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菀是夫人的心尖宠，当碧痕和商晓云一起出现在厨房里的时候，在做菜的王妈用手擦了擦巾子，连忙上前，笑容讨好，“碧痕姑娘。”
碧痕说道：“小姐晚上要吃晓云做得饭。”
负责主厨的李妈当即有些不乐意了，看了一眼王妈，开口说道，“碧痕姑娘，晓云只是打下手的，她平时也就是帮着切切菜，哪儿正儿八经做过菜？”
商晓云眼观鼻鼻观心，不啃声，想到那位大小姐，她猜测对方可不会管厨房的规矩，要不然也不会特地让身边的碧痕过来。
果然，碧痕开口说道：“不管她是不是做过菜，姑娘都要尝她的手艺，熬山药粥要点时间，晓云你去忙吧。”
商晓云道一声“是”，转身就到厨房里。
宁蓁蓁选碧痕也是有缘由的，这两个丫鬟，赤鸢活泼，碧痕稳重，这样坏厨房的规矩，碧痕会同人解释。
果然，李妈把人请到了一边，询问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碧痕轻声说道：“喝了药发了汗，已经好多了。小姐醒来之后，先是调了药方，等到夫人出了府，就让请来晓云姑娘，过来了就问她是否喜欢做菜，就定下她做菜。”
碧痕解释完了，行礼说道：“小姐身边离不了人。”
李妈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口中说道，“不敢耽误碧痕姑娘。”
等到人走了，李妈就找到了王妈，询问她做过什么菜。
王妈早就在心中想了一圈，此时见着李妈询问，就说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话，“先前是个烧火丫鬟，手脚很利落，就开始做些洗菜，切菜的事，手脚倒是利落，有次我头晕，她接手做过一次糕点，后来又让她做了两次。”
“总共就做过三次糕点？没漏下？就没掌过勺？”
王妈点头说道，“我确定，通过来厨房也就一年，三次糕点都是送到书院。”
两人商量来探讨去，只能够猜测是少爷觉得好吃，然后告诉了小姐。
两人在外说了一阵，去了厨房，见着商晓云正好在洗米。
用一块儿纱布网住米，细细搓洗，一直到水中毫无一丝的米色。接着就把这样淘洗过的米敞开，她自己处理佛掌山药。
佛掌山药味道虽好，处理起来却很麻烦，商晓云很有耐心地一点点洗干净，再用了一柄小刀，利落地削皮。
“这是你教得？”李妈咋舌说道。
“我哪儿有这个本事。”
商晓云等到削完了佛掌山药，就连皮都没有断，手中下意识地挽了一个刀花，在处理果蔬的菜板上把山药切成大小均匀的小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丁。
用清水淹没，防止山药氧化。
再就是把人参须处理好，还尝了一小块儿，她的眉微微皱起，再吃了一粒枸杞，该怎么调味在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这些处理好了之后，商晓云就开始煮粥，先干烧瓦罐，往里面放了一小块儿的猪油，等到猪油化开再倒入米与水。
接下来煮粥的时间，干贝、咸蛋黄、人参须、枸杞、山药……按照不同的时间往里面放。
这期间她用盐裹住了一块儿瘦肉，显然是留着晚上要用的。
等到煮够了一个时辰，差不多眼见着要晚饭时间，开始做菜。
不用其他人帮忙，她自己就快速调好了酱汁，做了一道爽口的拌莴苣丝，另一个快手菜则是蒜薹炒肉和醋溜白菜。
山药粥在出锅之前，还用猪油炒了一些五花肉沫，等到揭开了山药粥，用汤勺在里面搅了搅，整个厨房里萦绕着的都是浓郁香气，不少小丫头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商晓云自己却不太满意，很多调料目前没有，就连醋和大酱她都不太喜欢，要是以后能够做了厨房的主厨，她就可以腾出时间，自己酿造醋和酱，那味道就会更好。
李妈说道：“下午你就去了小姐院子，也认得路，你过去送菜吧。”
“是。”小心翼翼把菜放入到了食盒里，商晓云拎着就往宁蓁蓁所在的院子去了。
王妈等到人走了，问道，“怎么让那丫头送过去？”
按道理商晓云这样的活契，厨房不会让人掌勺，也不会让这样的丫鬟在主子面前露脸，但是已经做出了这样浓香的菜，想要不露脸谈何容易？
李妈说道，“这丫头大有造化，说不好我还要在她手下讨活计。”
不用尝那山药粥，就知道定然是味道很好。
宁蓁蓁下午吃过了自己改过的药方，人精神了不少，这会儿已经不是歪在床上，而是站了起来。
等到食盒摆开了之后，对着赤鸢说道：“你去把娘请过来，让她和我一起吃。”
赤鸢的速度很快，等到把人请过来的时候，宁蓁蓁没让碧痕动手，亲手摆了碗筷。
“娘。”
房间里的烛火燃得很足，在通透的琉璃灯里，把整个房间照的明晃晃。
醋溜白菜的香酸气息最为霸道，柳氏本来出去了一趟，就有些饥肠辘辘，现在闻到了这个味道，含笑说道，“厨房给你做得这道菜很好。”很适合生了病的人，闻起来就开胃。
净手坐在了位置上，柳氏看着白菜被切成了细丝，只闻着酸气，就觉得食指大动。
宁蓁蓁和柳氏的第一口菜都选择了醋溜白菜，刚入口了之后，柳氏就发现了这菜不像是李妈或者是王妈做的。
本想要直接开口问，看到女儿吃饭的模样，她的姿势都透露出一种仙气儿，柳氏就换了词，用公筷给女儿夹了一筷子白菜丝，“是不是饿坏了？这个白菜丝做的很好，很开胃，你试试看。”
在柳氏看来，这优雅的吃饭姿势是女儿生病，气力不足的表现。
宁蓁蓁抿唇一笑，悠悠然说道：“是做得很好。”
柳氏继续吃着白菜，宁蓁蓁则是尝了另外两道菜，在开了胃，这两道菜的味道说起来要比醋溜白菜还要好。
看着柳氏盯着白菜不放，要是她不提醒，只怕要一直吃下去，就给娘亲夹了一筷子的蒜薹炒肉，还有一筷子的莴苣丝。
柳氏有些可惜，她很喜欢今晚上这个白菜，她甚至觉得可以光吃这道菜。不过女儿的心意，怎么都要尝一尝剩下的两道菜。
等到入口了肉丝之后，柳氏的想法就变了，这是什么神仙肉！
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淡淡膻气，肉还嫩滑的很，又有点像是冬日里的腊肉，不过柳氏记得，府里头的腊肉是吃完了的。
莴苣丝只用热水烫了一下，保持了原本的味道，用来拌菜的佐料也不知道怎么调制的，比平时爽口的多。
这个时候，就算是柳氏再怎么迟钝，都意识到了晚饭不是李妈或者是王妈做的。
她刚想要开口，鼻尖就嗅到了一股滚烫浓郁的香气来。
柳氏的眼睛都瞪大了，目光很快就锁定了碧痕，碧痕把煲粥的盖子揭开，山药粥的香气霎时间霸道地赶开了其他的味道，醋溜白菜的香气在这股味道面前，就只是个弟弟。
“这是什么味？”
如果要是商晓云在场，一定会很满意柳氏的表现，作为厨师，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厨艺得到食客的肯定。
“这是山药粥。”宁蓁蓁说道，“刚刚端过来的时候说了再焖一会儿，所以现在才打开，娘，您尝尝。”
当她没有吃过山药粥？柳氏可不记得山药粥有这个味道。
等到吃到了口中细小的山药，就知道当真是山药粥，不过和平时清淡的粥相比，这个粥的香气霸道，味道也独特，把以前柳氏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都给比了下去。
等到把所有菜都吃完了之后，柳氏觉得自己吃的有些多了。
“我陪着娘散散步。”宁蓁蓁说道。
“可是……”
“我也吃的有些多啦。”宁蓁蓁轻声说道，“就在自家院子里走走，我带上兜帽，不会着凉的。”
宁蓁蓁带着兜帽，露出了一张素白小脸，柳氏就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柳氏：“今天的菜是谁做的？”
“是晓云，商晓云。”宁蓁蓁说道。
虽然吃的有些多了，但是柳氏觉得要是粥还是有的剩，她还能够吃下小半碗，“是我们府上的吗？给她一些赏钱。”
“赏钱的话，我估计不用。”
柳氏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既然做得好，该赏还是要赏的。”
宁蓁蓁笑着说道，“娘，要是让她做主厨，过段时间只怕做得更好，难道每吃一次就给赏钱不成？要我说，不如把她提成主厨，这个月的月例就按照主厨的来给，顺便也多给她两天假，让她好回家一趟。”
这个月还剩下最后三天，这样也等于变现给了赏钱。
柳氏咕囔着说道：“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以前就没有尝过？”
宁蓁蓁：“她是活契，不是府里头买下的。进府之后最开始是扫地，后来才去了厨房。”
或许是月色很好，加上难得和女儿这样亲密地一起走，柳氏和女儿说了不少话，看着月下女儿花骨朵一般的容貌，心中酸楚，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被人退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