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 整个曼哈顿岛仿佛沉入了深秋厚重的寒露之中,蒙蒙小雨之下,连着东河两岸以及河上渡轮的灯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深秋初冬之际,大多人都还没有从夏天的燥热中缓过神来,只是木然地换上毛衣风衣, 在寒风中瑟缩着前行。
夜晚的曼哈顿虽然依旧是灯火辉煌,但相比起白天的人流如织来说, 却是多了些安静, 华尔街耸峙的高楼造就了一条条看似狭窄实际宽阔的街道,黄色的出租车从街道升腾的雾气中冲出,带起了街边几片枯黄的落叶。
此时,位于下城的特朗私人医院门口已经聚满了从纽约各地赶来的民众,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厚实的大衣, 捧着白色的蜡烛,没有人群应有的喧哗,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只是微微垂着眼, 看着堆积在医院门口的花圃上的几十副相框。
这些相框有大有小, 花纹颜色也各不相同,相片里的人无论是年龄、性别、肤色也都是毫无规律,唯一的相同点, 便是他们在照下这些照片的时候, 都是鲜活的, 然而此时此刻, 却已经成为了医院暴力事件的遇难者,所有的笑容与泪水,都被冻结在这一副副相框之中,再无改变。
这是特朗私人医院暴力袭击事件过后的第三天夜晚,众多纽约市民冒着深秋小雨赶到了这里,对遇难者进行缅怀,其中还不乏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从宾夕法尼亚州赶过来的人。
发生于特朗私人医院的这起暴力事件共造成三十八人死亡,其中有十名医护人员,其余都是当天在医院就诊的患者以及被之后赶到的夜巫女杀掉的杀手,年纪最小的遇难者仅仅七岁,还是在读小学的年纪。
索菲亚.辛普森是这起暴力袭击事件的幸存者,经过两天的心理治疗,她的情绪相对平稳了一些,她在缅怀仪式接近尾声的时候才走到了医院大门口的缅怀仪式现场,在场的参与者都是都是认识她的,见她面色沉重,手里还捧着一个盖上了黑布的相框,便都默不作声地往两边退去,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她走到放满了相框的花圃前,叹了口气,弯下腰,将手中捧着的相框放在了花铺上,然后扯下了盖在相框上的黑布。
有好奇的人往前探了探头,看向那个被索菲亚放在花铺上的相框。
那是那个有着浓烈哥特风味的铁艺相框,相框内是一个侧身骑在扫帚上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抹胸短裙,戴着尖尖的女巫帽,帽檐宽大,遮住了她的上半部分面孔,然而光是露出来的红唇以及完美的下颌线条,便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女人。
纽约市民对这个女人可以说并不陌生,而在场的参与者更有超过一半是她的粉丝,站在前列的一个年轻姑娘看见这张照片,便低头啜泣起来:“这是夜巫女的经典抢拍……”
另外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姑娘直接扬着下巴对索菲亚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巫女只是行踪不明而已,才不会出事呢,你放一张照片在这里,是在诅咒我们夜巫女吗?”
人群之中也有人在附和:“对啊对啊,我们巫女粉第一个不同意!”
而站在花圃前的索菲亚只是低着头,看着相框中的夜巫女,抬手摸了摸眼眶,然后低声说:“我只是想……如果夜巫女真的遭遇不测,却没有人缅怀她……那她也太可怜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谢谢辛普森小姐的关心,不过我暂时还用不着。”
索菲亚愣了愣,连忙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医院围墙边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抹胸短裙,带着尖尖女巫帽子的年轻女人,她正看着索菲亚,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笑。
此时的索菲亚呆呆地看着坐在围墙上的夜巫女,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然而在场其他夜巫女粉丝在短暂的呆愣之后,都忙不迭地掏出手机,一边喊着“夜巫女”,一边对着那个坐在围墙上的窈窕女人狂按相机拍摄键。
在都市传说中脾气非常不好的夜巫女并没有因为这些手机镜头而表现出丝毫不悦,她只是笑了笑,然后朗声说:“让各位担心了,夜巫女还活着,毫发无损,也请布鲁克林的居民出行小心,说不定你们回家就能看见自家门前的井盖不翼而飞哟。”
说完,她从一片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把竹编扫帚,然后身姿轻盈地跃上了扫帚,朝着墙下众人挥了挥手,发出了标志性的咯咯笑声,飞入了曼哈顿下城颇为喧闹的夜空之中。
索菲亚仰着头,看着夜巫女骑着扫帚消失的背影,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此时,原本肃穆凝重的缅怀仪式气氛已经缓和了一些,人们两三成群,讨论着夜巫女,还有不少人正拿着手机回味刚刚拍下的夜巫女照片。
索菲亚之前一直在发呆,一张夜巫女的照片都没有拍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放在花铺上的相框,又弯下腰拾起相框,抱在了怀里。她站直了身,又朝夜巫女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从大衣里摸出手机,给大学同学罗茜.玛瑟斯发了一条消息:
“罗茜,你相信吗,夜巫女不仅救了我,还对我笑了。啊啊啊我莫不是一个被上帝特别眷顾的孩子?”
此时此刻,她的大学同学罗茜.玛瑟斯正坐在离特朗私人医院不远的斯塔克大楼楼顶边沿。她脱下了头顶上的女巫帽,天台上的风将她的金发吹得纷乱,她用一只手随意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另一手则将帽子搭在了扫帚顶上,扫帚挺直了腰,像是一个站在风中竭力护卫帽子的骑士。
斯塔克大楼的高度在摩天大厦比比皆是的曼哈顿中城也排不上前列,但位置极佳,坐在大楼天台上,大半个中城夜景尽收眼底,连着布鲁克林大桥上的车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罗茜盘踞与天台边缘,双腿在半空中轻轻摇晃,从虚空中抓出一个芒果布丁,正准备拆封大快朵颐之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说怎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原来是去我的办公室偷东西了。”
罗茜身体一僵,然后缓缓回头,看见了本来应该是被她劝回家的托尼正站在她身后,笑着看着她。
托尼老板一向很有自己的原则,就算是深夜出行,也仍旧是西装三件套样样不落,并且鼻梁上也还夹着那副茶色墨镜。天台的风再大,也吹不乱他那一头棕色的短发。
罗茜努力在自己的唇角掰出了一个弧度,将芒果布丁往身前藏了藏,说:“老板不是在我的劝说之下回去了吗?”
“我怎么会放心重伤未愈的玛瑟斯秘书单枪匹马做坏事呢?”托尼笑着说。
“那钢铁侠也不可能跟夜巫女成双成对去偷井盖啊。”罗茜低头小声嘟哝了一句。
“反正玛瑟斯秘书没有去偷井盖。”托尼朝前走了一步,走到罗茜身侧坐下,“而是偷偷去了我的办公室偷我准备明天吃的芒果布丁。”
他朝罗茜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夜巫女,你想我怎么惩罚你?”
罗茜不动声色地朝另一边挪了挪:“扣工资。”
“我的雇员是玛瑟斯秘书,又不是夜巫女。”托尼含笑道,“就这样吧,我把夜巫女绑回我家去。”
罗茜只觉得脸上像是烧起来一样,她回过头看向托尼,瞪着眼睛:“老板你可是超级英雄……”
“可是我这个超级英雄都到人家的窗台上坐着了,人家依然把我从窗台上推了下去。”托尼摊手。
晚饭时间亲手将坐在卧室窗台上的托尼推下去的罗茜涨红了脸:“你可是钢铁侠,你会飞。”
“我在你面前不会是钢铁侠。”托尼说,他伸手揉到了罗茜的金发,同时脸上的表情还非常的自然,“以后不要叫我钢铁侠,也不要叫我老板。”
因内心的布鲁克林死亡骑士正在疯狂飙车而心烦意乱的罗茜并没有注意到托尼的小动作,她随口问道:“那叫你什么?”
“叫我托尼。”托尼说,“或者‘亲爱的托尼’也不错。”
罗茜:“……”
曼哈顿中城的夜景繁华而辉煌,各种颜色的灯光穿透深秋的雨雾,温柔地包裹着这个坐在斯塔克大楼天台上,穿的性感妖艳,却红了满脸的夜巫女,顶着她女巫帽的扫帚往后退了一步,又朝这边探了探头。
“所以说,玛瑟斯秘书真是年轻,忘了我家还有贾维斯可以拍下你的一举一动,忘了我可以在你的手机安装一个小小的定位系统。”托尼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碰了碰罗茜通红的脸颊,笑着说,“你这个蹩脚的女巫,早就在我面前露出马脚了。”
“我……你……”罗茜仰着头看着托尼,好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却又不知道能说出些什么。
从老板在哥谭贫民窟的巷子里跟她疑似告白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是被烧到的电路板,不仅不能正常运行,还老是冒出一缕缕的黑烟。
然而作为超级英雄、物理天才兼奸商的托尼.斯塔克将她此时的窘迫尽收眼底,却只是用那双焦糖色眼睛温柔地看着她,然后将全身僵硬的她揽入怀里,说:“好了,我的玛瑟斯秘书,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当然,你不会知道我每天都在家里看你虎着个脸,把腿搭在我的书桌上抽烟的监控录像,也不会知道我能时常看见你抱着扫帚偷偷摸摸地从你家阁楼天窗上爬出来,更不会知道当我得知你受伤失踪后往你那个已经关机的手机里打了几百通电话……”
“……这个我知道。”罗茜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说。
“……闭嘴。”托尼拍了拍她脑袋。
“哦。”罗茜又缩回去。
托尼咳了两声,接着说:“玛瑟斯秘书,你太年轻了,所以你不知道你的老板在喜欢你,还老往你老板怀里塞那些千篇一律的金发美女……”
“……老板喜欢的不都是这个类型的吗?”罗茜又探出头来。
托尼倏地沉下脸来。
罗茜眨了眨眼睛:“老板请继续。”
“我不继续了。”托尼说,“我要跟夜巫女算算偷我芒果布丁的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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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辞职,基本上恢复日更~
不过明天先请个假,明天要去泡温泉,可怜的我盼了三年终于能去泡温泉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