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望公让天子翁婿俩吓得开启每天疯狂哭穷模式。

催命三郎是什么人?他是揣二百两金子进京敢向鲁公和陈武侯借七千两金子, 投三千两金子开钱庄敢找他借三万两金子的狠人。

裴曦, 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买卖人, 欠账借钱对他来说太正常不过, 付得起利钱, 还得上就成。

天子是什么人?那是天子!天子如果沦落到要靠欠债周转的时候,那江山社稷危矣。

如今内库的压力有多大呢。

第一项, 十万亲随军的开支,这个是必须提前单独划拨好的, 短缺哪里都不能缺了这个。每年的第一笔支出, 就是亲随军的。亲随军有两笔大项支出, 一项是供应现在每年的, 另一项就是备战用的。那是除非发生叛乱, 朝廷财库和天子内库都撑不住了,不然就连天子都没权动用。朝廷要储备供应五年征战的粮草薪响, 如今亲随军吃食待遇翻倍提高, 储粮的粗粮拉出库低价卖了,换成细粮囤进去了。

现在亲随军的吃食待遇有多高呢,以前是细粮和粗粮混着吃,十天半月有一餐肉就不错了。现在是, 餐餐吃稻米、面食这等细粮, 每个人早餐两颗鸡蛋,中晚餐顿顿有肉。那都是比照曦公养战奴的待遇再往上提了提来的。

曦公养殖, 不服不行。

他养鸡, 建有专程孵蛋的大棚, 有给家禽牲口包括池塘里的鱼配配饲料的作坊,给鸡养菜虫、种青菜,再混着麸皮、粗粮喂食,鸡长得又快又壮。供亲随军的鸡肉属于肉鸡,是建鸡舍关在笼子里养出来的,比在庄园里山林子里放养的鸡要便宜,从孵蛋到出笼只需要两个月。那鸡蛋更是多到每天成挑地往外捡,成筐地挑到城里去卖,满城的食寮、豪商都买曦公家的鸡蛋。

裴曦这么养殖,需要大量的粮食饲料,南边的陈武侯、跟他一起开过钱庄的那几个,还有好些穷苦出身的武侯们,现在都在给他供粮。他们把自家封地的粮全卖给他不说,还去周边封地帮他购粮,都说收到粮食运到京城倒手卖给曦公就是赚。

裴曦的生财的路子多呀,那主意一个个往外冒。陈武侯世子来送粮,跟他聊聊天,后来就养螃蟹送京里来卖了。螃蟹专祸害稻田,到处打洞,田梗都让它钻塌了,蓄的水都流走了。现在,螃蟹成了美食,从开春一直买到中秋后,运到京里卖得比鸡肉还贵。

来京路上远,危险,裴曦让他们在常歇脚的地方建客栈,挑强壮的披甲人和战奴组建镖队。有了客栈、镖局,一年四季都能运货,那钱赚得哟……陈武侯现在提到裴曦就是一口一个“我那世侄”。他的爵位比裴曦低,但裴曦乐意叫他世伯,说有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总之就是,曦公仗着有粮,拼命搞养殖,通过亲随军的吃食,大赚特赚朝廷的金子,甚至连什么行军帐篷、行军背包都怂恿门郎将们换上了。

这些东西是容易坏的,年年都得补充的,再加上亲随军全靠朝廷养着,朝廷得花薪晌的,那又是一笔庞大的开销。现在一年五万两金子,不够亲随军花的。

花了就花了,兵强马壮,朝廷安稳。

这笔钱,他每年第一个支付给亲随军。可亲随军的待遇上来了,总不能让太庶府和太卫府的披甲人眼巴巴地看着吧,开销又长了一波。

匠作司,大地动过后,城墙塌了好几段,到处开裂,这都需要修补,现在还有近万工匠在城墙上,牢里的罪奴全拉到城墙上修墙去了。每天仅吃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公侯们进贡的粮不够吃,得找裴曦买高价粮,价格便宜了,他不卖,说收粮不易。他收粮不易?那些有封地的武侯们就差喊他财神爷把他供起来了。啊呸!为了给他送粮,一些难走的路,都修出栈道了。

宫里,各宫的开销,那也都是有定数的,不能省,每年这钱也得单独挪出来。协后和妃子们都没有权动用内库,天子、皇后、长公主,那都是花赏钱的大户。天子给那些累世公侯们,抬手就是几百上千两金子地赏。闵公每年进贡,所有东西满打满算,八百两,各公侯们里独一份,可他算是天子的半个老丈人,天子至少也是一千两地送回礼。

他能让天子没钱打赏吗?不能!这些钱都得又预先安排好,单独挪到一边。

后宫那么多人,女官、宫侍、宫女们,还有罪奴们,也得吃嚼用,宫里都是贵人,吃嚼都精细,那又都是钱。

医匠司、典刑司等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是不小的开销。去年地动过后,为了预防瘟疫,药库都空了,又让各公侯们补了批,再找药材商买了批,又是金灿灿的金子花出去了。

各种固定开销刨除完,这才轮得上动土木,修葺宫室,盖造庭院。

以前天子节约,基本上不动土木,库里每年都有盈余,库里金子很是充足。

可现在,亲随军、太庶府、太卫府的披甲人骤增的开销就已经让内库吃紧,宫里再换青砖、换琉璃瓦、接铜水管,往年攒下来的金子一年就全花出去了。他把那些固定的必须开销刨除后,金库的金子就空啦,天子还要修修修,换换换……

裴曦那厮还成天上门来催货款。

他从库里拉走多少金子,他心里没数的呀。他有数!他穷哭,掰着手指头数,“我得给货款呀,陈武侯给我运来的几千担稻谷,我还没结账呢。万一不及时付款,他以后不给我运粮了,我养鸡场的鸡会饿死,就供不上你的鸡肉啦。门郎将会找你麻烦的。”

望公气得撩袖子,想打人。你结琉璃瓦的货款,扯什么亲随军的鸡肉。

裴三郎催他的要金子,他又变不出金子来,于是找天子哭,“曦公说不给他结钱,就把供应亲随军的鸡饿死。”

反正那铜钱精不要脸,他也不给他留脸,当着三公六卿朝廷官员的面就向天子哭。

羽青鸾听到望公的哭诉,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特意跑去翻太内司的账,发现亲随军根本没欠裴曦的鸡肉货款,欠的是砖瓦钱,还有青膏泥的钱也没结。

她找来望公询问,望公告诉他,是裴曦要结瓦钱去付养鸡的饲料钱。

羽青鸾:“……”你们这么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亲随军吃不起饭了。

她自然不会去纠正这个,乐得让那些不知情的人有这样的误会。

裴三郎忙着做买卖,忙着当长公主府的监工,忙着每事给神炭司的那些人上上发条,让他们努力去开发研究到底有哪些伴生矿。他还忙里偷闲,用陨铁把巨弩的机括造出来给司马府的司马送了去。

他应承过司马,找到比铜更硬的能造出巨弩机括的东西,要告诉司马。

忙忙碌碌中,他满十四岁生日了,个头也长了一截。他有一年没见到狗萝莉,不知道狗萝莉有没有再长个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比狗萝莉还矮一大截。

他虽然有官职,但没满十五岁,天子没说让他去上朝,他又忙着低调,连宫都没进,情书……啊呸,书信,都写了厚厚地一大箱子了。

他生辰这天,宫里有宫侍出来,赐了他一件雪白的狐裘。

那狐裘用的狐皮没有一丝杂色,毛皮又蓬又软,穿在身上非常柔顺,半点臃肿感都没有。狐裘搭配上美玉,活脱脱的男狐狸精转世,他往镜子前一站,自己把自己美翻了,就是……狐裘的尺寸有点大……而且,季节不太合适。

裴三郎当天就给狗萝莉回了封信,狐裘很漂亮,我很喜欢,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尺寸呀,我报给你……

一想,算咧,又把信撕了。

狗萝莉大概是觉得他应该至少已经长到一米七了吧,可是大姐,十四岁的少年长一米七,你是不是想太美了点,他还没到蹭蹭蹿个头的年龄。

他特意问过他老爹,他老爹是在上京后蹿的个头,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时候,用他爹的话说,“一年里,猛地一下子长高,这么多!”那比划,至少是二十厘米。他问:“确定?”从一六米长到一米八?那我是不是要长到一米九几?

他老爹在他的目光下,又把比划的距离缩短了点,“这么多是有的。”大概十厘米多一点点的样子。

作为一个现在身高只有一米五几不到一米六的少年,看到他爹的比划,压力有点大。莫非长不到一米八?

他看天子和皇后娘娘的身高,再看狗萝莉十四岁时的个头,那至少是一米七的身高没跑了的。

他要是长不到一米八,身高上没有优势,气势又比不过狗萝莉,往后往狗萝莉身边一站,唉哟,那不是两夫妻,那是姐姐带弟弟!老悲惨了!

他从十三岁到十四岁,才长七厘米,蛋蛋……已经开始变大了……虽然这是一个很尴尬的生理问题,但大概就跟上辈子咪咪发育是一样的吧。

他在卧室划了条线,没事就去比自己有没有长个头。

他打定主意,在没有长高之前,坚决不进宫。

狗萝莉满十六岁了,天子都还不说给他俩成亲。

他……也不着急,因为,开始变声了。他张嘴说话发出的是鸭子声音,特别难听。他出门见客,大家听他的声音到了变声期,都打趣他,成男人了。

成你妹的男人哟。

劳资白白嫩嫩的皮肤开始变粗了,汗毛也变粗了,努力锻炼成修长匀称的肌肉跟打了催生素似的拼命地长,满身的腱子肉出来了,胳膊捏起来不再是嫩嫩软软的肥嘟嘟的胖藕了,硬棒棒的,拳头敲在胳膊上,感觉到的全是肌肉和骨头的力量。

他好端端的一个白白嫩嫩的风度翩翩美少年,那身板朝着威武雄壮转变,狂奔不回头。

他抽条了,身上的肥肉没了,腹肌出来了,八块!

卧日哦!上辈子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辈子还有长八块腹肌当个肌肉男的时候!

他上辈子是女的呀,导致这辈子偶尔还是有点娘里娘气的。这要是长相阴柔,有点雌雄莫辩的美,那就还好说,说不定还能勾得人神魂颠倒的。可现在长成这德性,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一个糙汉子偶尔带出点上辈子的习惯性动作会是怎样的辣眼睛。

可让他劈叉摆出一副大马金刀威风凛凛的坐姿,他一个翩翩公子哥,又不是土匪。

裴三郎双手托着下巴直犯愁,连门都不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