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驰电掣的骑车直奔畜牧站,可惜爷爷跟李庆国下乡了,人不在畜牧站,这会才三点多,没到回来的点。
她只得跟二招伯伯打了招呼,拜托人家通知爷爷回来就赶紧家去,自己则又快速的出了畜牧站,直奔药材收购站找奶奶。
来的时候,奶奶何秀芬刚忙完手里的活。
看到孙女来也挺诧异的。
上午孙女才参加了考试,中午还跟自己在食堂吃过了饭才家去的,怎么这又跑回来啦?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还是孩子忘了什么东西?
看到宝贝孙女严肃的小脸,何秀芬下意识的脑补着。
结果孙女一见到自己,忙就拉着她出了柜台咬耳朵。
“奶,大宝二宝带着四宝从东北过来了,跟说我,我妈跟顾爸爸出事啦……”。
李唯一也不含糊,一见面就跟自家奶奶秃噜了出来。
何秀芬一听孙女说的这些消息,她错愕的惊在了当场。
自家女儿出事啦?她的珉珉跟丈夫一起被□□关押下放啦?
天!
何秀芬都惊呆了!
还是李唯一小嘴巴巴的快速说完,看着边上奶奶的表情不对,忙拉扯了拉扯自家奶奶的衣袖。
何秀芬被孙女这么一扯,她一拍大腿,“回去,回家去再说!”。
老太太拿出说一不二的当家老太气势,一边扯掉袖子上的护袖,一边往回走。
把护袖往自己柜台上一撩,跟边上也闲下来的蔡姐一打招呼,何秀芬提前下班,领着孙女风风火火的就出了单位。
“奶,奶,您可坐稳了啊,抱紧我哎,我们走啦,先去供销社,得买点菜。”。
回头忘了眼坐后座的自家奶,李唯一一脚蹬着踏板,不放心的叮嘱。
何秀芬好笑的给了孙女后背心轻轻一巴掌,紧绷的脸上难得漏出一丝笑容来。
她的宝贝孙女哦,就是可人疼!孝顺心细着呢!
李唯一吭哧吭哧的载着自家奶奶到了县里供销社,拿着供应本,掏出钱票杀了进去。
说实话,下午这个点并不是买菜的好时间。
生活在县城,大家基本都有工作,因为要上班,大多数的人都是在早上上班前,或者是下午下班后这两个时间点到供销社,百货大楼,蔬菜站等等这些地方买每日的吃喝用。
也只有在这两个时间点来,这些地方才会上新鲜货,因为买的多,卖的快,需求的也大。
下午三点多来,供销社里都是早上卖剩下的猪肉,菜也不新鲜。
祖孙二人进来逛了一圈,看着蔫了吧唧的茄子,辣椒等等蔬菜,还有案板上剩下的边角肉,何秀芬一脸嫌弃为难。
一把拉过在边上柜台看了一圈的孙女,老太跟李唯一咬耳朵。
“乖乖啊,这里的菜都不新鲜,大宝他们来了,我个当姥姥的,总不能就拿这些东西招待人吧?”,嘟囔的说完,想了想,何秀芬提议道:“不然我们去前头蔬菜门市看看去?”。
李唯一也嫌弃眼下的东西不大好,不过想着这个点,不要说去蔬菜门市,就是去物资站点,里头也没得新鲜东西,去了也白去。
“奶,这个点到哪里都一样,这样,我们将就着先买点,回头家去,我再问问牛毛哥他们有没有弄到泥鳅黄鳝什么的,到时候找他们换点也是盘菜,别担心,一切有我呢。”,说着,还朝着奶奶眨眨眼。
何秀芬心领神会,知道孙女是打算用宝贝里的东西。
虽然是不想孙女用,不过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好办法,便也点头同意。
祖孙俩晃荡在供销社里,买了两块嫩豆腐,冬瓜切一块,从剩下的那些肉里,祖孙俩几乎是睁大眼睛,只差没拿着放大镜去挑,总算是挑了一块约莫半斤重的瘦肉;
看着有香蕉买了一把,想着这时间桃子也上市了,祖孙二人在不甚新鲜的竹筐里挑了三斤,西瓜也选了个大号的;
不知不觉间,篮子就给填满了,给了钱票,划去供应,祖孙俩才匆匆出来。
等出了供销社,李唯一载着奶奶回家,半道上趁着无人,自己又往外刷刷的放东西。
有弟弟在,李唯一先放了一包大白兔,一包肉松饼,两包核桃酥,这些都是自己闲来无事时,在里头扒了包装皮,给换了桑皮纸包装的;
肉拿了五斤,两个猪蹄,一个蹄髈,一只三黄鸡,一只乌鸡;
篮子根本不够装,自行车后头坐边框里,也放着西瓜等水果占地方,想了想,李唯一顺手掏出个工艺品的竹编篮子,往里头放了五十个鸡蛋让她奶坐后头抱在怀里,而装着菜的篮子挂龙头上,又往里头添了点西红柿茄子什么的,这才骑着车,满载而归。
进村子口的时候,恰巧遇到从田里归来的大表哥何先岗。
看他提着个木桶,就知道他暗地捞鱼虾黄鳝去了,如若不然,这个点他合该在地里上工才是。
经历了大表姐的事情后,她对大表舅,还有这位表哥跟两个表姐都有意见,不过考虑到后面坐着的奶奶,李唯一只把这些压在了心底。
不是自己的事情,她也不是憨憨慧,虽然心里介意,但是她没法去代替憨憨慧去埋怨,去做些什么。
减下车速,喊了声表哥,李唯一下了自行车。
何先岗听了动静,回头一看,自然看到了她们祖孙二人。
见到也捧着篮子小心下车的何秀芬,何先岗笑着礼貌招呼,“姑婆好,您下班了呀?”。
何秀芬笑眯眯的点头应了,“先岗啊,你下工啦?”。
边上李唯一看着奶奶跟晚辈寒暄,她暗暗撇嘴,不过脑袋却直探过去,看着对方手里提着的木桶。
“先岗表哥,你今天摸黄鳝去了呀?收获怎么样?”。
何先岗看着眼前自打自家大姐出事后,就再没往他们家去过的小表妹,今天出奇的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何先岗眼里闪着欣喜。
不容易啊!
上回表妹对自己脸色好看一点,还是他先前结婚讨老婆的时候呢。
心里带着诧异与欢喜,何先岗提着木桶主动凑过来,“昂,我在八丘田里下了点钩子,捞的了不少的黄鳝,姑婆,一表妹,你们拿点家去吃?”。
“不用,不用!”,何秀芬不愿占自家晚辈的便宜,连连摆手。
李唯一想了想她那位眼下怀胎的表嫂,便开口,“先岗表哥,你桶里的黄鳝什么的都给我吧,回头我给你一包奶粉,正好等侄儿出生了你拿给他喝。”。
“行啊!一表妹,这桶我给你提家去,回头我再给你摸点螺丝来,我看小清溪里长好多的螺丝呢……”。
奶粉啊,那可是比麦乳精还要精贵的东西,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得着!
自家姑婆家底子厚,不像他们家,自打大姐去了,跟倒霉姐夫闹翻了以后,家里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
虽然那一千块钱最终没给倒霉姐夫要走,可家里事事要花钱,他二姐嫁人的嫁妆,他结婚的彩礼,这些几乎就花了泰半。
马上小妹结婚,这又是一大笔,而且他妈说了,他们都没有大姐孝顺,不管怎么说,那一千块他们老两口得留两百养老傍身,所以说,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他的老婆也跟着自己吃苦。
何先岗心里感慨,提着木桶跟在何秀芬与李唯一身后进门,还好心的帮着何秀芬提溜着一篮子鸡蛋。
李唯一推着自行车进门支棱好后,自顾自的装样子去了趟房间里头,拿了空间里一罐子婴儿奶粉给拆封,找了曾经家人吃过洗干净存起来的空罐头瓶,一股脑的装了满满两罐子。
当然了,她倒是只拿了一罐头瓶出来,毕竟说好的一份子不是?
拿着东西出来,递给在院子里压水井边洗手的何先岗,递过去的时候,李唯一还不忘了问一句,“先岗表哥,你有没有慧慧的消息啊?”。
听到动静,站直腰,接过表妹递过来的罐头瓶,看着满满一瓶子绝对要比一包量要多的份量,何先岗心里乐坏了。
心说还是自家小表妹上道,正琢磨着,等回头他再勤快的往河里溪里跑一跑,多弄点小鱼小虾,黄鳝泥鳅什么的送来姑婆家,整好螃蟹这个季节也算肥美,到时候也弄点送来,权当全了这罐子奶粉的情。
毕竟奶粉贵重,自己拿出手的这些便宜啊!
只是不等他心里谋划完,就听到小表妹问起,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的外甥女时,何先岗立时顿住了,接过罐头瓶的动作都僵在当场,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心虚与愧疚。
“没,没有……”。
说起来也后悔,当初事情闹的太僵,等事后冷静下来,想起那可怜外甥女的时候,孩子已经被倒霉姐夫给带走了。
这些年来,每每想到大姐,想到自家花掉的姐姐买命钱,内心总有那么一丝对外甥女的亏欠在,要说一点都不担心挂念那孩子,要说一点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记恨他们这些亲人了,这些年下来,一直是了无音讯……
看他的模样,听他支吾的语气,李唯一叹气。
那憨货,怎么就不晓得跟家里人联系联系呢?哪怕是自己,她难道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