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农活干下来,感觉身体被掏空。
二房一家子累得话都不想说,两个娃在桌子上巴拉着肉猛吃,半点都没有留给长辈吃的意思。
三个大人不约而同的有相同的念头:分家,必须分家!
分家了他们可以请人来帮忙耕种,不像现在,想请人都不敢。
江海十分委婉的找老陈氏表明:天天下田干活,我累得没办法看书,府试结果恐怕堪忧……
小陈氏暗示:大伯成废人了,就算治好也干不了重活,我们不介意养着他,但现在他嘴巴没个把门,恐怕会拖累一家子……
老陈氏也深知最近大儿子的折腾让江家名声败坏得不行。好几次村里的小姑娘问她糖对牙齿是好还是坏,这问题不是问得很蠢吗,吃糖多当然是对牙齿不好。
“那你为什么跟大妞二妞说牙齿好不能吃糖,牙不好要多吃?”
不止几个小姑娘,好几个大人也好奇地看着她,老陈氏掩面而走。
老陈氏在心中大骂大儿子,以前多孝顺啊,让他不要跟众人说家里的事,他就将两个赔钱货管得死死的。现在倒好,全都嘟噜出去,她那向来完美的名声……
老陈氏越想越生气,今天居然还有村民建议她卖地给江河治腿!这些地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卖地不是对祖宗不敬吗?
她铁青着脸说不劳大家操心,家里的地卖了没脸见祖宗。
名声再差又怎样,实惠是万万不能丢的。再说了她现在名声差点也无妨,等小儿子中秀才了,有的是人吹捧,到时她名声自然而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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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郞,城里医馆的大夫真的说了,你大哥即使治好腿也干不了活?”
江海今天特意找借口去城里,就为了让老陈氏下决心分家。
“不止一个,好几家医馆的坐堂大夫都这么说。”江海脸上露出可惜之色,“就算老御医再厉害也不能让大哥的腿完好如初,以后可以正常走路,但要下田干活是万万不能的。”种田实在太辛苦,江海受不住了,还真想着要不治好大哥,以后以恩情压他为二房卖命。
作了这个决定后,江海思考着利益最大化,他赶考的费用肯定不能少,但可以稍微省点,比如说太花银子的诗会就不再去,还有家中再卖些地然后向人借点就差不多……
当然既然决定给大哥治腿,这刷名声的大事得大办特办!他费尽心思交了几个家境好的朋友,每个借点银子,再借他们的口将他友爱兄弟的名声传扬出去。至于借他们的银子就以大哥之名,以后还自然由大哥来还!
想好法子后,江海思考老大夫的建议,老御医医术是高明,可收费实在太贵,城里医馆的大夫医术不就差点,但收费便宜多了。
然后江海惊呆了,村里的老大夫不地道啊,生怕他们知道江河治好了依旧是废物不治了,就瞒着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分家!”老陈氏沉痛地说,大儿子既然不管治不治腿都是废物,那何必还留大房在江家干吃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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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娘,怕辛苦吗?”江河有些疼惜地摸摸最近没怎么干活依旧粗糙的手。
顺娘悄悄露出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不怕的。”只要夫君你像现在这样,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我,再怎么辛苦我都心甘情愿。
“就这几天了。”江河笑了笑,心下一片温软,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只是对她好点就遗忘了以前的错待。
古代的女人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他是得益人,但实在太让人心疼。
身为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想着耳房睡熟的两个女儿,江河闭上眼睛。他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他能做的只有在规则下尽量让女儿活得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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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两天,顺娘就知道为何江河会说那样的话。
老陈氏要分家。
“家中一共三十两银子,二十亩良田,二十亩中田,十亩差田……还有两头猪,十只鸡全给二房……”
这家分得让全村人目瞪口呆,老陈氏这不叫偏心,叫没良心!
大房连房子都没了,老陈氏将大房的一个房间兼两个女儿的耳房要回来,只给江河分了老房。
老房位置就在村尾的小山坡上,好多年没人住,去年风刮得厉害倒了大半。
“老房修葺一下还可以住。”老陈氏厚着脸皮说,“大郞日后还要开枝散叶的,老房的房子多,不愁不够住……还有,正好给你们分的地也近,不用跑太远,省力。”
全村人继续呆若木鸡,分的地是指那荒废的,连种树都嫌太贫的山坡地?
老陈氏也不管不顾,反正她的名声在村里也臭得不行,“那地大得很,一个小山坡呢,全划给大房,你们勤快点饿不死,单是打猎就能养活自己,我这当娘的也对得住你们了。”
“老陈氏……哦,不对,江老太太……”差点忘记了,因为家里出了读书人身份高了,老陈氏要村里人尊称她为江老太太,“你的意思是家里的良田跟银子都不给大房?只给江大郞一个果树都种不了只有荆棘的小山坡?”
老陈氏脸皮抖了抖,“什么叫种不了果树,只有荆棘?这山好得紧,可以打猎……兔子还是很多的,还可以砍柴火去卖,我这是为大郞着想,他不是会木工吗,山里还是有一些大树跟竹子的,做木工用的木头都不用去买。”
这下子全村人都喧哗,那山还有个屁大树,丁点大能卖的都被老陈氏砍了卖钱……之前老陈氏还想着将山卖了,结果可想而知,只有脑子没进水的都不会想着要买!
至于打猎……呵呵,村里的老猎人可是说了能逮着兔子跟蛇就不错,靠那小山上打猎为生,猎狗都会饿死!
“我说老陈氏啊,你跟你大儿子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巴不得大儿子赶紧去死?”桃花娘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老陈氏怒了,“这是我们江家的事,关你们啥事?”别以为她不知,桃花娘在全村人面前说她坏话,她现在臭成狗屎的名声有一半是桃花娘那张嘴造成的!
“江大郞好歹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桃花娘不客气地说,“我们实在看不过去你让他一家子去死!”
“谁想让他死了!”老陈氏鼻子都在冒火,大儿子这些天的闹腾将她的慈母心全闹没了,这会村人的指责让她更是生厌,“真看着他死我就让他净身出户了。”她还分了座山跟老房给他呢。
“可是他现在也跟净身出户差不多啊。”
江河是真的为原主不值,也不知原主还活着看到这样的亲娘脑子会不会清醒点。
“娘,儿子每年除了种田,有空就做点木工,有时还去城里搬东西。”江河这会倒不闹了,反正目的也达到,“儿子算了算,除去粮食,儿子一年能赚近十两银子,从儿子十三岁起,到现在也为家中赚了至少百两银子。”结果你告诉我家中就四十两银子?
老陈氏不自在地扭过头,“胡说八道,你哪有赚这么多,再说了,你娶妻没花银子啊?”
江河讽刺地笑了,“顺娘是童养媳,聘礼啥的什么都不用出,哪来的花银子?哦,对了,顺娘亲爹流落咱们村,临死前可是给了江家五十两银子当嫁妆的,有这个嫁妆她嫁谁不好,偏生嫁到咱们家。”
“你怎么知道……”老陈氏破口而出,随即脸色一变,“胡……胡说,哪有什么银子。”
在场的人却是信了,老陈氏的性子刻薄得很,没银子她肯收养一个小丫头?
顺娘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她亲爹给了银子的?
村里人哗然,老陈氏天天骂顺娘吃白饭的,还口口声声说江家养大顺娘恩情比天大?说实话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吃到二十岁也吃不到十两银子,更不用说顺娘还帮忙干活。
村里人鄙视地看着老陈氏,给他们五十两银子,他们绝对将顺娘供起来,哪像她,黑心收了人家爹的银子还虐待人家闺女。
江海觉得十分不妙,赶紧打断江河的话,“大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重提有啥意思呢?
“呵,你可还记得老房子?”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伪君子,“如果不是有顺娘爹给的银子,咱们家哪里有银子搬到村里起新房。”
众人也议论纷纷,江家老房子大部分是石头建的,其实很不错,就是位置不好,处于村尾小山坡上。江家新房可是青砖大瓦房,当时他们都羡慕死了,老房好好的就有钱起新房,不想这钱是这样来的。
老陈氏铁青着脸,“够了!提这些陈年往事有啥用!顺娘爹是给了银子,但顺娘克死亲爹娘,还克死公公!成亲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不下!我对她够有情有义……还有你别口口声声说银子,父母在不分家,那些银子你赚了不少没错,但不分家都是公中的,还有你一家子没吃没喝?”
“但田都是江大郞种的,他一家子吃喝不应该吗?”一个年轻人不服气地说。
“给我五十两银子,我根本不在乎顺娘克父母。”一个老寡妇说,“而且说她克公公太牵强了,顺娘到江家十几年,江老头才死的,就算克也克得太晚了吧。”
“总之,家里全部就四十两银子!这钱都是你弟读书要用的!大郞,让二郞读书是你爹的遗愿,你要是孝顺就不该拿半文银子!你弟弟没银子赶考,你就不怕你爹半夜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