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站起来，砰又倒回了沙发上。
沈城推了推姜行，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说好的千杯不醉呢？
才两罐啤酒就人事不省了？
沈城叹了口气，抱来了被子给姜行盖上。
第二天，姜行醒了过来，他坐起来，对面就是落地窗，往外看过去，能远远的看到渐变且朦胧的日出。
姜行揉了揉脸，却摸到了脖子上的深灰色围巾。
他低头看了看，这不是给沈城的吗？怎么挂他脖子上了？
姜行将围巾取下来，准备叠好放桌子上，就看到了围巾上用浅一点的线绣的一个姜字。
姜？
姜行目光沉沉的凝视着那个字，指腹轻轻的在上面摩挲。
窗外，阳光冲破迷雾，旭日已经升起。
季珂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着林静出来，对姜行打了个招呼，“早。”
姜行把围巾围上，走过来，在林静面前蹲下，把那个姜字给林静看，“给我的？”
林静点头，“我准备了两条，一条给哥，一天给你，但是你睡着了，所以我就放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林静纳闷的看着他，“这是圣诞礼物，当然圣诞节给啊。”
“哦。”姜行站起来，别扭的看向窗外，“可是你都提早给蒋岸了。”
林静疑惑的看向季珂乐，季珂乐看向别的地方，表示自己不掺和。
林静说道：“因为蒋岸，安姐姐不和我们一起过圣诞啊。今天学校有突击检查，临时放假，晚自习不上了，没办法在今天送给他们。”
理由很正当，无懈可击。
姜行突然有些懊恼，什么时候他堂堂姜行变得这么小气了？
为了扫清心里的愧疚，姜行立刻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林静拆开，是一条星月相伴的项链，特别特别的漂亮，和哥送的发夹风格很像，简直就像是一套的。
季珂乐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打趣的说道：“喂，姜行，你昨晚直接说要走，难不成小静不送你礼物你就不拿出来了？你也太小气了吧？”
“哪、哪有。”
本来季珂乐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姜行一下结巴了，不打自招。
林静也是一脸你真小气的表情，姜行跳脚，“不是，我只是……嗯……”
解释不清楚。
姜行只能强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哇！城门失火了。
季珂乐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小静，走，我推你去洗簌。”
“嗯。”林静点头，转身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姜行一眼。
“喂！什么叫我说不是就不是，真的不是！”
姜行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大叫，“我真的不是小气，我哪有那么小气？”
啊啊啊！
姜行抓狂。
这黑锅难道就要背身上了吗？
沈城一脸可怕的走了过来，“安静。”
“我……”
姜行一转身，闭嘴了，沈城表情太可怕，起床气真大。
姜行郁闷的坐回沙发上，还在嘀咕，“我真的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过了一会儿，姜行回自己房子洗漱去，刚洗漱完门铃响了，姜莱双手抱胸站在门口。
“又来抢钱？”
姜莱挑来起来，一把抱住姜行脖子，“今天你必须回家。”
“我今天还有事。”
“什么事都不行。”
“我约了同学下午看电影。”
姜莱挑眉，“林静？”
“还有她哥和季珂乐。”
“回家吃了午饭再去。”姜莱手越箍越紧，姜行都快喘不过气了，干净说，“成成成，我跟你回家还不成吗？”
“算你识相。”
车内，姜行给林静发消息：你听我解释。
林静：你说。
姜行：……
姜行：我不是个小气的人。
林静：你说过了呀。
姜行想砸手机，这臭丫头，气死他了。
“干什么呢？老实坐着。”姜莱实在是受不了姜行动来动去了。
姜行闷闷的问，“姐，我很小气吗？”
姜莱震惊的目光在姜行身上来回探究，“你终于开始自我反省了？”
“你什么意思？”
“你小气，抠门，幼稚，做事冲动不顾后果，脾气又倔又臭，一点也不爱护姐姐。”
姜行：“……”
他是疯了，才会问姜莱。
回到家，车开进了别墅，在门口停下，姜行一回家，姜母一下就笑了，拉着姜行说话，一会儿说他瘦了，一会儿说他在外面吃苦了。
姜莱扶额，“妈，他明显胖了好吗？”
“一边去。”
姜莱哼了一声，转头玩起了游戏。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长发披肩，温柔雅静的女子，她柔柔的笑着，“伯母，这个就是姜行哥吗？”
“对，你看我都忘了。”
姜母说道：“儿子，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汪伯伯的女儿，汪宛心。”
汪宛心在沙发上坐下，婉约的笑着，“姜行哥，你好。”
姜行脸色微变，冷淡的回应了一个嗯字，起身说道：“我有些书要找，上楼了。”
“你这孩子。”
姜行不给面子，姜母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是护短的，她笑着对汪宛心说，“这孩子就是太爱学习了。”
“我早就听说姜行哥学习很好，尤其是数学，学习嘛总归是第一位的。”
“好孩子。”
姜莱余光打量着汪宛心，不卑不亢，说话温柔体贴，标准的大家闺秀。
姜莱起身去姜行房间，果然，姜行在打游戏。
她在姜行身边坐下，“别闹脾气了，再不情愿，人情上也要顾及一二。”
“来相亲的？”
“不然呢？”姜莱笑了笑，“不然是爱慕你吗？别耍小孩子性子，你不乐意，人家说不定也不乐意呢。都是父母逼的，就不能相互体谅一下，做个样子？”
姜行：“不去。”
“别耍小孩子脾气。”姜莱劝道：“你享受了家里那么多好处，总要担起家里的责任。”
“不去。”姜行把游戏关掉，“姜莱，你明知道家里有别人还把我叫回来，你什么居心？”
“又没让你现在结婚，你紧张什么？有本事跟爸妈闹去。”
“你说的。”
姜行起身就往门口走，一开门，汪宛心站在门口，她笑着打招呼，“嗨。”
姜行说道：“抱歉让你难堪，既然我和你都不想相亲，我觉得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是我不懂事导致了相亲失败，这样对你我都好。”
闻言，汪宛心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柔柔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自愿的呢？”
“好了。”汪宛心笑着说，“相亲只是一个吃饭的理由，我不会当真的，你也可以不当真。一会儿，伯父也会回来，你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客人，一起吃顿饭呗。这样，大家都不尴尬，不是吗？你又何必把局面弄的这么尴尬？”
姜行勾唇一笑，汪宛心以为他同意了，笑容更温婉了。
“是我高看你了。”
姜行冷漠的说道：“以退为进，对我没用。”
说着，他伸手将挂在门口的外套取下来，长腿一迈，大步流星的离开。
汪宛心看着姜行的背影，笑容僵了。
姜莱叹了一口气，“汪小姐，你的家世不比我们姜家差，何必耍这种心机，降低自己的格调呢？”
汪宛心语气柔和，态度却坚定的说道：“我不认为耍心机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降低自己格调的事情。”
“喜欢？”
姜莱勾唇一笑，“行吧，汪小姐有汪小姐自己的想法。不过，汪小姐，在这个家，我永远站在我弟弟这边，望你明白。”
……
下午电影院门口，季珂乐将林静送到，交给姜行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笑话，城哥都找借口离开，给两个人腾空间了，她才不当电灯泡。
季珂乐买了杯奶茶，准备逛一逛，等林静和姜行看完电影出来再去接她。
季珂乐刚从饰品店逛出来就看到顾怀桑一个人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目光呆滞。
她走过去拍了拍顾怀桑的肩膀，“想什么呢？”
顾怀桑无神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到季珂乐不认识，“你是谁？”
“我是上次篮球场跟你们班打架，五班的季珂乐。”
“哦。”顾怀桑又低下了头，情绪低落。
季珂乐在他身边坐下，“今天不是过节吗？没人陪你玩？”
没回应。
顾怀桑浑身笼罩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季珂乐实在是放心不下，没办法一个人走，她抓住顾怀桑的手臂，“没人陪你玩，我陪你啊，想玩什么？”
呲——
季珂乐一拉顾怀桑的手臂，顾怀桑就叫出了声，好像很痛。
她心念一动，掀开顾怀桑的袖子，里面新旧交错，全是刀片划伤的痕迹。
“你的手……”
顾怀桑慌乱的把袖子拉下来。
“是顾同华干的？”季珂乐问道。
“不是。”顾怀桑小声的说。
“那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人揍他。”季珂乐气坏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她要报告给城哥和安籽，找人把那个坏家伙爆揍一顿。
“和别人没关系。”顾怀桑不想说，想逃。
季珂乐偏不让他走，“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顾怀桑急死了，可是他不说，季珂乐就是不让他走，他只能小声的说道：“是我自己划的。”
季珂乐瞪大了眼睛。
顾怀桑低着头，一动不动。
片刻后，季珂乐拉住他的手，“不管因为什么，我先带你去擦药。”
季珂乐带着顾怀桑买了药后，在药店门口的小吃摊位坐下，先给伤口消毒后，擦伤药，“你为什么要用刀划自己？很疼的。”
顾怀桑看着手上错乱的伤口，莫名有种舒爽的感觉。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控制不住。”
他的成绩太差了，每一次考试所有人都在进步，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退步。
顾同华开始焦虑，然后爷爷奶奶妈妈也开始焦虑。
高考没有多少天了，为什么四个人辅导他的学习，成绩就是提不起来呢？
他也很焦虑，越焦虑越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然后一次偶然的时候，桌子上的毛刺扎上了手，很痛，可是疼痛反而让他的注意力集中了。
从此以后，他就时常揣着一把小刀，每当注意力涣散的时候，他就划自己一刀，一刀又一刀，痛并快乐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季珂乐说这些。
可能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吧。
可能只是很久没人关心他痛不痛了。
季珂乐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疼顾怀桑。
她一边擦药一边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焦虑。成绩不好，怎么也学不进去，爸妈一直在问我以后打算学什么专业，未来想做什么。但是我就好像条咸鱼一样，找不到目标。”
季珂乐苦涩的笑了笑，“我很羡慕城哥和安籽，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可以勇往无前，争分夺秒的奋斗。可是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未来要干什么。
我也知道爸妈他们是真的很爱我，也不是故意要逼我，只是担心，怕我没有选好专业，怕我高考成绩不理想，以后找不到一个好的工作。我现在很害怕他们，怕让他们失望，所以躲了出来”
季珂乐对着顾怀桑笑笑，“所以，如果下次你再觉得焦虑喘不过气的时候可以找我聊天，躲到我这里来，我们两个学渣一起抱团取暖。不对，只有我是学渣，你可是火箭班的。”
顾怀桑愣了愣，被季珂乐笑了。
“这才对嘛，多笑笑，今天你没事吧？那我陪你玩，楼上有电玩城，我们去玩。”
顾怀桑有些犹豫。
季珂乐拉着他，“走啦，放松一下，说不定学习效率更高呢？”
“嗯。”终于顾怀桑点头了。
……
公司内，沈城调试好了程序之后，让七号再测试一下，确认一下最终版本，开始准备上线。
工作叫出去后，沈城打开了论坛，浏览一下最新的消息，半个小时后准备关闭论坛，却发现xiaoyubilibili和人吵起来了。
帖子慢慢变成了hot。
对面的人提到了最近很火的人工智能和达芬奇系统，主张应该更大力度的将资金投入到ai领域的研究中，逐步让机器取代不稳定的人工，毕竟人会犯错，机器不会。
xiaoyubilibili非常反感这个观点，举了很多例子说明ai也好，机器人也好是不可能取代人的，两个人从古今中外一路吵到科幻文学。
沈城有些无奈，在ai没发展到他所在的时代的时候，很多人对ai充满了无穷的想象。
事实上，在他的时代，ai或者说机器人确实已经彻底取代了人类，在医疗领域占据绝对的控制。
可是，这带来的并不只有医学上的进步。
还有更大的竞争。
如果大部分的工作机器人都能做，那么人类只能被迫挤在一个很小的领域去竞争生存权，内卷会无限放大。
而机器崩盘的那一天，人类没有将科学延续在骨血中，换来的就是毁灭。
沈城基于自己的经历，将观点发了出去，和xiaoyubilibili一样早收到了对方严厉的驳斥。
在他看来，人类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有足够的控制力和智慧去控制科技，而不是科技掌控人性。
沈城没有反驳他的话，事实上，在他看来，他所在的世界会崩盘，发展过程中很多的偶然都是造成最后结果的原因。
而这些偶然不可复制。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带着这个小说世界里的东西回到他所在的世界。
他曾经对自己很有信心，去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是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也有一些绝望了。
除了神鬼传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依据可以佐证让单一的灵魂离开身体去往另一个世界。
如果，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到办法。
如果不能回去。
他要怎么办？
那些挣扎在死亡边缘，他和父亲守护的子民该怎么办？
难道他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沈城正想着，来了条私信。
xiaoyubilibili：和北野医生同时期的国内疟疾治疗记录，我已经寄给你了，我们是同城，我叫的跑腿，估计晚上到。
shencheng：谢谢。
xiaoyubilibili：你的观点我很赞同，科技是有两面性的，不能只考虑它好的一面。谢谢你帮我。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惊觉在医学上的想法和未来发展的方向居然惊人的一致，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一聊就聊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加了x信，约定以后一起学习。
xiaoyubilibili的微信昵称是：鱼小小。
晚上，沈城收到了鱼小小寄过来的资料。
资料是打印装订版本。
鱼小小将资料整理到了电脑上打印出来，纸质上的图像部分，是她自己一笔一笔照着原有的资料绘制而成。
可谓是相当用心了。
装订的最后一页，还简笔画了一条水中鱼。
凌晨两点，七号发消息给沈城游戏做好了，让他上线和他们一起测试。
三个小时后，测试结果和预期的分毫不差，可以准备上线了。
沈城加班的同时，职业经理也在加班等技术部门的消息。
毕竟，这可是公司开业以来的第一个作品，几个大牛天天加班，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这要是第一个作品就失败了，那他恐怕也只能另谋高就了。
总算等到了技术部门的好消息，职业经理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营销企划案翻出来，开始一个又一个的给自己营销界的朋友，同学发消息，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测试游戏的时候，沈城和七号他们都是戴着耳机的。
K十分不爽的问：“老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去技术部门？”
沈城笑道：“你不是在保洁部干的挺开心的吗？”
“哪里开心了？”
沈城淡淡的说道：“等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反省清醒了，就可以去技术部。”
K：“……”
他到底怎么地了？要这么整他？
周一升旗仪式后，沈城推着林静回教室。
沈姝站在魏昃平的身后，死死的盯着他。
她一直试图在修复两人的关系，送过吃的，用的，篮球，签名，撒过娇，不惜一切代价的在讨好他，可是，魏昃平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
就好像，他们真的到此为止了。
渐渐的，她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在魏昃平的身上，可是他的目光却在别人身上。
而那个别人是她恨了两辈子的林静。
是女主。
因为有女主光环，所以她只能惨败的林静。
难道，这一世，魏昃平还是会和林静在一起吗？
只要是男女主，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吗？
谢彤彤看着沈姝这痴痴望着魏昃平却得不到一点回应的痴情样，正义感瞬间涌了上来。
她不由分手的抓住沈姝的手腕，拉着她快步来到林静面前，挡住林静和沈城的去路。
谢彤彤怒气冲冲的说，“林静，魏昃平是小姝的未婚夫，你能不能不要夺人所爱？你不是跟姜行玩的很好吗？姜行学习比魏昃平强，家世也比魏昃平强，长得也帅，你干嘛老跟小姝过不去？”
沈姝：“…… ”
林静：“…… …… ”
槽多无口。
沈城拍了拍林静的肩膀让她不要说话，安静的等后续。
沈姝对谢彤彤真的很心累，如果不是同桌，她真的很想和谢彤彤翻脸，别做闺蜜了。
“怎么？现在心虚被我骂的说不出话来了？”谢彤彤愤怒的说。
沈城笑了笑，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谢彤彤愣了下，她还真没想过怎么办，就是一时义愤，看不得善良的包子沈姝吃闷亏。
明明是沈姝的未婚夫，怎么就被林静抢了？
“好了，别吵了，回去吧。”
沈姝觉得太丢人了，拉着谢彤彤想走，偏谢彤彤特别爱运动，力气大的不得了，拉不动。
谢彤彤想了想说，“既然事情是因为魏昃平而起，你们决斗吧。”
林静，沈姝：“…… ”
你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
谢彤彤宛如正义使者一般的说道：“这次期末考试，你们比赛，输的那个人放弃魏昃平，并且转学，以后永远不再出现。”
沈姝刚要开口将自己从比赛中摘出来，沈城先一步开口道：“好。”
“哎呀，小姝，你别拉我了，你别怕。”谢彤彤抬起下巴，“你放心，赢得肯定是你，上次林静也就一百来名，她怎么可能赢得了你。到时候她滚蛋了，你就再也不用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