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胳膊将人软软抱住,甜甜唤了声“相公”。
宣睿低头看向缠在自己腰间的两截白玉般的臂,揉了揉太阳穴,用蹩脚的柔兰语对官兵道:“内子,脑子不好,要休息了。”
屋内仅有月色照亮,盘查的官兵但见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毫无羞耻之心的紧紧贴着男子,面色有些不自然道:“把灯点上,我们要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痕。”
宣睿没动作,装作听不懂复杂的柔兰话。
对方提着灯笼照映上来,李幼卿眼睛被晃了下,突然尖叫着去扒宣睿衣服。
宣睿像是招架不住,上半身衣被完全扒开,紧接着,脖颈又被女人指甲划出好长一道伤痕。
“别闹。”宣睿刚抓住她一只手腕,眼角又被另一只手挠破了。
官兵看到这一幕,见他脸上还有几处伤痕,想必都是被女人抓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门阖上,宣睿垂眸冷冷盯着抱住自己的女人,半晌,终是将人打横抱到床上。
“杨芷,醒醒!”知是今夜疗伤迟了,蛊毒直接发作,宣睿拍拍她的面颊,意图唤回对方神智。
猝不及防,脖颈又被两截细嫩的手臂缠住,软软的,如同湖水里漂浮的荇草。
饶是水性再好的人,一旦被这种草缠上,也是会栽跟头的。
一侧目,便对上少女直白的目光,写满明晃晃的渴求。
他娘的,这眼神——
宣睿转头避开,偏偏对方又不怕死的凑拢上来,唇齿在他脖颈上使劲厮磨。
想咬,又不敢——
像是被小奶猫舔了舔,他忍无可忍将人推开,哪知她那么不堪用,头重重的摔在枕头上,一双美眸含泪看着自己。
这副模样,活像是自己把她给怎么了。
而此时的李幼卿,就像是一只亟待开屏的孔雀。
乌发铺陈了满枕,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甜香,眼神也娇媚得像个妖精,身上衣服松松垮垮挂着,露出蜜雪般瓷白的肌肤。
最为致命的,是她的腰。
此刻她双臂撑在身子两侧,上半身以迎合的姿态抬起,两手堪堪一握的腰身仿佛在诱人去折……
宣睿虽然年轻,也见多了形形色色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
纵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景色是他所见过最好。
偏偏她,做着这些事还不自知……
宣睿自来不是个善茬,见她还在犯迷糊,直接去浴室接了盆凉水,往李幼卿面上泼去。
昼夜温差大,凉水带来的寒意刺入肌理,李幼卿哆嗦着清醒过来,有些迷茫的看向旁边冷冷审视自己的男人。
记忆再次出现空白,她有些难堪的缩在一旁,沉默着一语不发,亦不敢看男人的表情。
不能再打瞌睡,只得狠狠的掐自己手心。
宣睿双指按了按眉心,怕她着凉后更麻烦,只得耐住性子应付这一堆烂摊子。
“怕冷就把衣服脱了。”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转身去找浴巾。
李幼卿轻轻打了个哆嗦,男人阴冷的嗓音,宛若来自地狱里的魔鬼。
可是床铺大面积都是湿的,她爬到床尾一块干爽的地方,犹豫到底要不要脱衣。
一条干浴巾扔了过来,帐幔被放下,房间里亮起了灯。
透过月白色的纱帐,她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离床不远处。
李幼卿将湿衣服脱了,头发黏腻的贴在皮肤上。
没有干衣服换,她只得将浴巾裹在身上,双手环抱在前胸取暖。
隔着清透的纱帐,男人的身影缓缓走近,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帐幔被掀开,她小小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至外间那张窄小的床上。
同时,一床干爽的被褥落了下来,盖住她的肩膀。
被子很软很暖,让她感觉好多了,男人一连串动作,也让她方才的难堪消散了一些。
“将军不必可怜我。”李幼卿从床上随手抓起一块布,胡乱擦拭被泼湿的头发。
宣睿见她拿来擦头发的是自己的里衣,咬了咬牙,没做声。
许是早产的缘故,李幼卿生下来个子偏小,说得不好听些就是矮。
幸得身材比例好,腰是腰臀是臀。
被褥滑至到锁骨那里,两只雪白的手臂随着擦拭的动作,在眼前晃来晃去。
少女通红着眼睛,愤愤不平的表情,像只在发脾气的小猫。
她竟还有火气?
宣睿目光里含着冷诮,转过头淡淡道:“在我看来,你还不值得可怜。”
“天下间遭罪的人比比皆是,你想活便活,想死便死。”他语气冷了下来,在床上坐下,直截了当道:“本将军给你半刻钟的时间,你慢慢选。”
李幼卿愣了愣,很快领会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蛊毒之事是真的,那若是他不给自己解毒,后果会怎么样。
李幼卿一抬眼,眼泪自然而然落了下来:“若不是因为将军,小女也不会落入现在这个境地。”
宣睿撩开眼皮,触及她红肿潮湿的眼睛,摇了摇头:“所以你想如何,直接说。”
李幼卿微微蹙眉,一连串眼泪恰好落下,犹如惹湿的风铃,抽抽噎噎可怜极了。
若是往常这么哭,旒裳殿的内侍宫女们早都慌了神,要不去寻皇后娘娘,要不去请太子——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宣睿捡起床上的里衣,不动声色扔到薰衣架上,沉声道:“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找水源,遇到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
他目光看过来,其中未夹杂任何情绪,却是让李幼卿心脏突的一跳。
这人的心恐怕是坚冰做的,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一件事能令他感到纠结或是放不下。
让他想起来就觉痛苦不堪,痛哭流涕。
“我只能保证,对你不利的事,半个字不会传回京城。”见她眼泪止住,宣睿放下帐幔,郑重道:“四天后,你我都不会再记得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
“疼——”她压抑不住的闷哼出声,咬牙死死忍耐着。
男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握住她双臂的大手发力,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沾湿了他的宽肩。
这一次,李幼卿是真正疼哭了。
明明两人之间毫无关联,却在做情人之间才会做的最亲密之事。
李幼卿不禁有些迷茫,他之所以这样,真的只因为自己是大梁子民吗?
那些蛮族人便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特意去鹿鸣山抓贵女送入他府中。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献祭,自己则是被精心挑选的贡品。
等到蛊毒彻底清了,两人之间就真正毫无关联了吧。
正如他自己说的,他们都要学会遗忘。
“啊——”一股钻心的刺痛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游走,不断啃噬她的血肉。
“毒血清除了一半,势必会遭来蛊虫反噬,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抓住她小臂的手微沉,有种温暖的力道。
但听他的声音,也并非如李幼卿所想那般镇定,而是透着几分喑哑。
事到如今,只能对方说什么,她信什么。
极致的疼痛中,李幼卿五指深深差入他的发,宛若抓住救命的稻草。
宣睿抬起头,眼神里透着燥意,正要起身离开,突然被李幼卿扑过来猛抱住。
他坐直身体,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侧目见她嫣红的唇被咬得出了血,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别走,我好疼啊——”李幼卿手脚并用缠着他,无论如何不肯放手。
她已经彻底没有自尊了,再不要脸些又何妨。
是他自己说的,有问题就要解决啊。
宣睿两手抓住她的两条胳膊,眼神里带着几分阴沉:“不放的话,会更疼。”
“为,为什么——”李幼卿只觉得他身上好凉好舒服,见他作势要用力掰开自己,双腿又死死盘住他的腰。
宣睿额头上青筋直跳,手刚一松,对方便顺杆子往上爬,手臂再次缠上来。
李幼卿全身重量突然压下,他一时应付不暇,直接被扑倒在了床板上。
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你找死!”他粗声骂了句,见对方脸色倏然变得煞白,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可是已经迟了,那双刚被泉水洗过的眼睛迅速蓄满雾气,连鼻尖都委屈红了。
他这时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
一错眼的功夫,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止小脸涨得通红,薄薄眼睑下更爬满了红血丝。
滚烫的眼泪灼湿他的胸膛,像带有某种腐蚀性,令他心脏亦感到阵阵酸涩。
他眉心不由皱紧,在军队里对那帮混小子吼成习惯,方才的确过了头。
没有任何哄人的经验,只在村子里见过妇人哄哭花脸的孩子,顿了顿,他终于抬起手臂,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后背传来沉劲温暖的力道,意外竟十分舒服,李幼卿不由怔住。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吼完自己之后,又反过来安慰。
不过就是个混蛋,匪徒,无赖……简直是,不知所谓!
大手继续拍着她的后背,跟哄小孩儿似的,良久方憋出一句:“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幼卿不好意思再哭下去,将被子扯过来蒙住头,假装若无其事继续赖在他身上。
宣睿深吸了口气,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语气尽量放得和缓:“求求你,先从老子身上下来。”
蛊虫作祟,李幼卿恨不得长在男人身上,好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攀上一根浮木,哪里肯轻易离开。
“我,我没力气了,起不来。”她声音沙哑,胡乱找个借口。
双腿往上蜷缩的时候,似乎碰到什么硬物。
她没在意,脚尖往上面踩了踩,听见他深深吸了口气。
“将军,我好冷。”李幼卿将脚踩在他身上最暖和的地方,安心闭上了眼。
小动物天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也一样,虽然之前还被凶了一道,这一刻却莫名觉得这人是安全的。
宣睿之前泼了她一盆凉水,这时自己的报应来了。
一直被他踩着,半天才缓过劲来,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只得一只手搂住对方腰肢,微微翻了个身,换成两人都侧躺着的姿势。
李幼卿惯会顺杆子往上爬,两只手抱住他胳膊,脑袋直接往他肩膀上靠。
“就一晚上,宣将军陪我这一晚,日后我会报答你的。”生怕对方再将她甩开,李幼卿如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去。
见对方一直没应答,她想了想,又轻声道:“将军,真的再过四天我就会好么,那些额尔海人狡诈多端,会不会还设下什么陷阱,利用我来对付您。”
鼻尖又往他肩膀上蹭了蹭,小声嘟囔着:“小女的性命不重要,将军的安危才是国之大事,所以,所以将军不必为了我……”
一句话断断续续没说完,李幼卿已经睡着了。
宣睿手臂挡在眼睛上,忽然压抑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继续发红包,祝大家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