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只恶毒女配
丸子素来是说到做到, 从未有过食言而肥的可能。
当日夜里,苏衍就带着诡异又羞恼的心情,出现在丸子的卧房。
虽说红梅蛊的效用尚且未全试出来, 但解蛊于丸子来说不过随手一曲的事儿。李佩才给大月送了三百个身强体壮的试蛊材料, 丸子倒也不必揪着苏衍一人试这新蛊。看着从头到脚都置办了一下的苏衍, 丸子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她开始是哼笑,瞥了一眼苏衍越笑越好笑。渐渐的,她笑道浑身都在抖,倒在床榻之上猖狂地大笑。苏衍一身红衣站在门边,脸色从淡然到崩溃,直至头顶冒烟。
只见此时, 苏衍一头乌发用红木簪束起。特地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李朝男子服饰, 还是正红色。丸子不知他打哪儿弄来的,但这一身穿来显然是别有用意。丸子盯着他一直笑,笑得肩膀都在抖,直到笑够了才眼神示意他随意择一处坐下。
苏衍颇为忍气吞声, 并未为自己一身红衣做任何辩解, 只冷着脸在丸子的脚边撩袍坐下。
坐在丸子的右脚边上, 红衣衬得他发色极乌发,肤色极白。此时仰头无辜地看着丸子,广袖与衣袍铺在地上,他整个人沉静而祥和。
姑且不论苏衍的心性如何,单论相貌,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烛光摇曳之下, 他一双眼睛仿佛汪了两汪清泉,水色潋滟。鼻梁极挺,唇如朱染,眉如墨画,这一张脸上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身姿笔挺,气度从容雍雅。丸子俯视地瞥他一眼,对他选择这样谦卑的坐姿感到满意:“手伸出来。”
苏衍眼睫微微一颤,拨开袖子,将手腕递到丸子的面前。
丸子的手从耳后摸了一把,指缝间瞬间夹刃,出其不意地在苏衍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苏衍眼眨都不眨一下,看着自己手腕鲜红的血液冒出来。就见丸子解下腰间的银盅,打开盖子,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苏衍眼神微闪:“以血引蛊?”
丸子根本就不怕他知晓,天底下圣女血的珍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蓝唯唯打从娘胎里出来便淬炼,经受各种蛊毒摧残十六年养出来的圣女血岂是一般人想取便能 取的?谁人敢动丸子一根手指头,大月族人能全族出动疯狂报复。
将那银盅抵在苏衍手腕伤口下面,丸子冷眼等结果。
苏衍的蛊种在心口。丸子血液的味道在屋中散开,他的心口便如同一只长虫在搅动剧烈地疼痛起来。苏衍本还想坐着静待结果,然而渐渐的根本承受不住。他几乎枕在丸子的腿边,额头青筋根根暴突,一张脸惨白得像鬼。
蛊虫钻入心口之时并未觉得有何异样,此时苏衍才清晰地感觉到蛊虫在体内翻搅。他咬着牙没发出痛苦的哼声,但蛊虫所到之处疼痛非常人能忍。
苏衍揪着丸子的裙摆,指节用力到发白。他感觉到蛊虫已经从心口在向伤口处转移,那股蛊虫横冲直撞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丸子将他的袖子撸高,不知过了多久,约莫一炷香。苏衍眼睁睁看着手臂鼓出一个小包,快速地向手腕处移动而去。
丸子眼眨不眨的,手指又在苏衍的肩膀上点了一下。那移动的蛊虫移动速度更快,眨眼间就从伤口钻出来,顺着苏衍的血滴入了银盅。
滴落的瞬间,丸子盖上银盅,拿起苏衍的手腕便眯着眼舔舐了起来。
苏衍本还在惊奇丸子解蛊的速度和轻易,就感觉手腕剧烈一麻。那股专心的痒和躁动的感觉瞬间袭上他头脑,苏衍吃惊于自己的变化羞恼地欲盖弥彰:“你,你作甚?”
丸子舔舐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缓缓看向他:“你说作甚?”
鲜红的嘴唇还沾着血迹,她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圈唇角,此时仿佛一个吸血的妖姬。苏衍的心脏这一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似是无措,但却硬要撑住世家公子的从容不迫。但那颤抖的眼睫将他内心的慌乱暴露无遗。
就在他嘴一张一翕,半天没说出声儿来,丸子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腕。
苏衍的眼睛也落到手腕上。刚才被丸子一刀刃划出来的口子,此时已然愈合。鲜血被丸子舔舐干净之后,苏衍的手腕上就只剩下一点粉色的印记。苏衍撩袍勉强遮住不庄重的身体,盯着伤口:“这,这是?”
“有什么可吃惊的?”丸子丢开他的手,“你不是早就见识过?”
苏衍见识过,但那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圣女血。
苏衍着实没想过,丸子的口水也能治愈伤口。红梅蛊解掉之后,苏衍被红梅蛊造成的虚弱不能瞬间恢复,但手脚也不算那般无力了。偌大的寝房,就只剩下孤男寡女两人。
忆起丸子今日下午说过的话,苏衍的脸瞬间绯红了:“蓝,蓝姑娘……啊!”
他话没完,就被丸子拽着胳膊给车上了竹榻。雌蛊种在体内的坏处便是此了,中蛊者会控制不住自己对雄蛊的渴望。丸子扯人上榻便一手挥掉纱幔,以吻封缄,将苏衍所有的废话全部堵在了肚子里……
烛光摇曳,这一夜,苏衍是身体力行地体验到‘禁脔’二字包涵的艰辛。清晨被丸子从床榻之上踢下来,他整个人破碎得仿佛风中饱受摧残的娇花。
苏衍又羞又恼,端方君子的面具这一刻碎得渣都不剩。
他唇角破碎,一身青紫,整个人伏在床榻边上,几乎恶狠狠地瞪着床榻之上睡得六亲不认的女子。几次伸手,哆哆嗦嗦着企图再爬上去,心中却在恼,若非他中了梅花蛊多日,身子亏空太多,以至于被人骑着反抗不得。否则这一夜洞房花烛定然不会如此狼狈!
这样淫糜持续了十天,丸子甚至怕苏衍熬不过去,还给他喂了几次自己的血。苏衍喝下血迅速恢复了体力,甚至几次喝,体质比先前进瘴气林还要好。直至苏衍耳垂上的红色鸢尾花绽放,丸子才停止了压着苏衍没日没夜的荒唐日子。
雌蛊吃饱了,停止了对雄蛊的采撷。
用完就丢是丸子一贯的行事作风。若非必要,丸子向来是不喜欢犹豫不决割舍不断。她体内的雌蛊一旦吃饱,丸子便将苏衍给赶出了自己的卧房。苏衍如今身份变动,丸子给他安排的屋子便也发生变动。
蓝蝶影的闺房无论如何是不会再住回去,丸子给他在副楼单独置屋。苏衍冷不丁离开主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蓝唯唯!你这般什么意思?!”
持续十多日缠绵悱恻,苏衍再没唤过丸子蓝姑娘,反而激动之下总是连名带姓地唤她全名。丸子换好了衣裳,将一屋子淫糜的气味散尽。消失了十多日,李佩和紫灵儿还关在地牢,丸子也该去处理一下族中事务。
她人方一走,立即有人闪进来,
将屋中的一切都换了个新。
事实上,望月楼是有哑仆的,这自几百年前沿袭的传统。
哑仆的存在是为了守护望月楼和圣女,他们从存在起便不会曝露于人前,且只忠于圣女一人。毕竟望月楼里的一应物件都弥足珍贵,不允许除圣女以外任何人随意进出。楼中一应打扫维护都需要不会泄密的哑仆来打理。
不过丸子这一代的哑仆与历代不同,这一代他们忠于两个人。除了名正言顺的圣女蓝唯唯以外,他们同样也忠于与丸子一母同胞的姐妹蓝蝶影。
当然,对丸子和对蓝蝶影,他们的衷心是有区别的。丸子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诚心臣服于丸子,愿为丸子所驱使,是君臣之义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俯首称臣。对蓝蝶影则更多的是因先代圣女和丸子爱屋及乌和自幼照看蓝蝶影的情谊。
换言之,丸子能让他们死,而蓝蝶影充其量不过是能指使他们伺候罢了。
这都不是重点,这些哑仆正常情况下是绝对看不到身影的。这也是苏衍来望月楼快三个月,从未撞见任何仆从,却生活起居一应有人照顾的原因。
丸子刚走到议事楼,便听到里头长老们在为了什么事争执不下。离得远,丸子根本听不分明。蓝小风蹲在主楼的屋顶,百无聊赖地折着手中的花枝。她一看到丸子便仿佛鸟雀一般从屋顶飞跃下来,兴奋地道:“唯唯姐姐!”
丸子捋了捋她额头的刘海,抬腿进了议事楼。
进去的时候,多隆长老和多罗长老都快打起来,早已掐得脸红脖子粗。一族十二个长老,除了四位是男的,其余八位长老都是女的,时常会因为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多罗长老,此人心思诡谲难明,一般有人与他争执不下,其余人都选择闭口不言。
看到丸子大步流星地进来,瞬间所有人就都站了起来。丸子目不斜视地走上高座,手搭在舌头上一甩广袖:“说罢,又在吵什么?”
长老们面面相觑,多罗长老于是率先站出来:“族长,三日前,瘴气林外又来了一批人。看样子并非李朝官兵。但细细观察,又不像是山间野匪。他们日日在林外逡巡,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这次来的人有些不简单,漫山遍野
的跑,不知在看什么……”
丸子稍稍思索了一下,站起身:“他们在观测地形!”
长老们立即警觉起来:“难道他们是想像李朝官兵一样,痴心妄想地占领我们大月?”
丸子越想越不对劲,她脑海中回忆起瘴气林的分布,脸色突然凝重:“命人立即加大瘴气林外的巡逻,换日夜两班走,务必给我盯好了!一旦有人靠近瘴气林,或者有鬼祟行迹的,杀无赦。我不管他们是意外还是故意,绝不准他们踏入林子!”
长老们似乎也想到丸子所想之事,立即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