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开着车在餐馆外找了个能停车的位置。
秦总这两个月忙于工作,用到他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反倒是季秘书忙碌起来。
起初他还觉得有些愧疚,毕竟领着工资每日无所事事,有时候想帮帮季秘书的忙,都被季秘书一口拒绝。他是看出来了,季秘书很享受忙碌的感觉,以至于今天秦总匆匆离开办公室,喊他开车送他来这家火锅店时,季秘书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王蓝现在是没有任何愧疚的心理,毕竟他每天还得为冰糖葫芦芦的朋友圈添砖加瓦,有时候还得注意秦总前妻的行踪。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点能领悟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三番五次暗示秦总干点事儿,在太太面前秀下存在感。
但是自从知道秦总的心思后,他自愧不如,想必干大事人总是耐心十足,包括追妻,也是如此。爱一个人,不打扰就是最后的行动。
这种升华的感情,王蓝再度自愧不如。
秦总的精神值得敬佩!
如今得知太太出来吃火锅,立马来制造一场偶遇,也算是行动派了。
大抵是春雨润物细无声的行动力才能把太太追回来吧。
王蓝在车内被秦总的追妻精神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转眼,就见到自家老板大步走来,面色惨白,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等进了车里,王蓝还闻道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王蓝:“秦总,太太吐您身上了吗?”
秦礼初:“我更宁愿是她吐的。”
王蓝从未见过这样的老板,语调里带着一股子的咬牙切齿,还有一丝茫然。王蓝也不敢多问,立马去后备车厢拿出了备用的衣衫。
王蓝知道老板的性子,等他把脏污的上衣脱了下来,立马接过,拿出去扔了,重新回到车里时,老板已经换好了干净整洁的衣衫,扣子却意外地没有扣到最上面,反而空出了最上面的两颗。
他扯着领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烦躁。
王蓝心知老板估计在火锅店里和太太出什么事了,但是也不敢多问,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驾驶座上。过了五六分钟,他透过后视镜,见到老板似乎渐渐冷静下来了,才斗胆开口问:“秦总,是回杏花公馆还是公司?”
秦礼初没有回答。
他侧首望着车窗外。
车窗外是一条安静的胡同,夜里几乎没有灯光。
车内开了一盏昏黄的灯。
王蓝觉得老板整个人似乎跟黑夜融在了一块儿,他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挫败和难过。他以前总觉得老板高高在上,如今发现老板就是个普通的为情所困的凡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从何处安慰。
他甚至觉得这么难过痛苦,干脆不要追回太太了。
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没有谁离不开谁。
要不然他也不会分手这么多次,也依旧没心没肺。
王蓝说道:“秦总,你知道有一个说法吗?这个世界上能让自己心动的人,不止一个,这个没有了,总会遇见下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
虽然他之前很支持秦总追妻,可是见到自家老板这么痛苦,王蓝觉得不如放弃算了。
他斟酌片刻,说道:“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追了半年,太太还是无动于衷,看起来太太早已放下,也许拥有自己的新人生了,只有秦总陷在过去,从未出来过。
秦礼初从来没有想过放手。
最初答应和梓鹿离婚,是以为她在闹脾气,她要闹他就顺着她,闹完再复合。如果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他的生活,他死活也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如今想想,他没有当面告诉梓鹿他在想什么,迅速答应离婚,对于她而言无疑又是新的伤害。
秦礼初从未这么恨过自己。
他没有用最好的方式去爱梓鹿,反而让她倍感冷落,倍感伤害,倍感委屈。
离婚后,他认清自己的错误,想要改正,可感情的事情不像工作。
工作拥有一个目标,他也知道如何向前前进才是正确的。
而追回梓鹿,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
他像是一个盲人,在过河,自以为找到方法,可现实在告诉他,这个方式也未必是正确的。他想梓鹿能依靠自己给自己安全感,想她能自己站起来,这样她以后无所畏惧。
而他在中间的所作所为都微不足道,梓鹿也不必知道。
等她哪天从对父母的心结走出来,学会爱自己,变得强大自信的时候,他再去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光明正大地对她好,弥补过去的种种伤害。
他选择这条路,自然也料想过梓鹿周围会出现其他男人。
他想象中的自己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梓鹿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不在乎等她几年,也不在乎她阅尽千帆后再回来。
他认为这是他的过错。
作为惩罚,他愿意接受,也愿意等待。
只是料想归料想,可真的亲眼目睹梓鹿过分关注另外一个男人,秦礼初的内心没法平静,也没法接受。
弟媳给他发的那几条消息也变得愈发刺眼。
“哥,大嫂和谢蕴一见如故。”
“哥,大嫂说如果世界上有灵魂伴侣,一定是长谢蕴的这种模样。”
“哥,大嫂还说他们的喜好惊人的一致。”
“哥,大嫂又说谢蕴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他的弟媳毫不避讳,说得直白。
他当时看到还十分冷静,认为和自己的料想没什么差别。
可如今才明白,那会儿的平静不过是自欺欺人,真见到梓鹿护着另外一个男人,平静的假面轰然崩塌,彻底碎裂,如今只剩支离破碎的不知所措。
他茫然,无措,又难过。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想过放弃。
他对王蓝说:“她以前给我说过,她特别喜欢钱钟书的一句话,遇见你之前,我没有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结婚我没想过别人。我娶她的时候就想和她过一辈子,离婚后,也仍想跟她过一辈子。我认定了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