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灼死死地盯着她,殷妙柔也看见了他,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动。
但很快,殷雪灼的眼睛里倏然闪过一丝猩红的杀意,几乎是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一只手忽然举起,掌心的黑气凝聚成锋利的弯刀,刀刃处的冷光在日光下刺目,眼中的赤红疯狂燃烧。
周围的风都同时忽然静止了,只有他翻飞的黑袍掩盖不住滔天的杀意,令人惊骇万分,向殷妙柔席卷而去,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呼啸声。
殷妙柔的反应也极快,她身子轻盈地掠起,整个人往后撤了数步,偏头躲开殷雪灼凶狠的一刀,那风刃触碰到她鬓边的发丝,发丝瞬间被割断,飘落在地。
疾风席卷过来,将周围开的正好的桃花纷纷切落,无数的花瓣被吹起,又触碰到强劲的风刃,被灼烧成了粉末。
“你……”殷妙柔微微蹙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一见面就是极为狠辣的杀招,她连连后退,狼狈地躲避着殷雪灼的袭击,最后还是被他打中了胸口,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柔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季云清掠了过来,手中的剑横档住致命一刀,将殷妙柔护在身后。
他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惊慌,望着殷雪灼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殷雪灼!居然又是你!”
殷雪灼单手拎着刀,薄唇冷冷一扯,露出一个阴沉又讥讽的笑容,手中刀尖一转,体内的灵力无穷无尽地放出,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挤压,桃树折断,天地失色。
所有人都站不稳,连季烟也有些喘不过气来,艰难地扶着一棵树,另一只手捂着胀痛的小腹,摇摇欲坠。
“殷雪……”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可他此刻被仇恨驱使,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的眼睛里只有殷妙柔。
眼神是凶狠的,炙热的,疯狂的,让所有人都十分骇然,不敢正面和这样的魔头殊死搏斗。
之前那么多日的疗伤,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接二连三的刺激之下,已让他再次有些入魔发狂的迹象。
季烟很焦急,偏头看了一下万分狼狈的殷妙柔和季云清,心里真是哔了狗。
她虽然早就猜到,原书男女主会出现在魇族,但没想到会这么巧。
直接撞殷雪灼枪口上了,还是这种关头,她想劝也不好劝。
她感觉肚子越来越难受,痛经来势汹汹,站也站不起来,难受地蹲在了地上。
简直一团乱。
这到底是什么修罗场,她真的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何必为了面子把殷雪灼气出来。
而另一边,气氛剑拔弩张,杀意四溢。
“柔儿,你先走!”季云清捂着胸口,他之前伤得太重,伤一直没好,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咬牙道:“这魔头此刻气息不稳,像是受过伤,我还能暂时拖住他一会。”
可身后的殷妙柔却没动,反而抓着他的手臂,低声道:“云清,你先让开,既然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便亲自与他了结。”
她想要推开季云清,但季云清就是挡在她的面前,眉目沉凝地盯着殷雪灼。
殷雪灼冷笑,“死到临头了,谁也别想走。”
他举起了手里的刀,天上黑云聚拢,刀尖的黑气形成了一道刺目的闪电,直冲上天空,一步一步逼近他们,直到要走出季烟的十步之外,再也无法往前跨出一步,他眸色变幻,猛地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季烟。
季烟蹲在地上,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捂着小腹。
她一路追了过来,终于在这里坚持不住,他想起她有多怕疼,可最恨的人就在眼前,一时让他烦躁无比,很不得摧毁这一切。
罢了。
反正她也排斥他,她也不是那么在乎他……
黑气顺着殷雪灼手漫上长刀,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另一只手却隔空一抓,将一边的季烟抓到了自己怀中,单手搂着脸色苍白的她,直接冲向殷妙柔。
殷妙柔向来不是他的对手,但向来有底牌,有恃无恐,所以殷雪灼才一直杀不了她,殷雪灼刚靠近她,就被她身上的防身法器微微抵消了攻势,她周围泛着一层洁白的光晕,将她的眉眼衬得越发温柔圣洁。
那是用玄冰鳞打造的防身法器,对方的攻势越凶狠,越能发挥出它的作用,抵消掉绝大多数的伤害。
殷妙柔体内气息翻涌,即使有了法器护体,面色也陡然苍白下来,身边的季云清要过来帮她,被她不假
思索地推开。
她抬手,缓缓拔出了身后的佩剑,语气似有叹息,“你杀不了我,究竟要试多少回,才能明白呢?”
她话音一落,手中长剑遽然发出一道轻如秋水的白色剑气,分成三股袭像殷雪灼,他轻描淡写地打开她的杀招,殷妙柔和他实力太过悬殊,无论她怎样逞强,殷雪灼的眼睛里也挂满了讽刺的意味。
他伤不了她?
他未必伤不了她。
“需要我让你们回忆一下,临霜城是怎么灭的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张狂地大笑出声,“用我的东西对付我,你们反而有恃无恐,可真是……好个正道!”
他一击受阻,却没有放弃,身上的魔气越来越浓郁,直到握着刀柄的手上泛出可怕的青筋,双目被赤红侵染,季烟被他按在怀里,越发觉得不妙,想要挣扎,可他搂着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她心里一乱,只好抓着他的衣襟,低声道:“灼灼,你先停手,你还没恢复……”
他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在这里杀了殷妙柔,可季云清呢?就算能将季云清一起杀了,他元气大伤,任人鱼肉,殷妙柔背后的那些人,比如韶白,又怎会放过他?
季烟简直是愁死了,殷妙柔早已注意到了殷雪灼怀里的她,转头和季云清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都看出了惊讶。
季烟却压根懒得管那两人,虽然她讨厌主角团,可那些人到底如何,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她只担心殷雪灼,便只是努力地伸手,忽然狠狠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她亲得很着急,是努力让他冷静,反而没有章法,只是笨拙地在啃,贝齿不经意地磕到了他的牙,她有些不太舒服地蹙起眉,手却慢慢从他的脸颊滑至后颈。
她第一次这么拼命地亲他,殷雪灼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扣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
“灼灼。”她微微离开他的唇,呼吸和他交缠,因为着急,嗓音扯了委屈的哭腔,“你别打了,不要让之前的事情功亏一篑……”
小姑娘眼神委屈,盈盈望着他,殷雪灼想起之前她的抗拒,还是没有动,她又一瘪小嘴,委委屈屈地说:“我肚子好疼
……”
“……”殷雪灼抿起唇,没说话。
“如果你想碰的话,我给你碰就是了,我真的很在意你,不是排斥你。”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拼命地安抚:“从前你做什么,在我眼里,都只是那个让我抗拒不了的魔主,可你现在对我来说,早就不是了……”
“我拒绝,是因为你对我好呀,我想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她说起来也委屈,哪里知道他这么脆弱敏感,一天之内,心情起起伏伏,实在是太难受了。
殷雪灼忽然低声问:“因为我……对你好?”
她努力点头,他目光幽黑,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她没有安全感,又使劲儿地抓着他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就怕他又要鱼死网破。
和这种脆弱敏感的病娇相处,实在是太难了。
越是靠近,越是患得患失,好像她一个无意间的动作,都能让他推翻前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
就在此时,季烟身后殷妙柔忽然动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殷妙柔自然不会放过,她和季云清几乎是同时出手,季烟背对着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殷雪灼瞳孔一缩,将她往身边一带,另一手收了长刀,狠狠握住刺过来的灵剑,眼神凶狠地盯着持剑的殷妙柔。
掌心的血顺着指缝落下,滴入地上纷落的花瓣上,那些花瓣吸食魇族的血,竟然原地又开出花来。
春意盎然的美,和此刻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给我等着。”
殷雪灼的语气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对殷妙柔许下承诺:“我定让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说完,他身后的羽翼张开,带着怀里的季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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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心跳得飞快。
直到离开那里,她紧紧抱着殷雪灼的腰,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还没平复心情,下巴又被他捏着,他不想浪费掌心的血,索性喂进她的嘴里,抵消掉她小腹的疼痛。
季烟这回很乖,他要做什么她都答应,被放在床上之后,她安安静静地坐着没动,他先给她喂了自己血,又看见她裙裾上沾到的淡淡血迹,表情不太好地拿了块白色的帕子垫在穿上,免得她又弄脏了睡觉的地方。
然后手指在她的衣带上顿了顿,似
乎犹豫着什么,还没做好决定,季烟就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她抬头望着他,抓住了他僵在空中的手,“我真的给你碰了。”
这一回反倒是他觉得别扭,一直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季烟索性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衣襟下滑,露出雪色香肩,她微微凑过去,伸着手臂抱紧他。
贴上他的心口,她微微闭上眼睛,嗓音很轻,“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答应我,以后不管要做什么,都不可以让我担心。”
“谁都不许让你失控,除了我。”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一字一句地说:“殷妙柔也不可以,就算是为了杀她,也不可以。”
“她不值得,她的死活没有我重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