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邱话音刚落,陶厌抬起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把符邱的面容用力的记在心里。
很好,在他心里,这个试图拆散他和程喜的符邱已经死了。
作为三师姐的应音忙出来打圆场:“你七师兄就是不会讲话,他是觉得毕竟是你的人,就算是收做他的弟子,也算是夺你所爱,这法器只是补偿。”
程喜问了符邱一遍:“师兄的意思是,只要我应允他做你的弟子,就能将九品的灵器给我?我可以在你的藏品中挑选一件?”
符邱点点头。
“那我同意了。”
陶厌猛地抬起头,眼睛都瞪圆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没想到自己被程喜卖得这么快。
她是这么爽快利落,就为了一件九品灵器,就这样把他出卖?
程喜道:“七师兄的话你听到了,你若是愿意跟着他,我不拦你。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留下来。”
作为妖修,符邱在宗门当中是出了名的肆意妄为,这对主仆俨然是在拿他开唰,他眯起狐狸眼,俨然心生不悦。
程喜解释说:“陶厌虽是我选中随侍的人,却是自由身,并非我身边玩物,他的来去,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她在后面添了句:“不用担心,七师兄人好,自然不会难为你。”
都是谢玄尘的亲传弟子,前者已然步入化神修为,手中掌握珍奇异宝无数。
后者是刚入门的弟子,虽然天赋出众,但说到底,现在还只是筑基三层,要资源资源没有,要人脉人脉也没有。
稍微有点判断力,就知道肯定是跟着符邱更好。
陶厌却再一次做了众人眼中的傻子:“承蒙仙长厚爱,陶厌此生只愿侍奉殿下。”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给他几倍的好处也不能走啊。另投他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有跟在运气爆棚的公主殿下身边才能保命这样子。
刚来的陶厌时候已经拒绝了他一次,这是他第二次拒绝符邱。
程喜先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陶厌跟前:“师兄说话算话,是他自己不跟你的,可不是我不刻意阻拦。你言而有信,方才许诺的九品灵器可不能赖账。”
谁说他不会难为人的,符邱正要发怒,对上程喜那双笑吟吟的眼眸,气突然就撒不出来了。
看看陶厌,再看看程喜,符邱虽觉得惋惜,却没有再强求。
美人在他跟前,向来是有特权的。
也是,他好歹也算是做兄长的,师兄也是兄,小姑娘爱开个玩笑,不过一件九品灵器,就当时做师兄的讨妹妹欢心。
符邱低声轻笑,言语暧昧:“一件小小灵器而已,你喜欢直说便是,师兄那边多的是美人,也罢,就身边就这么个忠仆,留着他伺候你师兄才放心。”
若是陶厌为了一些好处选择他,反倒显得不够忠诚。
“多谢师兄体谅。”
这场小型宴会的主人公毕竟是程喜,甭管心生嫉妒或者是别有想法的,当着宗门中诸位长老的面,也会收敛一二,不好面上刻薄。
更何况程喜天资摆在这里,就算她现在的修为地位,依着她的天赋和悟性,很快就能赶上来,现在卖个好,结个善缘,日后等程喜出宗门修炼,入秘境寻宝之时,自然有机会收获她的回报。
不过是片刻功夫,程喜的胳膊上便挂了满了储物的镯子和袋子。
应付完热情师叔伯,还有师兄师姐,程喜带着小跟班在宗门内转了一圈,熟悉了环境,回到白玉峰之后,程喜脸上笑容便敛了干净。
她也不嫌弃地上脏,撩起裙摆随意坐在草地上。
直直地坐着还是有点太累了,但程喜不想就这么躺着。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陶厌,你过来。”
险些被卖的少年格外乖巧的挨着她坐下,膝盖上就多了份重量。
其实少女的体态轻盈,重量根本可以忽略,但对陶厌而言,在自己膝上躺着的人却仿佛重若千钧。
陶厌身体一僵,不太置信地试探问道:“殿下?”
“本宫乏了,你不许动,让我歇歇。”
成为筑基修士之后,程喜随时都吐纳修行,莫说短短几个时辰的应酬,便是连着站个几日几夜身体也不见得疲惫,她主要是心累。
以前在宫中,除了要对父皇费点心思,还没有谁值得程喜用心。没想到她入宗门之后,当初在太傅那学到的东西都能有被用到的一天。
被温柔的凉风吹拂了一会,程喜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没有动,懒洋洋的问自己的人肉靠垫:“陶厌,方才我说让你跟了符邱师兄的时候,你是不是恨我?”
陶厌摇摇头:“我知道殿下是为我好。”
比起恨,他更多的是震惊,然后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价值在她心里还比不过一件九品灵器。
不过在程喜后面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误会程喜的意思了。
她兴许只是在试探他的忠心,或者是为了白嫖符邱一件高阶灵器。
换做他是程喜,肯定会觉得符邱很失礼。
“其实殿下若是让我去符邱真人那边,只要您想,我定然会遂了殿下心意。要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还可以送来给殿下。”
他接着说:“如果殿下真的把我送出去了,那到时候我就带着两件九品灵器回来,请殿下收下我。”
符邱这么想要把他挖走,他不薅完对方的狐狸毛誓不为人。
程喜躺在陶厌膝上,睁眼就能看到少年无比认真的神情。
她的直觉告诉她,陶厌方才对她说的居然是真心话,他还真的打了把符邱挖空拿来送她的主意。
程喜坐直了身体,细细再把陶厌打量了一遍,他是脑子坏掉了?
“殿下怎么了?”
“你方才说的认真的。”
陶厌道:“自然是大实话,不过现在再反悔也不好,留在殿下身边更合我意。殿下信我,今日只是一个九品灵器,他日我定能为殿下挣来更好的东西。”
之前离开程喜远了些,他走在地上都能摔跤,好在皮糙肉厚摔不死。
现在他穷,什么都付不起。而且他活了这么多年,手上就是一个漏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藏不住,不如交给程喜保管。
程喜是变异冰灵根,他是火灵根,一些东西她用不着,放她那里她肯定也不稀罕。
陶厌的算盘打得美滋滋,晴空中突然响了几个闷雷,而且就在陶厌的头顶轰然炸开,似乎隐隐向他发出警告。
刚被白嫖的符邱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扯了扯自己外头罩着的狐皮大衣。
修炼到他这个程度的修士本不该畏惧严寒,特别他是火灵根,吐纳的时候浑身暖融融的。
肯定是因为师尊的冰灵根和他相冲,真可惜,小师妹和师尊一样都是冷冰冰的不好亲近。
冰雕的美人虽然也美,却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掐了决,召唤出自己的法器,准备离这白雪皑皑的白玉峰远一点。
这御剑遇到一半,半路来了个人。
“让开让开让开!”
一个架着剑的修士御剑风风火火的从远处冲了过来,他的速度极快,哐当一下撞在了符邱身上。
饶是修士皮糙肉厚,可两个人修为旗鼓相当,符邱还是被撞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定睛一看,给气笑了:“老四,你不是神算子,能算不到我要回山,还故意撞我身上?”
来人是程喜的四师兄,宿飞星,他主修星象,极其擅长推算天机。
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小事罢了,宿飞星就是靠算卦吃饭,大事上,若是改命,逆天而为,就会反噬己身。
他生得一张娃娃脸,却满头白发,正是当年无极宗有一劫,宿飞星算出之后告知宗门,但因此遭到反噬,不仅削减了寿命,修为也因此倒退。
宿飞星上下打量了一番符邱:“小七啊,我看你印堂发黑,面带煞气,今日恐有一劫。”
符邱没好气的说:“我这一劫不就应在你身上吗?”
“绝对不是我。”宿飞星掐指一算:“你运气不错啊,破财消灾,这劫算是避过了,不过这几天你肯定会比较倒霉,建议好好在家,安安分分的哪也别去。”
他算了算时间,嘴巴里喊道:“晚了晚了!”
说完之后,宿飞星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踩在自己的剑上:“不和你说了,我之前都来晚了,去给小师妹送礼了。”
而在此时,程喜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召唤出一朵灵焰。
“陶厌,你且伸出手来。”
程喜将那朵幽蓝色的灵焰小心放入陶厌的掌心。
“这是你的卖身灵器,将它好好收好。”
这灵焰便是程喜向符邱要的九品灵器,或许如应音所言,他并无恶意,但是从她身边抢东西,她自然是不开心的。
她现在其实不缺什么,如果想要更好的,自己会去费心取来。
在诸多灵器里看到这朵灵焰,当时便觉得很适合陶厌,便向符邱要来了。
从程喜手上送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丢吧,他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件高阶灵器了吗?!
突然暴富的幸福来得太突然,陶厌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不自觉屏息,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朵看起来被风一吹就熄灭的小火苗,态度慎重的像是母兽呵护自己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崽崽。
容貌出众的年轻男女态度亲密的凑在一起,双手握在一起(大雾),俨然是在谈情说爱,交换定情信物。
宿飞星:……对不起,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