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寰一开始打算离婚, 就没捂着梁莹莹和小周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个婚肯定是离定了。
梁莹莹知道大势已去, 想效法剧里那种,找个律师打离婚官司, 分财产。
律师看到这案子就知道是个赢不了的案子,依然接下来, 坑了梁莹莹一笔律师费。
梁莹莹什么也没捞到,白付了一笔律师费,还是被判了离。
梁莹莹知道斗不过张寰, 彻底瘫了。
反倒是张寰把她拎到跟前:“我买了套房子挂在鹤鹤名下, 给你住着。车也让你开走, 每个月给你两万生活费,你老老实实地, 别去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给你闺女儿子留点脸。”
梁莹莹捂着脸哭:“两万够干什么的?还不够买一个包!叫我怎么活!”
张寰冷笑:“想买包就买包, 那是张太太的待遇。你不愿意做张太太,我放你自由。我够善心的了。要不是有鹤鹤硕硕,我叫你和姓周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梁莹莹怕了,收拾她的东西,开着她的法拉利,搬到了张寰给准备的房子里。
不大, 一百多平米的三居室,也就是张家主卧室的面积那么大。
梁莹莹想到未来只能靠一个月两万的生活费过紧巴巴的日子,悔恨交加。
张寰顺利打发了梁莹莹, 小明星知道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转正成张太太。张寰却犹豫了。
他犹豫间, 来了个客人到公司去拜访他。
不是别人,是好久不见的徐立晨那小子。
张寰诧异:“你怎么来了?我听雁雁说你去国拍戏去了?”
“那边的外景已经杀青了。”徐立晨笑嘻嘻地说,“我听说张叔您枯木逢春,特意来看您的啊!”
说着,把胳膊底下夹着的一个鞋盒子那么大的礼品盒恭恭敬敬地摆到张寰面前。
张寰用手指隔空点他:“成语不会用,就别瞎用!”
又对眼前这个大礼品盒好奇:“这什么呀?”
徐立晨恭敬地说:“这是祝贺您重获新生的贺礼。您打开看看?”
张寰手痒,到底还是打开了。
满满一盒子的伟哥。
张寰:“……”
“我去你……”张寰抄起一盒伟哥就朝徐立晨砸过去。
徐立晨练家子,灵巧得很,手一伸就接个正着,笑嘻嘻地:“您别生气。咱这么熟了,我跟您不见外,不整那虚头巴脑的,咱送就送实用的。”
张寰隔着桌子伸手指他:“你小子……”
“叔啊,别生气啊。”徐立晨攥住他的手指,亲亲热热地说,“我听说小阿姨才二十五?我上个月才睡了个二十五的小姐姐,哎哟第二天,我那腰酸腿疼得!我一想,我叔这年纪,哪吃得消啊,我这做晚辈的,可不得想长辈所想,急长辈所急嘛……”
……
“我爸没打死你?”张雁声无语。
“哪能呢,我叔可喜欢我了。你看他骂骂咧咧的吧,最后还不是都收到抽屉里去了?”徐立晨哈哈大笑。
深感自己是个体谅中老年男人难言之隐的贴心大侄子。
“不过我叔也不太经吓了。”徐立晨说,“我跟他聊了聊我爸,他脸色都不对了。”张雁声只扯扯嘴角。忽然抬手向远处招了下手。
徐立晨回头,看见岳松赶过来了,抱怨:“你可真忙,快启菜,我要饿死了。你看我都吃上点心了!”
“抱歉。”岳松招呼服务员启菜,端起杯子,问,“在聊什么?”
“聊张叔的事呢。”徐立晨随即又转向张雁声说,“你要真不想让张叔再娶,也简单,我献一下身。聂晓寒不是嘛,我去睡了她。估计我张叔那脸皮,也就不好意思娶了。”
他说得豪气干云,仿佛从前初中时候撸袖子准备去帮兄弟打一场架。
岳松一口水差点呛到!
张雁声瞪他。“你也别不好意思。”徐立晨摆手,“咱们兄弟谁跟谁,我就献个身,也没什么大不唔唔唔唔!!”
岳松用点心塞住了他的嘴巴:“趁她还没发飙,赶紧住口。”
又转头问张雁声:“叔叔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谁知道呢。”张雁声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我说也说过了,总不能天天追着他问到底要不要结婚吧?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他真想结,连我奶奶也阻止不了他。”
但张寰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聂晓寒青春娇美,让他感到年轻和快乐。他的确是很迷恋她的。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每每当她或者撒娇,或者幽怨地暗示他娶她的时候,他总是不期然会想到张雁声那句话——
【从她有了名分,从她当上张太太有了继承权的那天起,就是她从此日日夜夜盼着你死的开始。】
张寰抱着年轻美丽的女孩,就会激灵灵地打个寒战。
仿佛那一瞬间,满是胶原质的面孔下,突然浮现出来血口獠牙的鬼面似的。
张寰还记得,从前的某一天,他的确是凑巧听到了生下了私生子的梁莹莹对王姨抱怨:“他家里那个怎么还不死呢!赶紧死!平白占着位子!”
张寰知道这话不好听,但当时他其实并没有特别生气。
久病床前尚且无孝子,何况至亲至疏夫妻。
别看后来妻子去世了他也常常回忆她,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在人前人后都垂过泪。可是在当时,在妻子生病的当时,回到家看到那坐在轮椅上的虚弱的身体,憔悴的面孔,光秃秃的头顶……感受生命力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流逝,的确是一件令人难以愉快甚至厌恶的事。
甚至有些时候,当他看到她枯槁的面容,也会在心头闪过“怎么还不死?”这个念头。
怀中的年轻女孩仰起脸,那皮肤光滑娇嫩,满满都是胶原质。眼中闪动着仰慕的光,语气中全是憧憬:“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我还想给你生好多孩子。张寰,你说好不好?”
张寰凝视了她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脸。
“你还年轻啊,你不懂,婚姻哪,是爱情的坟墓。”他悠然感慨,“孩子这种生物,都是债。”
聂晓寒:“???”
张寰找张雁声郑重谈了一次话。
“你答应爸爸,以后,你会好好照顾鹤鹤和硕硕。”他严肃地说,“尽到一个长姐的责任。”
张雁声沉默了很久,问:“你……得绝症了?”
“啊呸呸呸!”张寰要气死了,“你是我亲闺女吗?有这样咒自己亲爹的吗?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张雁声也勃然大怒:“又没得绝症你交待什么遗言!”
即便是她,刚才有一瞬,心脏也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一下,可他妈的难受死了!
张寰气得直翻眼白。
好半天才顺过气儿来,拍着桌子说:“我是想跟你说,你答应我以后会好好照顾鹤鹤硕硕,我就答应你不再婚,而且我会去结扎!不会再给你们三个生出新的弟弟妹妹来分财产!”
房间里突然安静。
“唷?”许久,张雁声嘴角扯扯,讥讽一笑,“不娶你正正经经小姑娘了?”
“娶什么娶。”张寰强行挽尊,“我想过了,她还这么年轻,肯定也不能陪我到最后。我也不耽误她。未嫁之身,多好啊,以后嫁谁都能嫁。我就先跟她这么维持着,真没必要结婚。有什么好结的。”
张寰此时此刻是发自真心地不想结婚了。
并不是说张雁声那一句诅咒般的扎心的话怎么给他洗脑了。而是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识过人性,了解那些美好面孔下的丑陋,因此深深地明白——张雁声说的是大实话。
聂晓寒若是真做了张太太,大概就会像当年梁莹莹盼着张雁声妈妈死那样盼着他死了。
说不定还会像徐立晨妈妈那样用些什么手段。
每每想起,就晚上做噩梦,醒来后脖子还发凉。
结婚?
结什么结!有什么好结的!就让他的晓寒永远停留在现在这美好的状态不好吗?
“听没听见?”张寰不满地拍桌子,“成不成交?”
张雁声抱着胸看了他许久,无语。
张寰拍桌子拍得更大声了:“喂!”
张雁声扬扬下巴:“成交。”
她站起来走人,不忘交待一句:“要结扎趁早,别让那边搞出孩子来。”
结扎这个事真是让男人愉快不起来。总觉得好像什么了不起的能力被封印了似的。
张寰臭着脸,嘟嘟囔囔:“都是债!”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北风呼啸雪花飘了。
张雁声大三,已经是学生会会长,刚主持完学生会的日常会议,意外接到了张硕成的电话。
“大姐,你、你回来一下行吗?”张硕成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张雁声问:“什么事?”
张硕成犹豫了一下,告诉了她:“二姐被打了。她、她不让我告诉你。”
张鹤翎被打了?
张鹤翎被打了!
张雁声一股子怒火直蹿到头顶!
“谁打的?”她厉声问。
“是……”张硕成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妈。”
“在哪呢?家里?等着,我这回去!”张雁声挂了电话。
我草你妈梁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