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软还未进宫,护国侯夫人便来寻了她,说是日头正好,又快到中秋了,不如去法宏寺去上几炷香,求几个平安符。
温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可今日我已经派人进宫与皇祖母说了要进宫的。”
侯夫人笑道:“你且去看看中间那辆马车中的坐着的是谁。”
闻言,温软看向府外边的三辆马车,三辆马车几乎都是一样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眯眼,声音低了下来问:“你把皇祖母也喊上了?”
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止太后娘娘,还有明国公府的夫人。”
温软担忧道:“皇祖母年事已高,侯夫人你竟还撺掇着让皇祖母一块去……”说到这,顿了一下。
看向侯夫人那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有戏可看?”
侯夫人也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只是神秘兮兮的道:“王妃你去了便知道。”
温软琢磨了一下,“我最后问一件事,我们去法宏寺可都有谁知道?”
侯夫人耸了耸肩,“王妃也是刚刚才知道,王妃你说还能有谁知晓?”
闻言,温软看了一下王府外的几辆马车,没有任何府邸的标识,旁人定然也联想不到太后也在其中。
温软也没有再继续问,便上了中间那辆马车。
太后果真也在马车上。
见着自己的皇太祖母,小暖儿张开双手就要抱,把太后逗得心情甚是愉快。
最近说皇上要把盛家女嫁入骁王府,传得已经跟真了的一样,但太后在温软这边什么都没有说。温软大概也猜得出来。
约莫知道太子已经是指望不上了,而太后素来也疼骁王,比起以往,私心上更是希望骁王当皇帝,虽然太后有可能不满意盛芸,可若是娶了盛芸之后,能让骁王坐稳了储君之位,太后定然是同意的。
也不知道侯夫人今日神神秘秘做的这事能不能成为娶侧妃与否的转折。
法宏寺就在金都城外,一个时辰便到了。
许是百姓都集中在中秋那日来上香,所以距离中秋还有五六日,法宏寺先下还是比较冷清的,除了三三两两的百姓,便是他们这一行人了。
到了法宏寺之后,主持也是才知道有贵客来了,便让小沙弥去收拾厢房。
太后上了香之后,也有些乏了,便先去厢房休息了。
其中温软也留意了一下侯夫人。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有一个农家女装扮的女子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接着侯夫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意。
温软琢磨了一下,觉着大概是好戏已经要开始了。
太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从厢房中出来,说是想要在这寺庙走走。侯夫人便自告奋勇的一块去,温软自然也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机会,便也就把酣睡中的小暖儿留在厢房给奶娘看着。
在寺庙中走了小半会,温软又看到了在后院中看到的那农家女。她留意了一下,在远处的农家女把一个篮子放在了石头上。
侯夫人看到了那篮子后,约莫是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提议道:“听说法宏寺后山有一棵甚是灵验的祈福树,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去祈个福吧。”
太后也是难能出来一趟,闻言便也应了。
一行人便往后山的祈福树走去。
到了后山,侯夫人有意带着他们走比较隐蔽的竹林小道,未出竹林便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竹林疏缝之中也隐约可见前方的亭子中有人。
那声音还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几人届时愣了一下,侯夫人便小声道:“许是这小儿女约在此处见面。”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对男女私下见面很是不悦,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我们便绕道走吧。”侯夫人如是说。
太后点了点头,正要往回走的时候,那传来的声音大了些:“芸儿,你真如此的薄情寡?你说过守孝三年必然要嫁给我,可如今你却说不能嫁我,难道这三年来的情意都是假吗?!”
太后的脚步一顿。
温软听了这话,都不用看那亭子中的人也知道是谁。默默的看向了侯夫人。
高呀,这出戏果然是高呀。
太后沉着脸,与身后的宫女道:“你上前去看看那两人你可认识,莫要让他们看到你。”
宫女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随即小心翼翼的入了密林。
太后往回走了些,约莫不想让亭子中的人发现他们,温软等人也随着太后一块往回。
温软估摸着谣言传了出来后,太后也是暗中试探过盛芸口中的心上人是谁了,盛芸定然说的是骁王,不然太后怎么可能默认了,也不出面澄清或者去阻止皇上。
小半晌之后,宫女回来了,福了福身子,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太后:“直言。”
太后发话,宫女便低声道:“前边是一个奴婢书生打扮的陌生男子,而另外一个女子是……是盛家的八姑娘。”
太后闻言,脸色更加的难看,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哀家乏了,先与明国公夫人回去,你们俩便先逛着。”
温软与侯夫人都欠了欠身。
送了太后与明国公府夫人离开之后,二人往厢房走去,让下人离得远了些后,温软好奇的问:“你说皇祖母为什么偏偏要与国公夫人一块走?”
侯夫人:“约莫是堵在半山腰,让国公夫人去再次验证一番在竹林中的人是不是盛芸。”
闻言,温软脸色复杂的看向侯夫人,问:“侯夫人,你怎么这般的神通广大,这都被你算到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侯夫人摇头:“非也,不是我神通广大,是王妃的夫君神通广大,我只是顺便推一把而已。”
温软怔了怔,狐疑的问:“这事是我那殿下促使的?”
侯夫人点头:“骁王与我说他们二人今日会在这法宏寺私会,让我把太后与你,还有国公夫人一块带来,他也事先安排了人在这法宏寺,在我们过去的时候,放风的人也被调离了,再详细的事情,我便不知晓了,王妃还是去问骁王吧。”
温软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骁王连她都瞒得这般的密不透风,真真佩服。
温软回了王府之后,便一直盯着骁王看。
虽然未说是什么事情,方长霆还是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盯着自己看。挑眉问:“佩服本王的算计?”
温软点头:“我想不明白先前为什么殿下会暗中让人把传言传出去,这传出去与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方长霆:“自然是有的。”
温软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看,“什么关系?”
方长霆指了指自个的脸颊,温软非常识趣的凑过去亲了一口:“说嘛~”
“那盛芸的底细本王早就查了得清清楚楚了,她这个年纪的闺中密友皆已成婚,约莫不甘寂寞,在海宁的时候便与一个穷书生有了来往,两人常常在郊外的小屋幽会,这次满城风雨,便是把那书生给引到京城来,当然本王也暗中派了人给他引路。”
温软:“他们既然能幽会,那定然是极其小心的,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长霆得意的笑道:“本王记忆极好,隐约记得上辈子有一个本该是状元的人,因着想娶的是当时已经是破落世家盛家嫡女,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但也因此与状元失之交臂,本王记得那人的名字,便抱着侥幸的心思让人去调查了一番,谁知还真被本王给蒙对了,那日知晓了这消息之后,本王可不高兴得拉着你在榻上不眠不休尽兴了大半宿么。”
温软:……
难怪……有一晚骁王似被人下了药一般,把她缠得差些第二天下不来床。
方长霆笑意更浓,好不得意的道:“因那书生身边有本王的人,而又那么刚好,老天都给乐本王这个机会。盛芸约了他在法宏寺的见面事情让本王的人知晓了,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本王自然不可能白白浪费的,自然是让侯府夫人帮忙。”
“现如今金都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要嫁给本王的,皇祖母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让皇祖母知晓她先前不贞,你觉着皇祖母还会容她嫁给本王?”
温软摇头,恍然大悟:“殿下不能明着违抗皇上,可皇祖母能呀。”
方长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对。”
温软梳理了一边下来,惊叹之余却是忽然想到了其他事情上。
眯着眼眸,带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盯着他:“可是等等,侯夫人从头到尾都这般积极的掺和到这事上边,那股冲劲就好像是在忙她自个的事一样,这是什么原因?”
方长霆对温软露出了一抹笑意:“许是侯夫人心肠好。”
温软眼睛更眯:“殿下,你继续把当孩子骗。”
方长霆耸了耸肩:“其实只是答应了雷阵,说从中帮他娶到月清罢了。且你早有把月清嫁给雷阵的心思,给雷阵三个月的时间,不过就是想要撮合一下他们,本王也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
温软:“……殿下,你可真够坏的。”
对温软的评价,方长霆并不反驳。他如今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但同时也不是个好人,有时候适当的不折手段他也不会有半点愧疚的心思。
“总之盛芸这事情,算是解决了七成。”
温软还是有所担忧:“可盛家又不是只盛芸这么一个女儿,除了她这个嫡女外还有庶女呀。”
方长霆挑眉:“你可把你夫君当成什么人了,这事早想过了,盛芸这事情过去后,风头不过,父皇便不会这么快得提起赐婚的事情,在这时间内,本王自然能寻父皇说明。”
保下盛家?
父皇莫不是忘了先前的方太师?
骁王在心底冷笑,太子势必会在今年被废,不废也得废!
离中秋还有两三日,盛家人都到了金都,而安懿宫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
太后不愧是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坐上太后之位的人。这段时日她半点痕迹都没有显露出来,一如既往和太子妃姐妹和盛家人见面,若不是在骁王那里听说与盛芸私会的那书生已经被大内的人带走了,温软还以为太后想要装聋作哑。
不过定然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不知道,毕竟那日知晓是盛芸与人私会的,不仅仅只有太后,还有她和侯夫人,以及国公夫人。
温软与侯夫人合计了一下,都觉着应当是在中秋晚宴那日会有一场戏可看。
至于太后会如何操控这场戏,她们思来想去,都猜不透。
中秋那晚,皇宫难得这般热闹。
舞姬于御花园中水榭翩跹而舞,美轮美奂。百官集在一处,女眷集在一处,那盛家与温软的坐席挨得近,所以一眼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盛芸,她脸上的喜意怎么都遮不住。
同席的盈盈看了眼那盛芸,随即低声在温软的耳边问道:“那盛家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因这段时日邑王和骁王明面上是争夺皇位的对家,邑王为了不让他母妃念叨,便也与盈盈说大局未定之时,先莫要与骁王妃走动,所以盈盈憋了许久才等到今日来询问。
温软正要说什么,太后便与皇上一块来了,便低声回道:“一会你就该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