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斓这两天又多了个新爱好,晚上写完作业就会把那个金属魔方拿出来摆弄,誓要把六面都拼全,看看关子烈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她的悟性很高,从拼两面再到拼四面,最后终于在没查教程的前提下,凭借自己的力量顺利拼齐了六面。
刚拼完没一秒钟,只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手中的魔方突然像花瓣一样朝各个方向绽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枚镂空金属小球。
小球上栓了一根很细的金链子,似乎可以当成项链来戴,但唐安斓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将金属小球托在掌心反复端详,片刻试探性地用手指去抚摸上面复杂的花纹,谁知刚一触碰,就见它一层一层有规律地绽开,最终变成了一朵玫瑰花的形状,玫瑰花在台灯的照映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又酷又美。
和那晚在穆氏小屋看到的魔方蝴蝶,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低下头去,见玫瑰花底部的叶子上,刻了三个字母:GZL,正是关子烈名字的缩写。
她想了又想,认为应该打个电话向他道谢,但她又同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关子烈的手机号码。
还好她聪明,记起之前自己去办公室,帮二班班长拍过其他几个班班长的联系方式,那张照片现在还存在她的手机里。
她放大照片,找到七班对应的那一行,拨通了程骁的号码。
在确认电话那边的是谁,并弄清她的用意之后,程骁表现得非常难以置信。
“你和阿烈连情侣手环都戴上了,竟然还没有互留手机号码?”
“……那不是情侣手环,碰巧在一家店铺买的同款罢了。”
“那阿烈也早该主动告诉你号码了,这蠢货,回头我必须教育教育他。”
唐安斓好脾气地笑:“不必了程班长,其实你转告我也是一样的。”
程骁巴不得她快去跟关子烈联系,赶紧把关子烈的电话号码连同家庭住址都告知了她,并特意嘱咐:“多聊会儿啊。”
“……谢谢程班长。”
富二代们都像他一样不稳重吗?
唐安斓原本还担心,关子烈不会随便接陌生来电,岂料铃声才响了三下,他就破天荒接了电话,依旧是惯常冷淡的声线。
“哪位?”
“是我,唐安斓。”
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反而很平静地反问:“魔方拼出来了?”
“是,拼出来了,所以我来谢谢你送的项链。”
“那不仅仅是条项链。”
唐安斓一本正经思忖着他这句话:“我看到那朵玫瑰花的叶子上,刻了你的名字缩写。”
关子烈“嗯”了一声:“对,那是临海三城所有魔术俱乐部的通行证。”
所谓临海三城,即港城、蓉城和渭城,这三座城市全都环海而建,通常被视为一体。
“这是你的俱乐部通行证?”唐安斓惊道,“那你送给我,你以后自己怎么进去?”
“外行人才需要这种东西,我可以直接刷脸。”
“……”OK,真是很耍酷的回答呢。
半晌,听得关子烈又低声道:“无论你什么时候想去任何一家魔术俱乐部,只要到那里出示这条项链,就能自由参加他们举办的活动,包括观看演出——如果遇到需要提前预约的情况,就通知我一声,我会给你对应网站的账号和密码。”
他一向寡言,惜字如金,极少这样长篇大论地和别人解释某件事,搞得唐安斓一时间还挺受宠若惊,她斟酌许久,又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终是鼓起勇气问他。
“关同学你……平常吃夜宵吗?”
关子烈被她问得有点懵:“看心情。”
“那我请你吃顿夜宵啊?就春溪路有家深夜食堂,卖的汤面和烤串都挺好吃。”
她原本还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连怎么劝说都打好了草稿,结果关子烈那边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都九点半了,你父母放心你?”
“他们去斯里兰卡了,今晚我可以自由活动。”
“……”
“关同学?”她等了半天没人答复,不禁疑惑开口,“你还在吗?”
“嗯。”关子烈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气,“在家等着,我去接你。”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
半小时后,唐安斓顺利坐上了关子烈的机车。
她刚从程骁那里得知了关子烈的地址,自然也知道他与她的住处距离并不近,打车可能都要四十分钟左右,他竟然半个小时就到了,可见速度不慢。
“辛苦关同学了。”
“小事。”这次关子烈驾驶机车明显是匀速前进的,相比起上一次稳了许多,“春溪路我不熟,你导一下航。”
“好。”她爽快答应,随后又问,“那你一般吃夜宵都去哪里?”
“金桥路的美食城,或者是程骁家门口的商业广场。”
“有什么推荐吗?”
“糯米鸡,小龙虾,煲汤,各式砂锅,还有很多糖水铺子。”
他的声线依然是低沉而冷淡的,但能听出与她聊天的态度,已经显得轻松熟络了不少,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带着本能的警惕了。
两人之间气氛良好,又各自闲聊了几句,唐安斓心情甚佳,她又一次向他表达了谢意。
“你的回礼太贵重了,真的非常感谢。”
关子烈道:“那条链子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不如给你。”
“但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你应该对魔术感兴趣。”
唐安斓笑了:“我确实挺感兴趣的,将来有机会的话,我能再看到你表演魔术吗?”
他似是顿了一顿,而后回答:“可以。”
地图上显示,当前位置离春溪路的深夜食堂越来越近了,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酒吧街,那里越到夜晚越拥堵,机车根本开不进去;另一条是人烟稀少的巷道,据说又脏又暗,被附近居民当成垃圾场,且比较绕远。
诚然,为了赶时间,关子烈选择了走绕远的小路。
其实按照常理而言,走那里也不至于出什么状况,只可惜今夜时运不济,遇到了点麻烦。
风声在耳边呼啸,唐安斓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隐约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马达轰鸣声。
“关同学,这里好像不止你一辆机车啊。”
话音未落,关子烈眼神骤沉,他猛地刹了车。
由于强大的惯性,唐安斓收势不及,登时撞在了他背上,她捂着额头,又惊又疑抬眸望去——
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台重型机车,严严实实挡住了关子烈的去路,而后方又有三台机车飞驰而来,形成了包围之势。
五台机车,十个人,很明显,他们是一路跟踪过来的。
有位染着银发的男生从机车上一跃而下,他嚣张一扯领口,露出了锁骨处的大片刺青,随即反手从机车后座抽出了一根棒球棍。
嗯,说实话,长得还挺帅的,遗憾的是这股子浓重的社会气息,破坏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感。
而且……
只能算普通人队伍里的帅哥,和关子烈比起来,就逊色了。
唐安斓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这么严肃的状况下,还转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难道是被钟晓笛传染了?
她看了关子烈一眼,很自觉地下车退到墙边,免得影响他发挥。
关子烈支住了机车,他摘下头盔随手扔到一边,很冷厉地皱起眉。
“谢飞?”
这位就是程骁之前提到过的,去七班找过茬的,海钰的青梅竹马,听说就读于一所乌烟瘴气的高中,成天逃课混社会,并把海钰当作雅典娜女神般供着。
不过海钰貌似也没正眼看过他。
银发男生不屑一笑:“呦,你还记得我啊?”
“虽然长相很没特点,但头发还算扎眼。”
“……你他妈少跟老子废话!”谢飞掂着棒球棍,咬着后槽牙一指他,“我问你,大半夜载着个妞儿要去哪?你还把不把海钰放在眼里了?”
关子烈冷声道:“海钰怎么样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操,多少人追着海钰喜欢都没机会,难得她看上你了,你还给脸不要脸?”
“我不是你,恨不得给她跪着。”关子烈给自己点了根烟,火光在他修长指间明明灭灭,映着他冷漠俊秀的一张脸,“我早说了,对她没兴趣。”
显而易见,这句话强烈刺激到了谢飞,无论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还是出于对女神的维护,都足以让谢飞愤怒。
“老子以前警没警告过你?谁让海钰不痛快,那就是让老子不痛快。”他一抬手,另外九人纷纷围上前来,而且手里还都抄着家伙,一个个都带着戾气,“给老子往死里揍,包括那个妞儿也拖走!跟海钰抢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不得不承认,这种极端想法,已经跟狂热粉丝没什么区别了,别人家的青梅竹马都亲密无间互相进步,怎么到他这就变成无脑拥护者了?
唐安斓很不爱听谢飞讲话,就像全世界海钰最尊贵似的,海钰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
抱歉,没有那种道理。
眼看着那群社会青年虎视眈眈靠近,她淡定地退了一步,而后下一秒,就见关子烈抬起手来,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他说:“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