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萧怡可以在赵熙之面前笑笑闹闹,埋怨、躲避,甚至生气地捶打赵熙之的胸口,赵熙之总是包容,但是不代表赵熙之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桃红她们这些人是最知道此人的反复、无情和锐利,他的手段频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让人苦不堪言。只有在慕萧怡面前,才会藏好那些暗芒。
桃红听到了慕萧怡的抱怨,第一个念头就是,汪若桑这辈子恐怕都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她在意的人也会如此。
她想要叹气,正好看到了柳绿警告的眼神,桃红在慕萧怡好奇的眼神之中,笑着说道:“小姐何必在意汪小姐,她啊,以后也是个可怜人。”
“赵大哥呢,腿虽然残疾了,还是很厉害的。”慕萧怡反驳说道,“她真的是攒了好几世的运气,才能够嫁给世子哥哥!”
桃红心中也不赞同这个说法,不过刚刚她只是心魂失守,一瞬间为了汪若桑有些可惜,但是不会流露出的其他的情绪,含笑点点头,“是啊,魏武侯府处处都好,等到汪小姐和世子爷有了婚礼,也就到了小姐要成亲啦。”
慕萧怡的俏脸一红,手指擦过自己的唇,很快就放下,哼了一声,“谁想要嫁给他了!”
桃红不回答这个话题,无论慕萧怡怎么娇嗔,又或者早些年慕萧怡还是心悦魏武侯世子,赵熙之不断的渗透,其实慕萧怡已经离不开赵熙之了。
“小姐手上的伤,大夫是怎么交代的?”桃红说道,“等会洗漱怎么处理?”
“先包着,不要让伤口浸了水。”柳绿说道。
四个丫鬟,有人给慕萧怡卸去厚重的伪装妆容,有人给慕萧怡解开胸前的束缚带,有人半跪在慕萧怡的身前褪去她的黑色长靴,她们井然有序地照顾赵熙之的心上人。
慕萧怡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她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里。偶尔笑着,偶尔撅起嘴,偶尔手又疼了,埋怨起来宁蓁蓁的不解人意,明明她都求助了,宁蓁蓁怎么就把她给一把推开?真的是太不善良了。
不善良就要付出不善良的代价,还有,慕萧怡的心中也是隐隐嫉妒的,她本来应该做魏武侯府的世子妃,谁让宁蓁蓁现在做了世子妃呢?
*
落魄的永宁侯府祖上也阔绰过,府中也有一个小花园,宁蓁蓁现在的灵气不足以对上赵熙之,不过在永宁侯府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当夜里,灵力运行到足尖,宁蓁蓁越过高墙,踏在瓦片上,衣袖被风灌满,她与夜色融为一体,好像看得到她,又好像只是吹过了一阵风。
夏日里卧在屋檐上的黑猫尾巴轻轻摆动,身子高高低低的起伏,没有意识到一个人经过。
在宁蓁蓁怀中的环儿心中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最后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高低骤变的景,她就算是知道小姐不是凡人,这样被带着在空中飞,也着实出乎了意料之外。
很快就到了湖心亭里,宁蓁蓁放下了环儿,环儿还没有踏上修真之路,但是在月之精华下,也有启智的作用,甚至无需五心向天,只让环儿在夜风里躺着,就有裨益。
环儿就依言躺下了。
宁蓁蓁自己的话,五心向天,拇指与中指合拢,无形的波从她身上一荡,若是有人偶尔去看,注意到了湖心亭,也看不到湖心亭上的或坐或卧的两人。
环儿躺在湖心亭上,她本来以为这样肯定没有办法睡着,湖心亭年久失修,瓦片之间有蓬草蔓生,白天虽然燥热到让人出汗,但是夜晚会很凉的,可是环儿没想到的是,自己不光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好。
她好像置身于蓬松的云端,四肢百骸都舒展开了,而且夜里一点都不冷,好像有暖流托着她上下起伏,指尖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暖洋洋的。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从那种玄妙的感觉里出来,以前起床的时候,眼睛总是很疲惫,现在的环儿一睁眼,就觉得脑子说不出的清明,她正在小姐的怀中。
原来已经天亮了,远处的天边有一线红霞光溢彩,紫云翻腾让环儿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会有仙人从那里经过?”
宁蓁蓁的足尖点在瓦片上,轻飘飘落在昨晚上那只黑猫旁侧,黑猫儿听到了环儿的声音,身上的毛一下就炸开了,高高往后跳起来,喵喵喵地跳跃到了远方去。
此间的灵气应当是不足以让人成仙的,不过可能还是会有人修炼,宁蓁蓁笑着回答了环儿的问题,带着她轻飘飘落入到院子里。
晨光微熹,永宁侯府寄居表小姐的宅院还是在静谧之中,本来表小姐汪若桑这里就无人问津,昨天讨要嫁妆更是得罪了永宁侯府的夫人,这里本来就有一个小门,干脆把小门重开了,宁蓁蓁自行从这里进出,这个单独的院子通向主院的门也给锁上了。
没人过来打搅,宁蓁蓁前三日都是这样带着环儿过去吸收月之精华,等到满月那一天,替她开了窍,让她也有了纳灵气的能力。
环儿少了一魄,在外人眼中或许是驽钝,在修道上也有纯然的好处,一呼一吸皆是天然,修炼进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在修炼以前,环儿总觉得若是仙人餐风饮露太过于可怜,都已经成仙了,不应当享受吗?修炼了以后才知道,餐风饮露那种愉悦感让人沉迷,而且干什么都没有修道有意思。
一主一仆沉迷于修炼,这样过了十天的时间,永宁侯府把小院门打开,塞入了宁蓁蓁要的嫁妆。
永宁侯府夫人的眼下发黑,冷笑着说道:“你看看,就这么多了。”
永宁侯府确实已经落魄了许久,只是侯夫人拿着汪家的钱财放印子钱,生了一批钱,还打听出来消息强行买了别人的店铺,靠着她铁血的手腕,永宁侯府重新拿出汪若桑的嫁妆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不过日子还过得去。
宁蓁蓁点了点,“侯夫人,也算是亲戚一场,与你算上一卦,早些回头,你将有大祸。”
侯夫人的眼下黑色并不是缺少睡眠,而是晦气外化的表现,永宁侯府这样的行事风格,也难怪她如此。
侯夫人才懒得理她,城里放印子钱的何止她这一户?也放了许多年,就没有出过错。
侯夫人恶意地说道,“我已经和魏武侯府的人送去了消息,迎娶的时候直接来你这边的小门,侯府那边走不通。”
且让她张狂几日,到时候这小妇便知道,她只是个孤女,一无所有又没有娘家护着,日子会过得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