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瞪着布鲁斯.韦恩的脸,迟疑着放下了手, 而对方看见她放下了手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似乎是颇为满意的样子,然后回过了头, 看向之前竞价的托马斯,托马斯微微抬头看向司仪, 并没有再举手竞价。
直到司仪拍下拍卖锤, 宣布这条钻石项链归韦恩集团董事长布鲁斯.韦恩所有时,罗茜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皱着眉, 看着布鲁斯昂首上台微笑着接过拍品, 听着附近的收藏爱好者们对布鲁斯的议论,大多都是说他眼光奇差,如此挥霍, 早晚把韦恩集团的家底败光一类,她嘴角微微抽搐, 这些人是以为韦恩家族只是普通的有钱吗,能这么容易就被败光家底。
她收回视线,正准备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忽然听见身后一个中年人小声地说:“你们懂什么,布鲁斯.韦恩哪里是眼光奇差,他这是要从埃利奥特手底下抢东西送给之前竞拍的那个小姑娘啊……”
罗茜:“……”
其他人纷纷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声, 然后感叹布鲁斯.韦恩不愧是哥谭市有名的花花公子, 能被他看上的女人也一定是一个尤物, 待会儿拍卖会结束之后一定要一睹芳容。
罗茜:“……”
拍卖会结束之后还有一个小型酒会,但是玛瑟斯太太以还要赶回纽约为由,婉拒了埃利奥特的邀请,便带着罗茜离开会场。罗茜挽着玛瑟斯太太的手臂,低着头,这一路上,她既不跟人对视,也不跟人对话,有人在跟玛瑟斯太太打招呼的时候会问到她怎么了,玛瑟斯太太只得看着对方,为难地说道:“罗茜她……昨晚落枕了。”
对方:“……”
罗茜:“……”
用这个理由好歹是搪塞了好几拨人,直到走到会所外的车前时,罗茜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准备钻到车后座时,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玛瑟斯小姐。”
罗茜听见这个声音,就觉得脑后隐隐作痛,她在已经坐进车里的玛瑟斯太太惊讶的目光下回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布鲁斯,勉强笑着说:“韦恩先生,你好。”
布鲁斯左手揣兜,右手自然而闲适地垂在身侧,低着头看着罗茜,眼睛在会所门口的柔和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极为温柔,他微微抬起右手,而这时罗茜才发现他右手拿着一个非常精致的木质盒子。
“你忘了这个。”他朝罗茜眨了眨眼睛。
罗茜看了看他手里的木质盒子,又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韦恩先生为什么……”
“为什么竞拍?”布鲁斯替她将后面的话补上,还不等她点头,他就笑着说,“我跟埃利奥特从小一起长大,他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估计是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看见我跟玛瑟斯小姐搭话,以为玛瑟斯小姐是我的……”他拖长了声音,眼中多了几分戏谑,“所以就故意给玛瑟斯小姐想要的东西抬价,等着我跟他出价,只要我不出价,他就能跟你一直抬下去。”
罗茜听着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埃利奥特先生对你是真爱啊。”
布鲁斯一愣,随即大笑了两声,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可惜我注定要辜负他对我的爱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木质盒子,“也不知道今天给玛瑟斯小姐拍下这个东西会让他有多少伤心。”
罗茜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盒子,笑着说:“那么今天谢谢韦恩先生了,改天我会把支票寄到你的办公室。”
布鲁斯愣了愣,开口道:“不用……”
而在他说完话之前,罗茜已经一溜烟钻进了后车座,降下车窗,笑眯眯地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而他并不知道,在此同时,罗茜的另一只手在示意司机赶紧开车,司机得到指令,松手刹踩油门一气呵成,于是布鲁斯.韦恩先生只能见到一辆黑色奔驰带着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呼啸而去,给他留下一个坚定而绝情的背影。
罗茜在车拐过街角时才升起车窗,坐直了身,整个人靠在了车后座上,她朝身旁微微扭头,在看见玛瑟斯太太严厉质询的目光时,立马在脸上拉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一把挽住玛瑟斯太太的手臂,说道:“妈妈,我跟韦恩先生真的没什么,他只不过是帮了我一把,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他,绝不产生任何经济纠葛!”
玛瑟斯太太哼了一声:“那样是最好的。”她拍了拍罗茜挽在自己臂弯的手背,放柔了声音,“我家罗茜宝贝这么单纯,千万别上了那些老男人的当,包括你老板也是这样的。”
罗茜在心中为“老男人”托尼.斯塔克以及布鲁斯.韦恩点了个蜡,然后继续对玛瑟斯太太赔笑脸:“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找个清纯不做作的老实人男朋友的。”
她举起双手保证自己绝不会跟花花公子扯上其他关系,玛瑟斯太太的表情才终于有所缓和,她随意拿过罗茜从布鲁斯那里拿来的木质盒子,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罗茜,你平时很少有看上的东西,怎么突然看上了这条项链?”
罗茜在玛瑟斯太太打开盒子的那一刻,目光就几乎是被捆在了那条钻石项链上,她的视线从银色链子一直扫到那三片连接在一起的银杏叶片,才后知后觉地回答玛瑟斯太太的问题:“大概……也是一瞬间的眼缘吧。”
酒鬼姨夫知道娜塔莉亚用自己的钻石项链换来了罗茜得以重新读书的机会之后,将她一顿暴打。
那一天罗茜还在学校上西班牙语课,她听得漫不经心,一直扭头去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地打在窗边的香樟树叶片上,发出细细的婆娑声,她没来由地想到赫尔森画满了毫无逻辑的涂鸦的颓败的围墙,以及围墙下一滩滩令人生厌的污水。
放学之后,她撑着伞,慢腾腾地挪回了赫尔森的家,还没有进家门,就听见了里面男人的怒骂以及女人的哭泣声,她立马就明白了这栋屋子里此时发生了什么。
伞被她扔到了一边,轻飘飘地落到了路基旁的污水之中,她提着书包便冲进了家,在看见姨夫手中高举的凳子,以及所在墙角遍体鳞伤的娜塔莉亚时,一股火气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后脑,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抄起了餐桌上插着那朵蓝紫色风信子的花瓶高举起来。
风信子连同花瓶里的水一起从瓶口落下,砸在了她的脚下,妖冶的蓝紫色花瓣被摔得凌乱而颓靡,像一具无助地躺在地上的尸体。
这么多年,赫尔森谁都知道罗茜打架时不要命的劲,酒鬼姨夫骂骂咧咧着放下了手中的凳子,再看向缩在墙角的娜塔莉亚,威胁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偷偷卖掉什么东西,你就给我等死吧。”
他说完,看了看罗茜,啐了一口,便大步走出了房门。
他离开后,罗茜才回过神来,将花瓶又放回了餐桌上,想了想,躬下了身,将那朵已经不再绚丽的风信子捡了起来。
“罗茜,不要再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了,你知道那个花瓶砸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娜塔莉亚在她身后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说。
罗茜没有回头,她将风信子又插回了花瓶之中,沉默着听着窗外的沥沥小雨,然后说:“那条项链你卖去了哪。”
娜塔莉亚愣了愣,没有回话。
她转过身去,看着娜塔莉亚,说:“我以后会将它再戴回你的脖子上。”
娜塔莉亚笑了笑,点了点头。
罗茜以一身夜巫女的装扮躺在了布鲁克林最大的夜店“哈德逊河”对面屋子的天堂上,手指间挽着那条银杏叶钻石项链,劣质钻石确实不怎么晶莹剔透,但她没来由地想到了娜塔莉亚。
时至今日,罗茜仍然记得娜塔莉亚带伤的嘴角扬起来的那一瞬间有多美好,就算没有钻石项链的映衬,她在她心中,依然是赫尔森最美的女人。她自己在贫民窟变成了一个不要命的疯子,而娜塔莉亚几十年依旧是那个温柔和气爱笑的女人,直到意外病故,她也从没有抱怨过什么。
罗西一开始扮演日间温和娇羞的罗茜.玛瑟斯时,便是下意识地在学娜塔莉亚微笑的弧度,只不过她的戾气由来已久,每次看见镜子中微笑的自己,都觉得异常的违和。
她收起那条钻石项链,尝试着那样的弧度弯了弯嘴角,还没完全成功,就听见身侧传来一丝细微的风声,然后一个清亮的少年音说着:“夜巫女,你是要去给玛瑟斯小姐表白吗?”
罗茜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迅速坐起身来,朝天台边缘看去,只见蜘蛛侠翘着腿,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天台边缘,手托着腮,似乎正在观察她。
罗茜还没到位的微笑变成了抽搐的动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防止夜巫女干坏事。”蜘蛛侠说。
罗茜皱了皱眉:“纽约那么多犯罪分子你不盯,为什么偏偏要来盯我。”
蜘蛛侠挠了挠头,然后说:“如果你一直干坏事,玛瑟斯小姐知道了,会难过的。”
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