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时念念再一次出声问系统:“甜甜,你确定陆笙是在今天被继母推下海吗?”
系统一本正经的回她:“是的宿主,原文里写反派就是在他弟弟生日那天落海。”
这种天气,估摸着一会还要下雨,海水冰冷又湍急,陆笙一个普通人,怎么受得了。
时念念觉得小反派是真的很可怜。
“唉。”时念念叹了口气,她拍拍脸,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她试试吧,能不能改变原书的剧情。
时念念伸开五指,低头瞧着被碎片划伤的那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只余下干枯的一点暗红色血渍。
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准确的来说,她是一条人鱼。
她穿到这本《天价宠妻:总裁的7日恋人》的狗血言情文里大概已经三天了。
时念念是不看这种古早霸总文学的,她那天正在玩休闲小游戏,系统提示她,看二十秒广告可以获得双倍金币,时念念很是心动,于是心甘情愿的看起来了广告。
是一个小说广告,视频里正是《天价宠妻:总裁的7日恋人》的部分节选。
时念念本是为了双倍奖励,她想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意瞄了一眼,结果这一看,愣是上了头。
她特地为了这本书下载了广告里的APP,又忘我的看到了大半夜。
结果,时念念还没有看到大结局,便因为熬夜心脏骤停,猝死了,享年二十岁。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穿到了她猝死之前看的那本霸总文学,还附赠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系统。
只不过她既不是小说里的人见人爱的小白花女主,也不是漂亮跋扈的女二,更不是结局凄惨的恶毒女配。
她连人都不是,她穿成了小说里被一笔带过的小美人鱼,原著里在介绍反派身世时,写了一句:“陆笙在十六岁那年被继母陷害推下海,后被一条小美人鱼救上了岸。”
全篇对她的描写总共也就这二十八个字,如果不是系统提醒时念念,时念念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个剧情。
小甜甜系统告诉她,她要阻止全书最大反派黑化,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拥有一个重生的机会,回到现实世界。
意识到自己穿书后,时念念坐在她那张柔软的粉色贝壳床上,花了十几分钟彻底消化了这些信息,也接受了她穿成银色鱼尾的美人鱼的事实,开始琢磨起剧情来。
她并没有看到大结局,也不知道剧情发展到最后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按照小说里恒古不变的定律,这本狗血言情文,男女主在经历了各种误会虐恋她逃他追后总会走向happy ending的结局。
而书里那些作妖的恶毒男女配和大反派,下场都不会很好。
时念念的任务对象,这本书的反派,陆家大少爷陆笙。
时念念记得她看小说的时候,一度以为作者是不是和一个叫陆笙的人有着什么血海深仇。
小说男主一般都有一个特点,美强惨,而到了《天价宠妻:总裁的7日恋人》这本狗血虐文时,作者愣是把男主的人设全安在了反派身上,却没有给他一个美好的结局。
陆则钏年轻时对陆笙的母亲苏皖一见钟情,可苏皖那时有一个相恋七年准备谈婚论嫁的男朋友。
陆则钏强取豪夺,用了一些不正当的理由把人抢到身边,他性格强势偏执,掌控欲极强,加上一系列误会意外等等,两个人每每总是闹得不欢而散。
陆则钏不懂表达爱,而苏皖又恨他,在几次逃跑失败后被陆则钏关了起来,无法与任何一个人交流,渐渐的,在这种与世隔绝又压抑痛苦的气氛下,她病了。
本就抑郁的苏皖在生下陆笙没多久,病情愈发的严重,时好时坏。
清醒时会念着那是自己的儿子,而发病时,又憎恨那张与陆则钏极其相似的脸。
陆则钏在苏皖的恶语相加下,逐渐对她失去了兴趣,又本着最后一点良心,将她扔在陆家郊区的别墅里。
继而新娶了一位新的陆太太,也就是陆笙的继母,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诚的亲生母亲宋姝妍。
母亲不喜父亲不爱,继母忌惮他抢夺家产,所有人都瞧不起他,是有名无实的陆家大少,是无人问津的弃子,在陆家活的连门卫养的狗都不如。
可也就是这个被传是疯子,疯狗,天生反骨性格孤僻的陆笙,凭着雷霆手段最终掌控了陆家所有雄厚家产,成为了新一任的家主。
陆笙从小缺爱,野蛮生长,长大后更是冷戾心狠,他身居高位,身边却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大家都怕他,他的世界观扭曲,偏执,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他不懂爱,骨子里又渴望爱,所以在见到男女主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将女主抢到身边。
陆笙不是爱女主,他是在疑惑,为什么被爱的人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后面的剧情时念念并没有看完,是系统告诉她,陆笙把女主抢到身边后,男主去救她,结果在陆笙的操控下,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书里面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所以时念念被送到这本书里,她的任务,就是把陆笙从越走越偏的道路上及时拉回来,并阻止惨剧的发生,叫这个世界可以正常运行。
简单来说,她是来救他的。
没有见到陆笙之前,时念念一直觉得这个任务对她来说轻轻松松,直到她今天第一次见到了书里的大反派。
这时的陆笙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虽然看着冷漠凉薄又有些凶,可时念念却瞧出他已经初具未来大反派的气势了。
时念念叹了口气,停了几秒,她望着浓稠的月色,又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早知道要穿书,她当初就应该买上十几本青少年心理学仔细研究研究!!
小甜甜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的宿主,只能安安静静的陪她发呆。
在时念念不知道叹了第几次气后,背侧的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声响,身后忽的传来脚步声。
本以为时念念已经离开的陆笙推开门,看见那个笨手笨脚的佣人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好像未曾离开半步,他脚步微顿。
时念念抬起脸望了过去,两个人又是四目相对。
注视着那双漆黑的眸,时念念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她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土,眨这那双蓝眸小心翼翼的喊道:“陆笙少爷。”
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时念念才恍惚发现,陆笙约摸着有一米七三左右,比她高了几乎半个头的高度。
可他看着太瘦了,黑发少年的外套半开着,漏出里面宽领衬衫,锁骨线条清晰平直,骨窝很深。
陆笙没说话,浅淡的眸落在她身上,随后垂下眼睫,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便往走廊走去。
他还没走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哑着声又冷冰冰的开口:“别跟着我。”
刚想抬腿跟上去的时念念:“……”啊这
“我……”
陆笙再次打断她:“把地扫了,脏。”
时念念搓着手焉巴巴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少爷。”
她最后一个尾音刚落,陆笙的身影已经快步走到走廊尽头,他身上穿了件黑色棒球外套,随着动作幅度变化而微微鼓起。
时念念知道陆笙好像不太喜欢她,望着那道削瘦的背影,时念念猜他大概是有些营养不良。
十六岁正是最需要大量营养长身体的年纪,时念念有些生气,她抿唇心想,陆家太过分了!这不是虐待青少年吗!!
等有机会她去海底找一些海参生蚝之类的给小反派补一补。
等陆笙走后,时念念再次回到他的房间,她打开灯,昏暗的室内瞬间变得明亮,少了几分阴冷。
屋内装修十分简洁,时念念四处环顾了一眼,是再简单不过的普通客房,可见陆笙在陆家的地位。
她跑向一楼杂物间找了一块抹布和一个垃圾袋,又把披在身后的头发简单扎成一个马尾,半蹲在地上认真整理起垃圾来。
时念念擦拭着瓷砖上残留下的污渍,她手里忙碌着,嘴上也不停,和系统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
毕竟是陆笙少爷交给她的任务,她怎么也要好好打理一下。
另一边,空旷的甲板上,陆笙单手靠着栏杆,神情倦怠的望着翻滚着的海浪,他觉得有些闷,便想出来吹吹风。
海上的夜又暗又长,周围没有人,安静的出奇,而远处的宴会厅却一派灯火通明,热闹的仿佛那些阿谀奉承的话顺着海风全部一字不落的送到他耳边。
陆笙讨厌这种感觉,他不在意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和弟弟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吵,很吵。
海风越来越大,陆笙额前碎发凌乱的扫在他的眉眼间,他的身形清瘦,单薄的仿佛风一吹便碎。
身后忽的传来脚步声,紧跟着而来的是空气里弥漫着那股香的发腻的香水味。
宋姝妍单手托着红酒杯,高跟鞋踩着木质甲板上嘎吱作响,她唇一弯,注视着陆笙的方向慢条斯理的开口:“呦,这不是我们陆笙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不去陪你弟弟过生日。”
陆笙置若罔闻,他连眉都没有皱一下,好似对这些话早已习以为常,转过身便想离开。
他的脚步刚迈开,从宋姝妍身后走出几个保镖,将陆笙层层包围住。
宋姝妍抬手将一侧卷发挽到耳后,神情慵懒散漫,红唇徐徐开启:“想去哪啊陆大少爷,这就是你面对长辈的态度吗?”
身形挺拔的黑发少年仍站在那,他的眸底划过嘲意,眼神冰冷,表情毫无波澜,视线堪堪落到宋姝妍身上。
“你想干什么。”
宋姝妍单手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想干什么,只是教教你陆家的规矩罢了。”
“不过也不怪你,毕竟苏皖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能教你什么?她什么也教不了,只能遗传给你一身疯病,你说是吧,陆大少爷。”
女人拖腔带调,声音尖锐,话语里满满都是鄙夷。
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陆笙沉寂的黑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猛地抬头,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漆黑暗沉,压着点凉意冷冰冰地看着宋姝妍。
被那眸子盯着,宋姝妍不由得心里发怵,本能的,她的眼睫因为惊惧而微微颤动了下。
宋姝妍晃了一下神,别的不说,陆笙和他爹陆则钏真的太像了。
察觉到宋姝妍的情绪变化,陆笙讥讽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妆容艳丽的脸上,他开口:“我的母亲可没有教过我,在别人夫人怀着孕的时候爬上他的床。”
宋姝妍走到今天其实是爬床上位,这件事还在圈子里被当成八卦新闻偷偷传了好久。
不过她确实手段高明,不仅怀了孕,还坐稳了陆夫人的位置。
“你!”
被戳到旧事,宋姝妍瞬间恼羞成怒,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脏话到了嘴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咽了下去。
和这个小疯子说那么多干什么,等他一死,陆家的财产不就全是他们陆诚的吗?
她敛起神色,也不在和陆笙扯些没用的,直截了当点明了今天的主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城城的生日晚宴安排到游轮上举行吗?”
宋姝妍冷笑了声,垂眸嘲讽道:“因为,一个人落了海,找不到证据和身体,都会被判定为……”
女人声音一顿,那双狭长的多情眼微挑,她沉沉的看着陆笙,眸底的狠戾几乎要藏不住,弯唇吐出两个字来:“失足。”
豆大的雨珠悄然滑落,一颗一颗砸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宋姝妍身边的保镖为她撑开一把黑伞。
包身鱼尾裙的女人站在伞下,红裙黑伞,隐藏在雨夜里的面容半明半暗,她单手托脸,故作歉意的看着他。
“抱歉呀,陆笙少爷。”宋姝妍捂嘴轻笑,“你在下面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没用的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