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让人收拾了个小院子给二妹温宁小住。
温宁再过两个月就满及笄了,模样长得秀气,水灵灵的,平时也是个爱笑的姑娘。但因被退了亲,从而觉着外边的人都会用可怜可悲的目光看她,所以那之后就不爱笑,且从下了马车后进王府后,头都一直埋得低低的,愣是不敢把头抬起来。
温软半句都没有提及退婚的事情。领着她进了小院子,笑道:“长姐知道你爱花,所以就让下人买了许多花回来安置在这小院子中,你看看喜不喜欢?”
温宁听闻有花,且鼻息之间闻到了清幽的花香。迟疑了一会会后,这才抬起头看了眼五彩缤纷的院子,双眸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温软看她的模样,便道:“你这几日应当也休息不好,你好好休息,待到用膳的时辰,我再让人来喊你。”
温宁乖巧的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前些天给月清张罗婚事的时候,也遇上了一个浑人,温软心疼月清,也连带着心疼温宁。
出了小院,想到温宁那瘦了许多的脸蛋,随即吩咐了厨房做些点心送过去。
还没走远,那小院子中追出了个人:“王妃稍等。”
温软停了下来,转身往后看去,只见那随着温宁过来的李嬷嬷着急的走了过来。温软是知道的,这李嬷嬷是二姨娘心腹。
“李嬷嬷有事吗?”
李嬷嬷低着头恭敬道:“二姨娘有事想要求王妃。”
温软与身旁的月清相视了一眼,琢磨了一下,随后道:“那李嬷嬷随我来。”
入了梅园的小偏厅,温软坐下后,问:“到底是什么事?”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把二姨娘想要求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二姨娘担心经过退婚这件事之后,二姑娘会变得更加的内向,连与人说话都不敢抬起头来。时间长了,这外边的什么话都能传得出来,只怕往后二姑娘更是门都不敢出了,如此下去,哪家还敢上门提亲。”
温软想了想,问:“二姨娘是想让我给二妹说亲事?”
李嬷嬷忙摇头:“二姨娘不是这个意思,二姨娘的意思是王妃平日若是出门去什么茶宴园会的时候,看能不能把二姑娘也带上,这旁人若是多夸几句二姑娘,兴许二姑娘也就从这退婚晦暗一事中走出来了。”
闻言,温软笑了笑,温声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算是求。你差个人回伯爵府告诉二姨娘,就说是我说的,毕竟都是亲姐妹,往后荣辱都是一体的,那宁儿是我妹妹,我自然会盼着她好。”
李嬷嬷听了,脸上露出了喜意:“谢谢王妃!”
温软点了点头,说了声温宁的院子里若是缺什么东西的话就直接与管事说,说完这话之后,也就让李嬷嬷退了下去。
李嬷嬷退下去之后,月清道:“那二姨娘不是明摆着利用王妃么,心想着王妃把二姑娘带出去参加茶宴,兴许还能给哪家的夫人给瞧上了。”
温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二姨娘这是急病乱投医了,再过两个月二妹就该及笄了,退婚的事情肯定会对以后说亲事有影响,她是怕二妹拖成了老姑娘。”
做父母的自然是为自个子女想得更加长远,这道理也是有了娃儿后她才明白的。
不自觉温柔的抚摸着肚子,琢磨了一下之后,又道:“你去看看最近哪些府邸有递帖子给我。”
温软虽然甚少出门,但偶尔还是会出去透透气的,即便她去得少,一些国公府,侯府和伯爵府,以及高官贵眷也都会送帖子到王府。
月清去拿帖子,好一会才回来,手上拿了两本帖子,皱着眉头说:“一个是国公府的家的,一个是太师府家的……这前不久景王妃才和王妃你闹得不愉快,怎这太师府还让人送来了帖子?”
说着,月清把帖子递给了温软。
温软拿过帖子,扫了眼写着太师府的帖子,冷冷的道“自然是寻麻烦来的。宴无好宴,到底是把谁当傻子?”
想都不想,就与月清说:“回了太师府的邀请。再让裁缝过来,替二姑娘做身去明国公府做客的衣裳,再准备一些头面。”
月清下去吩咐,温软则看着手中的帖子,心思略微沉了沉。
待骁王回来的时候,温软把帖子直接递给去给他。
“这是什么?”方长霆把帖子拿过来看了眼,看到太师府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沉。
抬眸看向温软。“你应了?”
温软摇头:“这明摆着是寻麻烦来的,我怎么可能会应?”
太师府只差不是第二个皇上了,胆大妄为,无视王法,若是温软过去了,在太师府着了什么道,方长霆也不觉得奇怪。把帖子揉在手中,厚厚的一张帖子硬是被他揉得变了形。
“往后太师府送帖子过来,一律不收,态度就摆在那了,骁王府与他太师府不做往来。”
温软点头:“太师府我定然是不会去的,不过我可能得去一趟明国公府参加国公夫人的茶宴。”
“为何?”
温软便把自个二妹的事情给他说了:“我觉着那兴盛伯爵府的人应当也会过去的,我带着二妹过去,定然能让他们脸上无光。他们竟敢堂皇的骗婚,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要压一压他们锐气,别当伯爵府后宅无人!”
闻言,方长霆有些不解:“在你娘家,你不是说只在意你那弟弟一个人么,怎现在又操心上了你那庶妹了?”
温软拉着他的手坐到了一旁,慢慢解释道:“以往吧,我觉着能拉扯好彦哥儿就成了,但现在我想得多了些。以后伯爵府定然彦哥儿继承的,总归不能让他和所有兄弟姐妹都离了心吧?说句不好听的,往后若是真的出些什么事,还能走动走动兄弟姐妹的关系。”
上辈子温软想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辈子沉下心来,自然也想得多了,也想得全面了。
方长霆想了想她这话,半晌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且我要告诉那兴盛伯爵府,也要告诉旁人,我文德伯爵府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那陈氏不顶用,我这个外嫁的女儿也会替娘家讨一口气!”说到最后,温软语声也重了许多。
方长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副样子,倒真像是那不服输的斗鸡。”
听到斗鸡,温软张口作势要咬他的手指,不服道:“斗鸡那么丑,我哪里像了?”
“就你这股子要与人决斗气势极像。”方长霆早就知道了,她就是说得再多,但其实就个护短的。
她的心思虽比普通闺阁的女子重了些,但心肝也还都是红。幸亏没有因为上辈子的事情而染了黑。
这一点他真得感谢老天爷的。
方长霆笑了笑。随后道:“不过这退了婚了其实也是件好事,毕竟那兴盛伯爵府与景王交往甚密,往后若是你二妹真的嫁了进去,那你始终会有一日要与她站在相对面上的。”
听到骁王的话,温软一愣:“兴盛伯爵府真与景王府交往甚密?”
方长霆点头:“确实如此,兴盛伯爵府秦伯爷是景王的人,似乎方太师有意提拔他。现在这退亲一死,正好给了本王一个由头来上折子建议父皇莫要用这秦伯爷。”
“可伯爵府已经答应了不能把那秦三郎与他表妹暗通之事给传出去,所以他们才肯认错退婚的,若是殿下到皇上那边一说了,指不定他会反咬一口。”
“你且宽心,本王自有分寸,不会把这事抖落出来的,本王让那秦世子的差事掉了之后更不敢在父皇面前多说一句。”
骁王说做就做,立即去写了折子。暗指兴盛伯爵府门风不正,却又不明说是因着什么事,又说齐家才能治国,那秦伯爷连家务尚未处理得当又谈何治国?许是他年纪轻,需要多些磨练才能担起重任,望皇上三思。
写完后,骁王便拿着折子出了府进了宫。
骁王在赌皇上对方太师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但凡有由头,定然不会再用方太师的举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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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带着温宁一块去了明国公府的茶宴。
文汐与盈盈也都来了,温软便带着温宁去与他们两打招呼。
文汐看向温软身后的温宁,夸道:“宁儿妹妹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看,比你姐姐都好看。”
温宁被夸,脸颊微微一红。
温软给了个眼神盈盈,盈盈会意,接腔道:“就是,长得真好看,今日这身鹅黄色的衣裙也甚是好看。”
温宁轻声道:“这是长姐给我准备的。”
温软见她没了先前低落的模样,便也宽心了些,随之与文汐和盈盈道:“我不与你们说了,我带二妹去与国公夫人打个招呼。”
温软也在别的宴席上见过几回国公夫人,也聊过,所以也不至于生疏。
国公夫人是个年纪四十,性子爽快的妇人,见着温软,忙拉着她坐了下来:“当心些。”
温软好笑道:“这一个个见到我,都要我当心些,好似我是那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国公夫人道:“王妃这肚子看着这般大,我怎敢怠慢,我原先还以为王妃不过来了呢,诶,王妃身旁的这位是……?”
温软闻言,把温宁拉了过来,道:“这是我家二妹温宁,二妹快向国公夫人请安。”
在王府之时,温软便与温宁说了她如今的状况,还有便是她前边与兴盛伯爵府的亲事大夫人一手促成的,大夫人安的是什么心,她不好多说。只道她若是能嫁得好一些,能帮上她的弟弟自然是最好,若是帮不上,也可不用拖累。
如今她带她去参加明国公府的茶宴,是给她一个机会,机会如何掌握,也得看她自己。
想了几日,温宁也还真的想明白了,也抓住温软给她的机会。
先前崔嬷嬷去伯爵府教导了三位姑娘规矩,温宁年纪长些,却也聪慧,学得最好。就连崔嬷嬷也常常夸她。
所以在这等都是贵眷的场合也没有露出一丝的怯场。温婉从容的向国公夫人请安:“宁儿见过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夸赞道:“王妃你这妹妹长得可真俊俏,连声音都这样好听。”
温宁不骄也不纵,更不因夸赞而显得得意,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也甚是端庄得体。
温软笑了笑,随后与温宁道:“二妹,你先去寻文汐姐姐与盈盈姐姐去说话,我与国公夫人说会话。”
温宁盈盈一福身,随后才转身离开。
国公夫人看着温宁离开的身姿,叹道:“你这二妹姿容与礼仪都得体,得亏是没有嫁入那兴盛伯爵府。”
温软故作不解的问:“国公夫人为何这么说?”
国公夫人问她:“你不知你那二妹是如何退的婚?”
温软睁眼说瞎话:“二妹自个也不知晓,我问了娘家人,大家说的都是因为那秦三郎早些年与他那表妹婚事,不能辜负了表妹,才让我娘家先退的婚。”
国公夫人闻言,冷笑了声:“他们还真有脸,秦三郎就是个浑的,我估摸什么早有婚事定然是假,早就暗通陈款才是真的,兴盛伯爵府能有你二妹这般的巧人儿做媳妇,那是他们祖上烧高香了,但他们偏不珍惜,我看他们的迟早要后悔。”
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谨小慎微,更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心眼里觉着温软好,便也就不藏话了。
温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兴盛伯爵府也太过分了!”
“你且宽心,我定然会好好给你留意留意你那二妹的婚事。”
温软带着自家二妹来茶宴的意思,不用说,国公夫人也看得明白,也就没有与她绕圈子。
温软诚心道谢,“那便先谢过国公夫人了。”
不过随后国公夫人露出了几分难色,道:“我本以为你不来,且因国公府祖上与那兴盛伯爵府有些交情,不好闹得不好看,所以今日也就邀请了……”话音一落,忽然皱眉看向人群中,惊诧道:“那景王妃怎也来了?”
温软闻言,也顺着国公夫人的视线转回了头。只见那景王妃一身艳色桃红,站在园子中与兴盛伯爵府的大夫人说着话,有说有笑的,似乎察觉到了温软的视线,也看了过来,随即止了笑意。
不知那秦夫人又与景王妃说了什么,景王脸色一黑,随即与秦夫人往温软这方向走过来。
谁都知道那景王与太子不对付,且也与骁王不对付,这三家的王妃自然也不对付,这点国公夫人非常清楚。所以她虽给兴盛伯爵府下了帖子,但没有给太子妃和景王妃下帖子。
没有邀请却来了,这不明摆着是仗亲爹是太师,丈夫是景王,所以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无贴登门。
景王妃为人如何,国公夫人是知道的,所以问温软:“骁王妃是否要回避一下?”
温软对她柔和一笑:“没关系。”
话声才落,那景王妃人未到,声先至:“这文德伯爵府的二姑娘才退婚不久,三嫂怎么就这么着急的带着她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声音很大,大到大半个园子的人都听到了,明显有意为之。
温软看了眼亭子中的温宁,只见她的脸色都白了。
那跟着景王妃过来的,是兴盛伯爵府的大夫人,也就是那秦三郎的嫂嫂。
秦夫人一脸委屈,声音也不小:“骁王妃,这婚事是我们兴盛伯爵府做得不对,我们也诚心认错了,你为何还要在骁王殿下的面前说这事,让骁王殿下在皇上跟前进言,说我家伯爷暂时当不起重任,差事也给回了。”
说着说着便捏着帕子开始抹起了眼泪,委屈的模样只差没明着告诉别人温软是个咄咄逼人的悍妇。
估计秦三郎的丑事是兴盛伯爵府老伯爷和老夫人处理的,这秦夫人大概也不知道,不然今日也不敢因为自家丈夫的差事没了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诉。
好在骁王也与温软交代过了,这事自家占理,兴盛伯爵府若是真敢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家难堪,便也不用再留任何的情面。
温软对秦夫人笑了笑,随后在月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声音比平日都大了些,说道:“兴盛伯爵府的秦三郎做了什么丑事,你若是不知,便先回去问清楚再来哭诉,莫让自个脸面难看。”
秦夫人更加的委屈:“可就算是犯错,可那犯错的是我那三叔,与我家夫君有什么关系?”
秦夫人这话一出来,国公夫人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么说,你们兴盛伯爵府是分家了?”
秦夫人愣了一下,爹娘尚在分家便是丑事。所以她忙摇头道:“未曾分家,可那三叔一人犯的错,何至于牵连到我家夫君。”
秦夫人的话一落,便被国公夫人大声呵斥:“胡扯,未分家那便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个道理还要我这教你吗?秦夫人!”
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因知道是自己把人请过来的,所以全然替温软说话。
景王妃瞪了眼国公夫人,厉声道:“国公夫人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景王妃!我觉着三嫂丢皇家人的脸面,特来训斥几声,又怎么了?”
国公夫人向来看不惯景王妃嚣张跋扈的模样,正想说话时候却被温软拉了拉,安抚道:“国公夫人不用动怒。”
温软随即看向景王妃,平静的问:“四弟妹你可知长幼有序,你为小的,不分青红皂白而以下犯上的斥责你的嫂嫂,是谁给你的胆子?”
景王妃前几日在安懿宫被太后说了几句,然后又被皇后说教了,回到府中,连自个的丈夫都黑着脸教训她,她心中怒火难平,就回了太师府,撺掇着她母亲给骁王妃下帖子。
心想着等温软过来后,定然让她这一胎保不住!
谁曾想温软竟然敢回绝了太师府的帖子,而来这什么破明国公府,明显没有把太师府放在眼里!今日听说她来明国公府,她也就随着来撒气!
“你一个外嫁的女儿,凭什么管自家娘家的事情,且你为了一个庶妹而在三哥面前乱嚼舌根子,牵连无辜,让秦伯爷丢了晋升的机会,你安的是什么心,我看你根本就是以这个借口,故意害兴盛伯爵府,你这么狠毒的心思,三哥他知道吗!?”
景王妃根本就是假借着兴盛伯爵府的事情来闹事,自个丢脸一点也不怕,还要拉着整个皇家一块丢脸。
温软实在不明白,景王妃这般愚蠢,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彦哥儿尚且可以说是陈氏有心捧杀之下才没有那么多心眼,而景王妃可是真真切切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今日又为何变成这般愚蠢至极的模样?
温软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答案——这景王妃压根就是被宠坏了。
景王妃自小出入皇宫,皇上或许是因为方太师的缘故,所以也对景王妃甚是宠爱,所以让景王妃觉着即便是自己惹了天大的事,都有丈夫,皇后姑姑,爹,更有她的皇帝姑父给撑着,所以才敢这么的肆无忌惮。
文汐拉着温宁,还有盈盈一块快步走了过来,生怕他们推了温软这个孕妇。
景王妃见温宁也过来后,直接上前用力拉住了她的手,高举了起来:“大家快看看,这就是那文德伯爵府家的那二姑娘,指不定这次退婚也是因为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兴盛伯爵府心肠好顾及她姑娘家的脸面,才让她主动退婚的,她倒好,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温软的脸色白得没有任何的血色,咬着唇道:“我没有!”
景王妃用力一甩她的手,把她甩到了地面上,啐了口:“你是个贱蹄子,你母亲不过是个姨娘,能说上兴盛伯爵府的秦三郎,也不知道使了些什么腌臜……”
温软着实听不下去了,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装着温茶的杯子,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往景王妃泼去。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静得鸦雀无声。
景王妃的发髻和脸都滴着水,可怖的转回头看向温软:“你这个贱人,竟敢泼我,我挠死你!”
尖叫了一声,景王妃扑向温软。温软身旁的几个丫鬟,还有国公夫人都上前去拦住了景王妃这个疯婆娘。
温软扶着腰,声音如虹:“今日之事,我必定不了就这么了了。”
“你就是想怎么样!也就只有太后替你撑腰,我有皇帝姑父,皇后姑姑,我爹还是太师,我夫君是景王,他们都给我撑腰,你又能奈我何……你们放开我,啊!”
景王妃想要扒拉开围着她的这群人,可奈何人多势众,她就只有几个人,敌不过。因着被温软泼了水,妆花了,发髻也乱了,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子!
文汐忙扶着温软后退:“不要太靠近她,她估摸真的疯了。”
温软也觉得景王妃这般模样着实吓人。暗付若是真赴了太师府的约,只怕也不能平安出来,虽然没有想过赴约,但单是这么想,也觉着后怕。
这边正争吵着,那边忽然传来高喊:“文德伯爵府家的二姑娘投湖了!”
全部人一怔,就是景王妃也停止了挣扎,看向了湖面,忽然冷嗤了一声:“小贱人死了活该。”
温软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加快,吼了一声:“快去救人!”
直到那边传来人给救上来了,温软的心才一松。目光从景王妃身上冷冷的扫过了一眼。
她这回可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景王妃了。如此想着,也不再迟疑低声提醒了一声文汐:“我装晕,配合我。”
文汐先是愣了一下,在温软靠过来的时候,瞬间配合了起来,大声喊道:“不好了,王妃昏了!”
今日明国公府这一出闹剧,着实精彩得很,没一会外边都说那景王妃嚣张跋扈,想要逼死自个嫂嫂与嫂嫂娘家的妹妹。
骁王听闻温软出事,没有半点的迟疑,骑上报信那人的马便心急火燎的赶回王府。
回到王府,下了马之后便飞快的往院子中赶去。
才到院子外,就看见赵太医从屋子里边出来,他红着眼问:“王妃现在如何了?”
赵太医道:“殿下莫慌,王妃没有事,孩子也没有事,只是轻微动了胎气,方才诊脉过后,王妃也睡了过去。”
闻言,方长霆重重的呼了两口浊气出来,随之走向门口,步子有些沉重。
在门外站了半晌后,才推开门走入了屋子中,慢慢走到了床榻边。看到已经睡着了的温软,大掌放到了她那差不多七个月大的肚子上,慢慢的轻I抚着。
直到感觉到有一丝丝浮动的感觉,他这心才安了下来。
在屋子中坐了许久,才出了屋子,把月清喊了过来,阴沉着脸问今日在国公府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清便把今日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说:“若是没有人拦着,那景王妃还真想要杀了王妃。”
方长霆蓦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冲冠眦裂,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随即站了起来,吩咐月清好生照顾王妃后,便往门外大步走去,脸上尽是骇人之色。
骁王领了千人队伍,在日落之后,直接冲入了景王府。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景王瞪大了眼,想要拦住他,却被骁王直接推开,随之大步往里边走去。
带着滔天怒意,高声下令:“找到景王妃,立刻绑起来!”
“三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方长霆冷眼扫了他一眼,嗜血冷笑道:“本王就是不当这王爷了,也要弄死你这景王妃!”
景王瞪着他,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多时,庭院中便响起了景王妃那尖锐的声音:“你们无法无天了,我是堂堂的景王妃,你们这群混蛋竟然敢绑我!”
几个将士把捆起来的景王妃拖到了院子中,景王妃看到了景王,惊惶的喊道:“殿下救我!”
景王忙转身与骁王说道:“三哥,我那王妃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何至于你让人来绑她?”
骁王转身,一步步的走到景王妃的跟前,沉声道:“听说你在今日明国公府的茶宴上不仅羞辱了我的王妃,还想打我的王妃,可是真的?”
“那、那是她活该,她竟然敢咒我生不出……”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巨响,景王妃直接昏死了过去,脸颊也顿时红肿了起来,就是嘴角也渗透出了血丝。
方长霆拍了拍手,声音冷寒:“本王向来不打女人,今日就打了!”
“方长霆你莫要欺人太甚了!你今日闯我的王府,打我的王妃,我定然要上告到父皇那里!”
打完人之后,转身看向景王,勾起嘴唇,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尽管你告,只希望你告的时候,你这王妃还活着。”
话落,转身下令:“把人带走!”
景王府府卫有限,骁王带了一千的宵防营将士,还绑了景王妃,景王府的府卫持着刀,也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景王妃被绑走。
看着骁王离开了景王府的大门后,景王脸上焦急的面容逐渐消失,被笑意取代。
嘴角缓缓的勾起。
欧阳算走了过来,看着那景王府门外的景象,道:“骁王因私调配军队,再大张旗鼓的闯入景王府,持走了景王妃,这事到了皇上的跟前,就算他再怎么有理,也会受到谴责,方太师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景王脸上的笑意近乎阴鸷。
“那个蠢妇也还是有点作用的。本王让母后教训她,还让人在她跟前煽风点火,特意激怒她,冷落她,她果然气得去寻了骁王妃,不枉我废了这么多的心思。”
“骁王极其疼爱自个的王妃,若是骁王妃受气受伤,定然气得什么也不顾,直接来绑王妃。殿下心思如此妙用,在下佩服。”
景王摇了摇头:“不过本王还是高估了那个蠢妇,本王还当她能直接把人给推了,弄成个一尸两命,可惜了呀可惜了呀。”
欧阳算劝道:“如今殿下的敌人是太子与景王,那骁王妃可暂且可不管。”
景王:“确实该如此,当初本王就是太过执着于她这个灾星,才会让太子有机可乘,参了本王一本。”
抬头看向满天闪烁的星辰,笑意越来越浓:“不管是灾星也好福星也罢,本王都会成为最后的王。”
低下头,目光灼烈的吩咐:“来人,准备马,本王要进宫!”
*****
温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见床边没有骁王的身影,便急急的唤来了月清。
“殿下呢?”
月清低着头,回道:“殿下方才出了门,去了宵防营,吩咐奴婢好生伺候王妃。”
温软看她,声音沉了下来:“我今日在国公府受了气,又昏了过去,那宵防营就是有天大的事,殿下也会搁下而陪着我,你抬起头看着我,与我说实话,殿下此时在何处?”
月清咬唇犹豫了一下,才抬起头看向温软,默了半晌才如实说:“殿下回来之后,听说了今日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气得率人直接冲入了景王府,把景王妃给绑了,也不知道把人被关在了哪,就两个时辰前,被皇上喊进了宫,现在都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温软惊愕的瞪大了眼,说了声“糊涂”后便立刻扶着腰□□床,边下床边吩咐月清:“你先去让人备好马车,随后来替我更衣,我要进宫!”
“王妃,不可!”
“殿下如今都已经被困在宫中的,我如何能安然,我定要把今日的凶险告知皇上和太后!”
月清忙把扶住她,急安抚道:“王妃,殿下吩咐过你若是醒了之后,就待在床上,哪也别去,你现在可是动了胎气,差些流了产的。”
“我在国公府的时候那是装的,我没有……”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傻愣愣的看向月清,忽然赞同的道:“对呀,我是动了胎气,差些流了产的,我哪都不能去,得继续昏迷着。”
说着温软又回了床上,随之问月清:“若是明日一早殿下还没有回来的话,你让崔嬷嬷明日一早回一趟皇宫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随后再去一趟安懿宫,把今日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还有我差些流产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太后知晓后,定然会在皇上面前说情的。”
月清点头。
想了想,温软又抓住了月清的手,道:“傅家哥哥向来睿智,殿下这事他兴许有办法,你亲自去一趟傅府把事情说明白,问问他能有什么法子让殿下的惩罚轻些。”
月清领了令,便退出了屋子中。
骁王即使前边占理,可从他私自调兵闯入景王府,再把景王妃绑走后,便没有了理。私自调兵,只为私事,这罪名比当初景王贪墨的罪名还大。
人虽然不会怎样,但这宵防营都指挥使这一职定然是保不住了,这可是他赢过景王和太子的筹码呀,他这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的!
当景王和太子二者其一登基之后,别说是为他母亲,为他那三千寒甲军报仇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温软怎么可能不担心!
左等右等,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月清才回来。
温软急忙的问:“傅家哥哥说了什么?”
“傅大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写了这一行字给王妃。”
说着月清便把字条拿了出来,递给温软。
温软忙拿过纸条,拉开来看,念着上边的字,“勿动,勿伤神,殿下自有打算……?”
“什么意思?安慰我的话?”温软抬头,看向月清。
月清摇了摇头:“傅大人只说王妃看了这纸条之后,便能明白了。”
温软目光继而落到纸条上边,随之深呼吸了两口气,吩咐月清:“你去煮碗安神茶来,我现在脑子有些乱,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
月清又匆匆的去煮了安神茶过来。温软喝了茶之后,在床上静静的坐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始从头理一遍下来。
景王妃嚣张跋扈到国公府闹事,再到温宁跳湖,她假意晕倒,回到王府后在听说温宁无碍之后她便也松了口气,从而睡了过去,再接着就是骁王回府,听说了今日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最后调兵冲入景王府把景王妃给绑了。
这……
似乎有点不对呀。
骁王既然已经回了王府,自然是知道她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就算他心中有愤怒,但也不至于丧失了理性从而做出那样明知道会被问罪的糊涂事来。
温软低眸看向手中的纸条,低喃念着:“勿动,勿伤神,殿下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自有打算。
温软眼神一亮。难道说,他是故意的!?
温软左思右想,觉着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骁王是个沉稳的人,他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事来。
别人不知道他是重活一世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轮椅上韬光养晦了四年的,可她知道。所以旁人认为他带兵闯进景王妃,绑了景王妃是为了给她出气,也觉得是理所当然,可她不会!
骁王或许有些事情没有与她说,但她相信他。
傅瑾玉聪慧至极,虽然骁王也不曾告诉温软他们已经联手了,但温软也隐约怀疑过,今日这一句话的纸条便也印证了他们俩私下有交往。
骁王没有与她解释今日的行为,有可能是临时筹划的,而傅瑾玉约莫也猜测出来了,所以才会配合。
既然如此。她决不能不能拖骁王的后腿。
她醒来是吩咐月清去做的事,依旧没有取消,毕竟那样子做,才会显得她着急,显得真。
温软静下心来之后,问月清关于温宁的事。
月清回道:“二姑娘醒的时候,奴婢去看了一回,她让奴婢待王妃醒来之后莫要担心她,她今日也是被逼急了。心想着今日这事传出去后,她的名声肯定不能好了,也嫁不出去了,索性就以跳湖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且二姑娘也说了,她是看那湖边浅,又这么多人在,觉着淹不死人才敢往下跳的。”
温软一怔:“她怎么也这般胡闹?!”
月清反而道:“奴婢倒觉着二姑娘与大姑娘的性子是一样的,都喜欢瞎胡闹。”
温软:“……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连我都敢说教了。”
月清撇嘴道:“奴婢毕竟担心王妃。”
温软也不是真的说她,所以没有计较。随后淡淡叹了一口气,“只是经过这事之后,也不知往后二妹的婚事该如何是好,估摸着也只有远嫁了。”
月清闻言,才想起来一件事,忙道:“今日二姨娘过来了。”
温软闻言:“你怎么不说?”
“王妃你那会睡着,没有人敢打扰,且方才一时忘记了,不过奴婢做主让二姨娘在二姑娘那小院子住下了,好照顾二姑娘。”
温软点了点头,问:“二姨娘都说了什么?”
月清道:“二姨娘说若不是她痴心妄想自个的闺女嫁入高门,厚脸皮的让王妃带她出门,今日或许王妃会在府中安胎,不会去什么茶宴,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二姨娘哭着说都是她的错。”
闻言,温软默了一下,想了想后才吩咐她:“明日你代我去看看二妹,再与二姨娘说一下我的态度,你就说殿下再怎么样也是立过真功绩的,皇上不会拿他如何的。再者往后二妹不管嫁到何处,始终都有我这个长姐帮衬着,还有就是四弟,他往后若是肯用功,品性也好,又是有能力的,殿下也是会扶持他一把的。”