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收捡碗筷,准备出去洗碗的何秀芬看了自家孙女的小模样,听着小家伙故意拉长的音调,老太失笑的摇摇头,心里感慨孙女今天真活泼。

擦完餐桌,顺道坐在餐桌边上,顺手拿起自己从站里办公室拿来的过期报纸,准备看看的李绍成,看着自家孙女乐呵的模样,他还忍不住的来了句,“乖乖,不然你上外头去骑车?外头地方宽敞。”。

李唯一听了,脑袋跟拨浪鼓一样的摇,“不不不,我就在寄己家里骑。”,开玩笑,她才不乐意出去招人艳羡呢,闷声享受才是正理。

李绍成不知道自家孙女的想法呀,看着自己孙女坚定的不出门,他还好笑,摇摇头,也随孩子去。

只有李唯一,看到自家爷爷不再坚持,反而去看昨晚抱回来的那叠过期报纸时,李唯一眼珠一转。

他爷爱看报纸,爷爱从上面看文章,了解形式,可毕竟是过了期,消息都是老早的了呀,正常了解事实,不应该是与时同步的吗?不应该是看电视,听广播的吗?

可惜,这时候还没得电视,至于广播?

李唯一心想,难不成自家爷奶为了给自己买好吃好喝的,没钱买收音机也是正常的哦。

这么想着,她踩着脚踏车颠颠的冲到她爷跟前,“爷爷,爷爷。”。

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李绍成下意识的抬头,“嗯?”。

李唯一眯着大眼睛,“爷爷,我送你个礼物。”。

“哦?”,老爷子来了兴趣,看着自家孙女,“乖乖要送爷爷什么礼物啊?”。

只见李唯一小手一翻,手上出现了个录音机模样的随身听。

这款录音机是上辈子李唯一死亡前刚出品的新款,机身线条流畅,功能多,现代质感强,兼具录音、收音、播放功能,最重要的是外观很卡哇伊,粉嫩的眼色,成人巴掌大小,被自家孙女提在手里,李绍成望着那两个看着像眼睛的蜂窝喇叭,心里感慨,这玩意还真好看。

“乖乖,这是什么?”。

李唯一晃了晃手里的迷你录音机,“爷爷,它四随身听,可以下载歌曲,还能听广播,给你。”。

随身听?还下载歌曲?

这些李绍成一时半会琢磨不明白,不过说到听广播,这他晓得,不就是收音机么。

可问题是,身为也算是见过诸多世面的人,面前孙女拿出来的录音机,那明显就不属于眼下的工艺可以制造出来的东西呀,就是外国恐怕都不行。

心里有这个认知,李绍成果断的摇头,“不行,乖乖,爷爷谢谢你,但是这东西太打眼,拿不出来不合适!”。

额,太打眼不合适?李唯一瞄了瞄手里的可下载的随身听,想了想这个不行,她还有很多啊!

批发市场里头辣么多音像数码产品批发店,总有一款适合她家爷爷的。

这么想着,好家伙,李唯一下了脚踏车,哒哒的跑到门口快速的去关上屋门,然后就在她家爷爷目瞪口呆的惊愕中,小手快速的翻飞,各式各样的收音机,录音机不停的在堆满他们家的小客厅。

最后了,在自家孙女的热情中,祖孙俩是忙的满头大汗的,还是李唯一都在数码批发处找破了头,最后了才在一家不起眼的数码店的犄角旮旯,翻出了十台都落了一层灰的,看模样是属于□□十年代的收音机来。

看到这玩意,李绍成才算的勉强点头,拿了一台在手里把玩。

“爷爷,怎么样?能用不?”,李唯一顶着一脑门子的汗巴巴的问。

李绍成严谨的摆弄一番,点头才想说估摸着行来着,突然,自家的屋门就被拍响了。

“老头子,乖乖,你们在屋里干嘛呢?”,得,原来是端着盆,到一楼院子里洗漱台洗碗的老太何秀芬家来了。

李绍成闻言,赶紧跟自家孙女使眼色,让她赶紧把满地的收音机啊、录音机啊、复读机啊、随身听啊、MP3、MP4啊等等的玩意统统收起来。

李唯一秒懂,赶紧挥舞着小手收收收,最后留下自家爷爷刚才手里捣鼓的那一个,才对着已经起身准备去开门的爷爷眨眨眼睛。

李绍成好笑,一开门,外头的何秀芬瞪了眼屋里头明显就在搞小动作的爷孙俩。

李唯一见了她爷又在怕老婆的耸肩膀,她捂嘴偷笑,却在爷爷关门的瞬间,小手一翻的,从布料批发市场,取了一匹蓝色绵绸步出来。

那真是一大匹啊,不是古代那种一人怀里可抱的一匹布,是现代那种卷成一卷,一个人都抱不动,正常都是人家裁缝店批发回去做床单被套的一匹布,可想而知,那得有多少?

不要说李唯一这样的小身板,就是李绍成这样会武功的大人,抱着都吃力。

所以咯,李唯一只能取出来丢地上。

没等她爷奶惊讶呢,李唯一蹦跶上去,再度抱着她奶的大腿,昂着头献宝,“奶,送你的礼物。”。

此话一出,可把老太给乐的呀!

弯腰、伸手,一把抱起孙女,搂在怀里吧嗒吧嗒就是两口,还一口的心肝肉的乱叫,惹得边上的神棍爷爷大人,心里还暗暗吃醋。

哼!不就是一堆布吗?他还有宝贝孙女送的收音机呢!那可是专门送他听广播的!

老两口喜滋滋的收好自家孙女送的礼物,拉着孙女洗漱完,直到上床轻拍着哄玩累了的孙女睡着了觉,何秀芬就拉着自家老伴聊家常。

“哎我说老头子,先前你说我们家乖乖身带宝贝,可你怎么就不跟我说清楚,孩子宝贝里还有宝贝呢?害的我都没个心理准备。”。

李绍成心说,我就一神棍,你还真当我是神仙啦?

他是算到孙女有护身的宝贝,哪知道,老天爷能亲他孙女亲到这份上?宝贝里还藏着宝贝?

不过话说,一个人的福运都是有数的,老天爷虽然是赐下了大宝贝,可在他看来,以后还是能少用就少用,毕竟福气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而且如果可以,以后的日子啊,他还得多做好事,给孙女存福报啊。

李绍成感慨的这么一说,何秀芬也连连点头说是。

想着孙女晚上拿出来的那老些布,她就急了,“要不那些东西,让孩子收起来,我们不碰?”,反正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没得用消薄孙女的福气。

李绍成琢磨片刻,摇摇头,“算了,那是我们乖乖的一番心意,再让孩子收回去,孩子不得难受啊?回头我细细问下乖乖,再研究研究,观察观察,反正尽量少用就是。”。

“嗯,那也行,能不用就不用,而且我跟你说啊老头子,我看乖乖拿东西出来,我这心啊,总是提着,孩子太小,怕她漏了行迹,到时候惹来坏人惦记啊……”。

谁说不是?

不要说自家老伴担心,李绍成心里也是跟着担心,哪怕白日里,自己已经细细叮嘱过孩子,可还是怕呀!

再说了,眼下住在这筒子楼里,干啥都不保险,房子也不隔音,人来人往的,家里吃块肉都保不了密,自家孙女这事情吧,唉!

想想,他们就担心的睡不着觉。

而且吧,晚饭后看着他宝贝孙女,就在家里这点点大的客厅里,兴奋的骑着她的小车车,还不敢去外头尽情的玩时,李绍成觉得,自己的心里就特不是滋味。

家里这屁大点的地方,哪里能施展的开?还没蹬两脚呢,车子就到头了,他家乖乖根本就玩不尽兴好吧?

想了想,李绍成望着自家老伴,“老婆子,除开不能动的那些老本,以及珉珉寄的钱,还有儿子的抚恤金不动外,家里还有多少钱?”。

“怎地?你要用钱?”。

李绍成也没犹豫,“我这不是想到我们家乖乖的秘密,总在这大院住着,万一孩子一个不小心漏了风,让人发现了不好么。

而且你看啊,我们家乖乖爱在家里玩,也不乐意出门去,就家里这点地方,孩子转个身都难。

我想着要是钱足够的话,我们去你娘家那边买块宅基地,盖个新屋,圈个大院子,到时候打上水泥地,我们乖乖也能玩的尽兴,我们也能放心不是?”。

听老伴这么一说,何秀芬细细一样,一拍大腿,嘿,你还真别说,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自己的老家,就在县城的边上,走路到县里的街上,也不过半个钟头的事情。

那地方叫长沙头,是在县里的北边山腰上,从村子里出来后五十来米,人站在长沙头往下俯视,就能把整个县城都看在眼里,是块好地方。

好到县里发大水的时候,那里永远都淹不着。

想着地理位置,想着家里剩下的亲人对自己还算不错,何秀芬动了心。

如今,长沙头她还有个亲大伯,还有个三叔公在啊,两家人子子媳媳孙孙的合起来,也有七八十号人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家里人认亲,她大伯三叔公人也特别好,当初她爸离开去外头闯荡时,他名下也是有宅基地的,后来解放了,土改的时候,家里族叔跟大伯做主,也报了自家父亲的名字,田地虽然没有分到,宅基地却是分了一大块的。

当初自己回来,大伯就坚持要把那块宅基地还给自己来着。

要不是自己与老伴也不差那点地,想着大伯家人口多,当时就送给了大伯,根本就没要那地。

如今他们想回去肯定行得通,反正他们户口在县里,也不去分村里的田地,不跟村里人抢利益,更不会去要回送给大伯的宅基地,大不了他们夫妻花钱买呀。

如今是村里是合作社,想来自己出一笔钱,买个宅基地应该问题不大。

嗯,就这么办!

老两口商量好后,直接拍板决定了下来。

这一决定下来的事情,心急给孙女弄个玩耍的开阔地,老两口执行的能力那是杠杠的。

根本不知情况的李唯一,稀里糊涂的,第二天傍晚等她爷载着她下班回到县里,直接就奔这供销社食品柜台去买东西,听他爷爷要售货员拿两罐麦乳精时,她还在纳闷来着。

“爷爷,家里还有多多。”。

李唯一见了就奇怪来着,,她的麦乳精还有大半罐子呢,配合着奶粉错开吃,她怎么地也还的吃半个月吧?他爷怎么还买?

李绍成闻言,却笑着低头看怀里的孙女,“乖乖,晚上爷奶带你去走亲戚啊,你还记得原先你刚回家的时候,爷奶带你去探望过的三祖公跟舅太公么?乖乖听话,等爷买好东西,晚上就带你去走亲戚啊。”,眼下的孩子,不就是爱走亲戚么,李绍成哄着娃心里想着。

“三祖公,跟舅太公?”,还问她还记不记得?她当然记得呀!

她想到当初自己跟着自家爷奶回到家里后,第一个周末她爷奶利用休息天,提溜着大包小包的,领着自己,去了那叫什么沙头的一个村子里,看忘了那好大好大的一家子人哟,几十号呢,老多的啦!

想着那八十一岁的三祖公,那七十多岁的舅太公,再看看自家四十多不到五十的爷奶,还有三祖公以及舅太公地下那一窝窝的子子孙孙,李唯一感慨,老何家家族真心强大。

原来爷爷买东西是要去看望老人呀,嗯嗯,这是应该的,可回头想着,自己批发市场里头要啥没有,还得白花钱买这些?

李唯一赶紧就拉住自家爷爷的手,“爷爷,爷爷,不买,家里有,多多的!”。

“不买?家里有,还多多的?”,李绍成才纳闷,可低头看着朝着自己眨眼睛的小家伙,他瞬间心领神会。

怕自己不配合小家伙着急,万一在公众场合掏出东西来,李绍成只得配合怀里的小东西,跟柜台里的售货员说了声抱歉,然后盯着售货员阴沉不悦的表情,李绍成赶紧抱着孙女出了供销社。

走到边上僻静的巷子里,李绍成才郑重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

“乖乖啊,爷跟你说,你那宝贝里的东西啊,能不动就不动……”。

李绍成难得跟老妇女一样,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心的,把自己的想法细细的,巴拉巴拉的说给孙女听,生怕小家伙是倔毛驴。

等李唯一听了她爷爷的担忧,她自己的心灵又酸了,涨了。

她的亲人哟,就是这么的,一直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虽然是感动坏了,可想起满批发市场的东西摆放着不用,李唯一就觉得肉疼。

最后了,还是李唯一抱着李绍成的脖子,再三保证说,乾坤袖里的东西特别多,用了完了都根本没关系,不用白不用,她也不批准,自己坚定不移的非要用后,李绍成迫于无奈才勉强对孙女妥协。

不为别的,就是怕小家伙背着自己犯倔掏东西,到时候再引发什么事情,那就不好了。

如此,祖孙俩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李唯一获胜,自然就没有再去供销社买东西,反而是直接回了家。

到了家里,家门才关上,李唯一就迫不及待的掏出诸多好东西让她家爷爷选。

嗯,烧酒得拿两瓶子,她爷说也不要好的,就二锅头跟牛栏山这样的就行。

后来发现就牛栏山的包装,跟眼下的没差别后,老爷子拍板定下了牛栏山,不过最后在装进网兜的时候,李绍成还使了心眼子,打了一碗水,拿着抹布,把包装纸上自己都奇怪纳闷的日期啥的给糊掉了。

这时候的人也不讲究包装,到时候他就借口说,这是自己找熟人买的次品货,就因为贴纸糊了不好上架卖,所以便宜了自己,买了不要票呗。

一边擦,李绍成心里都一边想好了说辞。

另外孙女拿出的什么沙琪玛、小蛋糕、蛋黄派、巧克力,牛奶糖等等什么的,这些好东西,看的李绍成眼睛都花。

最后了借鉴现今百货大楼跟供销社等地方卖的东西,李绍成嚼着嘴里被孙女硬塞进来的蛋黄派,他琢磨片刻拍板选定了几样。

蛋黄派太高级,自己从来都没吃过,不合适拿出去送礼,自然是留下来放家里给孙女自己慢慢吃。

沙琪玛跟小蛋糕倒是可以,跟孙女一道,祖孙二人拆了半天包装,最后拿出自己以前收罗的过期报纸来,一样打包了两包,一包一斤,这个准备到时候送给三叔公跟大伯。

至于三叔公的儿子,他跟妻子的几个堂伯堂叔,李绍成挑了自家娃拿出来的核桃酥,一家包了一个半斤包;

剩下的那些同辈,也就是堂伯堂叔还有大伯的儿子,李绍成想了想,又裁了报纸,打包了好些个半斤装的红糖包;

至于跟小辈,大多都结婚了,他跟老伴又是长辈,按理是不该给他们送礼的,除非的他们结婚生子等喜事。

所以咯,李绍成就撇开了这一辈,直接往挎包里装了两斤,自家孙女从乾坤袖里掏出来的纸包糖,据孩子说,是最差的那种,这些就算是自己跟老伴身为长辈,送给孩子甜甜嘴的东西了。

拢共算下来,这份礼可真心不算薄,不比当初自己带着妻子刚回来时,往家里送的礼物差了,完全拿得出手。

等祖孙俩忙活好,那厢何秀芬也下班匆匆赶到家里。

看着客厅餐桌上摞起的包,她还纳闷,“老头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还得给孙女盖大房子,修大院子呢!

看出自家老伴的心疼,李绍成笑笑,指着笑眯眯的站在边上,一副求表扬样的孙女,“不是我,都是我们乖乖拿出来孝敬长辈的。”。

李绍成才说玩,何秀芬又是虎目一瞪,“老头子!”,她才想教育下老伴,心说,不是说好的,不要动她家乖乖宝贝里的东西吗?

怎么昨个才说的,今天就忘了?老头子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结果,李绍成仿佛是料定了自家老伴要炸毛一样,赶紧抱起孙女往老伴怀里一塞,逃命似得提着网兜去装东西,那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啊,惹得李唯一乐开了花。

她这沉稳的神算爷爷哟,原来是这般怕老婆的哟!

不过看在是自家爷爷的份上,李唯一乐呵的给爷爷解围。

小手勾住炸毛的奶奶,伸着自己的小脸蛋贴住她奶的奶,“奶,别怪爷爷,都是我做主的!奶,我的东西多多的,给奶,给爷,给三祖公,给舅太公,一一孝顺。”。

得,自家乖乖要孝顺,说的话,做的事太贴心,再大的火,何秀芬也顿时消没了。

不过为了宝贝孙女,心火去了泰办的她,仍旧不放心的盯着自家老伴来了句,“老头子,真的没问题吗?”。

李绍成才摇头,想说没问题,那厢李唯一已经秒懂,赶紧表示,“没问题,没问题,奶奶放心,肯定没问题。”。

得,这祖孙俩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而且东西都拿出来了,也打包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瞪了自家老伴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回头我再找你。”,而后在某神棍的叹气中,何秀芬抱着自家孙女回了里间。

要走亲戚,当然要换漂亮衣裳呀!

何秀芬给孙女整理衣裳的动作根本就没停,嘴里却是忍不住的念叨。

“乖乖啊,以后我们宝贝里的东西,可不兴这样拿出来的,我们乖乖要听话,能不拿就不拿好不?乖乖想吃什么好吃的,都跟奶说,奶奶给我们乖乖买。”。

李唯一看的出来,她奶是真操心自己,这种全心全意付出的爱,让李唯一觉得浑身都冒着温暖的泡泡。

可也正是因为她爷奶对自己这样无私的关爱,她才决定,一定让老两口过的舒适富足啊。

自己批发市场那么多东西,凭什么不用?

这么想着,某只果断摇头,“我不,就拿,给奶奶,给爷爷,就拿,就拿,就拿,就拿……”。

听着孙女不断吵吵的就拿,何秀芬脑袋都大,身为宠孩子的主,何秀芬还能怎么办?

别看刚才训老伴训的凶,可却也相信自家老伴是靠谱的。

老伴都同意孩子拿,眼下看孩子拿出这些也没有不良反应,何秀芬决定退一步,“好好好,拿拿拿!”,先哄着孩子呗。

看到自家奶奶妥协了,李唯一乐了。

眼下她可是小孩子,有任性调皮的权利呢!

看,她爷奶都拿自己没办法。

嗯,决定了,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就继续犯熊呗。

想来只要她爷奶知道自己拿东西出来没问题,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时间久了,他们就自然而然不会再在意了吧?

某只在心里暗搓搓的打定主意。

等到李唯一跟着爷奶,坐着自行车,经过十来分钟的颠簸,直到他爷最后吭哧吭哧的载着他们爬上了最后那个大坡,顺风下了坡,他们就抵达了这个叫长沙头的县郊村庄。

祖孙三人的到来,自然是受到了亲人们热情无比的招待,更何论他们还是带着重礼来的?

李绍成跟何秀芬牵着孙女,一家家的把出门前分好的礼物纷纷送出去,最后在舅太公热情的招呼中,祖孙三人在舅太公家吃完饭。

抢不到人,八十多了人却还精神矍铄,身体也很不错的三祖公还不乐意。

最后了还是老人家发话,然后让三个儿子,每人都带上些家里珍藏的菜,三祖公领着三位堂舅太公一道,在自家太公家里作陪,大家吃了顿美味的晚饭。

至于李唯一?

嘿嘿,那也是个宝贝,不为别的,自家爷爷那一挎包的纸包糖,可让家里的孩子们都疯了,对于如此大方撒糖的小孩,他们当然也欢喜呀。

等她端着小小洋瓷碗,嘴里啃着大鸡腿,艰难的从一群热情孩子们的包围圈突围出来,去堂屋里找到正在喝酒聊天的自家爷奶时,李唯一不知道的是,以这老两口的行动力,已经把他们想买的宅基地弄到手啦。

为啥?

嘿嘿嘿,因为她这舅太公的二儿子可是长沙头村的村长呀!

听到自家侄女侄女婿说,想要买一块宅基地回村来定居,大太公当时就乐开了花。

在老人家心里,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才是福气。

自己就一个亲弟弟,亲弟弟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侄女婿不是招赘上门的,可眼下跟着侄女回乡定居,跟招赘的也差不离啦!

作为一个照顾弟弟的兄长,作为一个想要补偿侄女的大伯,舅太公在听了李唯一她爷奶说的话后,几乎是当场就拍下酒杯拍板,让她奶把当初她亲太公留下的宅基地拿回去。

对于这事情,李绍成跟何秀芬自然不干,没得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的道理。

最后双方坚持下,李绍成做主,花了比市价低不少的一笔钱,买了村子外围的一块宅基地。

那上坎(山城的建筑都是梯田样式)住着的,还是舅太公膝下大儿子的大女儿,结婚后为了就近照顾娘家,而新起的屋子呢。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绍成跟何秀芬急着让自家宝贝孙女住新屋的缘故,李唯一眼见着她的爷奶忙碌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西南,除了公家的楼房,老百姓的屋子可都是木头板子制作的。

而他们的新家,自然也是入乡随俗的,在她爷爷花了不少钱买了很多好木头后,奶奶亲自上门请了三祖公家的大儿一家男丁给他们盖房子,因为大堂舅太公,李唯一也喊舅太公的老人家,那可是木匠,哈哈哈。

房子这一盖,速度很是快,感觉没过去半个月,就到了上梁的日子。

所谓上梁,也算是西南这边盖房的特色,整个房子的框架起来后,木匠师傅们就要把最后一根正屋的主梁安上,安主梁的时候,为了以后家宅兴旺,自然要有个上梁仪式。

这天,是老神棍李绍成同志算好的好日子。

到了好时辰,站在自家空木架子新家旁的李唯一,昂着小脑袋瓜子,看着房子顶上的一众人等,把最后的大横梁安装完毕,听着她爷跟一群木匠师傅嘴里吆喝着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鞭炮噼啪作响。

声响中,李唯一亲眼看着领头的老木匠,也就是她得喊舅太公的长辈,在横梁上杀了一只大公鸡,然后点着鸡血写好了红布,包着看似像筷子加上墨锭的东西固定在横梁上后,舅太公就跨坐在横梁上,手里抱着她爷奶早就准备好的箩筐,嘴里大声喊着。

“撒梁咯,撒梁咯……”。

随着对方声音响起的,则是一阵阵东西落地的噼啪声。

李唯一只见漫天的糖果、枣子、硬币、糍粑等等的好东西,随着舅太公的喊声,被他不断的抛洒下来,这就是所谓的撒梁。

箩筐里的东西是自己帮忙准备的,放的都是好货。

枣子都是上辈子新疆出产的什么灰枣,糖果都是自己从批发市场拿出来的好糖果,就连打糍粑的糯米也是自己贡献的,唯独抛洒的硬币,是她爷奶自己兑换来的。

她先前好像是听了一耳朵,上梁撒东西,好像是为了买四方家宅平安,收买曾经在这块地上生活的东西,按她爷的话说,这叫吃人嘴软。

反正李唯一听了就觉着好笑,这是活人跟死人一道抢哇。

不管了,不管了,上梁就是要热闹嘛,大家抢才带劲。

李唯一也麻溜的加入在自家新房框架里头哄抢的人群,别看她身板小,动作倒是挺灵敏的。

糍粑,嗯,虽然是为了撒梁故意做的自己小巴掌大,但是好歹是糯米精细梁啊,而且她也贼爱吃烤糍粑蘸豆腐乳,收了收了;

枣子也不错,别看个头小,味道甜,核还小,她最爱吃了,收了收了;

咦,刚砸她脑袋瓜的是什么?

李唯一下意识的顺着东西弹开的路线去寻找,刚才砸中自己的东西倒是是嘛玩意,结果眼尖的发现,视线里出现的东西圆圆扁扁的还亮闪闪的,是钱!

蹲在地上捡捡捡的李唯一兴奋极了,不管是多少,那也是钱哇!

就是一分钱,在眼下的购买力也是杠杠的。

在这样哄闹的场合下,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洒落的硬币面值不会太高,某只还是乐此不疲,当即就窜起小身体,直扑前头的硬币而去。

结果嘛……

“哎呦!”。

“啊!”。

两声清脆稚嫩的小嗓音同时冒出,李唯一摸着自己的脑门,呲牙看着跟自己碰了一头,同样在摸着自己脑门的小丫头。

那真是小丫头啊,估摸着就跟自己一般大小。

心里才嘀咕呢,对面揉完脑袋朝自己看来的小丫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刚刚还龇牙咧嘴准备凶一通的小丫头几乎立刻变脸,由奶凶边成了欣喜。

“表姑!”。

于慧小妞可是记得,面前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姑娘,可是自己的表姑呢!

当初她跟着妈妈回公公(外公)家,婆婆(外婆)就告诉自己,这娃是自己的表姑,亲哒!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还从她家细表姑手里,吃过美滋滋的,就连她爸也搞不来的美味糖果呢,至今她都还记得那甜蜜的味道,跟爸爸带家来的那些糖果味道不一样!

听到表姑一声喊,懵逼中的李唯一瞬间跟被雷劈中了般,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面前的小崽子一把给抱住了。

“表姑,表姑,你是想捡这个钱吗?”,兴奋中的某只,在扑过来前,已经把刚才两人同时看到的一分硬币捡到了手里,并豪气的递给了自家的长辈,“给你”。

李唯一看着自家晚辈递过来的一分钱,她突的觉得好糟心。

其实也不怪李唯一懵逼糟心啊,当初她分糖果给奶奶家里的那些后辈,因为人太多太闹,她只顾着抓抓抓散散散,哪里留意那群疯娃娃喊她妹啊、姑啊、姨啊的?

当时她只顾着感慨老何家人口忒多去了,根本不曾留心哇!

而且,她才多大呀,这辈份怎么辣么的阔怕?

“表姑,表姑?你要不要呀?”。

看着自家表姑还在发呆,于慧五根小爪子在李唯一面前挥了挥,心里却感慨,她家细表姑可真好呀。

以前给她吃糖果,分的比那些狼一样的表哥表姐们多,眼下有了可以买好吃的小钱钱,她家表姑也不要她的呢,细表姑真好!

嗯,她决定了,以后自己要罩着这个可能有点傻的细表姑,某只憨憨握爪。

得亏此刻的李唯一不知道,面前看着有点憨的小姑娘心里是这般想的,如若不然,她肯定得跳起脚来,跟人家掰扯掰扯,到底谁傻谁憨。

就在小于慧要把一分钱硬币塞李唯一的小口袋里时,那厢忙活完的何秀芬也发现自家宝贝孙女不见了,寻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弯腰狂捡的人群中,鹤立鸡群站着的那俩小不点。

何秀芬好笑,走上前来,一手一个的把两小东西抱起,“乖乖,慧慧啊,你们姑侄二人在聊嘛呢?”。

醒过神来的李唯一才想说话,对面的小丫头贼灵敏,忙就喊,“姑太,我跟我细表姑捡钱钱呢。”。

干净乖巧的孩子大人谁不喜欢,而且吧,就小丫头于慧她妈妈,何秀芬还是挺喜爱这个侄孙女儿的,对着怀里的侄曾孙女,何秀芬自然就更喜欢了。

听了小家伙小嘴巴巴的说,何秀芬笑的和蔼,“哦,原来我们家慧慧在跟你细表姑捡钱钱呀,那你们捡着了没?”。

“嗯嗯嗯,捡着了,捡着啦,姑婆是我细表姑捡到的,喏。”,某只举着小手献宝,然后麻溜的往跟前,自己很喜欢的某还在别扭的表姑胖手里一塞。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在喊慧慧,李唯一就发现,面前的傻妞在自家奶奶怀里扭着,“姑太,放我下去,我妈妈在喊我。”。

“得了。”,何秀芬弯腰把人放地上,临了还拍了某只的小屁股一下,这才笑着叮嘱,“去吧,跑慢点,小心别跌跤。”。

“昂,姑太我知道啦……”。

听着小嗓音飙远,李唯一看着那麻溜消失的小身影,她回头看着自家奶,声音里有无限惊奇。

“奶,她喊我表姑!”。

何秀芬闻言,低头看着一脸惊讶的自家孙女,她哈哈哈的好笑,“对啊,慧慧是该喊我们乖乖表姑呀!没错!”。

李唯一眼睛冒着圈圈,说真的,自家奶家里的亲戚太多,娃也太多,直到现在,那一屋子的亲自,自己都喊认不全呢,真的很难很难区分。

看着自己孙女一脸眼冒金星转晕了也想不明白的模样,何秀芬更乐呵,指着不远处,接住某奔回去的小只抱起来,然后一脸温柔的朝着她们笑,长的还挺好看的,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人,何秀芬解释。

“喏,看到没,那是你表姐何春华,上回带你去你舅太公家,你大表姐不在娘家,所以你没看到,等会奶带你去跟你大表姐说说话。以后啊,你可得让你大表姐多多照顾了,她跟你表姐夫盖的屋啊,就在我们家上面,喏,就是上坎的那户……”。

她奶看她人小,怕她听不懂,所以说的可细可细了,就连这位美丽的大表姐住哪里,家里又是个什么情况等等的,都说给了自己听。

听完,李唯一唏嘘了。

这位大表姐,也就是她舅太公的大孙女命可不怎么好,怎么个不好法呢?

说起来,这还得说到每次她来舅太公家,就能看到的那位身体有残疾的大舅公说起。

她这位大舅公在一条腿还没有齐着腿根被车压断时,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毕竟以前身体强健,人很能干,妻子,也就是她的大舅婆也很能干。

家里除了老大何春华外,还有老二何春南,老三何先岗,老四何春梅,三女一儿,日子过的倒是红火。

可随着分家后,大舅公腿又断了,那时候她的细表姐何春梅也不过只有八岁大,而唯一的男丁表哥何先岗,也不过才十一不到十二岁的年纪。

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失去了劳动力,在这样艰难的岁月里,那是能要命的事情,更可况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巴要吃喝,即便有兄弟家帮衬,那也过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