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替嫁前女友(番外)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

瞬间下起泼瓢大雨来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到附近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雨中, 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

“哥, 你在哪里——”

“虎儿找不到你了,你快出来!”

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喊着,一边抹着眼泪与鼻涕, 一边拖着疲倦冰冷的幼小身躯在大街上小跑着。

谁?

是谁在喊他?

朦胧间,有一个冰冷的小东西钻进了他的怀里。

“哥!你醒醒!醒醒啊!”

“虎儿来了,你快看看虎儿!”

“呜呜,你不能死啊,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有!”

好痛,脑袋痛得就像针扎一样, 可是耳边那个声音,一直在心里头回响着。

好熟悉的声音。

究竟是谁在叫他?

他忍着头疼, 努力睁开眼睛。

那张粉团似的小脸盘儿挂着晶莹的泪珠, 瘪着小嘴儿, 可怜兮兮的模样, 怪叫人心疼的。

魏钰呆住了。

这是……

五岁的小青梅?

对方还沉浸在他挂掉的悲伤之中, 大哭特哭,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光。

他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脸颊。

“哇哇哇,好疼啊!”

这会儿人倒不哭了,直接呼天抢地喊起疼来。

“原来不是做梦啊。”魏钰喃喃地说。

他……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十岁那一年。

故事开始的起点。

她天真烂漫, 懵懵懂懂。

他少年老成,满腹算计。

如果,重新开始,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什么做梦啊,哥,你捏得虎儿好疼啊!”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控诉道。

“啊切——”

她冷不防打了个一个喷嚏,抽了抽冻得发红的鼻子。

一件衣裳披到了小姑娘的背上。

“哥?”她茫然瞅着他,“你不冷么?”

“是有点冷,但若是你着凉了,我会心疼的。”男孩认真地说,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情愫。

“那……一起披着好了,这样咱们都不会着凉啦!”

她单纯而毫无心机地掀开了衣袍的一角,招了招手让他坐进来些。

“这样的话,恐怕遮不住两个人呢。不如我抱着你坐吧,可以取暖。”他不动声色说着。

“好呀!”

小姑娘乖乖爬到他腿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他颤抖着,将人拥在怀里。

真好。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他永远也别醒来了。

“哥,你好像在抖呢,很冷么?”她全然不知对方内心的波澜起伏,仍旧稚嫩而天真询问着。

“不冷,有虎儿在,哥怎么会冷呢?”

他偏过脸,轻轻吻上了她的耳朵,惹得对方咯咯直笑,用小手推着他,“好痒呀,哥!别闹啦!求你啦!”

两人打闹了好一阵。

小姑娘说着说着,哈欠连天,禁不住在他的胸前睡着了,两只小手也从他的肩膀上软软滑落。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将身上的衣服给盖好。

雨声渐渐变小了。

檐角下的金铃在细雨中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层叠的远山宛若美人的眉黛,烟雨迷离中有柳色青青,几只燕子低垂着尾翎,掠过平静的湖面。

回到过去的第一天,我们雨天相遇。

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嘴角还很可疑挂着某种液体。

魏钰是哭笑不得。

见惯了她风华绝代的一面,突然重温她的小奶娃童年,实在是落差有点大呢。

他伸出手指,温柔地擦去她的口水。

安睡吧,我的小新娘。

五年,十年,我会耐心等你长大。

然后,我们在新婚之夜彼此结发,从此白首不离。

他想着她为自己披上凤冠霞帔的那一天,一定会美得惊人。

就这样,魏钰耐心守了她十年。

教她下棋,教她作画。

替她挡掉深门宅院里的一切的阴谋诡计。

他看着她,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摇身一变,成了风姿绰约的美人儿,提亲的媒人都快踏破周家的门槛,大部分都是魏京里有名的青年才俊。

但琳琅始终都没松口。

她在等一个人。

又是一年的草长莺飞,周家大小姐迎来了十七岁的生辰。

恰恰周府大摆宴席的那一天,城门大开,打了胜仗的俊美将军凯旋而归,举国欢庆。皇上龙颜大悦,竟然破了嫡长子继位的惯例,将魏钰册封为太子,即日起入住东宫。

群臣对这一结果是心服口服,毕竟三皇子德才兼备,又文武双全,实乃储君最佳人选!

而整日只会遛鸟斗鸡、玩物丧志的大皇子就算有强大的娘家作为后台,在三皇子显赫军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文武百官提着礼物准备去东宫祝贺主角之时,却往往扑了个空。

因为此刻,他们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正毫无形象撩着裙角,努力翻着周家的墙。

随着小姐一天天出落得愈发美丽,周家人担心有宵小之徒会来冒犯,门墙是越修越高,可害苦了太子殿下。

“碰——”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姐熟练合上了书,制止了想要出外面查看的小丫鬟,微笑着说,“鱼儿,你替我泡壶茶,有客人要来了呢。”

鱼儿是新来的,不懂得少主子嘴边的笑容,不过她胜在乖巧懂事,不该问的话绝不会问,因此乖乖去泡茶了。

紧了紧衣领,琳琅走出外面,正看见年轻的公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与灰尘。

“哥,你每次的出场都特别的与众不同呢。”

琳琅迎了上去,替他取下了发间的树叶。

男人抓住她的手,轻轻套上了一支冰凉的羊脂玉镯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说,哥就知道这玉衬你。

而琳琅却是心疼摸着他掌心的伤痕,“这么深,疼不疼啊?”

“疼,很疼呢,你吹吹就不疼了。”年轻的太子殿下故意装可怜。

琳琅嗔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疼了,之前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虽是这样埋怨着,少女还是依言低下头,用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伤口。

他则是静静注视着她,容颜愈发秀美清丽,眉间那抹朱砂红艳夺目,越来越像他心目中的皇贵妃,一颦一笑,尽是风华。

魏钰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人给娶回去了。

他现在成了东宫太子,前陛下也被他给养废了,成了一个无所事事、只会寻花问柳的风流皇子。

最大的绊脚石已被铲除,没有人能阻碍到他们的未来。

所以,他可以任性向世人宣布,这是他的妻,是他唯一的后。

魏钰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要这个人知道,他是如此真诚而热切爱慕着她,有能力许诺她一生富贵荣华。

“虎儿,哥、哥想跟你说一件事。”男人有些忐忑。

正儿八经的表白,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比夺取敌军首领的头颅还要叫魏钰来得紧张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我其实……”

“对了,哥,那个呆子回来了吗?”琳琅忽然问。

“什、什么?”

“就是你的侍卫呀,林逢君,上回见了我掉进沟里的那个。”

像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姑娘噗嗤一声笑了,眼中秋波流转着,明显是一副陷入热恋中的少女模样。

他突然愣了。

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他只能沉默听着姑娘大发牢骚。

“他那么笨,连伤口也不会包扎,没了本小姐可怎么办呢!”琳琅一脸惆怅地说,“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呆子呀!”

她又忍不住偷笑起来,“不过也呆得可爱呢。”

“哥,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好像还挺重要的?”她拍了拍脑袋瓜,连忙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

“没什么,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而已。”他淡淡笑了。

“什么笑话呀,我要听我要听!你快说嘛!”她像小时候一样,扯着他袖子撒娇。

她最爱听故事了。

魏钰每次去外地办事,总会习惯让手下收集一些民间故事与笑话,自己润色加工一遍,回来再讲给她听。

只是这一次,他不能说。

“秘密哦。”

他竖起手指,抵住殷红的唇瓣,朝着她调皮眨了眨眼。

喜欢你。

是我永远也不能说的秘密。

他二十三岁时,她才十八。

锣鼓喧天,十里红妆。

他以大哥的身份,背着她跨过火盆。

将自己等了十三年的心上人,亲手牵给了另一个男人。

那一夜,新人洞房花烛,结发恩爱。

那一夜,太子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再后来,他失踪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呀,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你,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