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女首辅10

在同窗的心中,冯文铮此人天分高,毅力足,是读书的好苗子,就算是与书院之中的“勋贵”派交好,那也只是因为正好对了那帮纨绔子弟的路子。

此时的鹿鸣宴上,见着此人与大人们谈笑风生,应对如流,才发现,此人不光是读书上有天分,说话为人也颇为老练,若润水无声,让上首的大人们频频点头,脸上带着微笑。

束流书院的学子们在看到了宁蓁蓁的表现,心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念头,以前他们只是一味读书,现在已经中了举,不一样了。

不一样体现在哪里?就是今后要为官了。

他们开始下意识地揣摩宁蓁蓁的说话,想着回去以后更要与她多走动,多请教为人处世的道理。

鹿鸣宴上定然是要吟诗,以示志气。

宁蓁蓁也做了一首诗,称不上是流传千古之作,在一众书生里也是脱颖而出,立志高远,又有洒脱恣意之风。

主考官是翰林院的苏言学士,宁蓁蓁的第一场试卷就是他亲手批阅的,一手馆阁体功底扎实,文字立意以小见大,后来二三场的试卷,他都调阅。

会试与乡试的考题都是同类,方法也是同样,苏学士没有见过其他省的考卷,但也可以断定,就算是放在会试里,此人定将榜上有名。

苏言在没有见到宁蓁蓁的时候,对此人就十分欣赏,现在听她说话,更是喜爱。苏言和宁蓁蓁聊了起来,知道他和胡翰林还有交际,便笑着打趣,“冯解元与我翰林院有缘,老夫在翰林院静待冯解元。”

宁蓁蓁举杯同苏学士碰杯,“承蒙大人错爱,学生惶恐。明年的会试自当尽力而为。”

说过了读书的事,自然而然就到了生活之中的事,“冯解元可有成亲?”

“说来惭愧,与先前妻子和离,有一个两岁大的男孩儿。”宁蓁蓁说道。

妻子与他和离?苏学士自然就说到了孩子身上,心中有些可惜,若只是和离,再娶一门继室可以寻个门户高的妻子,若是带个孩子,婚事上恐怕难。

不过幸好,眼前人一副有孩万事足的模样,说起两岁孩子的日常,说得让人宛若见着了那个叫做冯远承的孩子。

苏学士也想到了不足三岁的幼女,在乡试期间,还有阅卷期间,都是见不得家人,听着宁蓁蓁的话,忽然心生想念。打算等到鹿鸣宴结束了之后,好好打量女儿变化多大。

其他的举人们听到的是与翰林院有缘这句话,心中不由得羡慕起来宁蓁蓁。

就算是知道京都的解元,在会试上应当是可以榜上有名,但是考官大人居然直白说出,多少有些羡慕。

鹿鸣宴结束了之后,按道理是要回书院,宁蓁蓁托人告假几日,在念书之前,她得去见一见金老夫人。

乡试结束了之后,她除了温书做文章,另外做了一件事,让人找了一位尼姑,常常与金老夫人说话,那人用了宁蓁蓁的按捏法子,把金老夫人的头疼治得好了起来,得了金老夫人的看重。

现在宁蓁蓁让她做的,就是把金老夫人引到如月庵去。

如月庵距离鹿门寺不远,是个很小的庵堂,按照冯素云的记忆,这位庵主是个贪财的,几年后惹上了一个官司,她塞了庵主一些钱,庵主就利落地把如月庵客卿之名借给了她。

按照冯素云的记忆,今后柔妍公主生了孩子,等到有了长子之后,后院里苏小月等妾室,也三三两两有了孩子,金家的产业大,后来还着实出了几个人物。

从宁蓁蓁的角度来看,在那一次马球赛,她见到了金庭,就判断出来,金庭的后院现在没有失火,但是争夺金庭的斗争,只怕不比皇宫里少。

金庭的诸多女人,最特殊的就是苏小月,宁蓁蓁就准备从这里着手,打破金庭后院的平衡。

宁蓁蓁坐着马车到了如月庵,换了一套衣服,让庵主见着发愣了起来。

原本只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等到换了一身装扮,道骨仙风了起来,手指掐佛印也很是精准,手中的拂尘一挥,让庵主甚至觉得不应当收对方的钱。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思绪,已经拿了的钱万万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此时山脚下,苏小月搀扶着金老夫人辗转到了如月庵的半山腰上。

这庵也太小了,让养尊处优了很久的苏小月心中有些埋怨,山路很难走,想着那个人给老夫人按捏就完事了,非要没事讲讲庵堂的灵验,让老夫人就想要过来还愿。

心中的抱怨在脸上一丁点都不敢显露出来,她很清楚现在的生活是金家给她的,她能够在一众妾室里领先,就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心中有埋怨,也不敢开口,尽心尽力地扶着老夫人上山。

刚到了庵堂门口,就见着面容慈祥的庵主。那人能够敛财,长久没有暴露,就是因为生得慈爱。

那位庵主领着两人去上香,苏小月看着是求子观音,诚心叩拜,大方地出了二十两的香火钱,金老夫人也在财神爷的功德箱里捐了五十两银子。

希望财神爷长长久久保佑她的金庭,保佑金家的生意做得红火。

庵主的脸色更加好看,着两位善客吃斋菜,让她们到后院里小坐。

苏小月和金老夫人两人到了后院,见着了宁蓁蓁便是一惊,她身上笼着一层金光,衣袖无风自动。见着来人,轻轻跃了过来,面色似喜无悲,又带着一种如同佛像般悲天悯人的通透神色。

金老夫人首先低下头,直接要给人跪下。被拂尘轻轻托起,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等到听宁蓁蓁念着佛号,苏小月的心中被狠狠震了一下,之前过来如月庵的不情愿全部如同潮水一般消退,苏小月俏丽的神色肃穆起来。

宁蓁蓁领着两人坐下,红炉上有水壶上冒着滚滚的白雾,桌子上摆着茶道用的壶与杯。

一套茶道做得行云流水,苏小月和金老夫人喝了这茶水,更想着这是遇上了高人,茶水都这样沁人肺腑,金府的茶都比不上。

宁蓁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虽然无风,但是让人躲在草丛里替她扇风鼓起衣袖,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腹式发音,还有茶叶,在金家买的最好的茶叶,又选了里面的嫩叶,用山泉水泡茶。

这一套坐下来,就给金老夫人还有苏小月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心里暗示这是不出世的高人。

在金老夫人介绍苏小月的时候,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我儿的枕边人,虽说只是一个妾室,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以叫她苏氏。”

宁蓁蓁的手指掐算,说道“老夫人何必瞒着我?称呼她为金氏也是妥当的。”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会在破旧的庵堂里被叫破身份,苏小月的表情更是露出了一丝慌张和惊惧来,甚至还有一些提防。

“善信不必如此,老夫人当年心善,也是给善信一条出路。”宁蓁蓁给苏小月倒了一杯茶水,浅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如同是云开初露霁色,让苏小月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金老夫人忙不迭点头,“阿弥陀佛,佛祖不会怪罪。”

苏小月重重点头,握住了金老夫人干燥的手,她也安定了下来,这是金家给她的活路,她也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自然会在老夫人活着的时候,一辈子伺候好老夫人,报答老夫人的善心,也会乖乖听金哥哥的话,感恩金哥哥。

宁蓁蓁想着,佛祖是不会怪罪,但是这可是冯素云心中的一个结,她又是掐算,“善信今年十八,贫尼会些医术,可否伸手借贫尼一观。”

苏小月伸出了手腕,宁蓁蓁闭眼之后,从脉象之中断定,是金庭服用了药,在苏小月的脉象之上有轻微的表现。

金老夫人说道“怎么了?”

“善信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小腹有坠痛之感……”宁蓁蓁会医术,就说些苏小月来月事的情形。

刚开始苏小月点头,后来脸色难看,难道是她生病了?

“善信不必忧心。”宁蓁蓁浅笑着说道,“只是有些难以有子罢了。”

轰隆隆一句话,把苏小月的眼泪都给炸了出来,心中惶惶起来,她本就不是生得绝色,也就是比飘雪好看而已,其他几位姨娘,或是温婉动人,或是妖娆妩媚,或是腰肢纤细才情无双……

她确实是和金庭哥哥一起长大,但是这兄妹之情在从金小月改成了苏小月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成了男女之情。

金庭又有了公主,她若是无法有孕……

苏小月一想到这里,眼泪越发汹涌,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金老夫人也着急,毕竟小月一直陪着她,迭问道,“哎呦,大师,那可怎么办?”

“贫尼既然开口,就是有法子。”宁蓁蓁笑着说了起来。

“快听大师是怎么说的。”金老夫人说道,苏小月也重重点头,用帕子擦干了眼泪。

能够纳如此多的美妾,宁蓁蓁知道,除了贪色之外,金庭骨子里也是瞧不起女子的。

但凡有一丁点的尊重,都不会如此纳妾。

所以金庭也不会把自己避孕的计划告诉“愚昧”的金老夫人,告诉没怎么读过书的苏小月。

金庭的想法,宁蓁蓁可以猜到,无非是公主现在年幼,不想给公主增加生产的风险,但是公主无孕,妾室也不可以有孕。

在原本的世界,金庭确实做到了,在公主有孕了之后,也让疼爱的妾室有了孩子,把金家的产业分出去一部分,金家成了一个大家族。

现在宁蓁蓁就要分化金家,宁蓁蓁用的方子很简单,给苏小月开一味方子,再给金庭开一种方子。

一个方子是解开金庭的药力,一个是给苏小月调养身子,双管齐下,苏小月定然很快会有孕事。

当苏小月有了孕事,其他人自然会闻风而动,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和如月庵有关系,等到求到了如月庵,如法炮制,让其他妾室也有孕事,让金庭的后院开花结果。

至于说先瞒着这件事,不让金庭知道,那也很简单……

宁蓁蓁开口说道“民间习俗是三个月不可对外声张,若是用了贫尼的方子,你对外需要摇头,说自己胖了就好。尤其是不可对金老爷说这桩事。”

金老夫人说道,“这还瞒得住?”

“不是去瞒。”宁蓁蓁摇头说道,“只是不可声张,若是金老爷问起来,只说自己胖了,女子怀孕本就会增重,也不是谎话。”

金老夫人又问了几句,发现宁蓁蓁给了方子之后,事情也不复杂,允许定期把平安脉,等到怀孕怀上了,每月的十五来如月庵的山下,她会下山给断一下脉象。

苏小月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怀孕生子,这是多么动人的好消息。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跟着老夫人爬山到了如月庵,也就是因为老天爷看她虔诚,所以要给她送一场机缘吧!

老夫人也很高兴,儿子一直没有孩子,她也担心,正好让小月先怀上孩子。

瞒着金庭,这事一点都不难。金老夫人也很清楚,儿子很多时候是敷衍地对她说,“儿子省的。”“儿子心中自有定数。”“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金庭是做大事的,他对后院的事不怎么关心,包括那几个妾室花钱如流水,金庭也毫不在意这等小事。

现在的儿子常常去公主府,等到小月有了身孕,只要儿子回来的时候,小月不见金庭就好,见到了就说胖了,只怕肚子大了,金庭才会知道他有孩子了。

老夫人把一切都给算好了,在拿到了宁蓁蓁的方子,万分感谢,又给如月庵加了香火钱,才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