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王被派往北陵前一日,皇上特意恩准他回骁王府陪陪骁王妃,但只能待一个晚上。
温软早一日听闻了这消息,怕他会饿肚子,便让厨房连夜做了许多的干粮。
虽然说骁王府被封,但还是有人定时往府中送食材与一些日常的必需品。
温软知道北陵极为寒冷,但她如今不便拿针线,就算能可以拿针线,可时间也赶不急了,便让人把骁王以往厚实的衣服都给收拾好了。
骁王回来这日,温软也不继续在屋中待着了,而是在前边的院子一直等着。
直到午时,看到那因在牢中待了一个多月,而形象显得沧桑了许多的骁王,温软眼泪哗啦哗啦的流。
脚步也不动,就在站院子中看着他。等骁王把她抱到怀中的之时,她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你坏死了,说过不会只留下我和娃儿的。”
方长霆眼眶也红了些。一个月不见,他也是很想很想这凶悍的小妇人。
把她微微推开,瞧了眼她的肚子,惊叹道:“一个多月而已,怎就大成这样了?”
温软抽噎着:“再过一个多月,娃儿就要出生了,能不大吗,可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你却不在。”
方长霆默了一许,随后道:“让本王回去好好洗一个澡,再与你好好说说话。”
温软抹着泪,但还是转身吩咐下人去把煮好的柚子水抬到浴间。
方长霆扶着她一路走回梅园,随之才去的沐浴。浴间湿润,以免染上了风寒,所以温软不能待里边久待,便在外边等着。
等方长霆洗完澡出来后,便见她眼睛红红的在外边等着自己。看到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方长霆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回了房后,温软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方长霆用指腹抹了抹她脸颊上的眼泪,温声劝慰:“与本王说说看,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中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温软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埋进了他胸膛中一直哭着,似乎要把这一个月憋着的量全部都给哭出来。
方长霆轻拍着她的背:“本王倒是听赵太医说你这一个多月下来都很是淡定,不焦躁不慌乱,你做得很好。”
温软抽噎道:“好什么好,我日日装作那番镇定的模样,可我心里也是焦急的,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把我和娃儿给丢下来的,可你明日又走了……”
说到最后哭得更厉害了,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方长霆最怕她哭,便手忙脚乱的安慰道:“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莫哭呀。”
“可那也是要五年后才能回来,那时候你指不定都在北陵那边再找一个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了,到那时候你怎么可能记得在这金都城中还有眼巴巴等着你回来的妻儿!”
闻言,方长霆一时无语,半晌后才道“你担心这个做甚,本王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但我就是想跟着你走呀,我跟着你走,便能盯着你了,我能放心呀……”
听到她说要跟着自己去那极寒的北陵之地,方长霆愣了一下,随后问:“文德伯爵不顾了,你那弟弟也不顾了?”
温软摇着头抽噎道:“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方长霆心中猛地一颤。
抬头看向那熟悉的横梁,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心中既是满足也是难受。
半晌后,低下头,声音温和的哄着她:“你乖乖的在金都把娃儿生下来,等娃儿大些,本王再求父皇把你们母子接到北陵去,可好”
“不好!你上回也是这么哄我的,说不会离开我和娃儿的,可是你食言了,你这回肯定也是哄我的!”
就这么被一下子戳穿,方长霆默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继续劝道:“你莫要只顾着本王,你也要顾一下你腹中的娃儿。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你这样不适合舟车劳顿千里迢迢的跟着本王去北陵。”
温软是知道自己跟不了的,但就是想呀,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出来,便哭得更加的大声了。
方长霆哄了许久之后,她许是哭累了,才慢慢的停了,哽咽道:“我的脾气殿下是知道的,只要娃儿满一周岁后,我也不管皇上答不答应,便直接收拾行囊带着娃儿追上北陵去,你若是敢给我在北陵找女人,我便拖着娃儿改嫁!”
方长霆:……
这小妇人脑中怎都还装着要改嫁的心思!
“你这满脑子都装的什么?”着实又气又好笑。
温软理所当然的说道:“装得都是殿下你呀。”
……
在这等离别之前还能听到这裹了蜜糖的话,心里边也是真的甜的。
轻咳了两声,故作认真的道:“反正本王不会寻什么女人,就只要你一个,你也别动堪就提改嫁的念头,若是下回本王下回还听到你说这话,定然是要罚你的!”
温软撇嘴:“可我就想你每日都罚我。”
一个月不见,这小妇人着实越来月磨人了,若不是她怀着孕,便缠着她至天明!
“听本王的话,在生孩子之前,就只待在王府,不,应该是只待在梅园中,那也别去。”方长霆嘱咐得极为认真。
温软认为他是怕方太师对她出手,便应道:“我知道的,你未回来前,我连房门都很少出去,都是在屋子中走动走动。”
实在是烦闷了,便也会让人扶着出院子走走。
“赵太医也说了,稳婆的话由皇祖母亲自挑选,也不必太担心我,殿下只要顾好你自己,方太师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方长霆点头:“这本王也知晓,这回去北陵,虽说父皇下令让一百悍将押着本王去,但父皇的用意其实是想要保护本王。且就算前边真传来本王的死讯,你也要相信本王不会那么容易死,你得等着本王回来接你。”
夫妻二人都相互说着让对方不要担心的话,不知不觉天也就黑了下来。
一块吃了晚膳后,回房又依偎了许久。即使夜深了,温软也始终不肯睡,只盯着骁王瞧。
“殿下,若不然你给娃儿取个名字再走好不好?”
方长霆摇了摇头:“本王不想这么唐突的就决定孩子的名字,等下回你我夫妻二人再见面的时候,本王再给孩子起名字。”
“可是那要好久好久,到时候我生了个娃儿之后,总不能一口一个哥儿,姐儿的喊吧?”
“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一年多,一点也不快!”
方长霆只是搂着她的肩膀,笑而不语。
温软看着骁王看了许久之后,实在忍不住了,眼皮子都快合起来了,却还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睡着,珍惜最后的相处时间。
方长霆看着她这模样,忽然起了些坏心思。
想了又想,最后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软软,你可还记得你和本王提过你第一次绣的荷包的事情,就是那个你嫌丑扔掉的蓝色小荷包?”
温软半睡半醒,不甚清醒,但还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点了点头,软软的回了“记得”两字。
“你是真扔了吗?”
“没有……”温软眼皮子耷拉了一下,又睁开了一条眼缝。
“为什么没有扔?”
方长霆完全屏住了呼吸去听她的回答。
温软口齿不清的说:“扔了,傅哥哥捡回去了,说……”
“说什么了?”方长霆仔细的听着她的话,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继续说下去,抬起眼眸一看,却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小妇人当真不负责任,说到关键的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方长霆瞪着她半响,真想把人给摇醒,然后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是他心疼她,着实不忍把人给摇醒。
她这一个月来,定然也是没一觉是好睡的。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随之把人搂进了怀中,叹了一声:“你就是专门来折腾本王的克星。”
虽然没有听到最后,但好歹知道那荷包她确实是扔了,只不过是被傅瑾玉给捡了。
呵,傅瑾玉不过是早认识了这小妇人十七年罢了,所以才让他占了些许的便宜,但这小妇人往后所有日子,都归他!
想到此,他便也安心了。
骁王是五更天就要离开的,所以等温软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看着空落落的床位,暗自垂泪,哭了许久之后,才抹了眼泪,自言自语道:“这回是最后一回哭了!”
把眼泪全部擦干了之后,才下了床。
自从骁王离开之后,温软没有流落出一点伤心的表情,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该吃吃,该喝喝,早睡且也早起。
骁王被降罪了之后,其实也没有必要对骁王府严加看管了,侍卫撤走了一半,但还是有一半在骁王府守着。
看管松了许多之后,温小弟与十七一同来骁王府看温软,自然也带上了月清。
月清一回来,看到温软,哭得甚是厉害。
温软便以为她受委屈了,便问:“是护国侯府,还是伯爵府有人欺负你了?”
一旁的温小弟道:“她那是想你了,哪有人敢欺负她,就是继母也得绕着她走。”
闻言,温软愣了一下,看向温小弟,问:“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月清可是由护国侯夫人亲自送回到伯爵府的,她还一直与继母说有多喜欢月清,还说常让月清去护国侯府玩。”说到这,温小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我总是觉得那护国侯府要月清嫁给雷世子当妾室。”
话音才落,月清抽噎道:“世子,你莫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这段时日,护国侯府送来的东西可多了,虽然名义上是送给伯爵府的,但都有单独的一份给你的。”
温软的脸色变了变,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询问了一下十七和温小弟如今都在做些什么。
哥儿两个勾着肩膀,十七说:“我们闲不住,所以我和祈彦商量好了,去寻雷世子,让他收留我们两。”
温软看了眼月清,又看了眼他们,随后道:“你们去归去,但不许拿月清来打趣,”
温小弟贼兮兮的笑道:“长姐是怕雷世子真要把月清抢走是不是?”
温软微微眯眼瞅了眼他,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寒意,温小弟忙改口:“长姐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好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让雷世子窥觊我们伯爵府的人!”
……大概太久没有感受到长姐的严厉了,差些忘了长姐与姐夫是一样的人了!
温软这才满意道:“你们出去玩会,一会晌午的时候再一块吃个饭。”
温小弟和十七两人便先出去了。
人一走,温软便擦了擦月清脸上的眼泪:“你都比我大一岁,还哭成这样。”
“这么久没有跟在王妃身边,担心王妃。”
温软温柔的笑了笑,随即问她:“你在伯爵府的时候,陈氏可都做了些什么?”
月清道:“世子懂事了很多,在伯爷面前说话也乖巧了许多,不仅多次拒绝了以前那些好友的邀请,且常常早起练武看兵书,伯爷甚是欣喜,对世子也是多番夸赞,陈氏许是看不惯,往世子的院子里边安排了几个颜色好的丫鬟。”
“陈氏竟然明着打起这主意了,那之后呢?”
“之后,奴婢仔细观察了那几个丫鬟,她们时常在世子面前晃悠,奴婢便教世子,让他在伯爷和陈氏都在的时候,与陈氏说那几个丫鬟时常阻碍他学习,问能不能把那些丫鬟给调走,换几个小厮过来伺候。那时陈氏脸色险些都挂不住了,伯爷当时没有说什么,但随后来了世子的院子,看到那几个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色都黑了。”
闻言,温软笑出了声:“那父亲可与陈氏吵了?”
月清:“吵没吵奴婢不知道,但是接下来的这些天里伯爷都是去二姨娘的院子里,我前两日见了二姨娘,二姨娘也拉着我说了许多的话,言语之中都是说会站在王妃这边的。”
“那就好,如今彦哥儿与陈氏也是彻底离了心了,我也就放心了。”她最主要的不是斗夸陈氏,而是让彦哥儿不再沉迷女色,更不会沾上吃喝嫖赌这些陋习。
“对了,方才彦哥儿的都是怎么回事,那护国侯夫人为何对你这么好,难道真想让你做雷世子的妾室?”
月清摇头:“奴婢也不知晓,不过这护国侯夫人着实很好说话,与雷世子的性子有些相似。”
“啊……?与雷世子的性子相似?”
这、这护国侯夫人该是有多糙呀,才会与雷阵的性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