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看着眼前胡培的行商笑着说道,“金老爷,若是往常,跟您做生意,您吃肉咱们喝汤,但是这回可不一样。工部冯大人可是拿到了肥皂的方子,做出来肥皂要比金家的肥皂便宜。”
“那也没有做精油香皂!精油香皂你自己也试用过了,是很好的产品,女眷定会喜欢不是吗?”金庭的眼珠子都瞪得通红,呼吸都粗重起来,“如果不是你预定了那么多,我至于做这么多的香皂吗?”
胡培手中本来摇着一柄折扇,此时双手把折扇一拢,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立即就严肃了起来,“金老爷,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至于和我急眼吗?”
金庭怎么会不急眼?他没有了驸马爷的身份,做生意陡然难了起来,要不是其他产业的利润大,恐怕都撑不住全家的嚼用。
现在朝中无人,他本来想要做出海的生意,也不敢做了,要知道利润最高的就是海外贸易,但是他怕自己被人报复,直接在海上被人干掉。
于是就从现有的生意上动脑筋,想到了去做肥皂的升级品,做精油香皂。
培植蔷薇花,榨取精油,如同他想的那样,做出来的香皂沁人心脾,他的十房美妾都很喜欢。
这个时候又有大手笔的胡培通过其他行商找到了他,和他签订了合同,预定了许多精油香皂。
自古都是女人的生意最好做,加上在金家,别说是小妾们了,就连丫鬟们也喜欢香皂,若是洗漱的时候用上一些,身上都萦着清香。
想要做女人生意,加上胡培,金庭就发狠,来了一笔大的,基本上把自己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了精油香皂里,谁知道胡培这人忽然就要跑路,说好的精油香皂,就不要了!
胡培似乎生怕他不够生气,继续说道,“金老爷,哎,咱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我既然不要精油香皂了,之前的订金,您也还我呗。”
“你还想要订金?”金庭被气笑了,“要不是你信誓旦旦说,南边的市场你都包了,我至于做这么多香皂吗?”
胡培一拍大腿,“金老爷,我冤枉啊,我就是想赚钱,您吃肉我喝汤多好啊。但是这生意做不下去,跟我没关系,都是因为您。要不是您得罪了工部的冯大人,至于工部铆足劲儿和您杠上吗?前面折腾出来眼镜、镜子,从员外郎升到郎中,现在又把您的宝贝肥皂方子给破出来了。”
又是冯文铮。
金庭咬着牙,眼眶发红,“我价格再降一些,香皂你拿走。”
“金老爷对不住。”胡培把扇子揣到了腰间,“工部都做出来了肥皂,你当我傻啊,还买您这降价一些的香皂?”
自从到了这古代,这是金庭第一次在商业上被挫败,听着胡培继续说道,“先前玻璃方子到了工部那里,玻璃价格降了多少?只有先前的一成不到,再说说纸张,朝廷用那个造纸方子,降价到了您售价的一半。”
“肥皂确实不贵,但是香皂用的是鲜花,还有精油。”金庭的眼珠子都红了,“香料的价格你也知道,精油这东西只贵不便宜。”
胡培摇摇头,“价格高低不都是您说了算?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您的价格不妥,水分太大,我要是买了,肯定亏死我,我不要了,订金也要还我。反正您家大业大,您的香皂慢慢卖,我不参合到您的生意里。”
金庭知道和胡培已经撕破了脸,本来就是胡培毁约在前,还想让他还订金?门都没有!金庭呵斥道,“我们签订了合同,不履约就扣订金。”
“嘿嘿。”胡培一笑,“金老爷,我劝您最好还我,我既然能盘下南边市场,我背后……”他意味深长一笑,“您恐怕不想闹到衙门里,您若是闹了,说不定正好把这批香皂扣下来,那不是耽误您做生意吗?毕竟现在工部出了肥皂,还没有出香皂。你这货要不趁着现在出一出,恐怕压久了,就算是金老爷您有钱,也扛不住啊。”
胡培直接踩到了金庭的软肋上,现在要是闹了,对方提出暂且扣押这笔货是完全可行的。
金庭咬着牙根,“银子我还你。”
胡培一笑,“这才对嘛,金老爷,下次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买卖不成仁义在。”
金庭脸色铁青。
胡培不以为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要是工部没有肥皂的方子,跟着金庭吃肉喝汤当然可以;现在工部就如同那人说的,真的出了肥皂的方子,他直接抽身走人也很好。
金庭总是瞧不起古代的生意场,其实这年头的商贾哪儿有蠢货?他们眼馋金庭的方子,巴不得金庭寥落,胡培就是其中一个,尤其是他清楚地感知到金庭看不起自己。
胡培笑着说道“三日之后,我去贵府拜访,还请金老爷准备好银票。”
金庭本想说自己手中无钱,想到已经和胡培没有合作关系,多的卖惨话他不想说,“胡老爷记得带上契子。”
等到胡培离开了仓库,金庭看着里面摆放的精油香皂,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老爷。”石磊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我没事。”金庭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就当做再出一次血,卖掉一个宅院也就够了。
还有精油香皂卖出去以前,府里头的开销得降低。
金庭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捏了捏眉心。
以前只有七个美妾的时候,她们也没生孩子,金庭也是各自有机缘纳下她们,她们心思也较为单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府里头有七个庶子,其中老三、老四两人是双胞胎,女人就算是再单纯,做了娘亲,总需要为自己考虑。
新纳妾的三个人,有一个是生意场上送的,带着刺探方子的任务,有两个是皇家让人送的,这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在里面折腾得其他几人人心不定
“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
“花无百样红,多为自己考虑总没错。”
“金老爷的性情风流,说句难听的,若是新娶了夫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哎,只怕老夫人会选个性格板正的。”
“他的诗好,看似情浓,实则是寡淡,哎,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还别说,这三个人别说影响了前面几个妾室,他们说的多对啊,金庭风流,得为孩子考虑!就连金老夫人也有了危机感。
在金庭让她们少花钱的时候,金老夫人可带头抗议,她带头花,使劲儿花,买了正在上涨的金条存着。
这可是金老夫人,府里头谁敢拦着?等到看到老夫人这钱花的太多,其他妾室也跟着学,账房看不下去,准备去给金庭通风报信,老夫人直接让丫鬟把管家一抱,从账房里拿出了印章,还把管家给锁到了柴房里。
加上金庭在外忙碌,他也一时顾不上家里。
等到金庭卖了一个宅子,把订金还给了胡培,他赫然发现,府里头的账户就算是把精油香皂按照原价全部卖出去,才能够填上窟窿,但是精油香皂根本就很难去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血。
也就是这样的神操作,起码让他损失了一半的产业!
金庭被气得差点昏过去,脸色铁青,“娘,你怎么跟着胡闹?我让府里头削减家用,你还把人给捆住了!”
金老夫人想着顾箬说的那些话,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就是因为生意做得不好,咱们也要留条后路。咱们老金家,祖上也不是多富贵,我这也是为你好,咱么带点金子,我又给了一部分,给了族里。”
金庭一直觉得这个古代娘蠢得愚昧,现在发了狠,直接反手抽了金老夫人一巴掌。
这一下就炸了马蜂窝了,不少妾室的眼里都带着泪,发出了惊呼声,同时替自己悲凉,能够这样对自己的娘亲,金庭今后会怎么对自己?
接下来金庭的举动,更让她们害怕。他把那些金条收刮出来,准备再换成银子做生意,还把老夫人的口中塞了帕子,说是她得了失心疯,需要静养,压到庄子上,还让粗壮的婆子看守,不许金老夫人出来。
金庭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娘亲,岂不是更应了那几人说的,金庭本就薄情寡义。
金庭把老夫人的钱财都给收剐一空,几个妾室存的钱财也全部都被金庭拿回来,毫不留情地变卖了。几个妾室全部都一穷二白。
但是金庭看着收剐来的东西,心里发愁,就算是这样强硬手段,还是损失了三成,得再卖一个宅子。
金庭也注意到了,妾室们最近对他的冷脸,他也只能够暂且不去哄女人们,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香皂的事比他想的还要糟糕,哪儿有时间去哄后宅的女人?
七个妻妾里,冷了心的人不少,原本天真烂漫的刀神医更是生了离开的心思,她反正也不在乎世俗名声,早些年行医还救过一些贵人,到时候改了身份文牒就好。
芙蕖此人是里面最为机灵的,她看出了刀神医的准备,叽叽咕咕和刀神医说要准备钱财,才更方便离开。
金庭因为这一次的财政危机,把妾室们的钱都收罗一空,刀神医确实手里没钱。
但是芙蕖是有钱的,铺子她可是死死捏着,卖掉就有钱了。两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医术,两人在一起结伴也更为安全不是吗?
刀神医在没有孩子之前,性情天真烂漫,不大喜欢芙蕖这等瘦马,有了孩子,世俗了许多,尤其是现在是跑路的关键时期,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找到了合适的时间,带着老三老四还有老七直接跑路。
金家的事让人看足了热闹,金庭的肥皂产业直接被工部毁了,金庭的精油香皂成了烂破烂,京都里没有人去买。
要知道,金家的肥皂居然先前卖的这么贵,现在那个精油香皂就算是再好,说是价格不菲,女子们也不愿意购买。
金家这不是把人当冤大头吗?工部也出了一些用海外过来香料做的香皂,虽然贵一些,味道也不必精油香皂差。
一时间金庭的产业销量全面下降。
昔日里的“点金手”还没有把产业理顺,金家的后院就起火。
老夫人疯了,被幽禁在了郊区的别院里,十个妾室成了八个妾室,有两个带着三个孩子跑路了!
妾室居然带着孩子跑了,让人忍不住笑话金庭,是不是给金庭带了绿帽子。
金庭成了京都里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