,若是自己也像这乡下丫头一般,注定了是得末名,那确实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了。

李琼玉故作轻松的和众少女说笑着,满心满脑子却都是比赛的结果。

以前,琴棋书画,诗词学问,李琼玉样样都是第一,唯有刺绣一项,被徐锦芙压了一头。

以前的李琼玉并不以为意这刺绣的头名被徐锦芙占去,她已经有太多的光环,并不在意刺绣这一项。

但是,自从蓝祺瑶到了书院后,李琼玉屡屡挫败。

李琼玉颇为不甘,她开始格外珍惜每一次拔得头筹的滋味。

徐老夫人的寿宴并没有邀请蓝琪瑶,这便是李琼玉出头的好机会。

那几个识字的丫鬟在紧锣密鼓地计算着结果。

许是那几个丫鬟并不熟练的缘故,算的颇慢,夫人们小姐们都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谢夫看氏眼正在计算的丫鬟,朝身边的大丫鬟以荷使了一个眼色。

以荷走到那群计算分数的丫头面前,冷眼小声道:“你们几个速度快着点儿,夫人小姐们都等急了,你们可真给国公府丢人。”

算着数的几个丫鬟手忙脚乱起来。一将结果算出来,忙将两张花笺给了大房的钱氏。

第一张花笺上标注的是的绣品序号和绣品主人,是方才丫鬟们收绣品的时候做的标记。

为了公正,绣娘们做评判的时候并不看第一张花笺上的名字,所以第二张花笺上标注的是绣品序号、绣品名和绣品名次。

算名次的丫鬟们想着,第一张花笺上已经有了名字,便不用再浪费时间特意将名字标在第二张花笺上了。

若是要把小姐们的名字写在第二张花笺上,那可是又要花一番功夫,小姐的名字可不是随手写上去就能应付的,需得一笔一划写漂亮了才不算失礼。

既写起来这般费事费力,便不写了罢,左不过第一张纸上也有名字,大夫人钱氏公布名次的时候,只需瞧一眼第一张花笺便是。

钱氏接过花笺,见第一张上没写名次。

翻到第二张,只见上面写了绣品序号、绣品名称和名次。

钱氏随手将第二张花笺压在了第一张花笺上面。

终于,钱氏拿着丫头们计算出来的结果站到了花厅正前方。

“各位夫人小姐,刺绣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说一下前五名的绣作。”

之所以只公布前五名,为的就是给后三名的小姐们留些颜面了。

一众夫人小姐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钱氏宣读结果。

钱氏慢悠悠的打开了第二章 花笺,终于开了口。

“接下来,我便先说第五名了,获得第五名的绣品是《出水清莲》,《出水清莲》是哪家小姐绣的啊。”

钱氏并不需要被压在下面的写着序号和名次的花笺,在她看来,这样只说绣品名称、绣品名次然后再让让这绣品的作者自己站起来的公布方式更有趣些。

邓琬绣的便是是莲花,她带着羞怯站了起来,向众人施了一礼,道:“拙作能得各位夫人喜爱,不胜荣幸。”

众夫人捧场的一顿夸赞。

钱氏接着宣布:“获得第四名的绣品的是《鹦鹉学舌》,《鹦鹉学舌》是哪家小姐绣的啊。”

取得了第四名的冯城璧本猜测着今日的头名会是徐锦芙,第二名会是李琼玉,第三名便是她自己,不想她绣的鹦鹉只得了第四。

冯城璧心有不甘,带着不悦站了起来,向众人行了礼。

钱氏又道:“获得第三名的是《花开富贵》,《花开富贵》是哪家小姐绣的啊。

久久不见有人站起,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琼玉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怎么可能,她绣的牡丹怎么可能是第三名。

难道徐锦芙的刺绣真的是亲手所绣?既徐锦芙是头名,那么第二名呢,第二名会是谁呢,除了徐锦芙,难道有人比自己的绣工还要厉害?

李琼玉大失所望,只觉得拿了第三名太过丢人。

钱氏又问一遍:“这《花开富贵》是哪家小姐绣的啊?”

李琼玉站了起来,余光向自己的母亲韩国公夫人扫去,果然,韩国公夫人沉着一张脸,看都不看李琼玉。

李琼玉强忍着屈辱向众人行了礼。

这些日子,蓝琪瑶多次得了第一,众人议论说李琼玉当不起“应天府第一才女”的名头。

今日在刺绣比赛上只得了第三,“第一才女”的名头离李琼玉又远了几分。

李琼玉心乱如麻,心如刀绞。

“这取得第二名的,是《孔雀呈祥》,《孔雀呈祥》是哪家小姐绣的啊。

乔莺儿含羞带怯的站了起来,向众位夫人行了礼。

乔莺儿心内欢喜,自己之前还不愿意参与这刺绣比赛,如今看来,自己在这刺绣比赛中取得了这么好的名次,力压应天府的一众小姐,这说出去该多光彩。

有了这光彩,想嫁给哪个公子哥做妾都行啊。

夫人们大赞乔莺儿心灵手巧,兰心蕙质,必然是个温柔贤淑的姑娘。

乔莺儿好不得意,不过还是有些暗自遗憾,若是能得了头名,那岂不是更光彩。

徐锦芙早早就竖起耳朵听自己的《赤芍》会获得第几名,听大伯母钱氏念了五名四名三名二名,都不是她。

第二名公布后,徐锦芙产生了焦灼的怀疑,《赤芍》能够拿第一吗。

“接下来便是头名了。” 钱氏决定换个方式公布,“锦芙,你且站出来先向夫人们行礼吧。”

徐锦芙一时间喜不自胜,故作矜持的站了起来。心内好不得意,纵然是亲自绣,这头名也是自己的。

“这头名作品啊,” 钱氏故意慢腾腾的念道,“就是这幅《雪白团子》,这幅刺绣技艺高超,配色高妙,图案别致,我再请众位看一眼。” 钱氏说着,展开了那方绣着小白猫的帕子。

众人又将眼光移了过去。这小猫绣的太出神入化了,徐家二小姐的绣技确实了得。

众人的称赞不绝于耳。

徐锦芙呆住了,这猫并不是她绣的,她绣的是一幅芍药。

胡夫人恭维道:“锦芙,你可真是厉害,这幅《雪白团子》,用了那么多种针法不说,配色更是厉害,竟然把十余种白色配在一起。你可得给夫人小姐们传授传授。”

徐锦芙呆若木鸡。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徐锦芙。

徐锦芙张了张嘴,已经由不得自己。

就说这《雪白团子》是自己绣的又何妨,又不是她自己说的她是头名。

徐锦芙定了心神:“这幅刺绣,我用了八种针法,这些针法都是我研习刺绣古籍习得的”

众人面面相觑。

“锦芙,你可不能藏着掖着,这幅《雪白团子》,明明用了十几种针法。” 韩国公夫人苏氏认为徐锦芙故意藏技,强笑着打趣徐锦芙。

徐锦芙有些尴尬,说不上话了,在她看来,用八种针法已经很多了,怎么这幅绣品居然用了那么多,那她怎么说的上来。

徐锦芙说不上来话的瞬间,钱氏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手上的花笺,目光掠过的一瞬,愣住了。

被压在下面的花笺露出了下面的一截儿,那一截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八号,徐琳琅。

等等,八号不是那副雪白团子吗,那副雪白团子不是徐锦芙绣的吗。

八号怎么会成了徐琳琅。

方才,丫鬟共给了钱氏两张红色花笺。

第一张花笺上标注的是的绣品序号和绣品主人,是方才丫鬟们收绣品的时候做的标记。

第二张花笺上,只标注了绣品序号、绣品名和绣品名次。

钱氏公布名次的时候,看的是第二张花笺,根本未曾看第一张花笺上的名字。

钱氏又看了一眼上面的花笺,第一行,赫然写着:头名八号 《雪白团子》。

钱氏愕然,方才在评鉴这些绣品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幅《雪白团子》是出自徐锦芙之手。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思想,公布的时候,见这幅《雪白团子》赫然居于第一,钱氏想都不想,直把徐锦芙叫了起来。

不想,这头名,竟然是不通刺绣的徐琳琅。

钱氏在下面的花笺上寻了徐锦芙的名字,是七号。

钱氏冒出一身的冷汗,她怀疑是自己的公布出了错,更怀疑是丫头们将徐琳琅和徐锦芙的名字写错了位置。

夫人们已经夸赞起了徐锦芙。

还有几个向徐锦芙询问那副《雪白团子》上的针法配色。

钱氏瞧了眼徐琳琅,还好,那乡下丫头也无什么异样,

钱氏暗想,可能确是丫鬟写错了名次。否则的话,这徐琳琅怎会一声不吭。

就算这《雪白团子》真的是徐大小姐绣的,想必她也不敢声张了,想来也是,若是她敢认了这头名,谢氏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她呢。

上午谢氏可就是因为她送的《濠州州山水图》压了徐二小姐的《松鹤图》不悦呢。

她若是还敢压了二小姐的风头,谢氏定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哼,就算是自己念错了又如何,谅她也不敢声张。

钱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喝了口压惊的茶水,就见曹国公夫人走到她面前。

曹国公夫人是李瑱瑱的母亲,李瑱瑱的绣品并没有取得前五名,所以,方才钱氏并没有念李瑱瑱的名次。

曹国公夫人边伸手拿过了那两张花笺,边对钱氏道:“方才我没有听到我家瑱瑱的名次,现在过来看看。”

“公门六玉”里有五人参加了刺绣比赛,唯有李瑱瑱和徐琳琅没有进入前五名,曹国公夫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挂不住归挂不住,曹国公夫人还是想看看李瑱瑱的名次,看看是否和别人差的远。

钱氏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儿,若是是江夏候夫人或是南雄候候夫人过来拿这花笺,她定然会将二人叱责一同,在二人看花笺之前将花笺夺过来。

可过来拿花笺的人是曹国公夫人,这里的任何一位国公夫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钱氏暗暗祈祷曹国公夫人看了李瑱瑱的名次后眼神不要乱扫乱看。

曹国公夫人打开看了上面的那张花笺,见上面只有序号、绣品名和名次等,并不能看出哪个是李瑱瑱绣的。

曹国公夫人又翻到了下面的花笺,曹国公夫人在另一张花笺上找到了李瑱瑱的对应绣品。

李瑱瑱的绣品是第六名。

还好,是第六名,不至于和别的公府的小姐们差距太大。

曹国公夫人心里舒服了些,顺眼瞧起了别的姑娘的成绩。

钱氏几欲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