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你放心吧。”。
听到赵庆国应了自己,李唯一放下心来。
跑出厨房后,先把大门给牢牢关上插好门栓,而后才放心的去爷奶房间拿吃的东西。
麦乳精抱一瓶,憨货喜欢吃的大白兔,巧克力,她也从空间拿了些出来,核桃酥拿一包,抱着一兜子到厨房来。
把东西一股脑塞憨货手里,让她先吃点垫垫肚子,李唯一自己则是抱着麦乳精瓶子,准备找个大点的碗,给憨货泡一碗。
至于忙着煮面的赵庆国,在看到憨货手里明显包装高档的巧克力时,他皱了皱眉,心道又来了。
他又岂知,李唯一有意无意慢慢露出来的东西,以及李绍成老夫妻俩慢慢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其实都是他们故意为之的?
赵庆国心累的不看他的乖乖妹妹,想着怎么收尾,两眼紧盯着憨货,见她第一时间撕开巧克力的包装,激动的把巧克力狂塞嘴里吃的热泪盈眶时,赵庆国忽的伸手,“皮给我。”。
憨货吃的一脸回忆一脸泪,赵庆国跟她要包装纸,憨货先是一愣,随后倒也老实的递了过来。
等赵庆国把巧克力包装皮拿到手,看也不看的塞火塘里烧掉后,李唯一已经泡好了一碗麦乳精端了过来,贴心的放到憨货身边的小板凳上,她这才有时间继续问刚才的话题。
“好了慧慧,你慢点吃,东西我还有,不急,糖等吃完面条再吃,放心我不收走,随你吃个够。”。
“嗯嗯嗯。”,憨憨慧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心里却感慨着,果然还是自己的小表姑对自己最好。
李唯一看着大侄女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她掏出口袋里的白手绢,给小脏鬼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口水。
“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你爸爸要带你去北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运输队的工作不要啦?”。
憨憨慧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喝了口麦乳精水,抬起头看着李唯一回话。
“我爸早就不在运输队上班了,我在乡下总听我奶骂我妈,说她拖累了我爸,自己短命死了就算了,还带累我爸没了铁饭碗,呜呜呜,我妈没有,小表姑,我妈妈是最最好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妈妈是最最好的。”,她要是不好,不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保住那眼下已然忘恩负义的丈夫。
好人啊,命不长,真是讽刺!
安慰的摸摸憨憨慧的脑袋,随即又追问刚才的话题,“那去北疆是怎么回事?你爸就不能就近找个班?他好歹会开车,还是退伍军人。”。
憨货却不懂这些,又喝了口麦乳精水。
“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头奶家里来了一个叔叔,我听大伯娘说,那叔叔在北疆一个什么农场是当官的,跟爸爸还是战友,说帮我爸爸介绍工作,到了那里不仅能拿高工资,还吃喝不愁,有大米干饭,有大馒头吃喝不尽呢!
不过小表姑,北疆到底在哪里?远不远啊?
要是不远的话,等我爸拿到了大米干饭,大馒头,到时候我就寄给你吃,小表姑你放心。”。
不,她不放心,很不放心!
看着面前虽然被迫成长,却依然憨傻的大侄女,她是真的不放心。
而且,此时此刻的李唯一还不知道的是,其实吸引于光辉去北疆的,不仅有战友许诺的吃喝不愁高工资,更是有战友所谓的帮忙介绍对象。
对象是战友在北疆找的老婆的表妹,是个寡妇,也带着个女儿,跟憨憨慧的年纪差不多大。
在这里自己丢了工作,履历上还不好看,加上跟妻子娘家闹翻了,种种近况都让于光辉不想再待在这片伤心地。
既然战友给了自己一个好去处,还能到了地方就可以娶到一个据说很贤惠,很会持家的老婆,他一个无财无权的鳏夫,还有拖着拖油瓶,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至于刚死不到半年的妻子?至于救命之恩什么的?于光辉选择了间歇性的失忆。
等赵庆国煎了个鸡蛋,把挂面下好时,李唯一已经从憨憨慧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看着狼吞虎咽,跟八百年没吃过饱饭的憨货在扒面条,李唯一心酸又心疼。
明明眼下还不到饥荒严重的时候,明明各个地方都有大食堂,他们这里去年再受了水灾,也总比外头那些闹干旱,还不靠山,不靠水的地方强。
他们这个地界有山有水,眼下还是野菜遍地的春天,为什么一个孩子能饿成这样?这还是以前那个爱挑食的憨货大侄女吗?
她哪里知道,可怜的娃被她亲爸为了跟岳家打擂台,偷偷带走女儿送到老家去后,老家对着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的那些个亲戚,哪里会好好对待她?
再加上,如今的孩子户口都是跟着母亲走,母亲死后才跟着父亲走。
憨货的户口如今还在长沙头大队上没打迁移,她去了父亲的老农村,那里又怎么会有她的口粮?
按照她那搅毛的大伯娘的说法,憨货吃的一米一饭,那还是他们老于家善心补贴的,能吊着她的命没把她饿死,那都是仁至义尽的事情。
要是可以,她还不乐意分出食物来糟践,拿给她自己的四个儿女多吃一口不是更好?
不知这些的李唯一,看着憨憨慧捧着大碗干光了一碗面条,临了连里头的汤水都舔食干净,李唯一看的哑然失声。
就这样的现实摆在眼前,她敢放心的把人交给于光辉,让他把憨货带去北疆?
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拉着赵庆国一起禁闭家门,她焦急的等待着爷爷奶奶归家。
所幸,于光辉这次来不仅是想要讨走那一千块钱,更是准备要把在长沙头建的房子卖掉,手头好有钱去北疆。
而且按照他的想法,以后去了那边发展的好的话,他哪里还会回来?
所以李唯一担心了一天,某人会来抢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于光辉还巴不得女儿在外面混吃混喝饱了才家去。
在长沙头的地界上,他倒是不担心孩子,在他看来女儿在这里混的熟啊,哪里用他操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钱跟房的大事。
等到傍晚好不容易盼到爷爷归家,李唯一避开憨憨慧,拉着爷爷在房间里,把自己的想法那么一说。
在爷爷再三跟她确认过,她一定要养憨憨慧,并为此负责后,李绍成带着孙女的殷殷期盼,去找于光辉谈判。
可惜啊,李唯一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再次让她领教了什么是残酷。
按照人于光辉的说法,他一个大男人还养不起眼下唯一的孩子?
所以啊,很可惜,他们家争取不到憨憨慧的抚养权。
可能是这时候,于光辉这货良心还不算坏的缘故吧,虽然当不好一个爸爸,但是这货并未因为李绍成出钱而干脆的卖掉女儿,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然,爷爷带来的结果,李唯一打心底里还是不信任的。
在她看来,眼下于光辉还在意憨货,但是时间长了以后呢?
等大表姐的死亡的恩情在对方的心里磨平以后,当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以后,当他再度有了别的女人,新的儿女以后,憨憨慧会沦落到什么境遇?
眼下他都照顾不好憨货,让她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妞变成皮包骨,她还敢期待以后吗?
万一叫憨货也碰到个跟赵庆国一样的后娘?再加上此地隔着北疆十万八千里,李唯一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真的,真不怪自己的思想消极悲观啊,这就是现实。
只是她想的再多,跟爷爷做出的努力再多,最终也无法改变某些事情。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砸了自己宝贝的存钱罐,用里头一大半的钱,经由爷爷的手操作,也不知道是求了谁,买下了他们上头,也就是憨憨慧与大表姐的家。
她得帮着憨货保存好她跟亲妈唯一的回忆。
再一个,既然无法阻止憨货要被带着远离的脚步,她只能尽可能的给憨货留点后路。
此去北疆天长路远,憨憨慧他们不可能立刻离开,起码得做点准备收拾行李什么的。
趁着这一两日的时间,李唯一在批发市场找到了一个复古的相框,把当初他们过年照的那张全家福夹在了里头。
大表姐去的匆忙,连遗像都没有留下一张,不像三祖公,因为年纪大,当初还特意独照了一张,有心留着那张照片当遗照。
而大表姐?这辈子唯一的影像,估计就是这张全家福了。
得亏当初自己洗的多,手里还有剩余,拿一张都是顺手的事。
在封相框前,李唯一拿出一张便签纸,在上头细细的写了长沙头村自家的联络地址,写了爷爷奶奶上班的单位地址,以及可以找到他们的电话号码,最后在下头写了一句话,里头塞了两张大团结。
除此之外,她到爷奶房间,把妈妈给她寄来的铁桶饼干扒拉了出来,里头还有饼干没吃完也没事。
李唯一把饼干都倒出来拿桑皮子包了,铁桶里她全部放上被自己拔去外包装的压缩饼干,各种口味都有,满满两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