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只恶毒女配
尽管凤轻语不承认, 但显而易见的事实还是在顾斐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至少在这一段时日内,顾斐不知该如何面对凤轻语。他心中富有诗华的女子,竟是个剽窃旁人诗才的欺世盗名之辈, 这叫顾斐顾公子心中无法坦然接受。
丸子长指敲着桌案, 笑眯眯地听顾战细说他在凰临各处的部署。
既然要清除凰临长久以来的世家盘踞势力, 单靠不流血的文人变革是没有大效用的。必要的暴力和流血手段,与政治变革相辅相成。
顾战是一个非常有军事才能的将军。丸子一面听着他细细分析遍布凰临各处的兵力强弱,以及各个州府州牧的偏向以及品行,一面在闹钟勾勒出武将的分布图。沉思良久,不得不妥协一件事。在行动之前,务必确保辅政大将军林义不会坏事。
“将军对林义此人是如何看?”与顾战一样, 自女皇驾崩以后, 林义至今不曾上过朝。凤九天脑海中对于林义的了解并不多,在行动之前,她确实应当去见见林义。
顾战跟林义分别为凰临的骠骑大将军和辅政大将军,各掌十万兵力。新皇继位以后两位大将军虽行事低调, 但与顾家顾斐的优异非常不同, 林义乃至整个林家都在上京不曾有过冒头之举。若非丸子继续军事力量, 很容易就遗忘林义的存在。
顾战思索片刻,有些为难地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略有些固执。”
固执?这可不是一个好词,丸子眉头皱起来。
“林义此人与诸多朝堂的同僚不同,此人心性颇为纯粹。”顾战一时间也无法向丸子解释清楚林义的脾性,“认定为主的人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若不能得到他的认可, 就会十分麻烦。此人不仅固执己见,且颇为擅长打击异己。”
“哦?”丸子突然来了兴致,此人脾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符合她的胃口。
既是如此,丸子决定寻个恰当的时机便去会一会这固执己见的林义林将军。
书房中香炉的青烟缓缓升起,茶香满溢。顾战端坐一旁不曾打搅丸子沉思。秋试的日子一日日靠近,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丸子和顾战都不确定这群大世家贵族会有什么手段,但无论如何都务必保证秋试的顺利进行,以及朝堂的顺利肃清。
须臾,丸子从沉思中回神,忽地屈指敲了一下桌案:“不知将军的大公子婚配否?”
顾战一愣,正色道:“不曾。内子有心替他说亲,不过犬子自小主意大,似乎是没有相中的姑娘家便一直在推拒,婚事上不曾有着落。”
丸子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只这四个字,顾战觉察出丸子的心思不免诧异了一瞬。不过一想长子过于出众的姿容,神情有片刻的复杂。丸子注意到他的脸色,笑道:“将军是不舍得?”
“自然不是舍不得,陛下误会了。”顾战一听丸子如是说,立即否认道,“犬子能得陛下看中,是他毕生的福气。不过犬子生性颇为倔强,自幼喜恶分明,且行事全凭喜好肆意妄为。若非他心甘情愿之事,强行勉强必定会惹出大乱子。”
他为难地看着丸子,道:“陛下,顾斐那等脾性不适合后宫……”
“无碍,”丸子起身行至窗前,“朕从不会勉强于谁。将军不必过于忧心。不过,若是令郎自己心甘情愿,不知将军作何想法?”
这顾战倒是回答的斩钉截铁:“那是犬子的福分。”
丸子得了他的应允,心情大好。虽说贪图顾斐的美色,但丸子却不想为贪这点美色毁了跟顾战的君臣之谊。留在顾府用罢了午膳便折返回宫。
闵州赈灾款贪污案的认证物证陆续进京,这一案牵扯的人也不少。上从户部尚书,闵州州牧,闵州太守,以至于下属干旱县丞等,十来个涉案官员。没了南宫充在前面挡着,后头藏头露尾的人尾巴就全冒了出来。
贪污一案陆续罢免的官员如今全都被囚车锁着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秋试的日子迫在眉睫,丸子本想着寻个时机去造访林府。却没想到从来没什么动作的林义率先发起难来。联合下属,阻碍丸子改革的施行。
忆起林义与凤轻语的关系,丸子忽然就有点想笑。不知这四公主是恼羞成怒自己那日当着顾斐的面揭穿她的底细,以至于私底下用这些手段来给她一个教训;还是凤轻语自觉朝堂混乱,凭她便可浑水摸鱼从中捞点好处。
不过凤轻语的这一出手,给丸子的部署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思来想去,丸子决定在采取手段之前,先了解一下林义的固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好闵州赈灾款贪污一案提审,丸子派人将林义请来旁听。若是有任何可以招揽林义的可能,丸子自然是选择招揽而非花大气力拔出。
天子的诏令送至府上,林义再是闭门不出,也无法堂而皇之违反圣令。
当林义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丸子送算是将姓名与他这个人对上了。
林义与翩翩俊雅的顾战不同,这就是个纯粹的武将。体格壮硕如小山,络腮胡子长满半张脸。一双虎目瞪过来,十足的凶神恶煞。
他头一回认真正视传说中荒淫无度的女皇还大吃一惊。似乎没料到女皇生得如此美艳。且比之骄矜中略带稚气的四公主相比,这是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女。幽沉的双眸仿佛能洞悉一切诡谲心思,通身君临天下的气度只淡漠地立于高座之上便无人能及。
他在打量丸子之时,丸子自然也在打量他。
君臣双方短暂地有个初步印象之后,大理寺便将胡宽等一众涉案罪臣提上朝堂。认证物证俱在,胡宽等人无从辩驳,颓唐地伏案认罪。丸子下令即刻问斩,将涉案人员亲眷全部收押并迅速命人抄没涉案官员的家产,充入国库。
林义全程冷眼看着丸子言眨不眨地一口气斩杀十多位官员,心中对这位女皇的果决狠辣又有了点底。忍不住多瞥了几眼上首。却不知丸子十分敏锐。
被丸子抓了几次后,他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打量。
不过这一番初见,到叫他心中对女皇的遭污印象有了不小的改变。武将看人素来直觉行事,林义与顾战的不同便是,他一旦直觉行事起来更纯粹。林义今日一见,直觉女皇似乎并非外头传言那般昏聩。毕竟沉溺酒色之人,可没有这样一双清明的眼睛。
觉察传言有误,他忽然对女皇的一举一动有了容忍度。
且不管林义这一直觉行事的脾性,叫凤轻语生了多大的气。就说丸子大刀阔斧地处理了贪污案后,又空出不少职缺。吏部在经历丸子猝不及防任用男宠占去诸多要职之后吸取了教训,立即提呈了新官提拔和适合人选的谏书。
在没了相国之后,六部的谏书只能直达圣听,这中间便少了太多可操作的空间。
丸子在细细考察了谏书上所有人选后,只采纳了一个,其余全部驳回。与此同时,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又将她后宫的那些男人给推送到这些空出来的职缺上去。
吏部尚书孟罔十分难堪,当众愤然道:“若是陛下拒不采纳吏部的建议,整个吏部岂不形同虚设?如此行事,陛下还需要老臣等作甚?!”
丸子红唇勾起来,丝毫不为所动:“你若不忿,大可辞官归隐。”
吏部尚书老脸涨红,差点没被丸子这一句话给噎死。
他捂着胸口,瞠目结舌地看着毫不怜惜老臣的女皇。愤怒冲上脑袋,有那么一瞬他当真想以罢工不干来威胁丸子。但一想到前车之鉴,权势滔天的南宫家是如何土崩瓦解的,他的这口气就硬不起来。
涨红的老脸渐渐转紫,孟罔硬生生将这口气给憋住了。
不过即便是憋住,他回到府中一样大发雷霆。想他孟家四百年在京城屹立不倒,一代比一代昌盛,他不可能像一个弑夫夺位建朝的荒唐王朝的女皇低头。关在书房一宿之后,孟罔连夜去信给了其他世家家主。
丸子端坐在桌案后,安静地翻看着上官清呈递的邸报。御书房中,除了纸张翻动的声响,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许久,丸子将邸报往书桌上一丢,嗤笑出声:“吩咐你寻的擅临摹的人可找到了?”
上官清盯着眼前地砖冷清道:“已寻到三人,正秘密送至京城。”
丸子‘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高挑的身影被烛台的光拉得细长,她负手立于窗前,庭院中清凉的风吹进屋中,烛光跟着摇曳摆动。
须臾,丸子又道:“吩咐下去,劫信,盗印章。”
上官清应诺,身影消失在书房之中。
各大世家因女皇再一次任用毫无根基的男宠不顾吏部的谏书而陷入愤怒之中。民间谣言四起,从昏庸荒淫,到残暴弑杀。但因丸子对流言刀枪不入并未伤及她分毫,反而助长了女皇的威信,越发加重了女皇政令的威慑力。
原本对丸子秋试将信将疑的读书人,在确认得到女皇首肯当真入仕为官后,便对秋试迸发了极大的热情。原本丸子忧心小猫三两只,不成想并未如此。反而因丸子的一意孤行,肆意大胆,聚集了诸多怀才不遇的有识之士赶往京城。
这可乐坏了凤轻语,她自诩在读书人中有一定的地位。如此多的有识之士集聚京城,可不是她招贤纳士的最好时机?
凤轻语借着这股东风,私下里犹如偷了腥的猫,大肆招揽人才。
但说凤轻语会恶心人,丸子比她更擅长恶心人。不仅抢在四公主府开设书局前,以女皇的名义直接开设‘天下书局’,更完全复制了她那番慷慨陈词,用以笼络人心。并且下令命下属官员敲锣打鼓的替天下书局宣传,顺便借此事之便,堂而皇之地邀请顾斐入宫。
且不说凤轻语在得知丸子借此机会召见顾斐让她大惊失色,就说丸子一身龙袍立在顾斐跟前。顾斐看着仿佛被五爪金龙环绕的美艳女子,心口剧烈跳动了起来。
在见到丸子以前,顾斐坚定地认为自己最欣赏那等纯而良善富有诗华的女子。与他志趣相投,能与他心意相通,比如四公主凤轻语,但在几次独自作画,不自觉便画出眼前女子的模样之后,他忽然就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玄色比朱红更适合眼前女子,仿佛天底下的尊贵都属于她,顾斐不自觉的心向往之。
丸子立于高台之上,金冠压乌发,眉心一点朱砂,红唇似火。她淡漠的眼神与过于浅淡的瞳色让她整个人更加高不可攀。
人对强者的爱慕是本能,刻在骨子里的,无论男女。就像此时的顾斐,控制不住目光不往女皇身上去。他尽力绷住不失态,行过大礼后,静默地趴伏在地。
“起身吧。”丸子奇特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更加的无孔不入。
顾斐脊梁骨都在发麻,垂着眼帘克制地站起身。
丸子此时已转身回到主座坐下,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顾斐的美貌。龙袍的后摆铺在地面上,玄底的锦衣上五爪金龙狰狞,君临天下。
她的视线从来都强势而直接,这是顾斐从第一次见到丸子起便深刻感受到。此时身侧无人,只有两人独处时,这股觊觎的目光便显得更加浓烈。顾斐胸腔的心跳响如擂鼓,说不清是反感还是兴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全都鼓噪了起来。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藏在乌发中的耳尖如火烧。
不可否认,即便再风光霁月,顾斐也只是一个精壮的男子。女皇的这股占有目光在激起顾斐的略微不适以外,更多的是强势且毫不避讳地挑动了他身体的欲望。耳边是女皇清晰冷淡的吩咐,顾斐这一刻为自己满脑子龌龊念头羞愧不已。
“你可听清楚了?”丸子红唇一启一合,问道。
顾斐深吸一口气,压下蠢蠢欲动的某念头,他恭敬地回道:“回陛下,小生明白了。”
丸子挑了下眉,凉凉的目光扫向顾斐的下.身。那平整的衣裳并未有任何不妥,但顾斐却做贼心虚地下意识以手遮去。
丸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没有拆穿他:“若是办得好,朕必有重赏。”
顾斐尴尬地将手收回了原位,立即叩谢女皇。
叩谢完,见丸子没别的吩咐。他于是起身告退。却在他刚起身,丸子忽然又出言唤了他的名字:“顾斐,你今年多大?”
顾斐一愣,抬起头,不期然对上丸子那双幽沉的凤眸,刚刚才平息一点的心跳又跟疯了似的疯狂跳动起来。他疑心女皇问他年纪的意思,小心翼翼道:“小生,今年十七。”
丸子的嘴角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勾了起来,这意思,不言而喻。
顾斐心仿佛一瞬间被什么捏住了,挣脱不得,又不敢挣脱。他的呼吸放轻了,仿佛怕呼吸太沉扰乱了听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丸子。果然,那张红唇在他的注视下又启开,淡淡问他道:“不知你家中,可曾为你定好亲事?”
顾斐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瞬,嗓音绷着没露出异样:“禀陛下,不曾。”
丸子嘴角的笑意骤然放大,她忽地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他:“甚好。”
吐出这两个字后,丸子便没再开口说什么了。只摆了摆手,似乎心情十分愉悦,又似乎这份愉悦只是他的错觉一般让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回吧。”
顾斐嘴角有一瞬的僵硬,他微微抬起头瞥了眼丸子。没窥见什么特殊意义,复又垂下头,恭敬地告退了。
将天下书局的筹办交给顾斐以后,宣扬女皇恩义的任务也交代在他手中。顾斐得了父亲的属意,十分尽心。这般,顾斐进宫的机会就更多了。
当然,不排除丸子故意时常召见他。
顾斐不是蠢人,女皇如此举动,他当然能觉出其中意味。但事实便是,顾斐自己心底对丸子的这种时不时的召见并不算多排斥,甚至隐约乐在其中。
每回进宫,其实与女皇说不上两句话。
只除了汇报书局的筹办进度,更多的是顾斐安静地候在一旁,看着丸子头也不抬地伏案处理政务。偶尔来得早了,丸子忙碌之余吩咐他找个资料。或者随口问顾斐一两个问题。顾斐自幼博览群书,又得顾家倾力栽培,才学并非假的。大部分答得上来,小部分回答不出,出宫回府后,整宿整宿地翻找资料古籍,以便下回能顺畅的解答。
两人的这般往来,凤轻语受不了了。她顾不上自己诗词才在顾斐面前露了馅,顾斐并不愿见她,亲自去天下书局堵人。
顾斐如今对凤轻语的感官很复杂。
他与凤轻语相识于三年前。彼时诗会上,被凤轻语一首《爱莲说》给惊艳得晃了眼。追上前去与她相交。凤轻语能言善道,一字一句仿佛都有着超脱年岁的见解,让诗会上的一应才子,当然也包括顾斐,都对她仰慕不已。
相交的三年,凤轻语纯洁善良,才华横溢,每每随口一作的诗词都仿佛能成为千古绝响。古来都以诗度人,凤轻语诗句中所体现的潇洒豪迈,心怀天下,品行高洁,顾斐越发觉得这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女子。
但,一朝梦碎,顾斐觉得自己就是个一叶障目的傻子。
“顾斐,你打算永远不见我?”凤轻语十分伤心,她觉得受到了欺骗。虽然作诗确实是她抄袭了,但三年来他们的感情是假的吗?为了那几句破诗,他能绝情到这种地步!
顾斐受不了四周探视的目光,脸一肃,压低了声音道:“罢了,进屋去谈。”
凤轻语想大声骂他,但一对上顾斐的脸,任何污言秽语都说不出口。虽说她追求者甚多,青年才俊比比皆是,但凤轻语心中最爱的还是顾斐。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顾斐。她怕顾斐冷脸,只好安静地随顾斐去了二楼的厢房。
两人一坐下,凤轻语便立即为自己辩解了:“我知你素来喜爱有才华的女子,不喜那些不通道理的无知妇孺。我是否有才华,这一点,相信你很清楚。那些诗词确实并非我亲自所作,但古往今来,才华并非只在诗词也在谈吐见识,这你认可么?”
顾斐眉头皱起来,不赞同她的话:“我并非为你是否有才华生气。”
“那你为何?因为我骗了你?”凤轻语立即道。
顾斐没出声,但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解释。
凤轻语心口一哽。关于这一点,她确实无从辩解。
但是,爱情不都是从误会开始么?美丽的爱情都是因为误会而更加的动人不是吗?她不过小小地抄了几首诗,这种跟大学考试作弊比能有多大区别?学术界连科研论文都可以抄袭和篡改,她不过背诵了几首诗。
凤轻语不认为自己罪已至死,她觉得顾斐对她未免太苛刻:“顾斐,对我公平一些。你知京城贵女中每次诗会,有多少人的诗作是叫旁人捉刀的?有多少人其实连打油诗都不会作。我不过是跟她们一样请人捉刀罢了。”
顾斐怒了:“这并非捉刀的问题,而是你品行令人怀疑!”
凤轻语觉得这个帽子太大。自从被冠以贤明的名头,她十分爱惜羽毛:“我如何就品行令人怀疑?我不过是抄了几首诗!这如何就令你质疑我的品行了?”
“凤轻语!”顾斐没想到她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你剽窃旁人诗作假装自己所作,被拆穿了拒不承认。这点就如同你所说,与京中贵女一样。既然你都承认你不过与她们一样,又凭什么苛求我对你另眼相待?”
“我怎么就沦落成跟她们一样?”凤轻语想说她们配吗?但当着顾斐的面,她并未说出这等话,她只是狡辩道,“顾斐,我的才华你要以偏概全全盘否定?”
顾斐忽然心累,觉得此时跟凤轻语争执,等同于鸡同鸭讲。
他在生气凤轻语没才华装剽窃他人作品沽名钓誉,凤轻语却在只觉得他对她太苛刻。一时间说不通,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丸子在得知此事后,当着顾斐竟然轻笑出声。
淡淡的笑声在顾斐的耳中炸开,瞬间清光了他心头的郁闷。丸子的嗓音飘散在大殿之中,仿佛能嗅到嗓音里头裹挟的幽香:“幼年时,母皇曾十分喜爱她。不过忽然某日就放弃了她,你猜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